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門 四三 躍龍門（下）
這時，背後一隊人走過來。為一人是葉玉環，她輕紗遮面，顯然臉上的燙傷還沒好。後面跟著龍小青龍芊芊以及**宗祠的一行人。
龍小青見我在旁邊，忙招手叫我過去。我來到她身邊，她輕聲道：「你老是到處亂跑，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說：「我以為你還在休息呢，我擔心場面亂起來，所以來照應一下，哪知。。。。。。」
小青道：「你有這份心意那是最好不過了。」微微一笑，嬌羞無限。
說著，一行人登上看台。
看台上的那白衣少*婦見了葉玉環，忙上前跪倒在地磕頭行禮，道：「母親身體安好？剛才女兒見場面混亂，所以未曾進去拜見母親，就自作主張先安撫一下這些鄉民。」
葉玉環忙彎腰將她扶起，點頭笑道：「你做的好，多虧你了。」
白衣少*婦起身，龍芊芊跑上前去，雙手環抱少*婦的脖子，笑道：「姐姐你可想死我了。」
葉玉環對龍芊芊笑道：「你姐姐一路勞頓，別再折騰她了。」
龍芊芊放手，龍小青拉著我上前相見。這時我才看清楚少*婦的樣貌，心中恍然，道：「是你？！」
少*婦一愣，隨即對龍小青笑道：「這位就是妹妹的如意郎君？！」
龍小青紅著臉，點頭應是。
少*婦拉著我的手，笑道：「這實在是機緣巧合啊，」扭頭對小青道：「妹妹，恭喜你咯，不過，你這位郎君可與我更加有緣呢。」
龍小青臉色一變，道：「難道姐姐早就認識他？」
少*婦笑道：「何止認識，簡直是患難中的知己啊。」
龍小青橫了我一眼，道：「原來這樣啊。」
我忙笑道：「這位就是小白姐姐吧。我們在池州江面上有過一面之緣。」
龍小白在我耳邊低聲道：「這回你可看見你未來的妻子是什麼樣子了吧，滿意嗎？」
我一笑，低頭不語。
旁邊龍小青面如寒霜，道：「既然這麼有緣，你們就慢慢聊著吧。」說著，擰身要走。
龍小白笑道：「喲！妹妹難道是在吃我的醋？呵呵，我都是懷了謝府三老爺的孩子的人了，難道你還怕我搶去你的如意郎君？」說著，輕輕拍拍自己的小腹。
龍小青一時尷尬，忙回身笑道：「姐姐看你說什麼呢，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龍小白道：「論樣貌，論品**，我哪一樣比得上你呢？你倒這麼不放心？」
龍小青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葉玉環上前道：「這個小青千好萬好就是這醋勁不好，看你姐姐這麼老遠得回來，不知道趕快讓座，只顧著吃什麼八竿子打不到的老陳醋。」忙拉了龍小白的手，打量她的腹部，道：說閱讀，盡在
「這麼快就懷上啦，你瞧瞧我臉上受傷也沒仔細看看你。」
龍小白微笑道：「母親有更重要的事要**心，哪裡還顧得上看我呢。」
葉玉環臉色一變，勉強笑道：「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我哪個不**心啊。。。。。。」
旁邊龍芊芊跳過來，嚷道：「一個身懷外孫，一個千好萬好，敢情就我多餘不討人喜歡！」
葉玉環苦笑道：「我這當**，哪天把這個心挖出來給你們看看你們才甘心哪？別人都是一顆心，我可是一顆心分成三瓣，每瓣裡面裝著一個女兒啊。」
龍芊芊笑道：「難道你心裡沒有爹爹？」
葉玉環揚手做出要打她的樣子，道：「你成心要氣死我是吧。」
