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冷家莊的產業出了點問題,一大早,冷傲便起身南下解決,卻說什麼也不讓月牙兒跟着,但又深怕她遭受危險,便派洪倚岳在她身邊保護着她。

月牙兒同洪倚岳站在醉酒樓前,她笑道:「無情的,你怎麼一點性格也沒有,冷傲叫你跟在我身邊,你就跟在我身邊。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呀?」

月牙兒故意拿話激怒他,好讓他離開,自己便自由了。

但,洪倚岳竟面無表情,一句話也不說。

月牙兒白了他一眼,「嘖!你們冷傲山莊全是些沒情沒義的。」

洪倚岳終於開金口,「月姑娘來醉酒樓做什麼?」

月牙兒扠著腰,大喘氣道:「喂,你別再叫我月姑娘了啦,彆扭,改口叫月牙兒,明白嗎?還有,我來醉酒樓只想找個人,你若不放心,跟來就是了。」

她話一道完,便悠然走向四面通風無壁的醉酒樓。

洪倚岳自然不放心的緊跟在後。

月牙兒四處張望,就是不見那人的影子,她粗魯的抓掌柜來問話。

「掌柜的,老頭子怎麼今兒個沒來喝酒?」

「老頭子?」他一頭霧水,不明白月牙兒指的是誰。

她沒好氣的悶哼了一聲,才大聲道:「就是留着一把白鬍子,臉長的像狐狸的老頭子!」

那「狐狸」正是神運算元。她這形容可再貼切不過了。

掌柜大悟道:「你說他呀,是不是身形高瘦、一臉賊賊的樣子?!」

「是呀!」月牙兒挑高月彎眉,這掌柜的形容比她還絕。

「哦,他剛走,你就上來找他了。」掌柜眼一亮,指著樓下街道,放聲道:「你要找的人不就在那兒!」

掌柜指著正要往妓院走去的老者。

月牙兒朝那方向大喝,「糟老頭,站住。」

神運算元聽見那熟悉的聲音,驚得脖子一縮,心一怔,趕緊拔腿就跑。

「站住!」月牙兒起腳追去。洪倚岳也同月牙兒追着。

神運算元跑的愈快,月牙兒就追的愈緊。

月牙兒急速拔出洪倚岳的佩劍,往神運算元一射。

劍越過神運算元,刺入地面一寸,神運算元倏地停下腳步。

洪倚岳見神運算元跑了這麼遠的路,竟臉不紅、氣不喘,可見他也不是泛泛之輩,武功肯定在他之上。

月牙兒按著胸口,喘氣道:「你這……糟老頭,幹嘛見了我就跑……做賊心虛呀!」

「你追,我就跑嘍!」神運算元悠哉道。

「你跑,我就追呀,沒事見我拔腿就跑做啥!」月牙兒皺眉又道:「你剛才要去哪兒?瞧你偷偷摸摸的要走進那地方,你是不是做了虧心事?」

神運算元眼一睜,驚訝的開口,「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說完,神運算元仔細想想,也對,十七年來未下山的月牙兒哪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月牙兒此時才覺得那地方似曾相識……啊!感覺和天香院一樣。她笑道:「那是不是有很多姑娘的地方?」

