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婚期決定了,就在瑞親王六十大壽那一天。

月盈最近變得好沉默,王府裹再也聽不到她的笑聲,她只是靜靜的躲在房裹悲傷,偶爾到奕翔的房裹去陪陪柔名而已。

柔名不忍見她如此憔悴,曾提議要去向瑞親王和福晉說明一切,但被月盈阻止了。「姊姊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你別忘了當年是因為何故才私奔的?王爺跟福晉現在好不容易才認同這一段感情,如果因為我而破壞了……一切還是等翔貝勒醒來再說吧!」

一向交情甚好的玉馨也不忍見她如此下去,因此牽了一匹馬來,逼她一起出去走走。

兩個人共騎一馬直奔向王府的後山小湖,在那裹很清靜不怕有人會來打擾。

「迎風賓士的感覺怎麼樣啊,盈姊姊?」玉馨迎風仰首問道。一雙美麗大眼不時貪婪的看著飛逝而過的風景。

「好多了。」初春的涼風吹拂在臉上,彷彿要吹走多日的悲情一般,讓月盈的心境舒服起來。

「那就好。」玉馨的心情也放鬆了。「我真怕你再那麼憔悴下去會像花一般凋零。」

「謝謝你,玉馨。」她忘了身邊還有很多人關心她,努力振作起精神,她不能再讓大家感受到她在傷心了。

「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你和奕飏一定很高興吧!」月盈故意逗她。

玉馨的俏瞼一紅,嬌羞的道:「盈姊姊別胡說,我哪有?」

沒有才怪!月盈揶揄的道:「依奕飏孤傲的個性恐怕不會說甜言蜜語,不過還好,你懂得撒嬌,知道如何抓住他的心,所以我看啊!將來他一定會被你治得服服貼貼,乖乖的照顧你一輩子。」

「盈姊姊!」含蓄的玉馨羞得滿面紅霞,若不是在馬上行動不便,她一定會立刻逃開跑得遠遠的躲起來。「哼!你光會笑我,自個兒還不是一樣?」

「我?我又怎麼了?」月盈不解的問。

玉馨將馬騎到一處草坪,下馬系好韁繩后與月盈一起席地而坐。

「盈姊姊,說出來你千萬不要怪我多事哦!」玉馨有些難以啟齒的道。

月盈是個急性子的人,最受不了人家打啞謎。「我不會怪你的,有什麼事你快說吧!」

玉馨鼓起勇氣道:「你……你跟麒貝勒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雖然探人隱私是不道德的事,但對一向敬崇的盈姊姊,她還是忍不住要勸她。

「知道什麼?」月盈有些不安的站了起來,望著剛融化不久的冰湖。

「看來盈姊姊還是把玉馨當外人。」她輕嘆一聲,有些傷心的道:「不過無論如何,玉馨還是把你當姊姊,因此有些話不得不說出來勸你。」她站起來望著眼前的大湖,體貼的想到月盈可能會有不願予人見到的難堪神情。

「我知道要你守著昏睡不醒的翔貝勒委屈了點,也明白麒貝勒的英俊倜儻,但是姊姊,你有沒有想過瑞親王府的立場?他們怎麼可能接納你曾為翔貝勒情人的事實,又怎能容許你改嫁給奕麒呢?這在世俗人的眼中是不道德的呀!」下人間的流言已經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了,玉馨站在朋友的立場不得不勸說。

「你也看出來了?」原來不只王爺、福晉知道而已,就連單純的玉馨也知道了,難道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

果真如此,那就不能怪大家對她的態度都變得疏遠而冷漠,尤其是王爺跟福晉。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由痴情堅貞變為水性楊花!

月盈突然好想哭哦!

「看出來的不止是我,我相信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了。」玉馨說出她最不想聽的事實。

「湘荷也知道了嗎?」

玉馨點頭道:「不過她很高興,因為如此她才能嫁給奕翔。」一想起湘荷幸災樂禍、滿瞼陶醉的模樣,玉馨就忍不住生氣。

唉!這都是註定的。「謝謝你,玉馨,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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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裹的流言很快的蔓延開來,就連齊莊的秉禹也聽到了。