見此情景，我忙上前道：「夫人，儘快開始吧，下面的鄉民恐怕又要躁動起來了。」
葉玉環點頭應是，龍小白龍小青左右攙扶葉玉環在中間的椅子上坐下，兩人分坐兩邊。我坐在小青身邊，龍芊芊坐在龍小白旁邊。坐定之後，龍小白低聲詢問葉玉環的傷勢和受傷的緣由。
我忽然看見龍小青的背後站過來一個人，那人渾身結束，頭上更包裹著層層麻布，只露出兩隻大眼睛。
小青見我一臉驚奇地看著那個人，笑道：「怎麼？不認識了？她就是我的丫環小螺啊，就是你想把她要過去伺候你的那個。」
我想了半晌，才想起來，道：「哦原來是她啊，她她這是做什麼呢？」
小青笑道：「她她是代表我們去躍龍門啊。」
我說：「她一個小女孩怎麼能爬得上去啊？」
小青微微冷笑道：「喲，還挺關心的嘛。」
我笑道：「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著有點彆扭。」
小青道：「這『躍龍門』本是為你而設，我們自然也要派出人馬參與，難不成要你親自上陣么？」
我點頭應是，不想再分辨。
台上日晷指針指向午時，司儀上前請示葉玉環，葉玉環點頭同意開始。
司儀來到台畔，朗聲說道：「各位鄉親，請安靜下來。」
那司儀聲音甚是宏亮，台下的百姓聞言都噤聲往台上看過來。
司儀續道：「今天是龍門二小姐與金陵般若山莊少主人定親的大喜日子，為了慶賀這天作之合，特舉行『躍龍門』慶典，凡參與之鄉親皆可攀登雲梯，飛躍龍門，登臨龍柱，取得龍珠。龍門在此敬告諸位，切不可因求勝心切而互相殘殺，所謂『富貴在天』，龍珠雖稀有，**命卻更足珍視，望諸位善自保重，平和爭競。」扭頭看看日晷道：「躍龍門儀式現在開始元復始，辭舊迎新，爆竹齊鳴，驅瘟辟邪」
話音剛落，岸邊雲梯下大排青竹烹油著火，一陣噼噼啪啪作響，煙霧蒸騰，火星亂竄，一片紅火景象。
台下的鄉民炸雷滾地一般齊齊吶喊一聲，只見獵鷹騰空，獵犬飛奔，人頭涌動，仿似大浪排沙，驚濤拍岸。
台前的司儀見此情景，嚇得臉色白，回頭望向葉玉環，葉玉環舉手在半空輕輕拍動，示意他冷靜。
再看台下一片嘶喊，人聲鼎沸。半空里獵鷹捉對廝殺，直攪得羽毛零落，漫天飛舞。人群中獵犬相互咬噬，平添了煙塵滾滾，滿地血光。
要說野獸雖然兇殘，可是畢竟它們只是在竟食的時候才相互殘殺。可是，台下的這些人分明在這龍珠的爭奪中現出了野獸的。這，真有點叫我分不清楚哪些是人哪些是禽獸。。。。。。
爬上雲梯的，一邊自己往上攀爬，一邊揮舞著隨身攜帶的鐮刀棍棒四下擊打，希望傷到對手。一個鄉民揮出鐮刀，一刀剛好戳進旁邊一個人的口中，那人荷荷大叫，鮮血狂噴。這鄉民卻一時抽不回鐮刀，情急之下，猛力撕扯，竟將中招那人的下巴整個拉了下來。
剛開始攀爬的，自然不甘落後，在下面用竹竿斧頭拚命地擊打爬在前面的人。前面的人一面痛擊旁邊的對手，一面用腳踩下面的人。一陣陣慘叫傳來，卻是一些上面的人的腳跟被斧頭砍掉，腳筋被鐮刀割斷，中招之人就像一個個沙包麻袋，嘭嘭嘭地落下雲梯。
一些年老的和小孩子，大概是那些沖在前面的人的家屬，行動沒有那麼迅猛，在地面上卻也是拿了鋤頭魚叉之類的東西相互廝打，叫罵聲慘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見此情景，我不禁心寒，扭頭看看葉玉環，她輕紗後面，目無表情。再看龍小白暗自皺眉，龍芊芊則是完全看呆了，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好像恨不得自己也衝上去博一把。龍小青見我於心不忍的樣子，微笑道：「熱鬧么？」
