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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的地方,唐果還在笑,但他一看到到窗枱就笑不出來……,他養了一盆爬藤植物,從中國養到美國,從美國養到泰國,又帶回中國來。

每年春天,上一年的種子就會發芽,長出兩片心,漸漸變為小手掌一樣的葉子,抽出嫩綠色的須子,然後向上爬,最後開出一朵朵淡藍色的美麗的花,沒有朝顏的日子他就是每天耐心的去照顧這一小盆花……。

「我的花?」唐果問看電視的王春舞。

「那棵雜草么?我拔掉,還有你放在舊襯衫里的種子,不小心洗掉了。」聲音是很冷漠的,夾雜在鬧耳的電視聲里幾不可聞,眼神也平淡,卻飽含濃濃的怨懟。

閉了一下眼睛,唐果咽掉喉中刺。

幾個月來下班越少回去,手機開的時間都有限,也躲開朝顏,每日裏和同事下酒吧唱歌房,唐果就想把自己包在一個殼裏,只要能緩一下也好,想個徹底的解決辦法。

一群白金領子從夜總會出來,霍水從後面拉住唐果衣服,小聲道:「你今天要回去好好和春舞說話,他今天情緒極端的不穩定,最好等下你就直接約了他去醫院,聽說老師突然情況不穩定……」

電梯一開到停車場,迎面一陣冷風夾雜血腥一片,就好象血漿不要錢,一群少年拿着大砍刀和棒球棒互相拚命,朝顏的眉毛連帶眼睛被划傷,嘴唇破裂,困獸一樣的背靠在一輛車上,一刀擋開對方的棒子,捲起一層小火花,刀子的刃卷了。

幾個主管都是愛車如命,這時候也不管刀子,趕緊向自己的車子移動,霍水眼看着唐果直著身子就走過去了,以為他喝醉了。

這是朝顏看的場子,這一方還算得勢,讓他有機會可以喘氣。

斜看一眼走過來的唐果,扭頭吐了口血水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打脫!」

後面有人襲來,唐果轉身順住對方受臂,反拉,扭動,用力一曲,骨頭斷折聲和著慘叫吸引來所有的目光。

他殘忍的發着藍光,籠罩在他身上燈忽閃忽閃的,把他映的跟鬼一樣。

「你要我怎麼樣?」

「…………」朝顏轉過身,從車窗上看到自己的的一身邋遢,樣子看起來已經完全是街頭讓人躲閃的小流氓了,他再側過頭看唐果,定製的新款成衣,銀制袖扣,即使剛打完人也文志彬彬高貴美麗。

他們早不是平等的了,兩個世界。

他能期待他如何呢,這些天他曾經期待他怎麼樣了么?

沒有,他想的最多的是,大少爺他玩完了玩膩了,在一場邂逅后完成了當初沒實現的戀愛,心滿意足的消失了,他對唐果在哪裏工作,住什麼地方,全不了解,他費解的反而是,這麼八竿子打不到的兩個人,為何會沒完沒了。

伸手擦了下鼻子流的血,朝顏玩世不恭道:「怎麼啊?你車啊?」

發什麼瘋啊,你能做什麼?我們階級不同,你的階級就是後面衣着光鮮,每人有車的社會,他們也許正等著看你笑話,走吧走吧,朝顏用眼神暗示唐果。

據說,冰摩擦到一定程度,也可取火。

當時的唐果就在那個臨界點,他傾了一下身體,似乎要側身而過,最後還是緊緊的抱住了朝顏,朝顏的片刀掉在地上,發出「喀啦」一聲,結束了所有混戰。

幾個人都覺得腿軟了。

朝顏簡直都看見唐果的大好前途一下子崩塌了,灰飛湮滅,身體支持不住的一踉蹌。

堅定的摻住他,唐果仰頭環視充滿不信任目光的人群,把朝顏拉到自己車裏。

一邊開車一邊按開電話給霍水。

霍水一連幾個你之後,破口大罵道:「你害我當場跪下來,你搞什麼?」

「愛卿平身,」唐果放下一切,反而心情大好,抽了張面巾紙按住朝顏的傷口,將聽筒拉開自己耳朵,免得被霍水吼破耳膜。「我打算做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亡國天子。」

朝顏在旁邊,罵了句髒話,推拒掙扎。

唐果嘆氣掛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即使你對我什麼感覺也沒有,只要我愛着你李朝顏,我就要總有一天會這麼做。」

「你在公司怎麼辦?」朝顏蔑視的質問,他也質問自己,是不是怕唐果還上了所有他欠他的,就會消失,他不要唐果對他好。

他們是男人,難道還能結婚生孩子?

但是捫心自問,剛才那一刻,他確實感覺自己快樂了,甚至還幸福了一小下,但是將來呢,這個人為什麼似乎從來都只有現在,將來不在他的計劃內。

現在…………,他也許終於把唐果變的跟他一樣卑賤了。

朝顏這個時候,一直沒想到的是,他怎麼辦?

跟他一起砍人一起洗三溫暖的兄弟會怎麼看他,受一點恩惠就要回給全部,李朝顏始終是個為別人想得比自己多的人。

唐果摟住朝顏的頭,輕輕撫摩他的臉。

似乎是對自己說着:「本來就沒有明天。」所以我只珍惜和你在一起的現在,每一分每一秒,傾盡所有去對你好……。

電話又響,一連幾個電話。唐果捨不得抽出自己的手,只好任它一直響。

車開到醫院,唐果為朝顏掛了號看着他去包紮,才記得按開手機,幾個電話打回給王春舞都沒消息。

心裏不由自主開始恐慌了。

他再打電話回去,有人接電話,是霍水。「你立刻回來…………。」

朝顏包紮好,看着唐果拿着手機慢慢轉過身來,他半張著嘴,瞳孔碎裂開,擴張起來,呼吸困難而恐懼的看自己。

教授去了,春舞剛剛跳樓自殺,當場沒有呼吸,你想不想知道這個下午發生了什麼?你有沒關心過他?有人拿了你們的生活照散發到春舞的學校,拿照片給教授看。

老人家一激動,傍晚時分就去世了,春舞一直忙到剛才,絕望了,最後也沒有找到你。

連他最後打給你的電話你也沒有接。

到底是誰做了這種事,除了那個混蛋還有誰?

唐果,我要你們的命!!

消化著霍水說的話……。

唐果一路跌跌撞撞向外走,脖子像被人卡住,一些片段多米諾骨牌一樣坍塌,最後只記得王春舞講的那個笑話,青蛙背蠍子過河,現在青蛙被蠍子毒死了,蠍子也該沉到水底了。

亮光大盛,對面的車猛按著喇叭,唐果想要繞過它,卻踩着油門,方向盤轉了過去,突然他改變心意,又轉向另一邊。

一直衝了過去,衝破欄桿……。

蓮花跑車在空中翻了一個滾,翻到下行道,在地上滑動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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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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