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可知罪

第四十三章 你可知罪

冷冰清先把目光投向他,冷冷地道:「楊金山,你可知罪?」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妙,這群姑奶奶絕對惹不得,雖然他對她們是又恨又惡,卻只能在心裡恨心裡惡,表面上是不能得罪她們的,所以,他早打定主意,凡事順著說,你說什麼我都說是,你要什麼我都答應,絕對不有任何怫逆。

可這第一個問題就讓他犯難了。

罪?什麼罪?怎麼扯到罪上了呢?

他猶豫了半天,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極力在臉上擠滿笑容,諂媚地道:「仙姑,小人平日就是好和朋友喝喝酒賭賭錢,再就是騎騎馬打打獵,別的……別的實在是沒做什麼有違王法的事情,請仙姑明鑒。」

他極力讓自己笑得真誠而且開心,以免惹得冷冰清不快,可他的笑容實在有點勉強,有點難看,不管是誰看了只怕都很難覺得愉快。

「這些我不管,我問你,這個是你的什麼人?」

冷冰清指著雷恨旁邊那個胖墩墩的中年婦女。

「嘿嘿,回仙姑,那個……那個是拙荊劉氏。」

「原配?」

「原配。」

「明媒正娶?」

「明媒正娶。」

「那我問你,你娶了劉氏,可曾有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

「沒有沒有,也就是偶爾絆下嘴,小事情,沒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

楊金山連連搖手,一臉的無辜,心裡卻在不住地罵:這都是什麼問題,狗屁,我跟我老婆的事兒,礙著你們什麼了,老子就算休了她用得著你來管么?這幫娘們兒肯定有什麼毛病,她們就是一群瘋子。早聽說她們專門跟男人過不去,可你也不能管到老子家裡來呀!這一個母老虎已經夠老子受的了,你們又來參合什麼。

當然,他這翻話是絕計不敢說出來的,甚至表情都不敢表露一點點。

冷冰清轉向劉氏,淡淡地道:「劉春蘭,楊金山說並沒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

「他胡說。」劉氏未說話先揉揉眼睛,然後紅著眼圈瞪著楊金山,帶著哭腔道:「楊金山,當著仙姑的面,你敢昧著良心說話,你還要怎樣才算是對不起我?自從我進了你們楊家的門,辛辛苦苦做年做馬,里裡外外哪一處不是我頂著,你非但無半句好言好語,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每天聚些狐朋狗友在家裡喝酒賭錢,搞得家不象家,最過份的是還把小老婆一個又一個地娶進門,把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巴不得我早死。你…你…還說沒有對不住我,你這天殺的,我……我的命咋這麼苦啊……仙姑,你可得給我作主啊。」

著話,她扯開嗓門,號啕大哭起來。

這哭聲還真就不辱沒她那粗壯肥碩的身軀,竟讓人有地動屋搖之感。

挨著宋五郎的那個中年人誇張地張大嘴巴看著劉氏,一副又氣又笑的神情,當他看到楊金山的時候,眼裡就完全是同情了,而對於他自己的處境卻好象一點感覺也沒有。

劉氏這一哭,楊金山的汗刷地就下來了。

他本來就疑心老婆和這幫娘們兒串通好了,出賣他,要麼她怎麼和她們站那麼近。現在證實了,難怪她們會直接找到他楊金山頭上。

這個臭娘們兒,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若在平時,他早就衝上去動手了。

但最後吃虧的通常都是他。)

現在他可不敢,他只能掏出一塊手帕,拚命地擦汗。

冷冰清看著楊金山:「她的話你都聽見了?」

「聽……聽見了。」

楊金山仍在擦汗,卻越擦越多。

「你可知罪?」

「罪?」

楊金山還是反應不過來,他對這個字眼始終不能適應。

別說那婆娘的話不盡真實,就算是真的也扯不到罪上啊。

「你既然娶了劉氏,就當好好對她,與她白頭諧老,恩愛百年,卻為何又娶三房小妾?」

「這……」

楊金山想陪個笑臉,可他現在實在笑不出來了。

這算啥問題?這就叫罪?

還有比這更平常的事情嗎?

有著他楊金山這樣身家地位的男人,不要說三個小妾,四五六七八個小妾也娶得,王法都不管的事,怎麼到她們這就成了罪了呢?

冷冰清盯著楊金山,眼裡忽然閃過一道冷而利的光:「你心裡在覺得我的問題可笑是吧,象你這樣的男人,娶個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惜,今天你碰到了無花宮,我們就是要管這你認為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女人就得嫁雞隨雞,講究從一而終,死了相公還得守寡守節,你們男人呢,夫人活得好好的還得一個又一個地娶,要麼就在外面眠花宿柳。哪有這個道理,我們無花宮就是要為天下姐妹抱這個不平,就是要扭這個乾坤,改這個世道,就是要懲處你們這些負心薄情的臭男人。」