「你知道?」

她拍拍胸脯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當過那兒的姑娘呢!」

糟,她說當過那兒的姑娘,難不成身子早被人……

「你有沒有被爺兒們碰過手之類的?若是有,我砍了他!」神運算元緊張問。

「怎麼你和冷傲問同樣的問題啊!」

「有沒有?」

「當然沒有,連衣服都沒沾著,甭說手了。」月牙兒慣性的玩著辮子,甩呀用的。

神運算元吁了一口氣,幸好,沒讓花家失顏面。

神運算元若有所思的摸著微翹的鬍子,笑道:「月牙兒,上回你做『姑娘』,這回扮『公子』行吧?」

月牙兒不如思索道:「好,這下可好玩了。」

神運算元賊賊的笑道:「咱們去吃『姑娘』的豆腐……哈哈……」

月牙兒也不知他在笑什麼,也跟着他笑,愈笑愈大聲,愈笑愈大聲……

當他們想向前一步時,洪倚岳卻僵著臉持劍阻擋。

「老伯要帶月姑娘去哪兒?」洪倚岳冷道。

「嫖妓……不不不!是去……去哪兒?」神運算元搔搔頭,問月牙兒。

「去吃豆腐。」月牙兒依照神運算元適才的話說。

「對對對,吃又白又嫩的豆腐,你想吃,咱們一塊去!」神運算元莫測高深笑道。

洪倚岳開門見山道:「我不知老伯是何人,不放心將月姑娘交給您。」

神運算元高聲道:「老伯?我像老伯嗎?我這麼英俊瀟灑,你竟然喊我老伯?算了,念在你是初犯,暫且原諒你。」

嘔!英俊瀟灑?豬頭還差不多。月牙兒暗暗心想。

「我奉冷莊主之命保護月姑娘,不讓月姑娘有半點差池。」

「有狐狸保護我就行了,你就別為我操心了。」月牙兒認真道。對她來說是很認真了。

「月姑娘同他是什麼關係?」

月牙兒笑着大拍神運算元的胸脯,「哦,他呀,他就是『無敵神龍百發百中觀音淫手』名叫老狐狸,你喜歡的話叫他小淫賊也可以。」她又接道:「我不幸當上了他的徒弟。」

神運算元聽得一頭霧水,眨眨眼問道:「你能不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怕這兄弟聽不太清楚哩。」

其實連他也不清楚她說的那一連串介紹。

月牙兒笑道:「行,聽好了,他就是『無敵──淫手』,叫小淫賊,如果你喜歡的話叫他豬公也可以。」

神運算元氣跳三下,直跺腳,「不對,不對,你剛才說的沒那麼短,也不是這樣說的!」

月牙兒聳聳肩,「我哪記得那麼多,記得四個字就已經很不錯了,『無敵淫手』不好聽嗎?」

神運算元生悶氣。當然不好聽,她自己瞎謅的當然自認好聽,沒事掰出「無敵……淫手」幹嘛?這丫頭想藉機捉弄我倒是真的。神運算元心裏怨言不斷,但也認裁了。

洪倚岳適才見他的身形之快速,亦明白知道他有能力保護月牙兒,更曉得月牙兒說的全是不正經的話。於是他凝神索思后,決定——

「前輩,我跟你們去吃豆腐。」

※※※

月牙兒喬裝成公子,倒也有幾分俊俏,但站在洪倚岳和神運算元之間,她明顯的矮了一截,而風度翩翩這四個字,月牙兒更是一點也沾不著邊。

是姑娘時,走路就已經很不雅了,扮著男人更加嚴重。不過,這才是無邪的月牙兒。能夠以進妓院嫖妓為傲且大笑不已的,月牙兒也算是古今第一人。神運算元更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洪倚岳此時才開始後悔,跟着這兩個大小不正經的師徒,若不是為了保護月牙兒,他才不願在那兩人狂笑的陪伴下進青樓,況且這城鎮有誰不認得他洪倚岳的?所以他一路遮遮掩掩的來到青樓門口前。

但月牙兒好死不死的竟大聲笑道:「洪護衛,妓院到了!」

在喬裝之前,神運算元明確快速的向她解釋何謂青樓、妓院。她了解后更是樂在其中,尤甚覺得好玩。

月牙兒這一要命的嚷嚷,想當然耳,洪倚岳立刻成為萬眾矚目的對象。

青樓內外開始有人交頭接耳,「那不是冷傲山莊的洪護衛嗎?」

青樓外的人噙舌根嚼的沒完沒了。

青樓內的人卻認為沒啥大不了的,大夥是一致來──嫖妓,說的好聽就是來尋歡的,人生若無歡樂那多沒趣。

老鴇佯笑虛偽的迎他們進門,開口只朝月牙兒和洪倚岳,「這兩位俊公子兒,頭一次來咱們這吧?!洪護衛雖沒來過,卻也久聞您大名,這會兒近瞧您,待會兒可別把我們姑娘迷得昏頭轉向……這小公子倒是生面孔,挺俊俏的,哎喲,我這老的都快被你們迷得三魂七塊不知去向嘍!」

月牙兒笑得揚揚得意,沒料到自己扮男人也不遜色於冷傲和洪倚岳。

洪倚岳卻沉着臉,緊抿著唇,他已經沒臉見任何人了,更甭說會厚著臉開口。

只盼望月牙兒別再說出不正經的話來害他,這就謝天謝地了。

神運算元扯扯老鵠的衣袖,指著自己笑道:「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凈是說他們俊俏,我呀,我也很俊俏呀!」

