第146-150章

第146-150章

第二天,趙電去問當地最權威的醫生――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是鎮衛生院的退休老醫生,趙電和他很熟悉,趙電小時生病,媽媽總是帶他到周醫生處看。

趙電把媽媽的病情告訴了周醫生,周醫生問:「你母親多大歲數了?」

趙電說:「七十一歲。」

周醫生搖搖頭:「這麼大歲數患了腦血栓,只能活一個星期。」

趙電傻了――

但趙電想,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要給母親治療。

後來,他不再問醫生,自作主張,只給母親吃最新藥品――血栓心脈靈。這種葯50元一盒,一盒只有火柴盒那麼大。趙電每個星期都買,每個星期都回家。

奇迹發生了――

母親脫離了生命危險,慢慢的,自己竟能下床扶著牆走幾步了,飯量也逐漸增加。

頭腦也有所清醒,言語能力也有所恢復。

看到母親活下來了,趙電感到十分欣慰。

趙電並沒有因為母親的身體有所恢復,就放鬆了對她的治療。他一如既往地頻繁地給母親買葯送葯。那時他為個人做的事情主要是兩件:白天給媽媽買葯,晚上給袁芳寫信。媽媽的病情好轉,讓趙電給袁芳寫起信來,更有勁頭,更有信心!他想:媽媽的病情都能好轉,我的愛情同樣能逆轉!

――儘管袁芳沒給他回一封信。

四月十八,二哥結婚,趙電回家慶賀,並給家裏人幫忙。

那天下着小雨。

傍晚,新娘來了,打着一把紅色油紙傘,伴娘是她的小侄女。新娘進了洞房,村子裏的婦女、小孩紛紛擠進來看新娘,家裏一片喧鬧。

婚宴在新建的樓房裏舉行,母親不能行走,獨自坐在老屋裏。吃晚飯時,趙電怕母親孤單,就沒有陪客人,到老屋陪母親。有幾個客人發現趙電不在,就跑到老屋喊:「趙電,你怎麼不來陪我們喝幾杯?」

趙電去了,在餐桌上,客人們對趙電說:「趙成已經完婚了,現在臨到你了――」

趙電說:「我不到三十歲結不了婚。」

「那不行!這麼大的村子,就你一個大學生,全村老少都關注你的婚姻,你要是拖到三十歲,人家不僅在背後說你,也會說你父母的。」

趙電說:「問題是:我想早就能早嗎?早不了啊!」

這時趙電的堂兄趙海問:「今天你的女朋友怎麼沒來?」

「她在北京上學,不得回來。」趙電不想提袁芳和他分手的事,他覺得在二哥結婚的日子裏,說自己分手的事,會大煞風景的。再說,在他心裏,是不接受分手這個事實的。

客人當然是隨便問問,但趙電卻往心裏去了。那晚,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婚姻,在思考和袁芳的事。以前,別人問及他的婚事,他總說先讓二哥完婚,現在,二哥完婚了,該自己了!歷史把他推到了最前沿!無法迴避,無法退卻。和別人談婚沒興緻,自己最愛的袁芳又提出了分手,以後的婚姻道路該如何走呢?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人,總是不由自主地走向十字路口。而十字路口是最能檢驗一個人的智慧,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品質的了。有的人的人生,會因為有了十字路口而絢爛多彩;有的人的人生,會因為有了十字路口而支離破碎!

趙電現在就到了十字路口,他的人生是絢爛多彩,還是支離破碎呢?誰也不知道。

媽媽的病有所好轉,但沒有根本性的好轉,病情時好時壞。腦血栓是不治之症,就是總統患了這種病,也無法治療的,何況普通百姓。

媽媽不能行走,吃飯要人送,入廁要人扶著,梳頭洗臉都依靠別人。父親以前還能做點農活,現在農活放下了,專門照料母親。

趙電頗有孝心:以前母親沒病時,他一般情況下是兩個月回家一次,甚至半年回家一次。現在母親病了,他不放心,要麼一周回家一次,要麼兩周回家一次。而且每次回家都買許多食品給母親補身子。回家后,總要給母親梳頭,洗臉,洗腳;給母親倒便桶;把母親抱出來晒晒太陽,透透氣;握著母親的手問寒問暖。

母親本是個能言善道的人,患了腦血栓后,言語能力基本喪失,口齒不清,說話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每次趙電握着她的手時,她就憐愛地看着趙電,支支吾吾地說:「我趙電,心是最好的――」

