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門 四四 立地成佛

四四。立地成佛小螺的身子下墜到一半，忽然停止，卻又緩緩地飛升起來。

大家一齊驚嘆起來，這時火海之中現出一個巨人：那人三頭四臂，當中一個頭顱腦門上睜開血紅的一隻眼，四隻手中分別拿著三叉戟.海螺.水罐.人皮鼓。脖頸上纏繞著兩條色彩斑斕的小蛇，渾身青灰色。端坐在一頭黑牛之上。

小螺的身子正是被握在著巨人的手中。

我心中一凜，心道：「令狐**來了！」

果然是令狐**出現在半空中。

巨人將小螺舉到台前，緩緩放在台上。令狐**也隨之緩緩落下，向葉玉環施禮道：「龍夫人在上，小可有禮了。」

風冷冷見到令狐**跳上前，喝道：「你這個叛逆，來這裡做什麼！」

令狐**微笑道：「這裡是鸚鵡洲，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風冷冷大怒，要上前廝打。

這時，龍芊芊起身道：「且慢！遠來都是客，大家不要在鸚鵡洲鬧事，就算給龍門一個面子如何？」

我聞言忙舉手阻止風冷冷，道：「冷冷，我和他之間的帳早晚有清算的一天。」

令狐**冷笑一聲，並不答話。

龍小青道：「你就是令狐**公子？久仰大名了。多謝你救了小螺一命，不然小螺也不算取勝了。」

大家低頭看小螺，她在下墜的時候已經被烈火灼傷，面目黢黑，頭凌亂，兀自昏迷不醒。

令狐**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不過，二小姐幫助你的郎君取勝的法子似乎並沒成功哦。」

龍小青臉色一變，道：「你胡說什麼，我聽不懂，你退下吧，我自會打賞你的。」

令狐**呵呵笑道：「這個丫環小螺並未登臨龍柱，怎麼能算成功了呢。」

龍小青恨道：「是你，是你將她推落的嗎？」

令狐**笑道：「大家都親眼所見，是我將這丫環救起的，至於推落一說，恐怕是二小姐的臆斷吧。」

龍小青「哼」了一聲，道：「不管怎樣，也是小螺堅持到最後。」

令狐**道：「堅持到最後還言之過早。」

接下來的一幕讓台上在場的人無不瞠目結舌。

令狐**走到小螺身邊，將小螺臉上的圍巾解開，只見小螺的嘴巴一片血肉模糊，原來她的嘴唇被人用針交錯著縫了數條絲線。

令狐**取下他頭上的新月彎刀，將小螺的嘴唇剖開，在臉頰一捏，波的一聲，一粒雞蛋大小的珠子滾落出來。

大家無不驚異，得意在我身邊道：「這就是龍珠？」

其時，台下一片死傷，自然沒人注意台上令狐**的動作，只有台上諸人看得清楚。

再看龍小青面色鐵青，沉吟不語。

令狐起珠子，在衣袖上擦拭乾凈，起身走到台中，道：「昔日靈鷲山上，龍女將寶珠敬獻給佛陀，於是立地成佛。我現在將這顆寶珠獻給龍女，請龍女敬獻給這裡最尊貴的人。」

說著，將龍珠托起，呈在龍芊芊面前。

龍芊芊一臉欣喜，取過龍珠，笑道：「你可真會說話，呵呵。」起身將龍珠獻給葉玉環，道：「這裡只有母親配得上這顆龍珠，請母親笑納。」

葉玉環點頭微笑，叫身後的隨從用托盤將龍珠接過。

龍芊芊道：「龍女獻珠可以立地成佛，母親你要怎麼賞賜令狐公子呢？」

葉玉環道：「令狐公子，你想要什麼獎賞呢？」

令狐前一步，施禮朗聲說道：「求夫人同意將三小姐下嫁與我。」

此言一處，人人驚訝。

葉玉環低聲道：「令狐公子，你曾預謀陷害紅樓公子，這件事我尚未追究於你，你怎能提出如此要求，再說，芊芊也未必有意。」扭頭看龍芊芊，龍芊芊卻是一臉欣喜的顏色。

葉玉環頓時心裡明白，低聲道：「芊芊，你隨我來。」說著，站起身來，扭頭對令狐**道：「令狐公子，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龍芊芊卻不動，道：「母親，令狐公子論人品論相貌，哪點不好，就請母親答應了吧。」

