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窮寇莫追

當現自己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羅丹心裡很驚訝，卻並不害怕。硬生生抗了幾道冰刃戰士的風刃后，他背脊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但對於蝠翼獸來說，神經傳輸過去的痛楚是大大減弱了的。

突然，他眼睛中紅芒一盛，雙手虛虛擺動，十幾道詭異的紅光甩了出去。然後周圍就出現了七個虛虛的紅線流轉的人影樣的東西，正是那些東西手中出了強韌的風刃。

南軒在下面倒吸一口氣，嘀咕道：「居然是精神繫念者，而且還將身體改造成了元力者中的蛻化系。就不怕靈力衝突反噬么？黑暗獵人，真是些變態啊！」

南軒老頭一眼看出，剛才羅丹甩出的紅色光線，正是精神繫念者最基本的技能之一「精神能波」，一種可以探測到周圍事物靈力的精神繫念力。冰刃戰士雖然是能夠靠反射光線波動而隱形，但是本身還是擁有一定的靈力，所以在精神繫念者探測面前是很容易暴露的。

天空中羅丹的形象，給予方信的震撼不小。羅丹張開翅膀后體積龐大，加上胸前不斷噴射出濃濃的毒霧，看上去形象頗為與人間界中的惡鬼相仿。

方信卻是半蹲了下來，呈四十五度角角看著天空。咔嚓咔嚓幾聲機關碰撞的聲音后，方信的左手手心開了一道小口，然後裡面慢慢抽出一根黑黝黝的長槍來。這武器正是南軒老頭給方信的空破山。在那身體改造的過程中，這是方信對於紫魁和小老頭提出的唯一要求，那就是就左手改造成能夠放空破山這武器的地方。

空破山這靈器，槍身可以伸縮自如，如果藏在左手手骨裡面，那是再好不過。

然後，空破山就瞄準了天空中的羅丹。經過幾天的研究，方信終於現了空破山這武器的一個能力，竟然能夠集中靈力。一般而言，靈力運用是散到，它脫離主體之後，會漸漸擴散，那麼威力也會漸漸隨著距離而削弱。但是如果把靈力灌輸到空破山中，竟然能夠讓靈力高度濃縮集中，很少的一部分能力就能夠洞穿他人的身體。

用空破山對敵，實在是大大減少了靈力的耗費。這武器一下引起了方信極其濃厚的興趣，但是不論他怎麼問南軒老頭，老頭子都回答不出來，只是說空破山來源於黃泉界中部惡鬼山脈。

能看穿冰刃戰士的身形，躲避那些風刃就容易多了。同時，羅丹在躲避之中，連續用毒霧噴向冰刃戰士。不料想冰刃戰士連忙閃開，他們的動作都很靈活，彷彿身體的每個關節都能夠自由移動一樣，每每在關鍵時刻及時避開了攻擊。其實，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南軒老頭的話，就可以看到他手指尖在輕微的抖動。

這冰刃戰士，正是經過了紫魁的改造。當然，戰士體內灌輸的靈絲換成了南軒的。同時，紫魁將一些簡單的操縱靈絲的彷彿教給了南軒。這樣，冰刃戰士不僅可以自己對於敵人做出反應，同時，關鍵時刻南軒還可以私底下通過靈絲操縱。

羅丹剛剛避開又一輪風刃侵襲，突然間後背鑽心的疼痛。他伸手一摸，手上全是粘稠的血液。連忙一甩手，又是一輪精神能波了出去，不過這些暗紅色的靈力是布置在他周圍防止偷襲用的。

很快，精神能波就有了感應。羅丹一側身，兩道黑光從他身邊側身而過，而那黑光經過的地方，毒霧中出現一條空白地帶，竟然是被抹去了。

「湮滅之力！」羅丹心中一震，陡然想起組織想見的那個白夜族小鬼。他低頭一看，正好看到方信正在地下陰險的笑著。

羅丹心中已然知曉，這次偷襲牛頭族以徹底失敗告終。雖然殺了不少牛頭，但是自己的實質性目的一個都沒達到。同時，這也不能不說牛頭寮商會勢力能力的低下，竟然完全沒有拖住白夜族人一夥。不然如果抓獲了所有的牛頭族人，說不定還能以次為要挾，來達到自己的一些目的。

卡盟一夥已經悄悄溜走，東方等人並沒有做太大阻攔。因為如果要強行將這些蜘蛛武士留下，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而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解決掉黑暗獵人。況且牛頭寮商會的辛巴老頭，已經被抓住了。剩餘的糾察隊成員，根本不足為患。