老鴇訕笑道:「你活一大把年紀了,別耍寶了。」

突然神運算元拿出一錠白銀,老鵠雙眼也跟着雪亮起來,順手收下一錠白銀。這一錠白銀大的可將整個青樓包下來,所以老鵠笑得合不攏嘴,對神運算元的態度也和適才截然不同,明顯的見錢眼開。

「我長相如何?」神運算元笑問。

老鴇直瞧著白銀道:「俊!俊俏極了。」

神運算元大笑從她身邊越過。

月牙兒白了神運算元一眼,「你怎麼也糊塗了,用一錠白銀換她一句虛偽的話,瘋啦?」

神運算元自傲道:「錢乃身外之物,卻也能幫助咱們看出某些人的本性,不過……她說得一點也不虛偽,我本來就很俊俏。」

月牙兒撇撇嘴,話是他在說,她可不承認他這一大把年紀會俊俏出眾。

老鴇暫時回過神,對三人笑道:「三位大爺,我替你們介紹姑娘吧,她們長得可是──」

「我們不要姑娘,只要閣樓的廂房。」神運算元高深莫測笑笑。

月牙兒怔一怔,擰起神運算元大腿上的肉,在他耳際低語,「你又在耍什麼花樣?是你說要找姑娘吃豆腐的,老是說話不算話,無故要問廂房做啥?」

神運算元忍痛低語道:「待會你就知道,我自有用意。」

老鵠為難的道:「閣樓僅有的兩間廂房,已被幾位大爺包下來了……」

神運算元這會兒卻拿出一錠金子交給老鴇,老鴇驚訝的張口,眼眨也不眨一下,這錠金子買下整個青樓也綽綽有餘了。

老鵠利慾薰心大笑道:「我領三位大爺上去,但可別打擾隔壁的幾位大爺,否則我難做人。」

神運算元陪笑道:「行了,你甭帶咱們上去了,咱們自己走上去就行了。」

洪倚岳納悶,覺得月牙兒的師父似乎在算計什麼。

神運算元輕推開房門,一點聲響也沒有。

洪倚岳認為防不勝防,手始終不曾離開過劍柄。

神運算元悠然的坐在椅上,月牙兒也踉著坐在他對面。

神運算元喝口茶,月牙兒也裝模做樣,將一口茶喝下,突然走進兩名女人。

月牙兒才一見着她們的樣子,「噗」的一聲,把口中的茶噴的一尺遠,神運算元不免也遭受到「洗臉」的滋味。

月牙兒連續咳了數聲。她緩緩抬頭,再瞧那兩名女人。有女人這般高大,她還是頭一次見過,脂粉抹的不是普通的恐怖,簡直白的駭人。

洪倚岳見了她們,素來冷靜的他也驚然失色。

神運算元轉頭一瞧,嚇得跳了起來。

「叫你們喬裝,沒叫你們扮女人哪!」神運算元拚命拭汗。

他們是男人?!月牙兒和洪倚岳一同想着。

兩人一個穿黃衣,另個則是白衣。

黃衣「女子」佯裝嗲里嗲氣,「這可沒法子呀,前輩,我們若不扮女人,會容易讓人給認出來的。」

另一名卻沉默著。

月牙兒仔細看着,終於認出其中一人了。她笑道:「冷麵的,你不是南下去了嗎?」

洪倚岳大悟道:「庄──」

「噓,小心說話,隔牆有耳,咱們是來『聽故事』的,不希望被人發現。」神運算元鬼祟的張望。

月牙兒從發現其中一名女人是冷傲所扮時就一直笑個不停,卻不去注意神運算元和冷傲到底有何計劃。

月牙兒突然停止訕笑,對黃衣人眨眨眼道:「你又是誰?」

黃衣人自信笑笑,自袖中拿出簫在手中靈活的轉一圈。

這時,月牙兒與洪倚岳才明白他是何人──無跡堡堡主,南宮旭。

從來沒有人笑得像他如此自信逼人,頗為自負。

神運算元開始行動鬼祟,其緊貼著牆。

月牙兒忍俊不住問:「冷麵的,你說要南下整理產業難道是個幌子?」

冷傲點點頭。

月牙兒動容道:「是為了隱瞞二叔,好讓他露出馬腳?!」

冷傲又點頭默認。

月牙兒忖量良久,正色道:「二叔就在隔壁廂房?!」她瞧神運算元貼著牆壁,小心翼翼的模樣,大概也猜得出八九。

回月牙兒話的卻是南宮旭,他巧笑道:「就待此時揭開他的真面目。若不是我二人的易容術不高明,不然也用不着受委屈,假扮女人混進青樓。」

「委屈?我瞧你扮得挺樂意的,倒是冷傲覺得委屈,是不?冷麵的。」月牙兒坦然道。她心想,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扮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能說不委屈嗎?南宮旭那傢伙倒是有些不正常,腦袋不正常!

