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未知的旅途（下）

三人正站在一處商鋪面前，假模假樣的詢問商家東西，而眼睛不時朝方信這邊掃視。他們一見那監視的白夜族少年突然轉過身目不轉睛望著他們，心中一慌，連忙匆匆忙忙向旁邊的小巷拐去。

方信在他們轉身的瞬間，銳利的目光已經見到他們紐扣處的黑薔薇圖案。

布呂尼說的果然是真的，黑死族派人在監視他們！

「要不要處理掉他們？」低沉的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殺意。阿凱望向街角，露出面鎧的眼睛裡面紅焰閃爍。

方信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開始點燃身體裡面融日水晶力量了，連忙擺了擺手：「不必了吧？」詢問的眼神望向布呂尼。

「對，沒必要理會他們。這裡是他們的地盤，小心點吧，呵呵。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了。」望著拐進巷子里的三人背影，布呂尼胖胖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

不過有那麼一瞬間，方信看到有一道冷光從笑眯眯的那雙眼睛里剎那閃過。他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暗道：「布呂尼這傢伙，說不定是個笑裡藏刀的人物！」

布呂尼和尼克爾在最繁華的中央街道找了一家豪華旅店住了下去。

舒爽的洗了一個熱水澡后，方信從浴室里哼著曲子走出來。一處來就看到阿凱像雕像一樣站在雪白的大床旁邊，沒有一點要躺下的意思。

方信嘴巴張了張，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阿凱雖然忠誠，但確實是方信所見過的最沉悶的武士，性格忠誠而古板。同時還跟方信有那麼一點點的過節，雖然現在他願意侍奉方信，但方信心裏面仍有小小的疙瘩，對於阿凱，他還沒有作為當一個「主人」的覺悟。而健談的布呂尼又和尼克爾住在了隔壁的房間，現在房間裡面只剩下了阿凱一個悶葫蘆。

方信咳嗽一聲。

阿凱抬起頭：「主人，你出來了？」隨後依舊站著一語不。

方信沉默了，過了一會緩緩道：「阿凱，以後……以後能不能別叫我主人。叫我……方大人就好。」

「是，主人！」

方信差一點暈倒，含含糊糊應了下。他有點累，同時也不想這麼跟阿凱不尷不尬的交談，索性脫了衣服鑽進了被子裡面。

「阿……阿凱，你怎麼不睡覺？」在被子裡面躺了一會兒，方信又覺得不對勁。

「濕婆族的人，從來不會躺下！」阿凱閉著眼睛沉聲道。

方信臉上浮現三道黑線。他心裏面有東西憋得慌，阿凱作為一個武士確實十分忠誠，能力十分強大。但是為人處世就……相當於一個白痴，他這麼一大活人就站在自己床邊，這還怎麼休息嘛！

「阿凱，作為一個武士，保護大人的安全是很重要的。你就守在窗戶旁邊的！」方信皺著眉頭想了想，沖阿凱嚴肅地道。他可不想自己睡覺的時候被一個大男人看著。

阿凱眼睛裡面突然有一抹笑意，似看穿了方信的心思。不過笑意轉瞬即逝，他點了點頭：「是，大人！」看到那個沉重的傢伙走到窗戶簾幕邊上，方信總算送了一口氣，這下可以好好睡了。

第二天是個艷陽天，隨著紅月日越來越近，太陽也越來越大了。一大早布呂尼和尼克爾兩個傢伙就神神秘秘的進了一家藥材店，具體要做什麼又不跟方信說。

方信索性就和阿凱獨自來去了一個大型露天廣場閑逛。他可不想跟那兩個傢伙一起，那實在是太無聊了。

露天廣場上集散了許多小攤販，珍珠、屍斑魚油、婦女的夾、手鐲、柴米油鹽、磚茶……賣什麼的都有。時不時有帶著黑薔薇徽章，手裡捏著武器的黑死族雇傭的糾察隊隊員擦肩而過。