「這世上,女人最不可靠了。」一群來買布的客人在布莊內聊起天來。

「可不是嗎?聽說過瑞親王府裹的痴情女沒有?原來是個大花痴啊!」

甫進門的齊秉禹跟韓柏安立刻被這兩句刻薄話吸引住了。

「何止是個大花痴,簡直是蕩婦淫娃。」兩人越說越刻薄。「我聽說她翔福晉當不成,現在正用計想勾引小叔當麒福晉呢!」

「可惜的是人家麒貝勒不上當,已經決定要迎娶湘荷格格了。」

「唉!真是個寡廉鮮恥的女人,不知她的家人做何感想?如果是我的話,我一頭撞死算了。」鄙夷不屑的譏諷讓齊秉禹氣紅了眼。

「住口。」齊秉禹寒著雙瞳喝道。

那幾個客人都是布莊的熟客,一見斯文和善的齊莊主發怒了,都吃驚不解的望著他。

「齊莊主怎麼了?為了啥事生氣啊!」他們打哈哈問道。

齊秉禹的寒瞳未融,反而更凌厲的喝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是真的?」

「是……是真的。」他們被齊秉禹的氣勢震懾住了,回答完他的話后就沒命的逃了出去。

齊秉禹的心一緊,一定是月盈出事了,不然坊間不會傳出這麼難聽的流言。

他咬著牙惡狠狠的道:「這個該死的斷袖貝勒竟然敢破壞我妹妹的名節,我要抽了他的筋、斷了他的骨。」奮力的一掌擊在木几上,彷彿打在奕麒的身上,將它擊個粉碎。

殺氣騰騰的模樣連韓柏安都嚇住了,他冷靜的分析道:「先別生氣,坊間的流言皆不可信。」

齊秉禹依然疾言厲色的道:「不管事實如何,他讓流言傳出就是他的錯。」他轉身衝出庄外。

月盈是他唯一的妹妹,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受這種委屈,他要替月盈討回公道。

「齊兄,你要上哪兒。」韓柏安立刻隨後追去。

「上瑞親王府,我要帶回月盈。」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怒火盈胸的齊秉禹絲毫不覺他在說出「瑞親王府」這四個字時,迎面而來的一男一女突然停住了腳步。

「鄂泰多,你聽見了沒有?他說瑞親王府!」那女的凝視著齊秉禹跟韓柏安消失的背影道。

「嗯!還有那個假冒小姐的賤人名字。」粗啞的男聲充滿殺意的回道。

「聽說過幾天瑞親王府就要辦喜事了。」

「我們一定要在那之前混進王府。」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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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秉禹以探視柔名的名義進了瑞親王府,當她看到月盈黯然憔悴的模樣時,他好心痛,他那開朗而可愛的妹妹到哪兒去了?

「跟我回去吧,月盈,回到我們自己的家。」她在這裹一定受盡冷落,不然以她活潑開朗的個性不會如此悶悶不樂。

「哥,很抱歉我不能跟你走。」月盈含淚拒絕。微腫的雙眸說明這不是她第一次哭泣,而是多日來的累積。

齊秉禹看了更是不舍。「為什麼呢?難道你想在這裹繼續看人家的白眼、聽冷嘲熱諷嗎?」流言都已經傳到外面,可見王府裹的人非議得有多厲害。

「我知道人家是怎麼講的,但是,哥,請讓我留下來,讓我親眼看看這場婚禮。」她哽咽的懇求著。

她知道府裹的人怎麼講,她們由原先的敬佩轉為鄙視,她們看不起她、排斥她,甚至以和她住在同一屋檐為恥。「我希望能親眼看到奕麒娶湘荷,我想看看他當新郎倌的樣子。」

齊秉禹愣住了。「你真的用情如此之深?」

月盈默然以對。

「勸勸她吧,齊公子,讓我去跟王爺、福晉說明一切,我相信能阻止的。」柔名道。

「沒有用的。」齊秉禹垂目搖首,他何嘗不想幫自己的妹妹呢?可是……「外面的謠言已經夠厲害了,這麼做的結果只是更肯定大家的臆測,認為盈盈是為了奪回奕麒而串通你編出的謊言。」

「我可以解釋啊!我跟奕翔那麼久了,我知道一些只屬於他們王府的事……」柔名急切的說,她是真的想幫月盈的忙。

「沒有用的。」齊秉禹打斷她。「沒有人證,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柔名的臉色黯了下來。「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盈盈受委屈?」讓奕麒錯過這麼一位好姑娘?

唉!如果鄂泰多在這裡就好了,他是奕翔的人,有他在的話,王爺跟福晉就會相信了,只可惜他失蹤了,人不知道在哪裹?

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奕翔。「真澄老僧什麼時候能從少林回來?」柔名抱著一線希望的問道。

齊秉禹回道:「就這幾天吧!不過,我看也來不及。」少林到京城的路途遙遠,真澄答應在四十九天之內趕回已經不容易了,怎麼可能趕上婚禮呢?

想不到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斷了。

「午膳時間到了,齊公子稍坐一下,我去拿飯。」柔名轉身離開。

「怎麼,瑞親王府沒落了嗎?連個丫鬟伺候都沒有?」齊秉禹蹙著俊眉問道。

「不是沒有丫鬟,而是不屑來了。」月盈淡然道。

「太過分了。」齊秉禹不滿的道:「這些欺主的奴才,難道王府裹沒個管事的人好好教訓他們嗎?」

月盈失笑的道:「管事有何用,他也不管我們東廂房的事。」

月盈的聲音極小,但秉禹卻聽得心情極沉重。

「跟我走吧,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你待在這鬼地方受苦了。」齊秉禹拿出大哥的威嚴,伸手想拉住她。