我說：「下面恐怕死傷很多，趕快派人去救濟吧。」
龍小青微笑道：「不忙，不忙。」
我心中惱怒，回頭叫得意道：「你們趕快去下面救人，特別是那些受傷的老幼，不要讓他們被人群踩死。」
得意.林紅瘦.風冷冷.霍七七四人應聲跑下去。他們剛一入人群，頓時被包圍起來，鐮刀斧頭雨點般地攻擊下來。原來這些鄉民把他們當成也要搶奪龍珠的人了。
四人奮力突圍出來，狼狽不已，回到台上，風冷冷渾身的長毛象刺蝟一樣根根直豎，喘著粗氣，怒道：「公子，要不是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我早就把他們刺死了。」
龍小青笑道：「我說不忙吧，你偏要衝動，稍安勿躁吧。」
我「哼」了一聲，起身想走，龍小青道：「你不要生氣，這些人雖然受傷不少，可畢竟不致於丟了**命，就算丟了**命，也不是我們龍門逼他們這樣做的，是他們自己貪心而已。既然你這麼關心他們，等結束之後我答應給他們療傷喪葬的銀兩可好？」
我心想龍小青的話也不無道理，只好又坐下觀看。
龍小青見我依言坐下，微微一笑，很是得意。
又過了一會，再看台下已是傷成一片，雲梯上只有寥寥幾個人，也都是渾身是傷，卻還在拚命往上攀爬。
這時忽見龍小青背後的丫環小螺衝下台去。
我心中不禁感慨小螺的聰明，她是想等大家斗得滿地死傷的時候，她再參與搶奪龍珠，如此一來，實在是省事不少。
只見她輕而易舉地穿過台下地上大群倒地的鄉民，徑直往雲梯上攀登。她身子本來就小巧，攀登雲梯更是意想不到的迅捷，像一隻靈猴一般，一會工夫已經趕上了前面十餘個雲梯上的人。
那些鄉民見又有人上來，忙揮舞手中的武器擊打。
小螺見狀，並不急於攀爬，在離那些鄉民打不到的地方立定，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遠遠望去像是一個水囊。小螺抱定水囊，按動機關，那水囊噴出一股的水箭。水箭落在那些鄉民身上，倒也沒見什麼動靜。
只見小螺噴洒一陣，將水囊丟下，又從懷裡取出一物，那是一個連弩。小螺裝好箭簇，在前頭上點火，按動機關，火箭嗖嗖出去，那十餘個鄉民一陣慘叫全部中箭。
要說那連弩的箭並沒弓箭那般霸道，被**中也不致於斃命，可是那些鄉民中箭之後，竟同時「轟」的一聲，渾身著火。我這才知道剛才小螺噴**的是油脂一類的東西。
鄉民渾身著火，忙伸手扑打，六七個就慘叫著跌落雲梯，剩餘四五個卻不甘失敗，一手拍打火焰，一手卻抱定了木樁不肯放手。
小螺方才噴洒油脂，那雲梯木樁上也濺上許多，這樣一來雲梯也被那些著火的鄉民引燃。火借風勢，頓時嗶嗶勃勃地燒了起來。
小螺趁著鄉民撲火的時機，飛身往上攀爬，暢通無阻地爬到雲梯頂端，低頭望下去，幾個鄉民已經被燒得蜷曲死在雲梯上，而那火勢也無比猛烈地追了上來。
我雖覺得小螺此舉不可謂不狠毒，可是畢竟有過一面之緣，擔心她的安危，不由得站起身來，握緊雙手，手裡捏著一把汗。
龍小青在一旁看見我焦急的樣子，微微冷笑。
再看小螺，站在雲梯頂端，後退兩步，蓄勢已畢，猛地前沖，朝那雲梯和龍柱之間的龍門躍去。
或許她過於緊張，也或許是爬上雲梯已經筋疲力盡，身子剛剛穿過龍門，腳尖踩到龍柱邊緣，卻一個倒仰，整個人摔落了下去。
見小螺摔落下去，龍小青也是「啊」地驚叫一聲，站起身來。
台上台下兩千餘雙眼睛齊齊盯著小螺的身體往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