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三、回程

卅三、回程

一道炫目的銀光隨着我的刺擊動作傾泄而出,掠過闊少的耳側后,成號角狀開展,一直衝向後邊的樹林子裏邊去先遭殃的被逐漸開闊的銀光波及的地面,被轟出了一條V的溝槽,其次的就是那條路徑上的樹木了︰

根淺的,因為土壤也鬆動的關係,就這樣被整顆吹跑;根比較深的,則攔腰折斷之後再被吹跑。總之聖光劃過,竟在樹林子裏開出一條路來,不知直通到哪去。

「……」闊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耳朵……或者該說是原來應該有耳朵的地方。會這樣說,自然是因為他已經摸不到耳朵了。最令人驚訝的不是耳朵不見了,而是那兒竟沒有流血。

他開口閉口幾次,好像想要試着出一些聲音,但我只聽到他的上下牙關在顫抖中互相撞擊。我相當滿意這一擊的威嚇效果,雖然再度散出王霸之氣,可是卻輕聲細語,以禮貌非常周道的語氣態度殷勤地向四方豪傑詢問道︰

「這就是聖者九指狐大夫的遺物了,請問是哪位先來試試自己有沒有資格繼受?」

那些傭兵、打手們,跑的度跟來的度差不多快,只是顯得比較凌亂一些。倒是闊少跑得相當慢,畢竟他好像腿軟了,而且可能因為尿了褲子所以濕濕黏黏地跑起來不太利索。

我在勝利的喜悅中暈陶陶地恍神好一會兒,才想起還有個麻煩沒有交代,硬著頭皮轉向身邊的青年人道︰「歐維哈大哥……」

他的神情果然跟我猜想得差不多,熱淚盈眶,雙膝一軟只差沒跪下來︰「命運之矛!大夫的殉教居然留下了命運之矛!而你居然就是見證人……」

托,求求你別這樣,大哥。」我連忙將他扶住,苦着臉說︰「就是怕你這樣,我才一直不好意思跟你開口說這件事情……」

「…對!哈哈!自然……要自然一點,保持自然……」他一邊催眠自己似地反覆說着,一邊又笑得合不攏嘴︰「這個們,我們覺得很訝異,很崇拜,很偉大,我們稱之為神跡,但這對於創造天地萬物的至高上帝來說,卻是指甲屑也不如的小事,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的,哈哈,哈哈……」

我頭皮麻地望着像個小孩一樣看到喜歡的玩具似地手舞足蹈的歐維哈大哥,深怕他笑到第三聲的時候突然中了什麼不世奇毒而倒斃身亡了。自然地,為了阻止他繼續瘋下去,我遞出了命運之矛,而大哥也不由得接了過去。

一點都不出人意料的,一脫離我的手指,它變回那把綉跡斑斑的陳舊長槍。

「……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命運之矛不在它所選擇的『見證人』手中,就完全沒有用。」大哥捧著長槍默禱了一會兒,就還給了我,我便重新將它收回體內。

我們繼續默默地前進。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我忍不住找話說︰「大哥惶恐。」

「無論是新贖教或是天教,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宣教口號是︰任何時候接受救恩都不嫌遲!但這也無可避免的是,會遭受一些詭辯者的譏諷,他們說自己盡可以在有生之年過着奢華放縱的生活,死前一刻才接受救恩。而這的確是我們的理念,所以長期以來,對這種**話術的譏諷,我們信徒並沒有一種很好的反駁論……」大哥說。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對我說這些,只是默默地聽着。

「然而你不是這樣的詭辯者。當你對新贖教的信仰提出質疑的時候,我感受到的是你熱切的渴望,你渴望從各個角度探索宇宙實相的真知與解答。你在親眼見到大夫因着殉教而稱義得勝,你在親眼見到命運之矛誕生的時候,你並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驚訝,對吧!你其實相信至高上帝的存在,或者說你『認識』祂存在。聖典明白記載︰心裏相信,就可以稱義;口裏承認,就可以得救。就這標準來看,你已經是個義人了,也許不太完全,但是已經比我更完全得多;至於得救不得救,你有你自己的追求,或者你是不在乎的。至高上帝既然沒有收回賜給我們的自由意志,既然仍把祂的影子留在我們的心中,也許祂樂見其成,你就繼續相信自己要走的路吧!」他笑了要︰「而我呢,我相信你成為『命運之矛』的見證人,是受之無愧的。」

