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晨曦微露的天際,堆滿了北風送來的烏雲,一座孤寂的島嶼悄悄地躺在凈海上,海浪有節奏地擊打着岸邊。

一個孤單的身影提着兩件簡單的行李,獨自走下碼頭旁的階梯。

「終於到了!這就是夢幻島啊……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麼原始的地方。」如玫做了一個深呼吸,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在這潮濕的空氣中。

一滴一滴的小雨點開始打在她的鼻尖和修長的手臂上,她抹開雨滴,感覺到冰涼的水氣寒到了背脊。她一直自認是個很獨立的人,可是踏上這小島的那一刻起,看到眼前荒涼原始的景象,她忍不住有點悔不當初,她真的應該找個同伴一起來壯膽的,可是又能找誰?她早就習慣了獨來獨往。來夢幻島之前她做了功課,知道這大大小小的群島中,有許多私人的島嶼。許多有錢人都會包小飛機來這裏度假,可是她來的目的不同,心情更是迥異於一般的旅客,格外沉重。

但是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了!她轉了兩班飛機、又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船才終於到達目的地,不管接下來會怎麼樣,她得先到旅館休息一下。由於船延誤了行程,如玫四處張望找不到接待的人,就片面認定那人不會來了,於是決定自己走到旅館,順便還可以沿路欣賞風景。她記得碼頭上卸貨的工人曾說過,只要沿着眼前的小徑走半個小時,就可以看到島上惟一的旅館了。

她才走不到十分鐘,又開始躊躇起來。怎麼這條小徑綿延不盡的,就像永遠也走不完似的?她閉起眼睛重新整理思緒,心中有種意念驅使着她一步一步接近這陌生的小島,她感受到一種緩緩揭開神秘的悸動,不由得又興奮了起來。

「不要害怕!沒有什麼可以難得倒我的。既來之,則安之。」她倔強地挺起胸膛,提起行李又向前邁開大步。

這是一個籠罩着濃霧的清晨,連風都沒有,小路上濃密的熱帶樹叢紋絲不動地靜立兩旁。

如玫形單影隻地往前走着……突然,看到濃霧瀰漫、細雨飄落的前方有個高大的人影朝她緩緩走來——

「翠思?!你終於回來了……」

如玫根本還來不及思考,一個碩大的身影倏地擁住她,冰冷的雙唇瞬間被他灼熱的唇深深吻住,她整個身子騰雲駕霧般被他攬在溫熱的懷中。

「我真不敢相信!你終於回到我身邊,我一直在找你,我以為我失去了你……」他低沉喑啞的聲音哽咽著,不斷在她的耳邊、唇邊輕訴。

「放開我!你……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翠思,我不是……」待她得以深吸一口氣后,她急忙解釋,兩手不斷推拒掙扎,奈何這陌生又魯莽的男人卻紋絲不動。

「你……你不是?!」站在雨幕中,他的語氣充滿了疑惑,張著一雙深邃的眼睛,審視着她,好像要將她看穿看透。

如玫又羞又氣,一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又被偷襲。

「該死!你是誰?」他的口氣顯得氣憤,看清楚了眼前人,兩手猝然放開她,如玫頓時失去重心,往後急退了幾步。

「我、我……你又是誰!真是可惡!等不到來接我的人就算了,想不到還碰見一個神經病!」如玫用流暢的英文大聲回應。

男子不再說話,他竭力地思索,恍如一頭虎視眈眈的野獸,收起利爪考慮是否要放過眼前的獵物。

他昨夜宿醉,一時失誤竟將自己埋藏多年的傷口無端端地攤在這陌生女子眼前。他不認得她,卻覺得她有些眼熟……他閉起眼睛,又睜開來,她還是站在眼前,有如一個夢境在沉睡多年後再度浮現——

他深深地凝視着她,只見晨風迎面撲來,她的臉頰浮上了兩朵嫣紅,黑色的眼眸閃動着光華,潤澤的雙唇點着迷濛的櫻紅色,使她全身散發出東方神秘的氣質,像是一個有巫術的東方新娘……

如玫毫不退縮地立在原地,同樣上下打量着他。

他穿着兩膝磨白的破牛仔褲,無袖的黑色上衣讓他的體態看來十分結實有力,頭髮烏黑得發亮,雜亂地蓋住了整個額頭,更加凸顯了他高挺的鼻樑和堅毅的下頜。他五官深邃,皮膚是均勻的蜜色,看得出帶有混血種族的特質,如果他把滿臉的胡茬刮乾淨,頭髮往後撥的話,絕對是個好看的男人。

