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我好擔心你。」他將鼻端靠近她的細頸,貪婪地聞著她的味道,真真切切地感受她的存在。

她全身猛地一僵,不知該做何反應。

「墨墨,你讓我找得快發瘋了!」他很難再去重溫找到她之前的惶恐,那隻會令他血液逆流。

他找她?她眨著眼睛,腦子混沌一片,卻有著受寵若驚,和更多的……困惑。

「為什麼這麼貪玩,還留在山林里不走?」他責備地望著她迷濛的雙眼。

「你以為我願意嗎?這片山林是我頭一次來,又那麼大,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說著說著,視線不禁又模糊了,她覺得好委屈。

金遙拍拍額頭,被打敗的說:「雪硯那邊我也找,你們住的破屋我也找,甚至曉春客棧、王老爹那裡我都找過,就是找不著你,原來你迷路了。」

她的困惑越來越深了,他的態度和下午完全不同,是什麼令他改變了?

「你找我這個預謀殺人的兇手做什麼?」她用力的推開他,怒氣掩蓋怕黑的畏懼,直勾勾的瞪著他。

突然,外頭下起滂沱大雨。

「你……等等再跟你說。」金遙冒著雨出去將駿馬牽入山洞,馬的嘶鳴聲令整個山洞彷彿在震動。

「你衣服都濕了。」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忍不住去關心他會不會著涼的問題。

「不要緊。」他定定地望著她,開口道歉:「皓彤醒來后,告訴我們真相,我們才知道誤會你了。」

她鼻頭一酸,忿忿地瞪著他,「一句『誤會』就能彌補我被傷害的痛嗎?」

「墨墨,在那種情況下,很難教人相信你是清白的。」他自知理虧,口氣不禁軟了許多。

「是,我余雪墨十句話也抵不上敏燕一句我的不是。」

「你要我怎麼做?」

「你……哈啾!」她突然打了個噴嚏,全身哆嗦,一陣寒冷讓她下意識地抱著自己。

「我看看。」他皺著眉頭,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那熱度教他一驚。「你發高燒了!」

「關你什麼事?」她握緊拳頭轉過身去。只要想起他不信任的目光,她就覺得好難受。

金遙將濕透的外袍脫去,伸出鐵臂從她身後環抱住她柔軟的嬌軀,靜靜地將體溫傳給她。

「讓我彌補你,墨墨。你不能再著涼了,過來。」他霸道地拉著她坐下來,他靠著山洞而坐,而她則靠著他溫暖的胸膛而坐。

她完全被動地任由他去安排,因為她的頭暈得好厲害,而他的懷抱又是那麼溫暖,她在離開與不離開之間天人交戰著,最後她順從了。

「只要雨一停,我立刻帶你去找大夫。」他低低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吹出一陣暖熱。

「我自己會去。」她咬著下唇倔強地說。

「還生氣?」

「你真的好過分。」強忍多時的淚水,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的越掉越凶。

見她哭了,他心口一緊。女人的淚水何時變得教人憐惜不已?又從何時起,他竟為她心疼至此,光是她掉一滴淚就教他心慌意亂?

「墨墨,別哭了。」他憐惜地緊緊擁著她發燙的身子,不禁擔心起她受寒的程度,他只希望這場雨趕快停,好帶她去看大夫。

她仰著帶淚的小臉凝睇著他打結的眉心,和深黯的俊眸中那股難得的柔情,她的心又是一動,卻有更多的疑問浮上來。

「為什麼……」她呢喃著,頭好重,眼皮又沉,但仍然把他的焦慮和溫柔看得很清楚。

「嗯?你說什麼?」

「從那日起,你就變得好疏離,但今天卻又如此關心我……你到底是怎麼了?」她指的是他陪她上街的那天。

不用多作解釋,他立刻便知道她所說的。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沒有人看得出他心裡微弱的變化,連他自己都是到今天下午才恍然頓悟她在他心裡的地位,然而,他之前的刻意疏離似乎已經傷了墨墨了。

「墨墨,以後我不會再疏遠你了,因為我似乎……」

「我好睏喔!」大雨滂沱的聲音掩蓋過他的聲音,在她闔眼前,只看見他嘴巴一開一闔的,不知說著什麼,她便昏睡過去了。

「墨墨、墨墨!」他驚悸地搖晃著她的身子,「該死的!」

外頭下著大雨,彷彿將無止境的滴落,他惶恐地緊抱著她,不斷地咒罵著天地不仁,直到快五更天時雨才轉小,他迅速的抱著昏睡一夜的她上馬,趕回鎮上看大夫。

隔日午後,牧非正要走進蒲蕭樓時,看到一名伙夫和丫鬟送午膳過來,他順手接過端盤,命他們退下去,打算自個兒送進去。

走進金遙的房間,只見他皺著眉坐在床邊,眼光直盯著余雪墨的臉,隨時注意她的變化。

今天清晨,金遙像發了瘋似的抱著昏厥的余雪墨奔進牧庄,隨便抓了一個人就差遣人家去請大夫,根本不理會那人是牧庄的客人,幸好那位客人不計較,否則,牧庄的名譽便會因他的莽撞而一落千丈。

牧非將膳食放在桌上,看著金遙仍穿著昨天的衣服,忍不住開口,「金遙,去洗個澡吧!不然等余雪墨好了,你卻病倒,這樣照顧來照顧去,會沒完沒了的。」

「我要等墨墨醒來。」他堅定的語氣透露著他拒絕離開她半步的決心。

牧非眯起眼,試著揣測他之所以會轉變那麼大的原因,「誤會余雪墨的人不只有你,你不必愧疚至此。」

金遙神色一閃。若對她只有愧疚之心,他就不會度過此生中最難熬也最漫長的一夜了。

他回過頭,看到熱騰騰的午膳,取笑道:「這種下人的差事你也做?」

「我……」

「你對墨墨的愧疚不比我少嘛!」金遙避重就輕地回答。

牧非一怔。他是對自己誤會余雪墨而感到有些愧疚,而且也懲罰了敏燕,但這不代表什麼,他仍然不贊成金遙對她如此在乎,那隻會帶來可怕的後果。金遙不能再一次受到傷害了。

「我承認誤會余雪墨是我太衝動、欠缺考慮,不過,我純粹是愧疚,而你呢?」

「跟你一樣。」金遙定定地看著牧非,沒注意床上的人兒微微一顫。

「沒有男女私情?」

「你知道我對女人的要求,你說,我可能對墨墨有感情嗎?」金遙淡笑著,不做正面的回答,事實上,他還在衡量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沒錯!他是喜歡她,但有多深呢?在答案尚未揭曉前,他不想讓牧非知道自己的心情。

「感情是很難說的,否則……」牧非斟酌著該不該拿三年前的隋盈香來比較,最後他還是開口,「否則隋盈香不會至今還影響著你。」

聞言,金遙眼一沉,眸中凝聚了不著痕迹的恨意,他沉聲道:「無緣無故的,為什麼提起那個女人?」

「我不要你陷得太深,隋盈香因財勢而變心,你想一想,余雪墨何嘗不是因為環境困厄,看在錢的份上才來服侍你?這中間有某種程度的相似。」

「夠了!」金遙難得發怒。

但牧非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仍繼續說:「在你愛上任何女人之前,你要先走出隋盈香帶給你的陰霾,而且,我也不相信余雪墨能輕易取代隋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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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的小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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