趙電回家,父親常常唉聲嘆氣,畢竟照料一個全身癱瘓的人,太不容易了!這比干農活要累十倍,何況父親已是個七十六歲的老人了。

六月中旬,趙電到省城有事,他知道母親喜歡吃荔枝,就順便在省城買了些荔枝帶給母親吃,母親還是小的時候吃過。到家時,父親告訴趙電:「家裏的鍋灶開裂了――」

趙電看看鍋灶,真的有點縫隙,但不影響做飯。他說:「這沒事啊。」

「不是影響燒飯,這是個兆頭。」

「什麼兆頭?」

「古人說:灶分裂,人分家。」

「怎麼要分家?」

父親說:「要分家的人當然是你二嫂。這不是明擺着嗎,她是不想和你癱瘓的母親在一起生活。」

「如果她想分家就答應她,不要和她爭吵,也沒什麼。你們三個一家,她和老二一家。爸爸,你放心,分家后,我保證你們吃的用的不比以前差,需要什麼,我買,不依仗趙成夫妻倆。」

分家后,趙電幾乎包攬了父母所有的生活用品,他怕母親熱,買了個新電風扇,原有的給了趙成,還給母親買了副躺椅,讓她在外面躺着,見見陽光,透透氣。

趙電為癱瘓的老母,可說是付出了全力!他對得起自己的母親。他不光對得起母親,也對得起袁芳。無論白天多麼忙,晚上他總要給袁芳寫信!他發過誓,堅持每天一封信。他在努力踐行着自己的諾言。儘管袁芳沒有任何迴音,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意志,他從沒有打退堂鼓!一開始,信比較長,後來信越寫越短,寫到第二百封的時候,話已講盡了,從第二百零一封開始,他在信中只寫三句話:好好學習,保重身體,時間會證明一切。信的內容固定了,但形式是千變萬化的:每一封信的信封都互不相同,每一封信的信紙都不一樣,每一次信紙的摺疊都有新意,每一次貼的郵票都不一樣。

袁芳見到信後會怎樣處理呢?是看,是撕,還是扔?還是把郵票撕下來作收藏,而把信扔了?他不知道,也不去想。趙電只有一個念頭:不管袁芳怎麼處理,我都要寫!

趙電投信,時間不固定:有時白天投,有時晚上投。地點也不固定:有時在西林投,有時到下面的縣辦事,就順便在縣城投,如果到省城辦事,就把信帶到省城投。郵箱也不固定,西林市各個街道的郵箱他都投遍了。

由於他是分散著進行的,所以別人沒發現他的異常之處,他的生活一直保持着正常,大家都在過着平常的日子。

在沒有袁芳的日子裏,趙電日思夜想着袁芳。在不見袁芳蹤影的日子裏,他竭力找尋着袁芳的影子。從1997年開始,趙電的心中萌生了一個計劃,就是:他要重溫和袁芳一起去過的地方。

正月里,他獨自到新竹縣城,只是這一次不是去袁芳家拜年,他知道袁芳在家,但是,在沒有得到袁芳回復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去袁芳家找她的。他來到城外的那片樹林,即袁芳的心情森林。去年的此日,他曾和袁芳共同認領了一棵愛之樹,他找到了那棵愛之樹――桂樹。看到愛之樹,趙電受到莫大的鼓舞,心想:我們的愛情依然蓬勃著,依然旺盛着,一點沒有衰竭的跡象!因為那棵桂樹長得非常好!在桂樹前祈禱了一會,趙電帶着萬分希望回去了。

陽春三月,他來到西林市郊的桃花塢,兩年前的一個晴日,他帶着袁芳逃課來到這裏,兩人還在這裏合影。今天,桃花依舊,但袁芳不在!腦子裏蹦出兩句唐詩: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趙電在燦如雲彩的桃園裏,回想着當年和袁芳賞花留影的情形,那溫馨的一幕幕,浮上心頭。他記起當時袁芳給他照相時說的一句話,袁芳說:「我是你那一根枝條上的花,我怎能離開你呢?即使離開,也會有返枝的時候,你沒聽說過離花返枝嗎?」趙電想,既然袁芳說過離花會返枝的,那我們的婚姻說不定會起死回生的。

趙電回家看望母親,在村前的河灘上,趙電找到兩年前和袁芳沙灘藏寶的地方。他扒開河沙,裏面的鵝卵石一個沒少,依舊是兩個心形。趙電彷彿看到袁芳的心在跳躍!看到兩心相連的樣子,他告訴自己:雖然袁芳和我分開了,但我相信她的心依然連着我的心,她的心依然貼着我的心――對此,我堅信不疑!