「看清楚了沒?我……不是你想的人。」

如玫抬起頭來與他直視,卻被他的眼神給吸引住,他深邃的眼中透露出深沉的哀傷,好似一種危險的信息,警告如玫要遠遠逃開才不會受到傷害,但她卻沒來由地還想多看幾眼。

「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這個島上純東方臉孔和蒼白皮膚的女人並不多,我們絕對還會再見面的!」他甩開腦海中解不開的謎團,冷冷打斷了如玫的話,眼神中透著不耐。

他大步離開,和如玫擦身而過,如玫不敢置信地轉身大聲叫喚:「等等!你、你做了這樣的事,連聲道歉都沒有,轉身就想走人?」

「什麼事?這樣的濃霧看錯人也不奇怪。」他回應着,連頭都不回。

「不奇怪?難道你時常在濃霧時吻錯人嗎?」她憤怒地僵直了身體。

「不錯!」他停下腳步,揚起雙眉,挑釁地回頭看她。

「什麼?我告訴你,你最好馬上道歉,否則的話,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如玫伸出食指威脅着他。

他凝神欣賞着她教訓人的模樣,開始覺得這一切有趣了起來。

她憤怒的表情和柔美的容貌相映成趣;她的體態如此嬌小柔弱,但嚴肅的神情卻顯得如此莊重不可侵犯。

他冷靜地轉過身,突然有禮地對她點了個頭,「對不起,的確是我不好。我想我不能全怪罪於這該死的濃霧,抱歉。」

他的道歉讓如玫無話可說。

真是的,才剛下船就遇見這樣的事情,真不敢想像往後還會發生什麼事!她狠瞪了他一眼,心想。鼓著腮氣憤難平,只好深吸一口氣讓呼吸和緩下來,隨後拎起行李,不再看他,再度回頭往前行,嬌小的身影隱隱沒入他深沉的目光中。

如玫第一眼看到這家旅館時,就被它獨特的設計深深吸引了。純白的磚牆搭配着紅色的屋瓦,深黑色花紋的鐵欄桿圍繞着每一個窗戶和走道。旅館後面則是連綿起伏的山巒,與旅館相映成一幅絕美的圖畫。

不到一個小時前,如玫才認定這是一座落後的小島,不過此時此刻她的印象完全改觀了。這裏非但不落後,而且幾乎可以說是人間仙境,白茫茫的濃霧圍繞着建築,讓這裏更像是座天堂。

如玫走了一個小時才來到旅館,正出神地欣賞眼前美景時,突然被一串連環炮似的話給打斷了。

「你一定就是顏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昨天我們收到通知去接你,才知道船抵達的時間延後了,今天一大早,我叫工人去碼頭等你,想不到顏小姐你自己卻先到了!」一個壯碩高大的中年婦女走出櫃枱,迎向如玫。

「你可以叫我玫。」如玫笑了笑,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她的笑容充滿了熱情的善意,只是大眼邊畫了誇張的黑色線條,配上高挺的鷹勾鼻和鮮紅的唇色,活像從圖畫書里走出來的女巫婆。

「好的,玫小姐。」她熱情地回應,比手划腳地說道:「我叫寶拉,是這家旅館的經理,真的很抱歉,我叫工人一大早就到碼頭上等你,他一定又是喝醉酒了,到現在還沒回來!這個工人就是這樣,時常魂不守舍,我會好好教訓他的。」