市場有時候會想起幾聲婦人的尖叫：「抓小偷。」這時候那些糾纏隊員就盯著那逃跑的瘦小身影氣洶洶追過去。

方信興緻勃勃的一路閑逛。在商鋪西路的時候，一條街道上都是鶯鶯燕燕的妓女。許多豪放的妓女都站在妓院專門攝製的玻璃櫥窗裡面，袒露出豐滿挺拔的雙峰，供路上垂涎三尺的男性點評觀賞。這一招頗為有效，一些客人在對滿大街的**品頭論足唾沫四濺的時候，忍不住了就會衝上去掏錢親自用嘴巴品評。

如果不是阿凱在旁邊，方信覺得自己很難衝出西路的胭脂水粉陣。他出來的時候，臉上全是口紅印，白夜族帥哥的魅力太大了。不過阿凱那陰沉的裝束和騰騰的殺氣，嚇跑了很多女人，幫方信解了大圍。

「倒霉，回去又要換！」方信看著身上全是口紅的衣服，喃喃道。這是他昨天從布呂尼買的那推衣服里挑出來的，不然穿著黑色僧袍實在是太顯眼。

小巷狹窄悠長，一個額頭有牛角的大漢搖晃著寬厚的肩膀大搖大擺從那邊走過來。他身材極其厚實，一人幾乎有巷子大半的寬度。

大漢不知道受了什麼氣，嘴裡面罵罵咧咧，渾然無視對面走過來的方信。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那人顯然對自己的力量頗為自信，在方信側過身體的時候，他反而身體毫不蜷縮還故意狠狠向方信擺了一下。

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后，大漢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貼在了石牆上。

阿凱已然站在了方信前面，陰沉地望著地面痛苦嚎叫的大漢，一語不。

剛才大漢剛要對方信做出挑釁的舉止，阿凱閃電般將方信攔在了身後，身體代替方信撞了過去，一個向上斜頂猛地擊到大漢的鼻樑。

阿凱的身體全包裹著精鐵，加之融日水晶的巨大力量，誰和他硬拼**力量簡直就是跟找死差不多，更何況是無比脆弱的鼻樑骨。

「滾！」等大漢哀嚎了一會兒，方信嘴巴里冷冷蹦出一個字。他實在受不了那個大漢的嚎叫了，就算是一個娘們，叫了這麼半天也該休息下了吧，草！

「你們不想活了！」大漢一聽方信的話，一下從痛苦中清醒過來，捂著鼻子的五指指縫鮮血潺潺。他一跳起來，滿臉的橫肉殺氣直往上沖。他向來在雲夢寮囂張橫行，哪裡受過這種鳥氣。

大漢一手捂鼻一手作勢向方信衝去，不過當瞄到方信的一頭紅，他心裏面顫抖一下，再看清楚方信的樣子后，大漢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神色。

突然他如同見到鬼魅，哇啦啦大叫一聲「黃……」就轉身向後跑去。

方信眉頭微皺，有點不可思議，看了下四周，心想：「旁邊沒什麼鬼怪啊。他這麼怕……我有這麼丑么？草！」

方信正在疑惑，想起剛才的情形……電光火石間腦子突然有所觸動。那大漢似乎有點熟悉啊，好像在哪裡見過。

……額頭的紅色牛角、龐大的身軀、那熟悉的語音，對了，魔桑！草，他是自己初次來到黃泉界，被優卡老夫人派去墮日沼澤岸邊採集草藥時候遇見的黑暗獵人。當時自己完全打不過他，還抱著阿里安娜拚命跑路，最後碰到東方大哥才得救（詳情參見本書第一集）。他跑的時候還叫了一聲「黃……」，想來是記起了自己黃泉獵人的身份！

