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隻手,一個擁抱

二 一隻手,一個擁抱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曾傑並不着急,他或許想讓凌晨慢慢適應他的身份。

有時候,是一隻手輕輕搭在纖瘦的肩膀上,有時,是一個擁抱。

凌晨吃完飯,洗碗。

雪白的泡沫在池子裏,映着七彩的陽光。

生活那樣美好。

曾傑看着那個年輕的背影,一個漂亮的孩子,一個等待着他的新玩具。那薄薄白襯衫里的肉體在太陽下,蒸發出淡淡的肉香。

曾傑在凌晨背後,緊貼那孩子的後背,抱住他。

一個擁抱。

象情人用身體語言說:「我想你我愛你我需要你。」

凌晨的手停住。

他慢慢抬頭去看窗外的陽光,覺得屋子裏那樣冷那樣冷。

曾傑緊緊地抱着那個瘦小的身體,感覺到那小小身體正在慢慢變冷變硬。

然後,是輕微但持續的顫慄。

曾傑更緊地抱住那孩子,好象希望通過緊緊的擁抱來阻止那顫抖。

面孔貼在頭髮上,輕輕摩擦,感受那順滑而剛硬的一絲絲刺痛。

低下頭,嗅到男孩兒身上清新的汗味。

那白皙的脖子上正一點一點冒出星星點點的汗珠來。

凌晨的脖子被熱氣噴得又麻又癢,還有軟軟的唇不斷地輕輕地接觸。

那種厭惡,那種心煩意亂,那種想嘔吐的感覺。

不如乾脆一點,讓疼痛刺穿我!

一隻手輕輕解開凌晨的衣扣。

一粒兩粒三粒。

露出半個胸膛。

那白皙乾淨的身體,所有顏色都是淺淺淡淡地,嬌嫩的。

象剛發芽的小草,象剛抽出的枝葉與嫩芽,象剛剛製造出來的一切的新的東西,比如:新的雪白毛巾,比如新的杯子新的衣服新的床,僅只因為是新的,已經那樣美好。

輕輕撥開衣領,露出半個肩膀。

圓圓的小小的肩頭。

搭在肩頭的那隻手,卻已露出輕微的黑黃色。

象是舊的毛巾,怎麼洗,上面也有淡淡的黃色。

象珍珠,老了,黃了,不再有價值。

「當「的一聲脆響。

兩個人同時一震。

是凌晨手裏的盤子落到池子裏。

曾傑愣了一下,抬起頭。

從鏡子裏看到凌晨痛苦恐懼無助的臉。

垂着眼沒有表情,可是長長的睫毛在顫抖,胸口不住地起伏。

象一張白紙般。

怎麼寫下第一筆?

曾傑那迷醉的表情退即,熱情冷卻,他退後一步,把凌晨的衣服重新搭到他肩上。再退後一步。

然後轉身離去。

背後的溫熱走了。

冷冷的,好象什麼失去了什麼。

凌晨低着頭,喘息慢慢平復。

許久,這個少年才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那張惶恐的臉:就這麼過去了?

這一次,又是這樣過去了?

可是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

會有那麼一天,被剝去所有衣裳,被刺穿身體,他得到痛楚與侮辱,對方得到快感與發泄。

兩個身體一人傷害一個受傷害,最後由這個傷害事件連在一起,這叫,發生關係。發生了某種極度的親密關係之後,人會不會整個靈魂都扭曲了?

會不會,到最後,那個痛苦的也變作了歡愉?傷害與被傷害倒成了兩個人之間的不可告人的遊戲。同另一個人共守着兩個人的秘密,那可真是一種超越了夫妻的親密關係啊。

第二天,凌晨伏在窗台上看窗外,曾傑過去輕輕拍拍他屁股:「小傢伙,你在散發魅力。」

凌晨嚇得跳起來。

曾傑坐到沙發里,招凌晨:「過來。」

凌晨過去,曾傑抬頭看他:「你多大了?」

凌晨說:「十五。」

曾傑側着頭,微笑:「十五。」然後又抬頭:「哪天生日?」

凌晨遲疑一下:「怎麼了?」

曾傑再次招招手:「蹲下,我抬頭看你好累。」

凌晨蹲下來,一隻手扶著沙發,樣子有點象飛機上的蹲式服務,曾傑低着頭看他,覺得這個小男孩兒真的好可愛,笑了一會兒,問:「閑聊該聊什麼呢?」

凌晨回答:「閑聊大約應該讓我坐下聊吧?」

曾傑再笑:「你覺得我讓你坐你才能坐嗎?」

凌晨道:「我想是吧,爸爸。」

曾傑面色一變,一伸手推凌晨一下,凌晨坐倒在地上,驚懼地望着曾傑。

曾傑半晌才重現微笑:「坐到我邊上來。」

凌晨不敢,這個人喜怒如此無常,真正可怕。

曾傑說:「不怕,凌晨,我不會強姦你的。」

凌晨依舊蹲在那兒,是的,他知道,只不過他無法拒絕而已。

曾傑說:「至少要過了十六歲吧?所以,這段時間,你可以放心,到了十六歲,你應該已經有足夠的錢可以離開了,怕什麼?凌晨,這是對你來說,最合適不過的交易。」

凌晨呆了半晌,終於明白曾傑的意思,曾傑是說,他是不會背上強姦幼童的罪名的,而且他給他選擇,到了一年時間,喜歡可以留下,不喜歡,拿着十萬元走。

凌晨呆了一會兒:「要我做什麼?」

曾傑輕輕撫摸他的後頸,嘆息:「多麼年輕,皮膚似新出廠的白色皮毛,可是,時間一久,再怎麼樣,都會染色松馳變形。凌晨,你看,時間已經把我變成什麼樣子。」

凌晨看他,這個中年男人,當然不能象年輕人一樣,有一張如六點鐘的清晨一樣的清新面孔,可是,因為打扮得整齊,穿著名貴,倒也另有一股味道。人年紀大了,一定要好好打扮,不然,就是小老頭與小老太太。

曾傑伸手撫摸凌晨的臉,憐惜地,輕輕地。

第一次,凌晨沒有發抖。

曾傑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凌晨。」他俯下身,輕輕吻了一下那張年的嘴。

凌晨受驚後退,再一次坐倒在地,曾傑笑,凌晨想了想,也微笑一下。

曾傑笑:「被我吻到了。」

凌晨想伸手擦擦嘴,但是不敢。

曾傑眨眨眼:「你可以等我走了再去洗刷你的嘴。」

凌晨漲紅臉,沉默。

知道曾傑只能占點便宜,凌晨覺得輕鬆多了,就算是羞辱也能接受得容易點。

只是一隻手一個擁抱一個吻。

不過,誰能給他保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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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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