魂不守舍?不錯!這形容詞實在再恰當不過了。如玫也有同感,她猜剛剛遇見的男人,就是寶拉所說的工人。

「沒有關係,我自己走來了。」如玫讓寶拉接過行李。

「歡迎來到夢幻島,玫小姐,這是藍眼旅館。」

「寶拉,我一直很好奇,這明明是座白色建築,為什麼叫做藍眼?」

寶拉帶着促狹的笑意說:「只要你住下來,就會知道原因的。我們有一種說法,那就是,一旦你明白了,就再也離不開夢幻島了。」

「那麼我最好不要知道,我只不過是來簽幾份合約、看看四周的景物,最多不超過一個星期就要離開了。」

「我聽說了,玫小姐,你就是達密拉小島的繼承人吧!一個多月前的喪禮上,當喬丹的律師宣佈這項遺囑時,所有人都嚇一跳。」寶拉的表情顯得十分誇張。

「我大概想像得到。」如玫明白地笑了笑。

「真是的,這消息讓老喬丹的孫子可不太高興。」寶拉揮舞著雙手,鬆弛的肌肉在手臂下晃來晃去的。

如玫嘆了口氣。他孫子當然不高興嘍,因為老喬丹的這項決定,害他得出高價買回自己應得的財產。

「我也不願意啊!他的律師派人到海島和我談過了,原本要我簽轉賣的合約?可是……我目前還沒有決定好要怎麼做,於是乾脆先來這個地方,看看我擁有的小島到底是什麼樣子。」

「看看也是應該的。」寶拉欽羨地笑了笑,領着如玫穿越過長長的甬道,來到後園的小徑,一直走到一個獨立的房間前。

「達密拉不大,夢幻島四周有許多像這樣的小島,可是達密拉是其中最美麗、最原始的一個,是一塊最有價值的處女地喔!只是……」寶拉的目光顯得縹緲不定。

如玫好奇地追問:「只是什麼?」

寶拉突然回神,清了清喉嚨說:「沒什麼!來——我們走吧!」

房間的外觀看來十分的原始自然,可是如玫一踏入房內,就感受到一種超自然的夢幻美,現代化的傢具簡單舒適,四周垂吊著乳白色的薄紗,清風徐徐吹來,飄動的薄紗彷彿帶領她走入另一個世界的空間里。

「玫小姐,希望你喜歡我替你安排的房間,這裏的視野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白色沙灘。」

「我很喜歡,可是一定不便宜……」如玫躊躇不安地瀏覽著。

「你放心,你在這裏所有的費用都是由老喬丹的一筆信託基金支付的,」寶拉看着疑惑的如玫,又補充說明,「賬單我會送到喬林那裏。」

「可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隔了半個地球,彼此根本不認識,喬丹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做?」如玫蹙起雙眉,這個疑問已經困擾她兩個多禮拜了。

寶拉微笑着說:「有什麼關係!不管什麼原因,他愛把自己的東西送人,是他的事情,別人可管不著。而且……我想老喬丹是真的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我留下來?不可能的!」如玫脫口而出。

「玫小姐,幾百年前有人說地球是圓的,全世界的人都還說不可能呢!『不可能』這三個字,我寶拉可從來不敢篤定擔保。」

「寶拉,我住在海島,那裏才是我的世界。我不可能留在這座陌生的小島上的。」

「哦!玫小姐,那麼你在海島一定有一份好工作或是一個好情人了……」

「我才沒有情人!」如玫心裏不禁嘀咕著寶拉所使用的字眼,實在是太露骨了。

「我讀大學的時候,只擔心無法負擔昂貴的生活費,成天在學校和打工的地方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有心思交男朋友。」

「喔!玫小姐,你看來也不小了,在夢幻島的女人可是十六七歲就生孩子了呢!」寶拉曖昧地笑着,「那麼你的工作和家人呢?」

「我才剛從學校畢業,所以……其實……還沒有正式工作過。」如玫靦腆地看着疑惑的寶拉,又接着解釋:「我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我父親也另外有家庭,我只和父親生活過一段很短的時間,之後就回到海島投靠我外婆,但現在我外婆已經去世了。」

「喔!真是可憐的孩子……」寶拉還想繼續說下去,如玫趕緊打斷她的話。

「對不起,寶拉,我的頭很暈,搭了一天的飛機和船,還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我想要休息一下。」

「是的!是的!我真是多嘴,你好好休息,起床時來餐廳,我會吩咐廚房為你特別煮一道可口的餐點。」

「謝謝你,寶拉。」

寶拉離開帶上房門后,如玫頓時像耗盡了能量的機器一般,「砰」的一聲倒在床上,不一會兒便呼呼大睡了起來。

如玫醒來的時候,已經錯過午餐時間,看了看桌上的表,才知道自己幾乎睡掉一整天。

她起床洗凈一身的風塵,簡單套上一件白色上衣和短褲,將潮濕的黑色長發全都梳攏在頸后,讓這裏自然的和風吹乾她的頭髮。當她打開房門時,瞬間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感動了。

黃昏的夕陽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灑了斑斑點點的金黃色彩妝,椰樹點着頭、彎著腰,搖曳著優美的身段,想要親吻那輕柔的微波。

她忍不住步下原木台階、沿着小徑往海灘的方向走去,白色的細沙在她的鞋底磨擦,她索性脫下鞋子勾在食指上,兩臂高高地揮動着,大步前行。

走近海灘邊,她自在地任由足尖埋進溫暖又柔軟的細沙里,讓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她的腳踝……然而浪潮退開時,如玫的腳踝卻突地傳來一股椎心刺痛。

「啊——這是什麼東西?」如玫忍着痛楚檢查腳邊一團粘稠稠的玩意兒,忽地恍然大悟,原來是水母!

