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乖……張開你的眼睛看着我……小乖……」是幻覺嗎？還是上天垂憐他？他好像聽到鷂在呼喚他。

穎宣張開眼睛，他朝思暮想希望一見的臉孔正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勾起一朵夢幻般地滿足笑容，「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穎宣吃力地抬起快要無知覺的手指輕撫鷂的臉頰，「能再見到你真好……原諒我的自私……好嗎？」

「宣……」鷂心痛地用他的臉頰摩挲著穎宣冰冷的掌心，「不要再說話了！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緩緩地，重重地，穎宣撫著鷂的手垂然地摔落在地……

一顆含恨抱撼的淚珠自穎宣緊閉的右眼中滑落……

「宣……」

愀然心痛地大吼劃破炙人的熊熊烈火，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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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小乖，你的頭髮變得好長，你知道嗎？」

鷂愛憐地撫著穎宣蒼白瘦削的臉頰，柔聲地呢喃道。

穎宣一處於昏迷的狀態，一年來，一點蘇醒的跡象也沒有。他所有的生命來源，全靠手臂上的那一根管子。

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欞，靜靜地灑落在穎宣安詳的臉上。

鷂凝視着陽光下的穎宣，他的心裏充滿著無限的感激。

雖然他昏迷不醒，但至少－－他還活着。

為此，鷂已經心滿意足了！

縱使，他是多麼渴望再次見到穎宣燦爛的笑容……

縱使，他是多麼希望穎宣再度張着他可愛的大眼凝望着他……

可是，現在這樣就夠了——

總有一天……

穎宣會重新帶着笑顏回到他的生命里的！

鷂始終堅信着－－那一天一定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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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秋天了！」鷂抱着穎宣坐在堤岸上，觀看着海上的皓月，「小乖，你最喜歡秋天的月亮不是嗎？」

海風徐徐吹來，拂亂了穎宣額前的髮絲，然而他卻毫無所覺，安詳地沉睡在鷂溫暖的臂彎里。

鷂低頭替穎宣輕攏紊亂的秀髮，當他注視着穎宣消瘦，了無生氣的臉龐時，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奔騰的情感了。

「宣……小乖……你已經睡了好久好久了，醒來吧……」

可是回應他的仍只是一陣無情的沉默。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度過世界上所有有月亮的美麗夜晚嗎？你為什麼卻依舊沉睡不醒？你的夢裏有我嗎？」

海岸線上的浪濤聲依然如昔，只是多增添一股愁緒。

「睡夢中的你－－幸福嗎？沒有你的世界，一切不再完美！小乖，走出你虛幻世界，回到我的生命里吧！」

到底要經過多少思念，多久守候，才能換得上蒼的一點垂憐！

驀然，天際畫過一顆流星。

鷂漆黑的眼眸閃耀着渴盼的光芒。

這是希望之星嗎！

「宣……我想你！醒來吧……」鷂情感真摯地沙嘎低喃。

鷂閉上眼睛低頭輕吻著穎宣微涼的唇瓣，他情不自禁地又低語，「我愛你……」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魔咒，也像是一把利刀，穿過煙霧渾沌的迷思之中將身陷在其中的穎宣拉回光明的繽紛之中……

穎宣顫動如扇般的眼睫毛，緩緩地，他張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瞳里的是滿天光燦的星斗與皎潔圓朗的皓月。

感覺到唇上那股溫熱，穎宣收回視線，他迷濛的眼與鷂不敢置信的眼眸相對。

「小乖……小乖……」鷂激動地抱緊了穎宣。

「這是哪裏？……我回到你身邊了嗎？……」穎宣干啞的低語。

「噢……小乖……我的小乖……」鷂心喜若狂地摟緊穎宣骨瘦如材的單薄身軀，內心興奮地無法言語。

穎宣眼眶微紅地伸出纖細白嫩的手臂環住鷂的寬背，「我也好想你……我愛你！」他干嘎地哽聲說道。

越過鷂的肩膀，穎宣感動地望着天上那輪明月……

月光始終照拂着他，不是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