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引導師
「東方,我太感動了,我們見證了偉大愛情的誕生!為什麼我們一來,就能看到這麼感人的情景。我再也忍不住了……」
距離阿里安娜落腳的山坳十里之外。高高的大樹上,南軒老頭瘦小的身軀抽搭著,手裡捧著一對漆黑的鏡筒。這種明為「千里眼」的高倍鏡筒,可以清楚地看到二十裡外生的事情。
「肩膀借我靠一下吧!」南軒老頭淚流滿面湊近身邊的東方。
「變態老頭,滾!」東方一腳將小老頭踢下了樹冠。
東方他們一進牛頭寮,就聽說了開曼領地兩個男女奴隸的壯舉:痛毆牛頭寮商業會長、重傷c級的鏡瞳族人……由於阿里安娜他們走的是東部森林,又位於朔風季的下風向,身體的氣息和各種痕迹很難辨別。他們苦苦找了一個多月,直到今天才找到落魄的小情侶。
「oh,我眼花了嗎?虛影行者,我竟然看到了又一個族人!」
突然東方眼睛里炸出耀眼的火花,紅倒豎而起。白夜族一出於興奮狀態就會如此。千里眼的視野中,一抹丈長的灰色陰影,窸窸窣窣地在叢林里竄動,像獵狗一樣搜尋著什麼東西。
「剛才,我似乎聽到了……」
「別說,說了就不靈了。那是蜻蜓族從遠古時期就流傳下的靈魂誓言,受冥神的化身紅月保護,只對相愛的人有效。能加強我們心靈上的感應……」
甜蜜的情話在洞**里低沉迴響。
來人全身都籠罩在漆黑的斗篷里。他看到洞**旁相擁的小情侶,愣了一下,隨後目光停留在篝火上的魚肉。
「我想,你們的食物現在已經焦糊了。」
方信身體一震,馬上和阿里安娜分開,下意識的攔在小妮子面前。
「你是牛頭寮的人么?這麼快就追來了?」方信聲音里充滿了敵意,暗中積蓄力量。他現在身體十分衰弱,站著雙腿直酸。但表面上仍強行支撐,眼睛向四周警惕的掃視。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來人皺起眉頭,他能感到方信身上的敵意。黃泉界雖然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但兩個陌生人相遇,並不會隨便就起衝突,相反雙方都會客客氣氣的。在弱者附庸強者的地方,隨便得罪一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開罪了一方勢力。
來人剛要轉身離開,突然阿里安娜開口了:「你是森林裡的隱者嗎?」
來人停了腳步:「小姑娘,這片森林裡沒有隱者。我和你們一樣,只是路過的旅人。」
「我們需要幫助,我們是逃亡出來的奴隸。我的愛人受了嚴重的傷,他需要治療。我知道你是善良的隱者,求你了。」阿里安娜聲音里明顯帶了哭腔。
蜻蜓小美人撒了一個謊,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她當然不能告訴隱者,他們正惹上了牛頭寮的勢力。就算是善良的隱者,通常也怕麻煩。
「給我看看。」來人沉默了一會,撩下了斗篷。
所有的牛頭人都有一張兇悍的臉,飛火也不例外。一路上,他變成了一座沉默的大山,阿里安娜嘴巴里流出的溪流,在大山上激蕩不出一點聲音。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飛火默默的領路。方信的傷他治不了,所以他只能帶二人回那秘密的居住地。在那裡,也許某位長老可以治療這麼嚴重的傷。
飛火心情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隨便帶人回去,會不會給受到族人的責罰。但是他抗拒不了阿里安娜求助的目光。飛火雖然樣子魁梧,二米多高,但以牛頭人的年齡來算,他還是一個懵懂少年。這種年紀的少年抗拒不了美女的殺傷力。
阿里安娜是飛火見過最漂亮的少女。
同時,牛頭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強盜、暴徒,天性里的善良令他不能見死不救。