「該死!該死的水母!好痛——好痛——」如玫用一隻腳跳着跳着,嘴裏夾雜着中文大吼大叫的。

不遠的方向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不是在跳一種東方的傳統祭舞,嘴裏還要喃喃地念著禱文……」

如玫猛回頭,看見今天早上強吻她的男子正強忍着笑意走來。

她狂吼:「你這個大笨蛋!你看我像是在跳舞嗎?我的腳被水母螫傷了……」

「我看看。」

「讓你看有效嗎?」她近乎哭泣地說。

「如果你不想讓水母的毒繼續加深蔓延,只有一個辦法。」他蹲在她的腳邊審視,烏黑的發色在夕陽下閃動着銀白的光華。

如玫猛烈搖著頭,兩手揮舞著,「好痛!我受不了了——快!不管什麼天殺的辦法,你趕快啊……」

他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一臉正色地看着如玫。

「怎麼了?」如玫奇怪地看着他。

「頭轉過去。」他雙手交叉擺在胸前,不疾不徐地說。

「為什麼?」

「你不想看見上帝的傑作吧!」他拉着褲頭,邪魅地笑說。

「什麼傑作?你想做什麼?」

「我要灑一泡尿在你的腳踝上,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

「什麼——你別亂開玩笑!」如玫根本不相信。

「你再不下決心,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恐怕從今天起,你就要躺在床上哀嚎了,不要怪我沒有給你機會。」他說完,氣定神閑地退了幾步,幸災樂禍地看着如玫。

「我想……你可以扶我回旅館……」如玫還在想其他可行的方法。

「可以,但是扶着你走回去,起碼也要二十分鐘,等找到醫生還要再折騰一兩個小時,你能夠忍受嗎?」

「當然不能!可是我……我……好吧!好像沒有其他選擇了……」她哀嚎著,雖然百般不願,但也只好接受他的提議。

他作勢要拉下褲子了——

她狠下心閉緊雙眼,臉上的表情,像是要赴刑場一樣。

如玫聽到了牛仔褲拉鏈拉下的聲音,隨後就感覺到一股熱燙燙的水流,流過了她的腳踝,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說得沒錯,當暖流流過,那椎心的刺痛就減輕了不少。

當水流聲斷了之後,她像貓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整個人連跳帶滾地彈開了四五步的距離,眼睛還是不忘緊緊地閉上。

直至聽到拉鏈拉上來的聲音,如玫才面紅耳赤地緩緩轉身看他,一時間兩人尷尬語塞,彼此對望了幾秒——

她這時候才發現,他的五官深刻,一雙深邃的眸子,看似暗夜般漆黑,從某個角度看來,又像波動無底的海洋……

如玫清了清剛剛嘶吼過的嗓子,認真地對他說:「沒想到好像真的有效……謝、謝謝你。可是……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一個字都不準說!這件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我也不會把你今天早上無禮的事對寶拉說……」

他有點不能相信地回問:「你是說,我如果把剛剛的事告訴別人,你就要跟寶拉說我認錯人的事情?」

如玫怒吼著:「不是認錯人!你還強吻了我,如果我告訴你的老闆寶拉,你肯定會有大麻煩!旅館的員工是不得任意騷擾遊客的。不過,如果你不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我就不會對寶拉告狀。」

「真是可怕的女人——想不到我不顧自身的名譽救了你,不但沒有得到感激,還要被你恐嚇,哈哈哈……真是太可怕了!」他諷刺地捧腹笑着。

「別笑了!難道你不怕丟工作?」

「丟工作?」

「不錯!寶拉說了,她派工人一早要來接我,那個工人不就是你嗎?」

他冷哼一聲,挑起又濃又長的眉毛,不在乎地說:「哦——我不但不怕丟工作,我還會昭告全島的男性都離你遠一點,因為我不但強吻了你,還在你身上灑了一泡尿做記號了。你知道嗎?島上有個傳統,如果女性接受男性身上最親密的一樣東西,就表示互許了終身。」

