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個人的孤獨，兩個人的幸福，三個人……便是尷尬了。
「蘇先生，你好。」蕭華扯了扯嘴角笑笑。這時，顧澤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道：「蕭華，你趕緊回去吧。這裏有我守着呢。」
「可是阿樹，我……」
「放心吧，小籽一定會沒事兒的。」顧澤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蕭華只好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分明就沒有我插足的餘地吧。蘇小米心想。這時，顧澤樹回過頭來對他說：
「小米，我現在先送蕭華下樓，你想幫我守着好嗎？拜託了。」
「恩，好。」蘇小米木訥的點了點頭，看着兩個人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樓梯口。
蘇小米找了個位子坐下——其實自己不該來的，自己的到來確實已經為別人帶來了困擾了。蕭華那不自然的表情他是盡收眼底，或許她早就已經知道。若真是如此，自己早就應該退出。
蘇小米就這樣坐着，他從口袋裏拿出那枚戒指——這枚戒指早已被他磨得光滑，價格是多少他早已淡忘了，但在心中的地位卻在已是無可撼動的——就像那個人。
「小米。」
不知何時，顧澤樹已經跑了上來。蘇小米歪過頭奇怪的問他：「你不送你妻子回家嗎？這麼快就上來了。」
「我朋友來接他的。」
然後，兩人便不再說話。忽然，蘇小米又問道：「那你什麼時候來杭州的呢？」
「一年前就來了。因為小籽的病。」
蘇小米苦笑：「但你一直都沒來找我。」
顧澤樹深邃的目光緊緊盯着蘇小米。他知道，過了今晚，這個人是否會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呢？
「恩？」見顧澤樹沒有回答，蘇小米轉頭，卻看見顧澤樹那一往深情的目光。顧澤樹突然抱住他。
「小米，你知道嗎？這三年，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敢想你。」顧澤樹將頭伏在蘇小米的脊樑上，「其實我大可不必向你借錢。但是，我想見你。真的很想見你。」
顧澤樹的手中緊緊地握住蘇小米的手。
「可是……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小米……」
忽然，他們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回頭就看見蕭華滿臉慌張的站在那兒：「對……對不起，我的包忘了。我現在就走！」
「等一下！該走的是我！」說着，蘇小米掙脫開顧澤樹的懷抱，倉惶離去，與蕭華擦肩而過，跑下樓梯。
我不該來的，我確實不該來！
顧澤樹的妻子明明這麼愛他的，他明明有這麼在意他的家！
蘇小米你忘不了的！就算他可以越過那道坎，但是你根本不可能會把這一事實遺忘的！
——你本就不是一個瀟灑的人！
蘇小米逃避的飛快跑下樓，忽然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求求你了！江！不要停葯！如果停葯的話！我媽媽會死的！」
蘇小米循聲走了過去，是重症病房。推開門，他看見地上跪着一個清秀的少年，一旁還站着一位冷漠的白大褂——大姐！
「求求你了！江！您就行行好吧？再給我們一天，我會盡量去湊錢的！」
江尹南嘆了口氣，摸了摸少年的頭，惋惜道：「沒辦法的，我們醫院的規定就是這樣。我已經拜託醫院為你們開了很多特權了。如果你們再不交費的話，恐怕連我都沒有辦法的。」
「要多少錢？」
蘇小米突然走了過來問道。
「小米……」
「蘇老師！」
顯然，二人都對他的到來感到驚訝。江尹南握住蘇小米的手道：「小米，有時候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我問你，他們家治病欠醫院多少錢？」蘇小米依然是那倔強的語氣，他轉頭拉少年起來，「小寶，你不是應該在貴州那裏讀書嗎？怎麼到這裏來了？」
「蘇老師……我媽媽她，她在打工的時候從高樓摔了下來，脊椎斷了。說如果不儘快動手術的話，我媽她……她這輩子就得躺床上了。」
江尹南把蘇小米拉到一邊兒對他說：「小米，你也看見了，這種就是燒錢的。別多管閑事，啊。」
蘇小米甩開江尹南的手：「大姐，您就把多少錢告訴我就行了。小寶是我的學生，他媽媽有事我沒有見死不救的份。」
「二十萬。」
蘇小米把銀行卡遞給江尹南。江尹南又把卡交給身旁的小護士手裏，吩咐了幾句，有轉頭看了看蘇小米，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小寶帶着蘇小米朝他媽媽的病房走去。病房裏很安靜，此刻病人也都睡了。蘇小米看見病床上的小寶媽，不過四十餘幾的女人臉上早已是佈滿滄桑的皺紋，白的數量遠遠要多過黑。
「你爸爸呢？」蘇小米轉頭問道。
「我爸爸……他已經失蹤一年多了。一年前的時候，村裏的人說，我爸和別的女人跑了，我媽就來這兒打工，順便想找我爸。可是我爸人沒找著，我媽倒是……」說着，小寶又一次啜泣了起來，「這次村長讓我來好好照顧我媽。來這兒的路費和醫藥費都是村裏人集起來的。可是這些錢哪夠啊。江是個好人，幫我們家醫藥費的事情拖了好久。可就是因為這樣，醫院裏的人怪罪江了。」
「那你媽媽現在怎麼樣呢？」
「江說，媽媽這樣雖然已經動過小手術，但要想真的能站起來，要投入下去的錢多了去了。我媽的老闆說要賠款的，可是錢現在都沒拿來。」說着，小寶一拳憤憤打在牆上，「對了，蘇老師，等錢拿來，我一定會還你的！」
蘇小米看着這個滿臉認真的小男孩，摸着他的頭道：「小寶，要乖。你什麼時候還蘇老師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儘快回去上學。要想以後有出息，就得先學業有成！」
「這個蘇老師就不必擔心了！肖老師已經把高中的書給我，讓我先自學起來。前段時間我去找肖老師給我介紹的那個老師做測試時，我現在的水平基本上可以上高二——提前了一年呢！」
「那就好。」蘇小米也開心地笑了。
「所以，我現在就想儘快賺錢，幫我媽治病。」小寶垂下頭，蘇小米眼中是憐惜。
「那就加油吧！只是要注意身體，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