重走愛情路,趙電跑得最遠的就是杭州了。8月底,他到了杭州,就住在兩年前和袁芳一起住的那個賓館。他再度踏上斷橋,不禁回想起當時曾和袁芳在此接吻的事。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做的一首小令:「晚風輕,湖波留夢痕,多情柳絲系離人。白堤上,更**,斷橋接吻。」當時斷橋接吻,現在呢,只有蚊子在叮他――趙電想,斷橋不斷,我相信和袁芳的姻緣也沒有斷!

重走愛情路,走得最多的是三樂河堤。當年趙電給袁芳輔導功課時,每天晚上袁芳都把他送上這條路,兩人不知在這條路上走過多少次!三樂河堤,對趙電和袁芳,是名副其實的情人之路。兩人都喜歡河堤漫步,每當走上這條路,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總有看不完的風景,說不出的纏綿悱惻和深情繾綣。這條路,在趙電心目中已然成為「試金石」,判斷一個姑娘和他有無情緣,是不是同路人,到河堤上走一下就知。感覺很默契,很愜意,就是人生的同路人。感覺很彆扭,很敗興,就不是人生的同路人。

在袁芳和趙電分離的三年多時間裏,報社裏有兩個女孩一直對趙電青眼相加,先是王繪,后是張小會。

王繪為了和趙電發展關係,可謂想盡心思。1997年7月1日,報社為慶祝香港回歸,集體到南京旅遊。到了南京就自由遊玩,晚上到賓館集合。王繪說:「趙編,我倆一組吧。」

趙電說:「那就我倆一組吧。」

在明孝陵,王繪故意身子一歪,倒在趙電懷中,趙電怕她跌倒,一把抱住,王繪順勢也把他抱住,抱了好長時間,引得遊人觀望,趙電尷尬。王繪可不管這些,她抱着趙電不放,還輕輕的說:「抱着你好幸福!」

種種跡象表明王繪對趙電有意,說嚴重一點她是愛上了趙電。但趙電並不認為王繪與自己真的有情緣。有無情緣,到試金石上試試就行。那天晚上,王繪請趙電喝咖啡,從咖啡店裏走出,趙電說:「我們到三樂河堤上走走吧。」結果,一上河堤,王繪就牢騷滿腹,她喋喋不休地說:「你怎麼喜歡走這兒?這不就是一條河嗎?有什麼啊?而且路還不好走,這麼多石頭和沙子!」

就這樣,趙電堅定地認為:王繪和自己絕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們倆絕對不是人生同路人!

從此,趙電便和王繪拉開了距離。

除了袁芳,沒有第二個人願意陪他走那一段情人之路――三樂河堤,趙電只得一個人走在那條路上。

那是一段不短的路,明知在這條路上不會再遇上袁芳,可他卻一次又一次地走上那條路,又走回來,就這樣重複著情人之路。

他痴痴地夢想能夠遇到她,然而,如若真的遇到她,恐怕自己承受不住那種心跳、慌亂和膽怯。

1998年4月4日,袁芳和他分手兩周年,趙電又踏上三樂河堤。

這一天,天空下起密密細雨,趙電撐傘獨自在雨簾中穿行,任雨水淋濕自己的心,執迷地悉心地去回味和袁芳共同走過的那一段馨香的里程。

瀟瀟春雨,輕輕敲打着趙電身上情夢的外衣。他失神地漫無目的地走着,再也回憶不起袁芳清晰的形象來,這時的袁芳像一首朦朧詩,似是夢做的,又如山嵐中雲氣做的,一片朦朧迷濛,成了一個有點透明卻又看不清的影子,濃濃的情感沖淡了記憶,單相思的人常常記不住對方的面容。

整個世界都在下雨,趙電費力地用小傘撐起一片小小的天空。幻覺中,,遠遠地有一朵水仙花飄來,依稀變成了袁芳!又倏忽飄去,在風中旋轉消失在雨幕中。

趙電的思緒越來越紛亂,他在追憶、回想、探究,往事如潮襲來又退去,他竭力借雨絲洗刷自己落塵的記憶,於是一縷縷的記憶又開始清亮起來,可關於袁芳的記憶卻無法用雨水洗亮,越來越混沌、渺茫、隱約、依稀,若即若離。

風中的花、雨中的草都在動,而趙電的目光卻定定的,沒有游移,目光如網,在生活的水面上打撈所有關於袁芳的瑣憶,可撒下去的都是空網。

趙電在雨中穿行,灑下一路的心情,他想在生命的路程上拾起那一片美麗的葉子,而那葉子又被風吹到那渺不可測的未知世界,令他心意闌珊。

眼前有雨淅瀝下着,心頭有霧飄渺。路側的樓房靜謐而安詳,雨中的樹帶着文靜的神韻在承受風雨。花兒昂立枝頭,或嬌美,或凄艷,一切都是肅穆的,在趙電的心中又都是有靈性的,它們都在風雨中凝望着他。