奔騰的水聲越來越響。在茂密的叢林中走了半個小時后,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幽深的峽谷,峽谷中間河流奔騰不息。幾塊凌亂的水石凸出水面,一直連接到對面的懸崖峭壁。對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寸草不生的光禿禿岩壁。懸崖上半空懸出幾塊巨大的危岩,在冷冽的山風中搖搖欲墜。
「跟我來吧!」飛火看到愣的兩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這小情侶的表情會如此。
飛火不管獃獃的二人,徑直跳上一方水石,然後一蹦一蹦跳到對岸。伸出手在光華的懸崖岩壁右上方找到一塊凸出的石頭,用力將石頭壓進去。
渦渦的移動聲中,原本看上去是一整塊的巨大山壁,從中裂開二米多高的洞**來。
洞**中別有天地。巨大的地**高十幾米,黑漆漆一片,在裡面可以聽到清晰的流水沖刷岩石的空洞聲音。
走過一處又低又窄,方信兩人必須成一路縱隊,而牛頭人少年飛火得躬身才能通過的地**走廊,他們進入了真正的城區。這裡比前面通過的洞**較寬,卻沒那麼深。
到處都是階梯,兩側的牆上有幾十個出口一字排開,掛著屍斑魚蠟油燈盞,淡淡的清香迷漫開。好幾區燈火通明。整個內層地**既明亮又溫暖,可謂非常舒適。
「你們等等,我去找大長老。」飛火的神情看上去有一絲不安,他搓著手示意二人坐在旁邊的石階上,就匆匆走掉了。
幾個牛頭人小孩,不時伸出頭打量底下石階上的二人。他們在岩壁鑿穿的迴廊上奔相走告。二個人類外表的奇怪種族進了地**的消息,瞬間傳遍了一孔孔石頭房間。
越來越多的牛頭人站在高處的岩壁迴廊向下俯視,臉上流露出警惕的神情。
「會不會上當了?」方信心裡打起了小鼓。飛火離去已經有一刻鐘了,還不見回來。在人間界的時候,方信倒是聽說人販子都長了張憨厚的臉,他只希望這種事情不要被他碰到。
「有翼人少女,哦,紅頭,是白夜人嗎……」周圍議論的聲音嗡嗡地響。
這個洞**里居然全是牛頭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從迴廊上的牛頭來看,恐怕就出現在視野里的就不少於二百個。
阿里安娜有點傻眼。目前的情形,和媽媽優卡跟告訴自己隱者的情形有點出處。優卡夫人口裡的隱者,是由各種逃難的奴隸或者本領高而厭惡塵世的不同族群人組成。現在這清一色的牛頭人,不像是隱者啊,倒像是牛頭人某個部落。
謝天謝地,飛火總算來了。他看上去很有些高興,不停跟身邊的老者說些什麼。
「兩位落難的可憐人,跟我來吧!」蒼老的牛頭人老者向方信二人道。話音剛落,幾個雄壯的牛頭人衛士圍攏過來,將眾人擁簇著。幾雙牛眼警惕的監視方信和阿里安娜的一舉一動。長老的態度不關他們的事情,他們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長老。
方信左手握緊了阿里安娜的右手。
一團灰色的陰影,在河流岩壁上摸索半天,終於按動了右上方一處岩石,洞**又從中裂開。灰影沒入洞**之後,岩壁嗡嗡地重新合上。對岸的河岸上,兩個腦袋從密林里冒出來。
「南軒,我們要不要殺了他?」東方沉聲道,他聲音里有一絲猶豫。
「你有幾層把握?」南軒臉上出現罕有的嚴肅表情。
「四層。不過加你的話,也許有七層!」
「還是太冒險了!」南軒搖頭道:「虛影行者,那可是我們白夜人中的改造體,看那虛影行者的樣子似乎只達到c級。不過還是必須想辦法破除他的隱形,否則……我一把年紀了,可不想斷腿少胳膊的。」
「沒時間了!」東方不由分說,不顧南軒老頭的抗議,胳膊一把夾住小老頭向河流對岸的岩壁電射而去。
和阿里安娜預想的一樣,這裡果然是個牛頭人部落。不過這些牛頭人都是些善良的人。他們原本定居在蜃林東部的叢林里,自成一個領地。但是牛頭人領主耿直的性格,將部落差一點拖進了毀滅的深淵。