羅丹在空中孤零零的躲避著冰刃戰士一輪輪攻擊，當然，冰刃戰士的攻擊度越來越慢。他們力量的來源全部在腦部的融日水晶，現在水晶里儲存的靈力已經快被消耗差不多了。如果不及時補充靈力，恐怕再過一會兒就一枚風刀都不出去了。

方信偷襲了幾下，見收效甚微也停止了動作。眾人好整以暇，想看看羅丹為什麼還沒有逃跑。現在羅丹勢單力孤，留在這裡顯然不能有任何作為。當然，如果說要將他抓住，對於一個d級的念者加元力者，東方和南軒老頭都不敢誇口，特別是羅丹背後還有對羽翼。

「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夠好好談談！」躲過了又一輪風刃后，羅丹突然在空中用了精神靈力，將聲音送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朵里。

「談你媽個比！」

「下來，讓老子宰了你！」

「殺了黑暗獵人！殺了他！」

……

一直沉默中的牛頭族眾人，突然一下群情激昂起來。

東方一直在地面上半天沒有動靜。那邊牛頭族大長老飛逸也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如何對付空中的羅丹。對於他們這種弱小的牛頭族部落來說，像黑暗獵人那種遍布整個黃泉界的地下組織，他們是惹不起的。殺了來犯的黑暗獵人一兩個小啰啰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如果將羅丹殺了，就是觸及到黑暗獵人組織的敏感神經了。

「你要怎麼談？」大長老飛逸和東方交換了下意見后，仰天向羅丹問道。周圍牛頭人的躁動，已經被其他牛頭族護衛隊員壓了下去。

「辛巴是不是已經在你們手上了？」羅丹突然向沉默不語的東方問道。

高空之上，朔風凜冽。那幾個冰刃戰士，南軒老頭已經收了起來。現在高天上只剩下扇動著翅膀的羅丹一人。

方信看著孤零零的羅丹，在回頭看看東方他們那種古怪的臉色，知道他們有所顧忌，當下收拾起對於黑暗獵人的怒意，靜靜一旁觀察著。不過方信也一早按照阿里安娜說的，將那身材姣好的蜻蜓族女戰士死死捆綁住了，扔在了岩壁間的石洞里。

東方大手揚起，在空中拍了拍，隨後泥土裡響起窸窸窣窣的翻動聲。一股土腥味隨著泥土的翻騰，四處瀰漫。隨後一團團泥土和植物糾結的圓球被粗壯的樹根甩了出來，裡面不斷蠕動著。

東方在一團植物圓球上踢了兩腳，圓球中響起一聲痛苦的呻吟聲。然後他向羅丹道嘲弄的笑道：「辛巴就在裡面。黑暗獵人這次偷襲，完全失敗。你還想怎麼樣？」

「我低估了你們的實力。呵呵。」羅丹在空中皮笑肉不笑道：「所以偷襲的結果比我想象中的難看呀。」他的神態和口吻，似乎將辛巴被抓、暗影武士落入牛頭族人手裡毫不放在心上。

「是很難看。」東方接過了話：「你要接受這難看的結果。黃泉界里，任何贏的一方都有權利處置失敗者。」頓了頓，東方一指僵硬在地面上的幾個暗影武士：「所以這幾位，是我們的戰利品。你不能帶走。」東方似乎摸透了羅丹的心思，一口就提前回絕了他。

「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暗影武士我可以不帶走，不過，我要帶走他！」羅丹輕飄飄的向下一指。

然後，刷刷刷，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方信身上。方信被羅丹那種異樣的眼神望著，背脊一陣陣嗖嗖的直冒涼氣。

「敗軍之將，沒有資格談條件！」南軒老頭白眼一翻，關鍵時刻話了。然後空氣里又嗖嗖的冷了許多。不用看也知道，他將剛才收起的冰刃戰士又放了出來。

「我們這次來，只是試探下你們的實力。如果蜃林附近的黑暗獵人傾巢而出，你們覺得還能擋下來么？」羅丹臉色更加陰沉。既然沒有完全會長給自己的任務，那麼臨走前，方信是一定要帶走的，所以他口氣裡面的威脅意味也格外濃厚。

