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又到了星期六。

高中生大部分都戀家,一到了周六,都歸心似箭。

天空陰沉沉的。

上完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在學校呆了一星期的住宿生匆忙收拾好課本,紛紛往家趕。趙電想,袁芳肯定也會回家的,他心裡念掛著袁芳,就站在房門旁,希望能在陰蒙的天色中,在如潮的人流里發現袁芳回家的身影。一撥一撥的學生從他的門前走過,還不見袁芳的影子。人越來越少了,後面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人。

難道袁芳已走了嗎?趙電想。

正當趙電茫然時,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美麗的身影――袁芳來了!趙電看到那娉婷的動人的身影正一步步地向自己走近,不免心跳都加快了。而袁芳看到趙電在看著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不時地低下了頭,披肩發飄灑到胸前,臉上現出甜蜜的迷人的微笑。

袁芳終於走到趙電的房門前,趙電不知說什麼好,倒是袁芳先開了口:

「趙老師,周六也不回家嗎?」

趙電答:「不久前才回去的,今天就不回去了。」

「那,趙老師,我們明天見吧,天色已不早了,我得趕快點。」

「你是要趕快點,在路上要注意安全!」趙電叮囑道。

「好的,謝謝!」並回頭給趙電一個迷人的笑容。

趙電走到校門旁目送袁芳走遠。

袁芳走了,趙電回到自己房中,頓感失落和空虛。

學生都回家了,食堂不開伙,趙電在自己的房間里用煤油爐下點麵條吃。

晚飯吃過了,天也黑下來了。趙電在房中就著昏黃的燈光看看書。

一個人在房中看書很孤寂,他便打開舊錄音機,邊聽錄音機邊看書。趙電經常這麼做。

可趙電看書哪有那麼安心!他忍不住要回想回想袁芳美麗的身影。

正浮想間,有人敲門,趙電去開門,是王抱。

「小趙周六也不回家呀。」王抱說,「單身漢就是可憐,一到周末,就無處可鑽,無事可做,倍感孤獨。」

趙電說:「別人盼望周末,我害怕周末,平時上上課,做做事,不感到孤獨。到了周末,學生都走了,學校空了,又無事可做,家又遠,感到特別的孤獨空虛。」

王抱說:「找個女朋友不就行了嗎?」

「哪有那麼容易!」趙電說。

王抱眉毛一揚,說:「這有什麼難的!我在師專讀書時,有許多女孩都在追求我。你別看我現在變醜了,我在學生時代長相很漂亮的。我這人多才多藝的,唱歌呀,跳舞呀,打球呀什麼的,我都會。還寫過小說,尤其我這人的口才,沒有哪個不佩服的!」

本性難改,王抱說著說著就要吹牛,趙電就反感王抱眉飛色舞的海吹。王抱一海吹,趙電就要反諷他。聽到王抱說自己有口才,趙電說:「你確實有口才,不過,你的口才體現在吃喝上,你從未虧待過自己的肚皮。」

吹牛是有慣性的,被趙電諷刺了之後,王抱並沒有急剎車,他還要吹一下:「小趙,我不是跟你吹,我曾經和省委副書記在同一桌吃飯。」

趙電忍不住抿嘴一笑。他知道王抱和省委副書記在一桌吃飯是怎麼回事。一年前的某日,省委副書記來西林市調查,曾經在招待所的某張桌子用餐,後來這張桌子因為破舊賣給了一家小飯店。一年後,王抱在這家小飯店裡吃牛肉鍋,他坐在這張陳舊的桌子旁,飯店女老闆用一種清秀圓潤的嗓音甜甜地說:「這張桌子呀,還是省委副書記坐過的呢。」於是乎,趙電的牛肉鍋同事,逢人便牛勁地說:「我和省委副書記在同一張桌子吃飯。」從此他整日價飄飄然,腦海中的自我形象日漸崔嵬高大起來。

海德格爾說:壺藉助空無進行容納。這意思是說,人只有謙虛才能學得知識,充實自己。空無,即虛無,謙虛也。

趙電的同事「之一」王抱憑其言行從另一角度對此話做了詮釋。

他是趙電的同事之一,只因他和趙電在同一單位共事。

他又不是趙電的同事,因為趙電從未和他同干吹牛之事。

他既是趙電的同事,又不是趙電的同事,兩人同事不同道。趙電是重道的。

他是趙電的同事之一,「之一」不是「第一」呀……

說來也怪,那些夸夸其談、自命不凡、自吹自擂的人,在社會上往往會受到一部分人的讚美、羨慕,認為這人特開朗,特活潑,特有味,特健談。而默默無聞、寡言少語、深沉多思則成了貶義詞。

趙電發現,在單位里,有不少同事――尤其是女同事,相當羨慕王抱「真會吹」的口才。趙電常感慨:貧嘴賤舌,油腔滑調,自我吹噓也叫口才,這些女人真是「別具慧眼」!

趙電對王抱說:「老王,牛皮永遠都有市場的,做牛皮生意,經濟利潤還是可觀的:一張牛皮,買來每張一百元,賣出每張一千元,凈賺九百元。另外還有政治利潤呢:要想陞官,就得學會拍馬屁、吹牛皮。」

王抱感到趙電和他是話不投機,他走了。

本來,在這個寧靜的晚上,趙電可以想一想袁芳。王抱的到來,完全破壞了他的心情。和王抱的醜陋形象比起來,袁芳的身影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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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學生的男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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