冷傲沉聲道:「你們想……人有可能為了權力而去殺害礙着他的親人嗎?」

南宮旭撇嘴笑道:「這不是沒有可能,『權』這個字是如此的迷人,若是我,我也許會。」

「那你乾脆殺光所有的親人算了。」月牙兒不平道。

「我沒有親人讓我殺呀!」南宮旭打趣道。

「這時別開玩笑。」冷傲慍怒道。

「誰同他開玩笑了。」她怒目。

此時,月牙兒做小小的乾嘔,卻沒一個人注意到。她抿一抿嘴。要命,怎麼這些日子老是這樣?若是讓冷麵的發現我身體不適,他一定又要逼我喝葯了。不成,待無人之時向爺爺問個清楚,老是吐呀吐的下去,鬼才會習慣。

神運算元接着道:「小子,你來聽,這回必有收穫。」

「小子」自然是稱冷傲嘍!原來神運算元早將牆壁打個小洞,貼耳凝聽隔壁人所談的內容。這會兒,大夥兒安靜了下來。

冷傲屏息的聽……

隔壁先是眾人一記狂笑。其中一人道:「二爺當年的計劃果真天衣無縫,這回若能除掉冷傲和南宮旭,二爺就高枕無憂,穩坐盟主之位,一切大權操之在手,一聲令下,武林中人誰敢不從?」

半晌,發出令冷傲熟悉的聲音。

「不過……這回礙手礙腳的人太多了,叫我無從下手,尤其是那個叫月牙兒的,她似乎知道我的過往,我怕她並非是我的遠房親戚,而是花家的人!」

這句話令冷傲一怔,凝眸注規月牙兒。心想:月牙兒的來歷不明,若說她是花家的人倒有些符合,但她身上並無玉佩。不過也對,他曾揚言視花家人為仇敵,月牙兒又怎會將玉佩帶在身上,說不定……她就是花弄月。

好一個月牙兒、花弄月,要的他團團轉,難怪派人去調查她竟查不出個端倪來。他說歸說,欲殺花家的人的毅然之意卻不再有過。自月牙兒出現后,二叔也露出了馬腳令他懷疑,現在,就算月牙兒是花家的人,他也不會殺她,一半是心愛於她,一半則是,二叔自己開始泄漏十七年前的事。

冷秦又道:「十七年前未得到盟主之位,令我扼腕。這次我會不擇手段,先發制人,除去冷傲和南宮旭后,就沒人是我冷秦的對手了,哈……,不過當年是有花無痕做替死鬼,叫我安享十七年。這回突然出現那叫月牙兒的丫頭,處心積慮的讓冷傲對我起疑,讓我日夜難安,何況她似乎對毒有極深的認識,有她在,冷傲就死不了。」

「二爺,趁冷傲南下,咱們動手殺了那礙您手腳的丫頭。」聲音較粗獷的人道。

「不可魯莽,雖然你們功夫在她之上,但以她的機智……這丫頭腦子靈活的很,對付她絕非容易。」冷秦謹慎道。

「咱們會小心處理。」

「除了她之外,連我的女兒也怕是會出賣我,雖然她只知道我曾下毒害月牙兒,但這件事足以讓冷傲對我起疑,畢竟冷傲開始向著月牙兒,若她敢對冷傲說出一字半句,你們……就替我殺了她!」

冷傲一怔,開始替冷彤擔心。聽了二叔的話,不禁痛楚萬分,難道二叔一點感情都沒有嗎?真正冷血的人,竟是他素來尊敬的二叔。

冷傲不再聽下去,對洪倚岳道:「倚岳,立刻回山莊保護小姐。」

洪倚岳點了一下頭便立即離去。

神運算元對冷傲笑道:「如何?老人言總是有些道理,之前我同南宮旭已藏在冷傲山莊監視着他,可是他卻未有明顯的舉動,所以我想,若你佯裝離開,他定會捺不住性子,沒想到……」