長年和其他幾個領地的戰爭,讓部落迅衰敗。所以部落的五大長老在長老會上與牛頭人領主決裂,帶著大部分厭惡戰爭的族人隱居進卡卡山脈附近的洞**里。他們在這裡隱居了數百年。
「你的傷口,是什麼力量造成的?」武夫長老很震驚眼前的一切。
阿里安娜根本不會靈術。她幫方信包紮傷口,只能強行止血。大量的淤血和長時間的缺氧,層層疊疊的壞死血肉將方信手臂累得一指多高。板掉手臂上包裹的淤泥,腐爛的臭味一下瀰漫了整個石室。
武夫長老是牛頭人部落自己的靈醫。他的靈術,雖然是數百年前和一位靈醫學的皮毛,經過百年的琢磨,也是跟普通靈醫相差不多了。不過牛頭人奇怪的體質只能修行元力,他雖然有靈醫的手段,卻不能直接用靈力給人治療。他從方信手臂上感應到了一股暗物質能量。
「是自己的力量反噬。」方信遲疑了一會道。他簡單說了些自己碰到了盜賊的事情,當然並沒有將靈骨牌暴露出來。右手的手臂腐爛掉有一個好處,暴露在皮膚上的靈骨牌圖案沒掉了。
「念者,你擁有強大的暗力量!」武夫長老對於方信有了一絲尊重。這個奴隸不普通,湮滅性的暗物質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
「我很抱歉,我只能做到替你清理腐爛的血肉,然後用草藥刺激你的身體機能。你的全身顯然被人精心改造過,這是位天才的靈醫才擁有的能力。哈比族的血液里擁有強大的恢復能力,只要一段時間,你的右手就會恢復。至於力量反噬,我無能為力。」
「那我們能不能多在這裡待些日子?」阿里安娜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憂色,關心地望著方信。
「當然,我……小心!」武夫長老微笑著剛要說話,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推開床上的兩人。
空氣中一道寒光暴起,凌厲的刀鋒閃電般劃過,一隻粗壯的手臂飛到了地上。武夫長老痛苦的捂住右手,指縫間鮮血潺潺湧出,他驚訝四處查看。
四周的牛頭族武士如臨大敵,一個個元能力爆,肌肉連著肌肉,將武夫長老擁在最中間。一個武士撕下衣服上的肩帶,給武夫長老匆匆包紮好。
詭異。
眾人將四周地毯式搜索一遍,沒有任何異常。那剛才的凌厲刀光從哪裡冒出來的?
本來亮堂堂的石室,在眾人眼裡有了幾分可怖陰森。
眾人心神忐忑的當頭,外面的巨型石廳傳來了嘈雜慌亂的聲音。
「快去看看怎麼回事情!」牛頭武士中的隊長皮波叫道。一個牛頭人武士匆匆走出石室,一會兒神情驚慌跑進來。
「皮波隊長,兩……兩個白夜族戰士闖了進來!」
石室中的眾人,目光嗖的一下齊齊釘在方信臉上。
「這……肯定不關我的事,和我沒關係。」方信慌忙擺手澄清。外面越來越近的熟悉聲音里,他已經清楚來的人是誰,眉頭漸漸皺起,心裡咒道:「一個大王八蛋,加一個老烏龜!」
「小心!」
叮的一聲脆響,阿里安娜只覺得一股莫可抵禦的力量從手中金屬絲球里傳來。金屬絲球連接著她的戰鬥鎧甲,是蜻蜓族天生的生物兵器,屬於軟性生化金屬。金屬絲球拖著她重重撞向地面,堅硬的花崗岩地面被巨大的衝擊力量硬生生破開一個數米深的洞口。
那憑空出現的刀鋒本來剛才偷襲方信未果,就隱進黑暗之中。這次試圖將阿里安娜一擊必殺,不料小美人的戰鬥鎧甲一遇見危險會自動護主,擋下了兇險的偷襲。
刀鋒的主人出現在眾人視野裡面。灰撲撲的身影很像方信見過的夢魘,不過這條灰色影子是狹長的,頭部尖尖,尾部狹小,形狀像蠍子一般。那刀鋒,竟然只是灰影里幻出的長指甲。
灰影直撲跌落的阿里安娜,身影低伏,快如閃電蛇一樣竄過去。他經過的地方,全部變成濃濃黑暗。
兩個身影拔地而起,一快一慢飛掠向阿里安娜。快的自然是方信,而慢一點的身材魁梧,居然是一直沉默著的飛火。