趙電恨不得用血寫一封信,一表摯情,放飛心頭的鴿子,在風雨中飛行。

整個世界都在下雨,生活總是凄迷嗎?我的命運註定是壓抑嗎?心靈的歌音悠悠揚揚,可誰能聽見?心瓣的清香幽幽裊裊,有誰欣賞?美和快樂總是在虛空中短暫顯現,眸中的紗帳和青霧卻時時翻飛飄渺。

趙電扎一紙花,拋向水中,在細雨陰霾的天氣里,靜佇水邊,看流水把紙花送向遠方。心靈的河流於是波濤洶湧起來。

雨點帶着心情飄零。

晚上,趙電輾轉反側,千百次地呼喚袁芳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把袁芳的芳名放在嘴裏咀嚼,想用夢造一棟世界上最華美的房子讓她住進去於每一個夜晚。

每當深深地想起袁芳時,心就不由得發跳,咚咚!像生命之鐘被重重地撞響,又像感情的弦被狠力地撥動,趙電痛苦地體驗這種心跳的感受。

他想到袁芳那裏去表白一切,然而總鼓不起勇氣,真正愛一個人,就會莫名其妙地怕她,發自內心的愛往往是一種莫大的畏怯,真正的愛情是嚴師,在她面前,你永遠是戰戰兢兢的學生。

夢鄉總是甜蜜,因為夢中有袁芳!可一到清晨,打開眼帘,那輕柔的夢便被不備的放飛,美夢難留,如輕煙不知飄向何方!

啊,袁芳的迷濛的美是趙電憂愁凄清的海。袁芳的捉摸不透的形象,是趙電無邊無際的沼澤。趙電在生命的叢林中彷徨,袁芳就是一片雲片。

情人如花隔雲端。

趙電在讀書時,龍城師範的四舅經常帶報紙給他看。現在,趙電自己編報紙了,反過來也帶報紙給四舅看,並請四舅提點建議。

1998年的聖誕節,趙電帶着下半年的《西林日報》來到四舅家。四舅看到了非常高興,他拿出最近的幾份報紙瀏覽了起來,特別留意了一下趙電負責的第三版。

看了一會,四舅放下報紙,笑笑,說:「趙電呀,報紙編得不錯啊!有相當高的水平!一定要保持下去,不要虎頭蛇尾。」

趙電說:「四舅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您可以說說,也許對我辦報很有幫助。」

四舅抹了下臉說:「我已經老了,思維跟不上了,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你現在只要保持下去就行了。」

四舅看看趙電說:「趙電,西林的新聞,我當然關心,但我更關心的是你的新聞,婚姻方面的新聞――現在談婚有進展嗎?」

趙電嘆口氣,說:「四舅,沒進展。袁芳和我分手已有兩年半時間了,到現在都沒給我回信。」

四舅說:「趙電,你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比你大的,比你小的,比你強的,比你差的,都結了婚,生了子,就你到現在還是一個人過活,還在打晃蕩。你就不感到急嗎?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呢?你看你都不如你二哥,他是小學畢業,結婚已兩年多了,孩子都兩歲了。而你是個大學畢業,工作也很好,馬上就要升為副主編了,竟然到現在還單身。你不用和別人比照,你比照比照二哥就行了。」

趙電低頭不語。

四舅接着說:「你要是個根本就找不到對象的人,我們也不會去想這事。問題是你並不是個平庸的人,在某些方面還十分出色,找對象很容易。」

四舅嘆了口氣:「人世間的事很難說,過於容易的事情反而難以完成。趙電,由你談婚,我想到了我乘車的經歷。有時乘車,車子上的空位很多,我不知道坐哪個好,結果猶豫了半天時間,還坐不下來,竟然在那麼多空位間站着。有的時候呢,只有一個空位,反而很快就坐下了,而且坐得很塌實很舒服。」

四舅的話很有哲理,讓趙電聽后很受啟發,他對四舅笑笑,說:「四舅,您講的話很有哲理。但我不屬於您講的那種情況。我不是選擇的艱難,恰恰相反,我是不去選擇才拖到了現在。雖然袁芳和我分手了,但我放不下她,無法捨棄她,而別人又不在我選擇範圍內,除了袁芳,其他的姑娘我根本就不考慮的。我跟您講一句心裏話,我不知道這話當講不當講:對我來說,我真正需要的是袁芳,而不是婚姻。如果我真的那麼需要婚姻的話,我早就放棄了袁芳,隨便找個人算了。」