月牙兒恍然道:「師父和南宮旭一直躲在山莊,難不成二叔的第四把飛刀是你們其中一人替我擋下的?」

神運算元打趣道:「我沒那麼無聊,都巴不得你歸天,幹嘛好心救你,我瘋了我。」

月牙兒橫目睨著神運算元,轉頭看着玩起手絹兒的南宮旭,似乎樂不可支。

她問道:「那是你替我擋了那把刀嘍?」

南宮旭先對她勾魂一笑,但對她不起作用,「當然是我,因為我巴不得你活着。」

「怎麼說?」月牙兒眨眨眼。

「因為我有一點點喜歡你。」他笑言。

冷傲忽然狠瞪他一眼,趕緊拉月牙兒進懷。

月牙兒噗哧一笑,冷傲吃味了,難道他聽不出南宮旭在開玩笑嗎?她仰首看了冷傲一眼,不禁取笑,「我看你們還是先換下這身可笑的衣服,抹去可怕的脂粉吧!」

冷傲用她的辮子梢兒搔搔她小而捷的鼻子,失笑道:「我們暫時還不能現身,若讓二叔發現我未南下,他使會有所顧忌,我們就捉不着他的把柄了。」

南宮旭撥撥恣意垂下的髮絲,對月牙兒擠眉弄眼的,「再說,我有點不想變回男兒身了,現在才發覺我扮女人是何等魅力。」

月牙兒朝他瞪眼,這麼不要臉的話;只有他南宮旭說得出口。

「你們先走。」神運算元正色。

冷傲皺一下眉頭,「前輩和月牙兒要留在這兒?」

「沒錯。」月牙兒接道。

冷傲沉着臉,嚴肅道:「月牙兒不能留在這兒。」

「為什麼?」她努努嘴。

「這裏是青樓。」他挑明說。

「我現在是男兒身,不怕。」

「任性!」他拂袖。

南宮旭突然笑道:「前輩要留,那麼我也留下,反正冷秦注意的是冷傲,我倒是不打緊,嘿嘿,入不風流枉少年痳。」

「咱們果真是志同道合。」神運算元指著南宮旭的肩。

「南宮旭。」冷傲低吼,盡量遏止怒氣。

南宮旭展顏笑道:「冷傲兄,你不也曾經風流過?」

「胡扯。」這話竟是從月牙兒口中說出的。她轉向冷傲說:「我不管你曾經是淫賊還是豬公,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喜歡我一人,冷彤也不行喜歡。」

冷傲抿嘴不回答,因為是南宮旭在胡言亂語。他一身本事除了功夫好之外,還有一張挺會挑撥人的感情的嘴。真要說風流,南宮旭倒是本事一流。

冷傲正眼瞧了南宮旭許久,他才收斂玩世不恭的態度,一臉正經的道:「晚輩突有要事,必須先行離開。」

「呃?你們打哪兒進來的?」月牙兒有疑問。

南宮旭瀟灑道:「總之不是正大光明的進來。」

冷傲忽然握起月牙兒的縴手,「小心些,別讓我擔心。」

其實他早擔心不已,任誰都看得出來。

「放心吧!我有月牙煉做護身符,再說,還有這老狐狸保護我,不會有事的。」她嫣然笑道。

「嗯。」

南宮旭吃味道:「行了,行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別那麼肉麻兮兮的,聽得我不順耳。」

南宮旭話一說完,便拉着冷傲如煙一般消失不見,若不是親眼瞧見,還以為他們是鬼呢!

月牙兒捂著嘴笑。

神運算元見怪道:「沒事笑這麼淫蕩,這倒是頭一次。」

「淫蕩?錯了,這是巧笑,沒想到讓人擔心也是一種幸福,那種貼心的感覺從來沒有過,但冷傲……頭一次讓我感覺到幸福,每回一瞧見他,心就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那叫發騷。」神運算元取笑着,一邊自口袋掏出半片吉祥玉。又道:「丫頭,和他在一起就幸福,和我在一起就不幸福,還未出嫁,骼臂就向外彎。」