方信猛地意識到，這個魔桑是清楚自己身份的人，當時遇見東方的時候，東方還連嚇帶唬地向魔桑點醒了自己手上靈骨牌的意義，那是黃泉獵人專屬物品。

「不能放他走！」方信心中一沉。他現在靈骨牌已經完全沒入了手腕的肉里，只有用靈力召喚才會浮現。但是如果魔桑到處亂說，泄露自己身份的話，萬一傳到兩個暗黑侍僧耳朵里，就算沒傳到他們耳朵，如果被黑死族人知道，恐怕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黃泉獵人雖然代表原神的榮光，但在黃泉界中那才是真正需要行走在陰影中的人！身份泄露，肯定會在當地掀起極大的波瀾！萬一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覬覦自己手上的靈骨牌……方信心裏面還記得夜神舞說過，已經有一些新人失蹤，並被黃泉獵人現了屍體，靈骨牌被人剝奪去了。一想到這裡，方信心裏面毛毛的。

「阿凱，追上剛才那個人！」方信連忙向旁邊的阿凱大聲道。

當方信二人追到巷子口的時候，早就不見了魔桑的蹤跡。好在阿凱是濕婆族人，這族人天生嗅覺靈敏，阿凱循著剛才魔桑的氣味，跟方信一直追到了另外一條巷子里。

隨後阿凱被魔獸的氣味牽引著，向巷子中的一棟樓宇走去。

那是一家守衛森嚴的樓房，樓房底層黑厚的幕布遮蔽住了裡面的情形，外面的木柵欄有兩個肌肉健碩的牛頭人武士手持長斧看守著。

「尊敬的大人請留步，這裡只有持著黑死族人的請帖的貴賓才能進入！」其中一個牛頭人武士語氣溫和地攔住了方信。當然他是看到方信華貴的衣著打扮和白夜人的面孔份上才如此客氣。

方信聽了牛頭人的話，心中一喜，身體倨傲地舉起右手，無名指上的銀灰色戒指在陽光下閃閃光，那黑薔薇圖案無比清晰。

兩個牛頭人一看到戒指，臉色大變，聲音一下變得娘們一般諂媚：「原來是……」剛要說些恭維的話，又現這枚戒指的主人是個白夜人，而且自己還不認識，只能含糊道：「……我們家米修大人看到大人來，一定會很開心，我這就去報告大人。族裡的人最近來得可比較少了。」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方信漠然地瞥了一眼牛頭人，彷彿在他眼裡他們是垃圾一樣。

他愈是這般做作，兩個牛頭人愈對其尊敬，忙不迭叫了幾個女僕引導方信進入裡面。

一進去裡面，光線陡然黯淡下去。穿過一條幽深昏暗的甬道之後，方信順著階梯走了上去。

「這是什麼地方？」進入房間看清楚裡面的情形后，方信心裏面嘀咕著。

方信進入了一個類似於大廳的建築裡面，不大的空間靠牆的地方擺放了一張張木桌。木桌上鋪著厚實的棉毯，每一張毯子上都擺放了一個貼了金箔的托盤，上面盛放著各種精美的物品。

每一個盒子前面都會站著幾個盛裝的男女在低聲交談品頭論足。

方信隱隱約約清楚了這裡面是在做什麼。拍賣，一定是拍賣物品。達達在昔日峰搞的那次拍賣人間界的東西，他現在記憶猶新。當時的拍**此刻這種拍賣顯得更加熱鬧，但這裡的拍賣則比較有氣氛，顯然這些品論物品的人都識貨。

「大人，聞不到那傢伙味道了。這裡面各種香水的味道太雜！」阿凱低聲道。

「干！」方信在心裏面罵了一聲。來拍賣會的人都是各地的大頭，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香水味，一些家眷甚至攜帶了小的香囊。房間裡面各種香味混雜一起，大大沖淡了魔桑的體味。

方信他們進來后，已經有僕人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戒指，不一會兒茶水就有人殷勤的遞了上來。同時幾個站在方信旁邊的人，不停地上下打量他。因為這個少年是生面孔，而且擁有黑死族的信物戒指——黑薔薇之戀的人，一般是不會來自己族群開的拍賣場的。