眼見灰影迅逼近阿里安娜,方信大急,手中拽緊的巨大岩石轟隆隆轟響那灰影後背,左手手臂電射十米多長,千鈞一之際,堪堪拉住灰影的尾部。不料想這一捏,灰影竟然光溜溜滑膩膩的,彈性無比,去勢沒有一點停頓,灰影尾巴在方信手裡,身體卻彈簧樣倏爾伸展,撲向阿里安娜。
被撞到地面的阿里安娜,風雷杖擎在了手中。兩道閃電扭曲著撲向灰影。虛影行者以完成任務為第一使命,居然對於蟒蛇粗的閃電力量不閃不避,他渾身被轟得身體煙霧一樣翻騰,手中刀勢不減,對準阿里安娜閃電劈落。
看到這一幕,方信心都快碎了:「阿里安娜!」
飛火低吼一聲,人在中途降落下來,簸箕大小的拳頭轟進被拉長的灰影身軀。
阿里安娜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灰影一下撲了個空,快揮動的刀鋒劃破了空氣,擠出一連串的空爆聲,地面像被鋼鐵犁過,劇烈的氣勁波動衝擊不停,一路泥土翻飛,最後掃上了石門。石門轟然裂為兩半。
同一時間,灰影化為一陣青煙又消失了。
「你來遲了一步!」東方將懷中的阿里安娜小心放下來,橫了身後的南軒老頭一眼道:「小美人差一點就變成死美人了。」
原來剛才千鈞一之際,東方疾馳的高度閃電一樣飛掠而至,從虛影行者刀下救出了阿里安娜。
方信看到阿里安娜安然無恙,只是有些驚嚇過度而臉色蒼白,懸在空中的心放了下來。
「你這小子,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南軒老頭一見方信,就擺出老氣橫秋的架勢教訓起來。
方信嘿然一笑,故意裝傻。他對東方和小老頭的一點怨氣,就在東方救下阿里安娜的那瞬間完全消失。現在這兩個討厭鬼,倒是越看越親切。
灰影剛才消失的地方,地面上留下一灘可疑的黑色血跡。牛頭魔飛火肌肉狂化下的憤怒一擊,對於敏捷型的虛影行者來說,足夠讓他們受到一定傷害。
「謝謝。」阿里安娜先向魁梧的飛火道了聲謝。牛頭人少年臉刷的一下紅了,然後眼巴巴看到小美人撲入方信懷中。武夫長老看到這一幕,心裡嘆息一聲。任誰都知道,飛火估計要單相思一輩子了。
「大家小心。虛影行者還在附近,他能躲藏在黑暗的影子裡面。大家最好趴在地上,不要被自己的影子偷襲了!」東方大聲喝道,全身神經繃緊,警惕著周圍一切可疑的目標。
現在已經沒人有心思問東方和南軒的來歷,保命要是第一要務。撲通撲通,石室里響起一片卧倒的聲音。
「是你們帶來了可怕的東西。」
牛頭人武士隊長皮波正好趴在方信身邊,**噘得老高,向方信怨恨地道。武夫長老被砍斷的手臂,讓他憤憤不已。
「我知道是我帶來的。」方信平靜地看了一眼皮波:「那麼,現在請你閉嘴。先抓住虛影行者再說!」
豈有此理,居然如此理直氣壯,一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皮波牛腦里火山霍然噴薄,他剛要怒,突然現自己已在空中,並且迅的撞向石室左邊的一塊巨岩。心慌下,全身皮膚流出一道金屬般的波光,波光之後,他全身已經金屬化。
不愧是牛頭人隊長,在元力方面的造詣比普通牛頭戰士高明多了。金屬化的皮膚抗擊打能力強悍無比,皮波整個身體在巨大的推力下插進岩石中,只剩下雙腿在虛空中奮力蹬踏。
「你幹什麼?」「你瘋了?」「日你***白夜族人!」嘈雜的聲音一下鬧哄哄響起。所有人都望向東方。
東方沒理會眾人的指責,皮波撞進岩石的一剎那,他動了。同時南軒老頭和方信也動了。
一道灰影飛在岩石縫隙陰影里竄動。
三個人兔起鶻落,電光、拳頭、手術刀的刀芒鋪天蓋地轟向灰影,片刻間石室里所有能留下陰影的石頭稜角被抹平,所有凸出的石塊被擊碎,而室內里的人都趴在地上沒有任何影子可以躲藏。
灰影里爆出一聲耀眼的黑光,唧唧的叫聲中,一個渾身**裸的骷髏樣的人從灰影里破空而出。骷髏人十指交叉,黑光在手心越來越盛,迎向方信等三人。黑光流轉的地方,瞬間形成真空。
「湮滅力量!」
方信對於這種力量再也熟悉不過。此刻他可再也不敢直接硬碰,和東方同時閃開。方信手指在空中扭曲變形,形成長長套索樣的東西繞向骷髏人的下半身。而東方在空中一個倒掛金鉤,呼嘯撞向骷髏人。