葉玉環低聲喝道：「放肆！」

幾個僕人正忙著給丫環小螺清洗裹傷，忽然一個叫道：「咦？這丫頭怎麼沒氣了？」

只見小螺臉色烏青，七竅流血，已是身體僵硬。

葉玉環對龍小青道：「小青，你又在搞什麼鬼，你隨我一起來。」

龍小青低頭應是。

這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雲梯和龍柱已經倒在烈火之中，一陣熱氣撲面，台上台下紛紛掩面躲避。

龍小白處變不驚，指揮若定，派一隊僕人保護葉玉環等返回，一面叫人去控制火勢，防止燒到龍宮，一面分撥人等救治台下傷眾。

這時，忽然端著龍珠的那個僕人哭著大叫道：「龍珠沒了！龍珠沒了！」

正月初五，長江龍門舉行「躍龍門」儀式。

參與鄉民兩千餘人。

死（包括燒死砍死踩死摔死等），一百六十八人。

傷，一千九百四十二人。

龍珠為令狐**取得之後慌亂之中無端失蹤。

參與之民眾，死者傷者皆有撫恤。

有錢，就可以買到太平。

葉玉環.龍小青.龍芊芊來到內室，丫環忙上前侍奉茶水，葉玉環低聲喝道：「閑雜人等全部出去！沒有我的話誰都不準進來！」

丫環們見夫人面色不善，忙一溜煙地跑出去，將房門從外說閱讀，盡在

面關好。

內室中，葉玉環臉色**沉，龍小青龍芊芊低頭侍立在一旁。

半晌，葉玉環道：「你們做的好事！」

雖然這兩個親生女兒平日里爭寵吃醋，葉玉環因為溺愛也就半哄半勸的，龍門上下都以為這龍夫人只是一味慣著女兒，其實，葉玉環在兩個女兒心裡還是相當有威嚴的，一旦葉玉環把臉放下，兩個女兒肯定都是大氣不敢出一聲。而今日「躍龍門」上的種種意外，確實令葉玉環大為光火，等她起火來，兩個女兒也只有老實承認的份了。

葉玉環道：「小青，龍珠根本就沒有放在龍柱上面金龍口中是嗎？」

龍小青低聲道：「是。」

葉玉環道：「小螺是你安排的？」

龍小青低聲道：「是。」

葉玉環道：「是你將龍珠縫在她口中？」

龍小青道：「是。」

葉玉環忽厲聲道：「你做了什麼都給我一五一十交待清楚！難道要我問一句你才說一句？！」

龍小青龍芊芊一驚，同時打了個冷顫。

龍小青顫聲應是，道：「是。。。。。。是我安排小螺代表我。。。。。。和紅樓在那些鄉下人斗得筋疲力盡時上去的，我原本擔心有的人很厲害會搶先上去，所以。。。。。。所以金龍口中並未放龍珠。。。。。。」

葉玉環低聲恨道：「胡鬧。還好那令狐**並未當眾說穿，要是說穿了，你叫我們龍門的臉面往哪裡擱？！兩千多鄉人參與其中，萬一有人現這麼聲勢浩大的儀式竟是一場有預謀的騙局，龍門歷代祖先的臉可都讓你丟盡了！」

龍小青冷汗涔涔而下，低聲道：「是。。。。。。是。。。。。是女兒糊塗。我。。。。。。我擔心龍珠被別人搶去，所以就把龍珠縫在小螺口中，這樣。。。。。。這樣不致於在打鬥中失落。。。。。。我。。。。。。我為了讓她有鬥志，就。。。。。。就叫她服下毒藥，答應她。。。。。。等她飛躍龍門，到龍柱上在紅綢下面將嘴上的線剪開取出龍珠，等她下來。。。。。。我就給她解藥。。。。。。」