「蜃林的實力？」南軒老頭突然哈哈大笑。只見他從娜塔莉靈戒中甩出幾塊積木似的東西，然後就聽到不斷有咔嚓咔嚓的機關交擊聲音傳出來。那堆小小的積木，轉瞬間就長成了五個將近十米來長的巨人，身上的金屬鎧甲冒著森冷寒光。就算是自詡牛頭族最強壯的皮波隊長，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我們的實力！你們黑暗獵人如果確實要孤注一擲，嘿嘿。」南軒一陣冷笑。其實他心裡頗有些忐忑，背後的那些大個，用來嚇唬人還比較好，如果是用來投入戰鬥中……其實這些只不過是他剛剛從紫魁手裡討來的半成品，中看不中用。

羅丹確實被嚇了一跳。對於機關人，他以前很少看到。機關術在黃泉界中也是很冷門的一種術法。蜃林黑暗獵人內部，其實戰鬥隊員並不是很多，他**來的六個暗影武士，已經是六分之一的勢力。而那些最外層的黑暗獵人，顯然對於輝煌牛頭族的新型樹牛人戰士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些東西，莫非是傳說中的高盧巨人？羅丹看到南軒老頭身後的機關巨人，猛然想起黃泉界中的一種強大種族——高盧巨人。黃泉界南部邊緣地，這種金屬外殼的高盧巨人，一個個力大無窮，防禦力極高，一向是種難纏的戰鬥兵種。他不禁對於東方等人的真正實力，心理面又多了分疑慮。

羅丹既低估了樹牛人的威力，同時也高估了牛頭寮商會的戰鬥決心。他原本想用牛頭寮的人拖住東方等人，而來打一個時間差，結果兩方面進展都不順利，才導致了行動完全失敗。

羅丹冷冷望著拿著空破山，一臉無懼的盯著自己的方信，隨後目光又冷冷的從東方等人臉上掃過。突然，眼睛裡面紅芒大盛，下方頓時被一片詭異的紅光籠罩住。

方信甫一接觸到那紅光，只覺得一陣恍惚，隨後身體裡面的暗黑靈力陡然湧出，一朵朵鏡光在周身出現，然後暈眩的感覺就好了不少。他心中已然明了，那羅丹的精神繫念能力果然強大，剛才他那紅芒覆蓋的範圍已經接近一公里了！

不少修為稍微低下的牛頭族戰士，眼睛里出現茫然之態。修為高一些的，也僅僅只能勉強保持意識一點點的清醒。

「精神枷鎖！」東方動容道。精神枷鎖，這種技能是c級上階的精神系技能，都迷惑敵人心智，甚至是控制對方的思考能力。

在精神繫念力影響下，那原本獃滯不動的暗影武士，空洞的眼睛裡面突然像點燃了火球，射出幽微的紅光來。厲吼幾聲，血腥鐮刀手背後展開雙翼，而山岩人王晃晃悠悠的駕馭起飛行術，向天空中飛去。而唯一的蜻蜓族女戰士，卻被方信緊緊捆綁住，眼睛中的紅芒與那羅丹響應卻絲毫動彈不得。

羅丹只是撇了一眼那蜻蜓女戰士，隨後厲嘯一聲，看也不看東方几人，撲扇著帶頭翅膀向遠方疾馳而去。他身後僅僅跟隨著五個暗影武士。

南軒老頭和東方等人未去追趕，幾個躍躍欲試想痛打落水狗的牛頭族戰士，也被飛逸長老等人攔了下來。

「別去追了！這一戰過後，我想黑暗獵人暫時是不會和我們族作對了！」飛逸長老向身邊的眾長老沉聲道。其實如果仔細聽，大長老的聲音裡面還透出一絲喜悅和如釋重負。

這一戰，大長老是徹底明白了樹牛人這種牛頭族新型兵種的威力。想當年，輝煌牛頭族沒分裂的那次，黑暗獵人中的血腥鐮刀手不知道屠殺了多少戰士。而現在，十來個樹牛人就可以拖住一個血腥鐮刀手，那極高的防禦力和自愈能力讓鐮刀的威力下降不少。如果加上荊棘光環的話，給血腥鐮刀手一減，勝算更是大大增加。

挺住了黑暗獵人的一輪偷襲，同時是得到了地下黑暗勢力的一種變相考驗。只有強者才能夠得到其他人的承認。無疑，輝煌牛頭族現在離重新進入蜃林的勢力圈子，邁出了一大步。

山谷中的火焰漸漸熄滅。空氣中雖然仍有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煙味，但也被朔風和翻出的新泥土味道沖淡了不少。

在武夫長老有條不紊的指揮下，安葬死者、修復房屋、治療傷員……所有的牛頭族人開始一忙碌起來。

廢墟之中，新的希望正被重新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