喬林其實並不輕佻,可是在這小女人面前,他就是情不自禁想要逗弄她,看着她漲紅羞澀的臉龐,釋放出一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喬林竟然覺得心跳和呼吸的頻率有點無法控制。

「哈!太好笑了!我不相信你!」她橫眉豎眼的不敢置信,嘴裏咕噥著,「反正我一個禮拜后就要離開了,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什麼做記號這種荒謬的事,你就好好留在夢幻島上做夢吧!」如玫不再理他,轉身一瘸一瘸地走開,只想儘快回到旅館的房間好好清洗一番。

如玫回到房間,打電話給寶拉說明自己被水母螫傷的事情,順便點了一份豐盛的晚餐要他們直接送到房裏來。

沒多久,寶拉和服務生端著晚餐來到房間。

「玫小姐,真是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應該事先對你說一聲,由於風向的關係,沙灘上時常會有這種令人困擾的水母,有些是無害的,有些卻含有劇毒。我先替你上藥,這是我們家祖傳的特效藥膏,很久以前,我們家族的人可是這島上專替人治病的巫師呢!」

「謝謝你,寶拉,我想已經不太嚴重了。」如玫腳踝上的紅腫已經漸漸消退,原先的刺痛也不復存在了。

「不要客氣,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對我說,你是我的客人,我有責任負責你的安全。這幾年來,夢幻島上的旅客不斷增加,島上的觀光業一直在成長,所以安全方面我們也在不斷的加強。」

聽她提到安全的問題,如玫忍不住問:「寶拉,這島上曾經出過事嗎?」

寶拉神色突然有些異樣,想轉移話題,「這……危險到哪裏都有啊!玫小姐,我只是想請你提高警覺,不要單獨一個人迷失了方向。這附近雖然有幾處熱鬧的小鎮,可是還是有許多原始尚未開發的禁區,如果沒有人帶領,很容易就會迷失,你最好還是要小心一點。」

「那,到底曾出過什麼事呢?」如玫猶不死心地追問著。

「嗯……五年前,有個女人在島上失蹤——哎呀!反正這麼多年了,我想人們都已漸漸淡忘了……」

如玫聽不出個所以然來,開始探問其他的事:「寶拉,這島上的事情你最清楚,你能不能多告訴我一些關於喬丹先生的事情?」

「好啊!六十年前,老喬丹是第一個開發夢幻島的人,他在島上留下很多產業。據我所知,老喬丹年輕的時候,買下達密拉小島作為結婚禮物,還在島上蓋了一棟新的別墅。

「只可惜啊——聽說他的新娘不願意漂洋過海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原始島嶼。所以,老喬丹只好改娶島上的女人,生下一個兒子。兒子長大后也娶了妻子,但妻子卻突然生病去世了。因為喪妻,喬丹的兒子離開這裏到英國定居,還另娶了一個英國女人,從此不願再回到夢幻島。老喬丹身邊就只剩下兒子和第一任妻子生的小孩,也就是喬林。」

「原來如此,所以老喬丹死後,他的孫子喬林繼承了他在夢幻島的產業。」

「玫小姐,你可不要小看喬丹先生,他在這裏是非常德高望重,幾乎擁有整個島嶼的控制權。他在島上設置了蔗園、製糖的工廠,還出口許多農作物,為島上的人民製造許多就業的機會,除此之外,他還擁有一座養豬場、酒廠,甚至這間旅館也都是喬丹先生的。」

「這麼說,這喬丹先生的繼承人真是身價可觀了,難怪他會想要買回達密拉小島。」

「達密拉是他祖父最喜愛的地方,他當然不願這小島落入他人之手。其實,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從來就沒有主人的架子,他繼承了他祖父的優點,島上的人都很喜歡他的,要不是……」

「要不是怎樣?」如玫追問著。

「好了!他們家的故事一整夜都說不完,哪天有時間,我再巨細靡遺地告訴你,你現在一定餓得受不了了,還是先好好享用晚餐吧,我們明天再見了。」

如玫點了點頭,心想,反正和喬丹的繼承人約定見面的時間就是明天,到時她再好好地看這個傳聞中的大人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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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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