「大哥,我求你。」月盈固執的縮手退了一步。「求你讓我留在這裹,我想看著奕麒成親。」

「不行。」齊秉禹態度堅決的逼近她,不得已時他甚至願意打昏她,將她帶走。

「大哥。」兄長要保護她的心是那麼強烈,可是她真的不願離開。「算我求你,讓我死心吧!」

「怎樣才能讓你死心?」

「讓我看著奕麒成親,只要他一成親我就跟你走。」

「真的?」他懷疑的凝視著她。

「我保證。」她以堅毅的眼神回視他。

齊秉禹折服了。「好吧,我答應你,當天我會在外面守候,拜堂儀式一過我就立刻帶你走。」

月盈感激的道:「謝謝你,大哥。」

齊秉禹溫和的笑了。「傻瓜,你是我唯一的寶貝妹妹啊!」

「大哥……」月盈忍不住飛奔進他的懷裹,盡情的在兄長的胸膛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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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就是這兩個人。」

珠兒和鄂泰多隨著幾名武裝侍衛來到一間客棧。

偌大的客棧竟然沒有一個客人,顯然是被湘荷格格包下了。

「很好,你們都到門口守著,我要單獨跟他們談談。」

「是,格格。」

侍衛退下之後,就只剩湘荷、珠兒跟鄂泰多了。

「鄂泰多,你還記得我嗎?」湘荷盛氣凌人的問。她從太監口中聽到鄂泰多回來的消息,心裹感到很納悶,為什麼忠心耿耿的鄂泰多回來卻不跟在翔貝勒的身邊伺候著?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於是任性的她立刻調出侍衛營的武裝侍衛搜尋鄂泰多的下落,希望問出個答案。

膽小的珠兒畏縮的躲在鄂泰多的身後。

「你是湘荷格格,皇上的第十六皇妹。」鄂泰多從小就跟在奕翔的身邊,同他出入皇宮無數次,因此認為湘荷。

湘荷格格高傲的揚起臉來。「大膽的奴才,既然記得本格格,為何還不下跪?是存心想造反嗎?」

身為旗人的鄂泰多聞言,立刻拉著珠兒跪下。「奴才鄂泰多跟格格請安。」

湘荷滿意的一笑。「起喀吧,我有話問你。」

「謝格格。」鄂泰多站起來。

湘荷在桌前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啜飲道:「本格格聽說你前幾年跟著翔貝勒一起消失了?」

「是的,格格。」粗獷且忠心的鄂泰多並不以那次的事件為恥,反而挺起胸膛,滿懷驕傲的回答。「這些年奴才一直跟貝勒爺在一起。」

「那貝勒爺回來了,你為什麼沒有跟著?」

鄂泰多表情沉重的回答:「翔貝勒吩咐奴才留下來保護夫人,所以奴才才沒跟著一起回來。」

提起此事,鄂泰多就感到慚愧,他怎麼會把夫人給弄丟了呢?這會兒不知夫人是生是死,見著翔貝勒之後,他一定要以死謝罪才行。

湘荷冷哼的道:「夫人!你說的是瑞親王府裹的那名蕩婦吧!奕翔看錯眼了。」這是報應,誰教奕翔當年舍她而就那名神秘美人呢?結果,嘿嘿!老天有眼,給了他應得的報應。

「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不是我們家小姐。」護主心切的珠兒不忍小姐的名聲被人污蠛,於是生氣的從鄂泰多的身後站了起來。「她不是我們家小姐。」

「什麼?」湘荷大吃一驚。「她不是奕翔的神秘情人,這是怎麼回事?」

珠兒哀傷的說:「我們家小姐在和我們來京城的路上遇到雪崩,連人帶車的跌下山谷了。我……我們在山谷裹找了好久……都……都找不到小姐的屍體。」

她掩面痛哭起來,鄂泰多手足無措的望著她,想給她一點安慰卻又不敢行動。

相較於珠兒的哀傷,湘荷倒是很高興。「死了,太好了,這是她該有的報應。」她忍不住笑彎了唇角。

「我們家小姐不會死的。」珠兒聞言氣憤的反駁。心中暗忖:怎麼這個女人那麼壞心眼?聽到人家發生了不幸的事還開懷大笑!

湘荷杏目一瞪。「大膽的奴才,你剛才不是說『屍體』嗎?這不是死了是什麼?」

珠兒一時啞口。「我……我是說找不到小姐的身體。」真是該打,她為什麼會說出那麼不吉利的話呢?小姐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湘荷的心情甚好,不想與一個奴才計較,於是轉向鄂泰多道:「鄂泰多,我問你,你想不想見你的主子翔貝勒?想不想為那神秘美人報仇?」

「當然想。」鄂泰多義無反顧的道:「那個女人既然敢不要臉的損壞夫人的名譽,鄂泰多一定要殺了她給夫人出氣。」

湘荷滿意的揚起笑容。「很好,過兩天就是婚禮和瑞親王的六十大壽,本格格會安排你在當天進府,我要你當著眾人的面揭開這個秘密。」她要教月盈當場難堪,她要讓奕麒後悔冷落了她。

她一定要報復。

「是,多謝格格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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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爺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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