想繼續尋找魔桑暫時是不可能了。方信一邊在心中思索對策，一邊看著拍賣會上的物品。其中有幾件物品做工精良，吸引了方信上前把玩。

方信正端詳著一件漂亮的裸女雕像。這件物品雕刻精細，栩栩如生，把玩的時候雕像身體里的機關會牽動各處關節，在手掌上作出翩翩起舞的動作，讓人愛不釋手。

方信看得興緻勃勃的時候，一隻肥胖的大手將那個裸女雕像搶了過去。

「親愛的艾米麗，你覺得這件東西怎麼樣？」蒼白的卡其族少年肥胖無比，腆著大肚子像懷孕了六七個月一般，緊身的黑色燕尾服讓他顯得更加臃腫。

他手裡托著裸女雕像，眼睛諂媚的望著身邊的一個美麗的少女，身後幾個彪形大漢緊緊跟隨。

被卡其族少年討好的少女，完全是人類模樣，只不過皮膚出奇的蒼白。她表情嫻靜，掛著淡淡的笑容，對於少年的話不置可否，望了臉色微怒的方信一眼，輕聲道：「這樣隨便拿人家的東西，可不是很有禮貌哩，索普。」

卡其族少年索普輕蔑的撇下嘴巴，望了方信一眼：「你那副表情是什麼意思？對我有意見么？」他討好少女倒碰了釘子，心裡老大不快，那份不悅就遷移到了那個紅頭的少年身上。在雲夢寮他可不怕什麼人。

方信本來沒抓到魔桑心中就不爽，現在這肥頭大?的卡其族少年不但很沒禮貌的搶走了他的東西，而且還**裸的挑釁，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草，怎麼跟那個辛巴老頭一個德性！」看到卡其族少年有恃無恐的樣子，方信猛地聯想到第一次見到牛頭寮的辛巴老頭和被他欺負的情景。

方信手臂一沉，拳頭閃電般突然爆起，轟到索普臉上還有一指尖距離停住了因為阿凱一把拉住了他，「大人，魔桑！」手指向正混在人群里鬼鬼祟祟向門外移去的那個犀牛怪。

方信循著阿凱指點的方向定睛一看，那人不是魔桑還有誰，他頭上的紅角簡直就是巨大腰眼的明燈。

方信疾風魔蚯的**彈性無比，腳在地面上用力一點，索普和他身後的壯漢尚未反映過來方信已經一陣風似地從他們身邊溜了過去。

阿凱剛要衝過去的時候，索普身後的保鏢故意攔住了他的去路。濕婆族戰士完全無視那幾個壯漢，躍起的去勢未減，那幾個攔路的壯漢一碰到阿凱身體便如同撞到了山峰，紛紛跌飛出去，一連撞翻了幾張桌子。拍賣的器品中有華貴的瓷器出清脆的碎裂聲。

索普抹去臉上的冷汗，剛才方信倏爾擊出的一拳頭差一點打中了他的臉。從那股強勁的拳風來看，索普毫不懷疑方信剛才若不是收住拳，自己的臉已經稀巴爛了。這可大大壞了索普的面子，特別是在美麗的少女面前。

美麗的少女艾米麗，對於眼前生的一切恍若未聞，把玩著手上的一枚黑薔薇戒指。

「抓住他！」索普狠狠踢了一腳還在地上狼狽爬起來的幾個保鏢的**，指向方信的背影「廢物，給我抓住他！」

那邊阿凱手掌像鐵箍一樣死死抓住了魔桑，同時已經用力卸掉了魔桑的下顎骨，這樣他就不能自由說話了。

倒霉的犀牛怪在拍賣場里躲藏了半天，還是沒有逃離出去。

「我們走！」方信對阿凱低聲道。既然已經抓住了魔桑，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同時後面有幾個討厭鬼追了過來……方信皺眉看著一眼後面那幾個正在肌肉狂化中的牛頭人戰士。

「給我狠狠的干他們！」索普在牛頭人戰士後面大聲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