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斷尺書生(上)

斷尺書生梁天其，其為人亦正亦邪，武藝高強，十數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絕跡江湖，杳無音訊。此人不如意時，不論正邪，不講道理，殺人隨心所欲。黑白兩道，對他是無可奈何，避之惟恐不及。

今日突然出現少林，一出手就將四大護院擊敗，怎能不讓卓元驚呼出口。

「啊——」

愣立的通天教眾和少林弟子頃刻間又被金牌武士砍倒了十數人。

「你們這些畜生……」

「卑鄙小人……」

「殺了他們……」

「和他們拼了……」

「替兄弟們報仇……」

「為大師報仇！」

「殺呀……」

激怒的眾人再次提刀猛砍猛殺。

盛怒令他們失去理智。

仇恨使他們重增鬥志。

一方如同了瘋的猛獸，另一方根本是行屍走肉，雙方再度展開搏殺。

只見血肉橫飛。

但聞慘嗥不絕。

斷尺書生仍然立在原地，對於面前的廝殺根本就無動於衷。

「空明老禿驢！你在哪裡？快點滾出來！」

蓬面的亂被疾風吹起，下面露出的是一張滿面傷痕而又扭曲的臉。

他這凝功一呼，群雄只覺得耳鼓震，氣血浮動。

「空明賊驢！快點給老夫滾出來！滾出來！」

「你若是再不出來，老夫一定讓你少林血流成河……」

呼聲回蕩，連綿不絕。

不多時——

勁風呼嘯，一個身批袈裟，手握禪杖的禪師已經飄然落下。

此人正是空明，他目掃群雄，微微嘆息一聲，又低喧了一聲佛號朝蓬面老者道：「閣下何人？闖我少林，傷我少林弟子，到底意欲何為！請閣下給我少林一個公道！」

斷尺書生狂笑一陣，欺前幾步，撩開面前的亂：「空明賊驢，你可知老夫是誰？」

空明仔細端詳他一番，緩言道：「閣下到底何人？」

斷尺書生仰天長笑道：「空明賊驢，十多年不見，你難道就不認識老夫了？」

空明一臉疑惑：「你到底是誰？」

「斷尺書生——梁天其！」

「斷尺書生？！」空明駭然暴退一步，禪杖橫胸：「你來少林意欲何為！」

「報仇！」斷尺書生怒喝道：「老夫要報仇！」

「報仇？！」空明驚愕道：「少林與你何仇！」

斷尺書生怒叱道：「空明，你別裝瘋賣傻了！」

「十二年前，你聯手武林各派，正邪兩道，對逐曠天坪，欲將老夫置於死地，今日卻畏畏縮縮不敢承認？哈哈哈……真是好笑！」

「你在說什麼，老衲聽不明白！」

「哼！老夫今日若不將你少林殺個片甲不留！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斷尺橫掃。

狂飆四起。

轟擊連綿，慘叫不絕。

頃刻間，喪命尺下百餘人，其中不乏金牌武士。

「住手！」空明禪杖一揮，架住斷尺書生手中的斷尺：

「梁天其，少林乃清修之地，豈能容你濫殺無辜！」

「哈哈哈……」斷尺書生冷笑道：「當年你們圍攻老夫的時候，可想過老夫的處境？今日老夫定要少林雞犬不留！」

空明怒聲道：「斷尺書生，你休得血口噴人，老夫等被敵雲風囚禁十數年，根本沒有參加過圍攻你的事，也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曠天坪的事！」