「你死了我就幸福了,我喜歡冷傲勝過於你。」

月牙兒老是探出窗外瞧。

「瞧什麼?」他問。

月牙兒噘嘴,「瞧姑娘痳,是你說來玩的,卻待在廂房裏悶着,真沒勁。」

神運算元無奈的搖頭。答應她的事不可敷衍,月牙兒的記性比一般人高上幾倍。

「行,要玩可以,不過先談正經事。」

「正經事?」月牙兒不明白他們之間會有正經事談。

神運算元丟給她吉祥玉,她技巧的接住。

月牙兒茫然的看這半月吉祥玉,「這……」

「現在已還花家清白,你可以現出身分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月牙兒明白被人欺騙的滋味並不好受,所以她認為冷傲得知她真正的身分定會勃然大怒,想到那種情形,打死她也不敢現在承認她是花弄月。

「那要待何時?」神運算元肅著容顏。

「等婚期一到,掀開紅頭巾,不就真相大白了嗎?」她自以為道。

「你想他會娶你嗎?」

「什麼意思?武林大會後他就會娶我,這是他說的。」月牙兒開始心慌。

「他娶的是月牙兒,不是花弄月;他愛的人是月牙兒不是花弄月,冷家的男人從不娶二妻,從不嫁二夫。我要花無痕的女兒風風光光的嫁入冷家,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現在若不表明身分,只怕後果會不堪──」

「別再說的我心慌意亂了,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月牙兒將吉祥玉放進隨身攜帶的百寶袋中。

「不說就不說,到時可別想我沒提醒你。」神運算元又變回平常悠哉的態度。

月牙兒突然捲起袖子,將右手伸向神運算元。

「做啥?」神運算元愕然瞧她。

「把脈喏!」她咧嘴一笑。

「把你頭。」

「我是說正經的。」月牙兒鼓著臉頰。

「人好端端的把什麼脈。」他撫著鬍子。

「你懂醫術,我近些日子不知怎麼搞的,老是做嘔,看見我平日最愛吃的雞屁股都覺得噁心,我想我一定是生病了。」

月牙兒話未道完,神運算元已把好脈了。

神運算元隨即喜上眉梢,笑道:「喔呵呵……這吐呀吐的就會習慣了。」

「病還有習慣的?唬我!」她使勁拉神運算元長且白的鬍子,嗔怒道:「我生病,你倒挺得意哦,笑得合不攏嘴。」

神運算元揉揉疼痛的下巴,無辜道:「你這病叫『害喜』,是好徵兆,好徵兆。」

「害喜?你解釋解釋。」她雙手懷抱。

神運算元先清清喉頭,「說害喜你不明白,那我講明白點就成了,其實呢,這不是病,而是你有了身孕,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月牙兒睜大了眼,楞住。

「能……能不能……把剛才的話……再……再說一次?」她錯愕的道。

神運算元坦然一笑,「可以,不過我換個方式來說。你呢,已懷了姓冷的那臭小子的孩子,這樣解釋,夠明白吧?」

月牙兒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點頭,吞了吞口水。孩子?我懷了冷麵的孩子。

「這是好事,你吐呀吐的就會習慣了。」砷運算元說得倒輕鬆。

月牙兒回過神,大聲道:「吐你的頭,你又不是女人,當然說的輕鬆。」

神運算元趕忙捂上她的嘴,「別那麼大聲嚷嚷,你想驚動隔壁的人嗎?」

登時,門口傳出冷笑,開了門,「恐怕二位已驚動了我們。」

門口站了三個動裝男子,其中並無冷秦,想必已離去。

神運算元和月牙兒沒有受到一丁點驚嚇,竟陪他們一同發笑,頗為狂傲。

其中一人道:「二位知道了些什麼內容?」

神運算元悠然道:「就算我們說不知道,你們也不會相信,對不?」

「沒錯。」三人異口同聲且已擺好劍陣。

「瞧瞧你們身後是什麼?」月牙兒指著。

其中一人轉頭一瞧,立即嚇得失措,驚叫:「老虎,是老虎啊!」其他二人也跟着探究竟,跟着他驚躍三丈之高,嚇得失足。彈指間,三人巳瞧不見月牙兒和神運算元。

其中一人遏止驚慌道:「咱們別慌,仔細瞧,這不是一直跟着二爺的老虎嗎?別怕,牠不會對咱們怎樣,趕緊追那一老一少去,免得走露風聲!」

他才一道完,虎子立刻狂吼一聲,聲可喧天。三人倒抽一口氣,急忙溜開虎子的視線。

不凡的輕功,三個身形如燕般往空中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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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月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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