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未知的旅途（上）
馬車是在沉沉的暮色中上路的。
這是一輛四匹魘妖拉的馬車。馬車外面用棕色的油漆漆得光可人鑒，馬車兩邊的車窗上安著兩塊透明玻璃，那可是稀罕東西，是東部那些矮人工匠的傑出作品。他們能夠將稀鬆平常罕的土壤，放進烈火中熔煉出這種珍貴的玻璃來。
馬車前端安著兩盞銅鏡，照耀晶石就鑲嵌其中，半球形的銅鏡能夠將晶石的亮光聚焦照射到前方很遠的地方。
牛皮的靠背座椅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羊絨。馬車車廂由漆成深紫色的松木板拼成，頂部鑲嵌著一幅琺琅包金浮雕，上面有美麗的蛇族少女祭祀大蛇奎生客時候翩翩起舞的圖畫。
除了車頂之外，其他地方裝飾雖然並不多，但同樣也是琺琅包金鑲嵌而成的。這樣裝飾豪華的馬車，即便在黃泉界那些有錢有勢的領主和部落長老那裡也是不多見的。而據布呂尼所說，這種馬車配備在暗黑侍僧中算是最下乘的，由此可見那些僧侶的奢華。
趕馬車的是人蛇族黑暗獵人，他旁邊坐著阿凱。這個武士依舊沉默寡言，方信自然不可能跟他有什麼過多的交談。不過方信對於阿凱的跟隨很是樂意，阿凱的忠誠是毫無疑問的，這個被暗黑僧侶批准跟隨的武士，方信想他一定會幫自己攔下不少麻煩。對於阿凱的實力方信還是滿意的，同時他從布呂尼那裡得知，每個級別高一點的暗黑僧侶都可以允許擁有自己的追隨者。那麼阿凱算來是自己第一個追隨者了，想到這裡，方信有些得意。
這一次的去黑暗獵人總部，兩個暗黑僧侶並沒有告訴方信太多其他的東西。方信幾次試探地詢問總部在哪裡，都被尼克爾嚴厲的目光阻止了。
馬車在山路上顛簸著，方信百無聊賴中又想起了離開開曼領地的時候，兩個蜻蜓小妖在自己肩膀上留下的淚痕。法克月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明顯眼睛紅了。
他心中又想起了刺虎交代自己留心阿方索信息的任務。據說黃泉獵人從來不知道阿方索的真實名目，有幾次接近阿方索後來都宣告失敗……方信一想到這裡，心裏面有些忐忑。
馬車飛快地行駛著，車廂裡面搖啊搖的，方信的眼睛慢慢地合了起來。他靠在柔軟的椅子背上，輕輕地睡著了。在迷迷糊糊中，方信感覺到馬車翻過了幾道山崗，中間好像還有幾座小橋，一路上都可以聽到隱約的流水潺潺聲。路走到後來，越來越不好走，顛簸得越來越厲害……
馬車一路沿著一條奔騰不息的拉木河河流，向西北狂奔，翻越了重重山嶺之後，馬車終於停在了一處山嶺上。
從壁立的山嶺上向遠處眺望，那一望無際的平原盡在眼底。遠處一座繁華的寮寨遙遙在望，寮寨外幾條大道蜿蜒交錯地消失在天邊盡頭。
道路兩邊是肥沃的農田，大片大片的金黃色油菜花開放著，峰蟲的嚶嚶嗡嗡聲方信在馬車上就聽到了。
拉木河在這裡分岔，一條向東南注入幾百裡外的墮日沼澤，一條就蜿蜒通過了那座繁華的寮寨，給寮寨里安居樂業的居民們帶去了清涼的飲用水。
到了這裡氣候就溫暖起來，方信脫下了身上的皮裘，跟著布呂尼後面下了馬車。
「這是哪裡？」望著遠處的天邊那個插滿了黑色大旗的寮寨。方信心中疑惑，他眼神銳利無比，隱約看到大旗上面烙印的黑色薔薇圖案。這個標誌，怎麼有點像自己在法克月身上看到的那個刺青？方信在於法克月**之歡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她臀部的黑薔薇刺青，據法克月所說，那是她族群的標誌。難道莫非這個寮寨……
「我們剛剛翻越了西北部的最後一道山脈——廊坊山地。這裡是黃泉界西北部外圍最大的平原——花語平原，拉木河的上游。」
「這個寮寨就是雲夢寮，又叫『銷金窟』。是黑死族人控制的寮寨中，西部最大的！」布呂尼肯定了方信心中的猜測。
「這是我們的第一站，進去吧。」
「黑死族啊！」方信心裏面一聲感嘆。他眼睛不由自主瞄向了右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銀白色的寶石戒指，中間的貓眼上雕飾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黑色薔薇。
「這枚戒指你戴著，它是我在族中權利的憑證。你用它在卡其族和黑死族人開設的金銀商鋪都可以兌換大量的銀子。」臨走時候，法克月對方信說的話又浮現在方信腦海里。
想起那張明麗秀致的面容，方信看著手中的戒指，彷彿從上面感受到了傳來的溫暖。
他低下頭，親吻了下戒指。
……
馬車又往前行駛了十里左右，磚石砌成的雲夢寮出現在眼前。
這座寮寨佔地極廣，看上去甚至比牛頭寮的規模還要龐大幾倍。而且所有的建築都是用磚石堆砌的，比起牛頭寮那些許多破爛的木質建築，如果說牛頭寮是鄉下，這裡就可以稱之為城市了。
街道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由魘妖拉的馬車在這裡稀鬆平常起來。顯然來這裡的有錢人遠遠多餘牛頭寮的。
馬車放慢了度駛進寮寨里。
寮寨中心的道路修得十分平整，完全用華美的大理石鋪砌，兩邊的商鋪一眼望不到頭。讓方信吃驚的是，這裡的中央還建築了巨大的噴泉，用青銅條標誌成的圍欄有效的隔絕了人們進去玩耍。
這裡是整個寮寨最繁華的地方。
在中心廣場的一角，建造著一座高大的建築物，寬敞的門廊，粗大的支撐立柱，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以及門廊頂部安放著的那巨大的用大理石雕成的家族紋章，所有這一切都表明著黑死族人在這裡經營的雄厚實力。
市中心廣場是天然的馬車停放場地，趕車的黑暗獵人將馬車趕到這裡之後，就大大方方的下了馬車，完全沒有方信印象中那種只能生存在黑暗中的形象。
「這裡的人似乎不排斥我們啊。」看著周圍的人群躲閃著穿著黑袍的自己，但是與牛頭寮不同，這裡沒有人對自己的黑暗身份保持太大的敵意。從商鋪老闆那殷勤的邀請就可以看出來。
「黑死人的地盤就是這樣。他們規定任何人來這裡都是客人，所有生意都會受到保護。」尼克爾一般說著一邊眼睛在兩邊的商鋪逡巡。
最終他目光在一間店面定格住了。那是一家掛著野獸皮裘和各種布匹緞料的商鋪，美麗的狐族老闆娘豐腴的身材正靠在店鋪門口，兩指夾著一根女式水煙，緩緩地圖吞著雲霧，一副慵懶的樣子。
尼克爾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