冷冰清講到最後,語氣漸急,雪白冰冷的臉頰上飛起兩片紅暈。

得出她很激動。

「是的,是的,確實不公,不公。」

楊金山心裡直打顫,他都不知道自己嘴裡說的是什麼。

但有一件事,他覺得自己是知道的,他現在知道這幫娘們兒確實是瘋了。

劉氏狠狠地道:「現在你知道不公了,想你平日都是怎麼對我的,你都幹了些什麼?」

楊金山連忙努力陪著笑臉,邊擦汗邊討好地道:「夫人說的是,我知道錯了,今後一定改過,一定改過,一定好好地對待夫人。」

他現在只能這樣偽心地說,其實他一看見劉氏就頭大如斗。

這女人整日綳著個臉,對誰都一付苦大仇深的樣子,同他親熱一下還要色鬼淫賊地一直罵到完,對待下人更如狼似虎非打即罵,簡直就是個母老虎。如果不喝酒不賭錢整天只對著她,那他楊金山早就瘋掉幾百回了。

就因為他聚眾喝酒,劉氏每天從早到晚絮絮叨叨的話得用馬車裝,他現在只要一聽見她說話的聲音立刻頭大如斗。

可今天這種情形,他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他現在已經看出來問題的嚴重性了,一個搞不好,只怕要沒法收拾。

誰知楊金山這麼一低頭,劉氏打蛇隨棍上,竟更加號啕大哭起來。

「你終於知道對不起我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這麼多年受的委屈怎麼算?難為我每天的日子是咋過的,你這負心漢,你害得我好苦啊……天啊……我的命咋這麼苦啊……」

他這麼一哭,楊金山更是汗如雨下。

他原想說兩句軟話先安撫住她,沒想到她越鬧越凶,萬一激起那幫娘們兒的同情或是火氣可就大事不妙了。

楊金山的心裡越來越沒底。

他現自己從一開始就低估了今天的場面。

他強壓著心頭的恐懼和怒火,想再哄哄劉氏,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直沒有做聲的雷恨忽然咳嗽了一聲:「不必又哭又鬧的,一切由姥姥給你作主。」

她的聲音陰冷低沉,但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里,似乎大廳里就是有一百個人在吵,也絕不可能壓住她的聲音。

她說著話,又拿起一個栗子。

劉氏撲通跪在雷恨面前:「請姥姥給小婦人作主。」

如此魁梧的「小婦人」只怕還不多見。

楊金山的臉刷地白了,看來這婦人是一點舊情也不念了。

雷恨又嗯了一聲,道:「你要姥姥怎樣替你作主?」

劉氏一呆,恨是恨的,真要拿他怎麼樣卻還真沒想過。

她瞪了楊金山一眼,狠狠地道:「象這種男人,他就該千刀萬剮。」

楊金山心裡一哆嗦,這臭婆娘竟要置他於死地,竟絕到這種程度,早知就不該念什麼舊情,留她到今日。

冷冰清淡淡地道:「劉春蘭,我們自然會替你作主,不管你要把這個臭男人怎樣,姥姥都會替你辦,但是,你要先加入無花宮,那樣,就永遠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無花宮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你的事就是無花宮的事,當然,你――包括你所有的一切也都屬於無花宮。」

劉氏一呆,繞了兩遍,終於繞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

依她的頭腦,這麼快就弄明白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主要是因為她找到無花宮本來就是有所圖的,不過現在看來她的算盤好象是打錯了。

她一狠心,沖雷恨叩了三個頭,道:「求姥姥收留弟子,從今天開始,弟子生是姥姥的人死是姥姥的鬼,楊家大院的一切,弟子情願獻給無花宮。」

這原本是她的如意算盤,可她現這些解救天下受苦的姐妹的仙姑也有這個意思,除了雙手奉上,她已沒有別的選擇。

楊金山簡直快氣爆了。

這是什麼地方?是楊家大院,他楊金山才是這裡的主人,可這些人竟當著他的面就把他的家產給霸了,看起來不還要殺他滅口。

這世上還真***有這種事兒。

「臭婆娘,你好毒的心。」

他再也忍不住了。

「就算老子平日對你不夠好,你也忒狠了。你算個什麼東西,當初嫁老子前說你是致仕朝庭大員的女兒,後來才知道你爹就是個被查抄罷官的知縣,從一開始老子就受騙了,你進門之後我家就沒太平過,遠近誰不知楊家大院有個母老虎?幾個丫頭你打死的打死賣掉的賣掉,就連從小伺候我楊平你也把他趕了出去,你***哪還有點人性。

「不錯,老子是小老婆一個又一個地娶進門,那是老子喜歡,我就堂堂正正地娶,可老子從不在外面鬼混,你呢?柳金兒是老子第一個娶回來的,不到一個月,晚上被你叫去吃了頓飯,回來竟掉到井裡淹死了;第二個喝了你叫人送來的參茶,從此就成了啞巴;第三個,老子出了十天的門,回來竟連人也找不到了。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是你乾的,若不是看在你給老子生了個兒子,老子早一刀把你剁了。」

冷冰清怒道:「住口。」

「你給我住口。」楊金山似已失去了控制。

「這是老子的家,老子想說就說,想怎樣就怎樣,你是什麼東西,跑到老子家裡呦五喝六?你們這群瘋婆娘,給男人玩了又甩的瘋子,所以你們才……」

楊金山正講得激憤,聲音忽然嘎然而止。

就在他講的血脈噴張的時候,一件東西「撲」地一聲打進他的頸部,隨著一股鮮血濺出,他肥碩的身軀山一樣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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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血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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