南軒老頭皺起眉頭,慢吞吞的從身後掏出一個半透明的袋子,喃喃道:「可惜了,真可惜。」
骷髏人悍不畏死沖向唯一沒有躲避的南軒老頭。老頭子身後就是石門,只要衝開了,外面黑沉沉的,誰都抓不住他。
「這是你自己要進來的。」南軒老頭皺眉道,手中的袋子經他一提一扯,袋口倏爾增加到十米多寬。骷髏人也甚至了得,嘴裡噴吐出一道氣團,借著氣團的衝力在空中居然硬生生度劇減。不過東方的腿重重轟到他**上,然後方信在後面套索用力推去。
骷髏人被死死困進了袋子。那半透明的袋子由於虛影行者的掙扎,不斷膨脹縮小,變化各種形狀,但是古怪的袋子柔韌異常,裡面的人就是出不出來。
眾人這才舒了口氣,紛紛從地上爬起。幾個牛頭人武士連忙將他們丟臉的隊長從岩石里拔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剛才是看那塊石頭的陰影太暗了一點,覺得有點不正常,就想試一試。」
說到這,東方踢了一下袋子里蠕動的虛影行者,然後望向正恨海難填的皮波:「而這裡,顯然只有你這位武士隊長身體力量最為強橫,區區幾塊破石頭那肯定是傷害不了你,所以我才借用了一下你的身體。」
「能抓住虛影行者,全靠了牛頭人武士隊長的英勇!」
皮波被搞得灰頭土臉。本來眼睛里的怒火溫度猛竄,正死死盯著東方。現在聽了東方「語氣陳懇」的解釋,面容稍緩,牛脖子一昂,故意挺了挺四肢,肌肉隆起,波浪般涌動:「我剛才早就看到了,故意配合你的。不然你以為我會被你一下子抓住?」
石室里的異常響動,將石廳里的牛頭族人都吸引了過來。石室外面,牛頭攢動。突然人群中裂開一條線,四個威猛的牛頭老者排眾而出。武夫長老見狀連忙迎上前去。
「大長老!」武夫向最為蒼老的一個牛頭人老者恭謹地道。
「這是怎麼回事情?你的手又是怎麼了?我剛才聽說兩個白夜族人闖了進來,所以我帶了所有最精銳的牛頭人戰士趕過來。該死的白夜族戰鬥瘋子呢?」大長老聲音快要咆哮了,吹鬍子瞪眼,牛眼圓睜,充滿敵意的盯著方信幾人。
「白夜族名聲可真夠差的。」方信暗中看了一眼東方和南軒老頭。
果然薑是老的辣,這老薑的臉皮通常也比別人厚。東方二人神態自若,彷彿大長老說的白夜族人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武夫長老為難的看了方信幾人一眼,然後湊到大長老耳邊嘀嘀咕咕一番。
大長老聽罷,陰沉的臉稍微好轉。剛才武夫長老向他講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虛影行者他的名字,他曾經聽說過,這種怪物於白夜族有些關係,是黑暗獵人中很詭異的一種特殊殺手。沒想到這種殺手能隱身在影子中,幸虧被白夜族人抓住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飛火,你私自帶外人進入部落領地。引來了黑暗獵人殺手,導致武夫長老失去右臂。我決定關你禁閉一年!」大長老沉聲宣布。一個禿頭的牛頭人長老剛張開嘴巴,大長老右手向後一舉,五指張開,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飛火臉色白,頭用力一點:「是,爺爺!」
其他牛頭人悶聲不語,但一個個埋怨的目光在方信等人身上來回掃著。
方信看到飛火沮喪的表情,心中微感不安,不禁道:「大長老,真正引來虛影行者的人是我們。對此,我們感到很抱歉。」
「武夫長老手臂都已經斷了,你道歉有什麼用?」大長老不悅地道,顯然這老牛頭人對於東方等人闖入部落的事情,心裡還耿耿於懷。
「我倒是有個提議能彌補我們的過錯。我的這位老朋友——」方信突然一指南軒老頭,將其鄭重推出:「他白夜族中最好的靈醫,或許也是黃泉界最好的靈醫。他可以負責為武夫長老再造一隻手臂。而且,貴族裡如果還有受傷或者生病的人,我這位朋友都會免費為你們治療。」
