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關懷

第八十章:關懷

「基里哈!」在這遠離官樓的深林里,雅爾莎早已淚光瑩瑩。

唐濤正要相問,她忽然不顧顏面地伏身抱住了他,突然而至的壓力直令垂手抬架的土兵一陣吃勁,雅爾莎,這個高傲的女子,那久蓄暗藏的,終於噴瀉而出!

其他土兵和隨從見狀,都連忙轉過了身子,有話沒話地閑聊起來。

「雅爾莎…」唐濤心口一酸,不知怎麼也抬起雙臂摟住了她——本來,擁抱並不屬於她,可此時,受菲婭欺騙后遭遇了致命大難的他,在感情上,終於有些妥協了,成也感情,敗也感情!

「…走,」雅爾莎起身,凝視著他濕潤的雙眼,「我們,回家!」

「家?」唐濤心頭一顫,看難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雅爾莎已把自己當成家人了。

忽然間,他想起了被稱做家的破草庵,那裡,生活著自己和菲婭的過去,但是,她…唐濤背後嗖地竄來一道寒氣,心悸中,不自覺抬起了手,輕輕揩去了雅爾莎嘴角的淚滴,默默地,點了點頭。

極短時間內,基里哈侍官回部落的消息已在土民中瘋傳開來,好像一個久懸不定的神話終於有了美好,而當土兵抬著唐濤出現在林子與村莊連接的路口時,正值午飯的男女老少一見,便嘰里呱啦潮水般涌了過來,紛紛驚詫中,都以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眼光打量著久違的侍官,猜測的神情中,即刻七嘴八舌探問不休,隨他微笑著一一作答和問候,場中欣慰、喜悅、驚訝、疑惑、暗思、擔憂等各種表情應有盡有,甚至幾個年老土民見他胳膊腿上的傷痕,不知是慶幸還是心疼,竟隱隱暗泣起來…

唐濤見此場面,忽覺鼻子一酸,有些感動了。

是啊,自己管理過的地方,畢竟匯聚著往日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土民們的態度和舉止,在某種意義上反映了自己曾經的付出,這絕非自我抬舉,而是人與人之間的心靈印合,是相互折射的人性光輝!

無論你在哪裡做管理,驗證成績的最好方法,不僅僅是上司的褒獎,也不僅僅是下屬的美言,更不是某種物質的回報,而是在你離開后,有多少人想你、念你——這是最不含水分的成績。

眼下的唐濤卻想不了太多,因為在雅爾莎和土兵伴隨著通往官樓的路上,附近的土民越聚越多,抱罐喝粥的、往嘴裡填食的、大嚼著問候的、吧唧嘴巴的,男女老少混雜間,表情和問候不停地重複著,他只得輪番重複著相同的應答,以致短短一段路竟被土兵們換抬了四輪,相比之下,作為酋長女兒的雅爾莎,滿含深情關注他的同時,自覺或不自覺、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某種尷尬的神se,畢竟,她才是這裡『正規』的統治家族成員!

由此看來,人心,會因某些東西而傾斜,又不會因某些東西而傾斜,無論在什麼環境中,說到底,它是公正的,甚至在特殊時刻,它公正得很明顯,公證得很精確,公正得不留情!

將近官樓時,唐濤作別最後幾個土民時,無意中發現自己官室所處的一角,正佇立著一個墨綠se的裙影,默默地向這邊望來——莎麗。

莎麗見他瞅見了自己,默然一低頭,思慮重重地迎了過來。

「莎麗,事辦好了?」待她近身,雅爾莎隨機問了一聲,莎麗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莎麗…」唐濤見她神態,自然想起了三角林中的往事,尷尬地遲疑著,似有許多話說,又覺得,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基里哈,你…呃,回來就好了。」

多少心中事,相泯一笑間。

巍峨的酋長樓,就在眼前,可是,他又忽然覺得那麼遙遠。

熟悉的官室里,與出走時沒什麼兩樣,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各處竟然乾乾淨淨,顯然,在自己出走的日子裡,常有人打理,往日常用的物品和架子上的貝殼項鏈、臂鐲、羽冠及一應財物禮品,原樣未動,然而,回來的人,卻變了模樣——這段時間,自己經歷了怎樣的幸福和慘痛!

佝僂著身子站在門口,唐濤恍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正在進行著隔世的對視。

他拒絕攙扶,一步步地,走進官室,在親切的竹塌上,平躺了下來,沉聲無語。

「基里哈…」雅爾莎走過來,溫情地注視著塌上的唐濤,意識到身邊的莎麗和趕來的侍女,說某些話似乎不妥,便改口道,「我和爸爸決定攻打烏托部,這是對你的補償。」

「什麼?」思潮起伏的唐濤不覺一驚,想了想,慢慢搖了搖頭,語重心長,「不要,雅爾莎,戰鬥只能增加仇恨…另外,你以為這是對我的補償,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們為什麼不退一步呢?」

「退?基里哈,」忿忿不平的雅爾莎耐著性子解釋道,「對烏托部落,我們一直在忍讓,可是這一次,不僅是你的不幸,更是克蘭部的最大恥辱,人愛自己的榮譽,鳥愛自己的羽毛,你難道不覺得攻擊能贏得更大尊重和長久和平嗎?基里哈,善良的心,感動不了惡魔!」

「惡魔在哪裡?」雅爾莎話剛落,笑盈盈的酋長拖著長音信步而入。

侍女們匆忙施禮時,酋長一見塌上的唐濤,笑容立即僵在了臉上,好像萬萬沒想到記憶中英俊光彩的基里哈竟變成了這副模樣,明顯消瘦不說,靈光四射的眼神里,還隱隱多了些陌生的野氣。

經過各方面詢問后,酋長沉重地背過身,好久不說話,過了一會,忽然轉過身,令道:「你們,都出去。」

雅爾莎和莎麗聽酋長這麼說,遲疑了一下,立即和侍女們退出了官室。

「基里哈,」安靜中,酋長溫和而嚴肅地關心問道,「他們是怎麼對你的,能告訴我嗎?」

唐濤沉思一下,就把受難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

室內,一陣沉悶。

酋長忽然一轉神,指著他的裙子,信然道:「我看看。」

此前,唐濤已預料到他支走眾人的用意,沉了沉,含著羞憤的記憶,撩開了綿軟的樹皮裙…

蒼老的酋長,微微閉上了的雙目,稍後,眼一睜:「我會給你葯,你要養傷。」說罷,轉身出門。

這之後,雅爾莎和侍女再也沒有來,大約半小時后,莎麗進來了,慢慢坐在了塌邊,好久,才低聲道:「雅爾莎一直在哭,好長時間了…」

唐濤一怔,久不出聲,對於她的變化,已有所預料。

「基里哈…」莎麗靜靜湊近了他,「我,能看看你的傷嗎?」

唐濤眉頭微微一皺,搖了搖頭。

莎麗蒼然一笑,緩慢道:「基里哈,我也知道,你心裡還在恨我,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基里哈,你知道嗎…」接著,她看^.V.^請到便說起了蟲噬前後的過程。

隨著莎麗聲調的連續變化,唐濤越聽越驚,特別當莎麗提到禿子時,立時想到了菲婭說的話,他萬沒料到,這種事,竟然是菲婭一手造成的,一時愕然無語,毛骨悚然。

「其實,我早就感覺到她是個魔鬼,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所以,幾次出手傷她,可你總是…」莎麗說著,猛地趴在唐濤胸前,「基里哈,我愛你!你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嗎…」

「莎麗!」唐濤一醒,急忙推開她,「我…真的很難受,想休息,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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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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