四舅說:「作為長輩,我要是指責你追求純真的感情,你會說我這個長輩沒水平,差勁。但你也要現實點:你母親癱瘓多年了,她隨時都有可能死的,你是她最心愛的兒子,她哪一天不盼望着你在她有生之年結婚?如果你母親沒看到你成親,她會甘心離開人世嗎?你不感到遺憾嗎?她現在病成那個樣子,管不着你,但我作為舅舅,不能不管你!」

提到母親,趙電非常傷感,他說:「四舅,我的確對不起媽媽,我是個不孝子!我這麼大歲數了,沒能給苦難中的母親一個安慰,我真的好愧疚。四舅,給我一年時間,如果我和袁芳沒戲的話,任您安排!」

四舅一聽任他安排,就接過話茬說:「這可是你說的喲!跟舅舅說話可不能翻臉不認帳!」

「我說話算數,絕無戲言!」

在四舅家吃過午飯,趙電要回去看望母親。路過文化廣場時,一個看相的纏住了他。看相的說:「小夥子,我來給你看相。」

趙電匆匆趕路,說:「不看!」

看相的跟着他,說:「看不看隨你的便,我講一句話,你看準不準。」看相的手對趙電胸口一指:「你胸口的正中間有一顆痣。」

趙電眼對他一白,說:「哪個人胸前沒有痣?這跟說我頭上長了耳朵有什麼區別?」

看相的搖搖頭,說:「大部分人的胸前都有痣,這我承認,但你的那個痣,是長在正中心,如果不是長在正中點,我立刻滾蛋!」看相的手指點着趙電的胸口,說:「就在這個位置,如果我指偏了,從今以後我絕不給人看相!」

趙電心裏清楚,在看相人手指之處,確確實實有一顆大痣,他心中暗驚:這個看相人太厲害了!

趙電問:「這個位置有顆痣難道不好嗎?這叫胸有大志!」

「我沒說不好啊?」看相的說,「今天遇到你,也算我們有緣分,我送你一句話,免費的!」

「講吧。」趙電說。

「今年快要完了,我說明年。明年你將有兩樁喜事同時到來。」

趙電聽后笑了笑,看相的說:「想知道什麼喜事嗎?賞五元錢,我給你說個清清楚楚!」

趙電心想:看相的專門說好聽的,哄人家掏錢!我才不上他的當!他說:「錢我裝着,話你裝着吧!」說完一轉身,大踏步地走了。

到了家,媽媽躺在床上。父親唉聲嘆氣,說:「趙電,你看你媽媽的日子該怎麼過啊?大小便都在床上,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現在沒衣服換了。床單也是。我也累得快要不行了!」

趙電聽了父親的訴苦,十分難受。他把母親房中的臟衣服拿出去洗了洗,又把母親的便桶倒了,把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扶母親坐在椅子上,給母親理了理頭髮。

母親一臉的憔悴,趙電感到母親的生命真的是風燭殘年,日薄西山。看到母親那樣子,趙電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楚和悲涼。

他拿出剛買的蛋糕喂她吃。母親邊吃邊支支吾吾地說:「你不回家,我想想想……」說着還用手拍拍胸口。

趙電說:「那有什麼辦法啊?我在工作呀,怎麼能天天往家裏跑啊?」

媽媽嘆了口氣。

媽媽又支支吾吾地說:「我活着太受罪了!真的想死!但沒看到你成親,我死不了!你什麼時候結了婚,我什麼時候就死――死了就再也沒罪受了!」

父親也在過問趙電的婚事,他說:「真的要結婚了,別人在背後說你的壞話:有的說你身體有毛病,有的說你精神有毛病。三十歲了,還不結婚,要拖到什麼時候啊?」說完,長長的嘆了口氣。

趙電的心裏很矛盾,既想媽媽死,又不忍心去想她死。趙電有種預感:如果他結婚了,估計不出兩天,母親就會去世。

但是媽媽活着就幸福嗎?父親就幸福嗎?子女看到媽媽在苦海中掙扎,就幸福嗎?

久病床前無孝子。理智告訴趙電:人活千歲總有一死!何況媽媽活得那麼痛苦呢?!

趙電暗下決心:一年之內必須結婚!就是媽媽去世,也了無遺憾!如若和袁芳不成,就徹底作罷!一切任由天意!絕不能讓媽媽帶着遺憾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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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學生的男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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