斷尺書生撤尺狂笑：「你不承認？你竟然不敢承認？」

他用手撩開亂，敞開胸襟，怒聲吼道：

「難道老夫這臉上的傷，這身傷害的傷是假的嗎？」

只見他身上，面上刀傷痕纍纍，無處無傷。

「你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當年的傑作！」

「曠天坪一戰兩日，你們以眾欺寡，倚多為勝，老夫戰敗負傷而遁，隱跡江湖十多年，今日你居然不敢承認？哈哈哈……」

「你居然不敢承認……」

空明見他遍體鱗傷，喧了聲佛號道：「不是老衲不承認，實是十五年前，老夫與各大派均已被敵雲風囚禁，直至前不久才重見天日。」

「豈有此理！你說謊也不要編成如此美麗的說辭，當年賜傷，老夫今日一定讓不加倍償還！看打！」斷尺書生怒不可遏。

手中斷尺橫掃，朝空明強逼過來。

空明雖為一代宗師，卻也不敢硬接。

身子飄起丈許，盪開三尺，禪杖朝斷尺書生當頭擊下。

這一杖力逾千斤，快逾閃電。

斷尺書生雖然技深若海，卻也不得不撤尺自救，只見他向左橫移三尺，手中的斷尺再次截掃，直取空明腰部。

空明禪杖點地，揮指一彈。

「一陽指！」

「嗖！」「嗖！」「嗖！」

兩縷指風擦肩而過，一縷指風剛好擊在斷尺書生的左臂上。

斷尺書生左臂垂下，身子一偏，口中出一聲悶哼。

「老賊驢！臭和尚！老夫今日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斷！搓骨揚灰！」他眼睛狠狠的瞪著空明，手中的斷尺迴旋，凝起一輪金光。

「巨石流破！」

金光擴散，勁氣逼人。

四野起狂飆。

八方見轟鳴。

一道勁氣流破在斷尺揮出之際，射向空明。

空明剛彈出三指，尚未穩住身形，勁氣已經襲面而來。

他禪杖橫胸，推出一掌，想逼回那道勁氣。

「波！」

「啊——」

空明禪杖墜地，人跟著擊飛而起，飄起三四丈落地退後五六步才拿樁站穩，身子幾晃，一口逆血奪口而出。

斷尺書生被空明的反衝力逼退丈許，地上滑出兩道深痕。

右手握尺壓胸，口角也溢出一絲血跡。

通天教眾與乾坤教弟子激斗正凶，四大鐵衛也緩緩站了起來。

各路英雄揮刀猛砍，完全是至死地而後生，然而對手行屍走肉，根本不畏傷痛。

失去右臂，左手握刀；

失去雙臂，口咬腳踢。

唯有攔腰斬，斷頸脖，方才喪失戰鬥力。

群雄死傷慘重；

群魔咄咄逼人。

現在才總結出對敵經驗，利用對手只攻不守的弱點，斬，砍腰。

正面誘攻對敵，後面乘虛而入，或一刀斬，或攔腰一刀。

少林和尚紛紛棄棒提刀，改變戰術。

一時間，金牌武士被打得潰不成軍，死傷半數。

空明勉力支撐，面上青紅紫白，說不難看有多難看。

這邊斷尺書生游步而來，朝空明冷冷的道：

「空明賊驢！十二年前的恥辱，老夫今日要你加倍償還！」

空明此刻根本已經無縛擊之力，斷尺書生將斷尺架在空明的脖子上面，冷笑道：

「空明，今日你敗在老夫手中，還有什麼不服？或是死前還有什麼遺言？」

空明悶哼一聲道：「老衲敗北你手，無可狡辯，只是沉冤不雪，老衲死不瞑目！」

「冤？」

斷尺書生用斷尺在空明胸上一砍，怒聲道：「你冤？當年你那威風八面的樣子何等的神氣，你現在竟然在這裡喊冤？」

空明又被擊退兩步，一口逆血順喉而出。

他輕咳兩聲，將口中殘留的逆血吐出：

「施主一口咬定當年的事情是老衲所為，老衲也無可辯解，只是讓真正的罪魁禍逍遙法外，老衲心有不甘！」

斷尺書生怒不可遏：「老賊驢！死到臨頭你竟然還矢口否認，老夫讓你死得很慘！」

斷尺一連在他的胸口猛砍。

「啊——」

空明的身子再次拋起，摔落地上，滑出一丈多遠。

「師父——」

「方丈——」

少林弟子忙撲過去。

「滾開！」

斷尺書生手中的斷尺一揚，撲過去的少林弟子被擊飛三四丈遠。

空明勉強支撐著站起，滿身血污。

「師父……」

少林弟子再次撲過去。

「真是不知死活！」斷尺書生怒吼道：「老夫叫你們死無全屍！」

斷尺再次橫掃。

一道白光截上撲過來的少林弟子。

「啊……」

隨著慘號，被白光擊中的少林弟子已經化為了血雨。

「我與你們拼了……」

「殺呀……」

少林弟子已如狂的野獸，朝斷尺書生猛撲過來。

空明肝膽欲顫，竭力呼喊：「不要……」

「去死吧！老夫叫你們全都死無全屍！」

斷尺書生縱聲狂笑，斷尺一揚，再次揮出。

「梁天其——你不要……」

空明怒目圓睜，恨自己心竭力盡。

斷尺書生斷尺亂舞，殺性大起。

就在一千鈞之際。

「爾敢！」

一聲高呼，斷尺書生駭然退出三四步，收功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