葉玉環冷笑道：「那你為什麼偏偏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出馬呢？」

龍小青道：「是。。。。。。是。。。。。。什麼都瞞不過母親。。。。。。是因為小螺跟紅樓勾勾搭搭，所以。。。。。。所以。。。。。。我要懲治她。。。。。。」

葉玉環嘆氣道：「你看你一個千金小姐，跟一個下人慪氣，成什麼樣子。論身家論品貌，你犯得上跟一個下人吃醋嗎？」

龍小青道：「母親教訓的是，可是。。。。。。可是除了我，任何人不可以。。。。。。不可以跟紅樓親熱。。。。。。我又看見他身邊多了個什麼得意失意的丫環。。。。。。哼。。。。。。」

葉玉環嘆氣道：「我的傻女兒啊，你把紅樓身邊親熱的人都除掉，他就會全心全意喜歡你了嗎？」

龍小青道：「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為了紅樓，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葉玉環道：「包括背棄你的母親？！」

龍小青一驚，道：「不是，不是，母親怎麼這麼說。」

葉玉環「哼」了一聲，道：「你還是給我冷靜冷靜吧，咱們龍門想招什麼樣的女婿招不到，犯得上這麼。。。。。。這麼。。。。。。哎。。。。。。」

見葉玉環臉色緩和，龍芊芊道：「媽，不用您問，我自己說。」

葉玉環「嗯」了一聲，道：「你也是早就跟令狐**串通好了的吧。」

龍芊芊低頭輕聲應是，道：「那日在鄂州江邊，令狐**公子設計褚紅樓不成，躍入江水后，就趴在我們的船尾，待眾人安睡后，他才來到艙內潛伏，卻被我現了。」

葉玉環點頭道：「於是你就喜歡上他了？」

龍芊芊道：「不是。」

葉玉環一愣，道：「難道你不喜歡他？」

龍芊芊道：「喜歡，可是不是在船上看見他才喜歡他的。」

葉玉環微笑道：「哦？難道是在般若山莊就喜歡上了？」

龍芊芊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媽**眼睛。」

葉玉環道：「你這小妮子，敢愛敢恨敢作敢當的，這點像我。」

龍芊芊笑道：「我比媽還差十萬八千里呢。」

龍小青臉色**沉，「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願看見龍芊芊。

葉玉環道：「如此看來，令狐**從咱們的船泊岸就一直呆在那船上咯？」

龍芊芊低聲道：「是。他的日常飲食用度都是女兒送給他的，事先未稟明母親，請母親不要怪罪。」

葉玉環沉吟道：「要說令狐這孩子倒也不錯，只不過有點太急功近利沉不住氣了。」

龍芊芊道：「媽令狐公子在般若山莊辛辛苦苦效勞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熬出了頭，一門好親事卻被半路殺出個褚紅樓攪了，換了誰都受不了啊。那褚紅樓寸功未見，就可以娶到姐姐，就連我心裡也是不服氣呢。」

龍小青「哼」了一聲，道：「媽，我先告退了。」

葉玉環道：「不要那麼沉不住氣，咱們從長計議。」

龍小青低頭應是，只好繼續站在那裡。

葉玉環道：「芊芊，你喜歡令狐，我沒有意見，只不過一個人江山易改難移，他能背叛他的少主人，說不定他哪一天就會背叛你，背叛龍門，你可要三思啊。」

龍芊芊道：「就算他有三頭六臂，只要有媽在，難道還逃得過掌心？」

葉玉環嘆了口氣道：「傻閨女，媽能照看你們一輩子嗎？還不是將來總有你們翅膀硬了，各自飛走的一天？」

龍芊芊上前拉著葉玉環的手臂一盪一盪地嬌聲道：「媽你說什麼啊，我永遠是你的乖女兒，永遠也不離開媽，您別看我老是氣您，可是一旦離開媽，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媽，就算我嫁人了，我也不離開您，不離開龍門。」說著，掉下眼淚來。