「不知道這個提議,能不能彌補我們驚擾了貴族的過錯?」
「那樣的話當然可以!飛火面壁思過一個星期就行了!」一個牛頭族長老聽后一下豎起牛耳,拍起胸脯打包票。
旁邊的大長老牛眼向說話的長老一翻。
剛才那個說話的長老立刻接著道:「當然,一切都必須大長同意才行!」
南軒老頭本來眼睛一直望著天,似乎頭頂上有什麼稀奇的寶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聽到方信的話,差點跳起來,心道:「這不是讓老頭子我去做免費苦力嗎?老頭子不幹!」
南軒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東方一把捂住他嘴巴。臉上露出個粗曠笑容:「哈哈哈,這提議好,提議好啊。我這朋友一向樂於助人,這個提議能充分滿足他的滿腔愛心!」
「這位尊貴的老人家是靈醫?」
大長老和其他幾位長老眼睛亮了,齊刷刷望向南軒。他們部落只有武夫長老一個半吊子靈醫,而在黃泉界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就算是隱居深山也難免不了與人爭鬥,長年累月,很有些牛頭族人身體零件缺了一些。現在有了免費的靈醫,而且聽他同伴介紹的口氣還很了不起,頓時個個欣喜異常。
眾牛頭人一擁而上,將南軒老頭團團圍住。武夫長老更是對其殷勤無比,他早就想再學學靈術。在牛頭部落這麼多年來,他空有靈醫的名號卻沒有相應的本事,已經慚愧多年。
南軒一下子勢如騎虎,他現在如果拒絕牛頭族眾人,恐怕會被牛眼淚淹死。同時,關鍵時刻牛頭族耿直的腦子不知怎麼的一下開竅,那生疏的馬屁雖然肉麻,但眾牛頭每人一句就滾滾滔滔了,南軒老頭一下爽歪歪,紅鬍子一翹一翹的。
「東方大哥,你們怎麼找來了?」
擺脫了人群,方信奇怪的向東方問道。事情太湊巧了,阿里安娜剛有生命危險,東方和南軒老頭就及時出現。
「阿里安娜背著你走進卡卡山脈的時候,我和南軒就一直跟在了你們後面。」
方信聽得心中一熱:「原來東方大哥真的是關心我啊!」他再看東方的時候,眼睛里就升起了蒙蒙潮氣。
「要流眼淚了?」東方看道方信的神情,哈哈大笑,一把摟住方信的肩膀:「這可不是男子漢應該有的行為!」
頓了頓,東方認真的道:「我要你看看——」
他板過方信的肩膀,讓方信望向那圍攏南軒老頭的一堆牛頭人,右手手指從那些牛頭人身上一一掃過:「——你知道嗎?為什麼,他們聽到南軒會為他們醫療的時候如此高興?為什麼?」
「你告訴我,為什麼?」
「這很簡單啊。因為他們有些人缺胳膊少腿的,需要好的靈醫給他們做殖術改造啊!」方信不假思索地道。
東方鬆開方信的肩膀,不置可否的笑了:「錯——那是因為他們弱小。」
「你換個角度想想,在黃泉界,在蜃林,一個e級的高等妖魔,需要人給他做殖術改造嗎?誰能傷害得了他?」
方信剛要開口,東方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你再想想。如果剛才,我沒有出現在這裡。阿里安娜怎麼辦?」
東方虯髯滿面的臉一下貼緊方信,目光直逼方信的眼睛,聲音里彷彿有一股異樣的魔力。一字一頓,低沉地道:「她,會被人殺死,會流干所有鮮血。而你,將永失所愛,有生之年都將陷入內疚的深淵不可自拔!」
方信聽了東方殘酷的假設,大腦轟隆隆響起一片炸雷,心裡演繹出一幕幕血淋淋的景象。
方信眼睛里燃燒起兩團靜靜的火焰。
「……我需要力量。對,在黃泉界,我需要自保和保護的力量!」
「對啦。就是要這樣,你需要力量!」東方緊緊攥住方信的拳頭,舉了起來,聲音金屬般低沉有力:「將所有的敵人全部打倒,將他們的屍體踩在腳下。這,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讓我來做你的引導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