葉玉環微笑著給她拭淚，道：「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一味幫他說好話。不要將來後悔莫及啊。不過，話說回來，令狐跟紅樓之間的那場恩怨怎麼了結？」

龍小青道：「聽**意思，是同意妹妹跟令狐**的婚事咯？」

龍芊芊道：「令狐公子原本就是經過了母親的法眼，要跟龍門結親的，難道姐姐有了心上人，就不允許妹妹也有么？」

龍小青道：「妹妹喜歡什麼人，我原本無權過問，只是因為這令狐**，害得紅樓差點丟了**命，難道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葉玉環道：「芊芊，你姐姐說的不錯，況且令狐的為人，我也終究不放心，生怕將來給你苦頭吃。」

龍芊芊沉吟了一會，道：「媽，姐姐，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那般若山莊原本就是個犯上作亂的地方，褚紅樓既是少主人，那就是犯上作亂的領。般若山莊自認為實力不夠，才巴結咱們龍門。萬一哪一天他們**謀暴露，被抄家滅門，也是說不定的。如今對龍門而言，不光是要拉攏有實力的家族，更重要的是延攬有用的人才啊。」

葉玉環道：「你的意思是令狐就是我們龍門需要的人才咯？」

龍芊芊道：「龍門需要令狐，令狐也需要龍門，龍門有了令狐就是如虎添翼，飛龍在天。至於令狐跟姐夫之間的恩怨。。。。。。我請令狐來給姐夫負荊請罪可好？」

龍芊芊那番「犯上作亂」的言論先就叫龍小青啞口無言，這一聲「姐夫」又叫的龍小青心裡先歡喜了五分，又聽說要負荊請罪自然無可無不可，低聲道：「聽母親大人做主就是。」

母女三人商量已畢，開門出去，迎面見龍小白急匆匆地走過來。

葉玉環道：「外面都已安排妥當？」

龍小白道：「已安排妥當，只是。。。。。。只是那龍珠卻在忙亂之間不知了去向。」

葉玉環皺眉道：「是誰這麼膽大妄為？」扭頭呵斥龍小青道：「你做的好事，我說不能拿龍珠做彩頭，你偏不聽，說什麼萬無一失，現在怎樣？還不趕快派人搜查？！」

龍小青顫聲應是。

龍小白道：「母親，我們都聽說這龍珠本是咱們龍門鎮宅之寶，可畢竟只是一顆寶珠而已，母親不必如此著急吧。」

葉玉環嘆氣道：「你們哪裡知道，這龍珠世代相傳，原是有大小兩顆，今日這顆是子珠，是那顆母珠在我嫁入龍門那年所生。據說當年龍門祖先在東海降服青龍，青龍獻珠作為憑證，保佑龍門世代順風順水，能產齣子珠更預示咱們龍門可以開疆闢土基業永固。今日失去子珠，咱們龍門的顏面何在，我怎麼向你們的父親交待。況且，據說這龍珠還有神奇的力量，一旦為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得到，興風作浪，危害天下，該如何是好？！所幸失去的只是子珠。。。。。。」

龍小青道：「媽，那母珠還在咱們家裡么？」

葉玉環喝道：「難道你還想叫這母珠也失去不成！」

龍小青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我這就多派人手四處查訪，務必完璧歸趙。」說著，一陣委屈，擦了擦眼淚，擰身快步走開了。

葉玉環喝聲「站住！」，道：「小青你快去安排妥當，不要耽誤了今晚的訂婚宴。」

龍小青嗚咽道：「母親放心。」

葉玉環又對龍芊芊道：「你還愣著做什麼，趕快去找令狐把他跟紅樓之間的恩怨了了，你也儘快收拾一下，今晚把你的事也一起辦了。」

龍芊芊欣喜不已，答應一聲，飛奔出去，竟跑在了龍小青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