「謝謝大哥,使我添了不少信心呢!」我由衷地說。

接下來的旅程中,我每天練習著刺槍和魔法基本功課,然後慢慢地跟大哥說那晚大夫殉教和之前之後的詳細經過。

在聽說大夫從火堆中走出來,上了馬車直奔雲端時,大哥又一次的熱淚盈眶。

路上我還記掛着大夫給我開的那張藥方子。裏邊除了一種以外,都不是常見的藥材……或者說那些本來就不是藥材而是劇毒,每次都要大費周章的跟藥店解釋說我得的病本來就很少見很怪,而開出這張怪藥方的人是名醫九指狐。不過旅程過了一半多一點的時候,我總算把四種材料給湊齊了,開始一點一滴的服用。其實從我得到命運之矛以後,那毒傷不曾再作過,也許是因為「聖力的加持」吧!

我當然也跟大哥說了那個收藏了大夫所有的醫學知識精華的法器,並問他要不要也「拷貝」一份過去,因為讓他的知識可以廣泛傳播,是大夫的希望。

「不要了。」大哥說︰「如果有人可以幫忙整理一份冒險者比較需要的知識,比方說如何解毒或處理傷勢等等,我會很想要;但是聽你的描述,如果我整份拿來,臨到要用的時候,光是想怎麼把我所需要的知識檢索出來,就得花上好大一番功夫。因此如果有人為我整理出冒險者合用的版本,我會很感激的收下;但現在的這種情況,光是要買一個儲存知識量這樣大的法器,可能就所費不貲,而且還要考慮到法器的堅固耐用程度和、不是法師的我要怎麼閱讀檢索裏邊的知識的問題,想想還是放棄了。」

不過大哥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站在天教的立場,他們一定不希望能夠不仰賴神跡治療師而醫病的技術能夠廣泛流傳;而站在新贖教的立場,他們只怕不會很樂意承認大夫公開聲明的︰「天教的治療神術在醫療上始終有重要幫助」。換句話說,大夫的這些比起命運之矛更要貴重得多的遺產,如何達到大夫的心愿,讓它廣泛傳播,其實不像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的事。既然備分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或便宜的事,而天教或新贖教的人都不可靠,我得找一個第三方中立並且對醫術有熱情的人,最好還擁有一定的財力和勢力,來做這個「母帶」的保管人。

旅程結束的前一天晚上躺在便宜的旅館房間里,記得我們剛從特亞凱離開的那晚好像也是投宿在這間店裏,我對大哥說道︰「對了,關於旅費方面的問題,我乾爹給你的酬勞裏邊應該也包括了你從那兒回來的旅費;不過應該不包括我的。這一路吃大哥的用大哥的,我應該再付一些酬勞吧!」

「小孩子不要操這種心,你乾爹付了很多錢。不過,原來你身上有零用錢啊?你乾爹有給你嗎?我雖然沒有仔細留意過,但在行李中一直沒現類似的東西。」

「是這個啦!」我把被視為叛徒的美女潛形者薩荷絲當成醫療費用付給大夫的錢包取了出來,說真的,我幾乎要把這個東西給忘了,更沒檢查過裏邊有多少錢。現在把錢包打開一看,原來裏頭的不是錢幣,而是一些金飾。

大哥取了一條金鍊子咬了咬色不錯,看起來值不少的樣子呢。」

我默默地施了個偵測魔法。裏邊大部分都是普通的金飾,只有一枚戒指,微弱的輝煌一閃而逝,差點就讓我忽略了,我把戒指單獨取了,仔細地端詳著。

「……你辨識得出它的附魔系別種類嗎?」大哥看我的動作也知道我在幹嘛,問道。

好像有看到它的顏色,也感應到了些元素波動,但是……」我害羞地說︰「什麼顏色和什麼元素特徵對應哪個系別的法術,這個我卻還沒記起來,等等我查一下書才知道。」

「啊啊,說到法術,我倒想起來一件事。」大哥問︰「明天我們就能回到城裏了,但你真的要進城去嗎?我是說之前聽你說過你不知道自己的乾爹住哪,也許我們多繞路了。你不知道住址,但是你有和乾爹聯絡的辦法嗎?」

「有是有……」我尷尬地說︰「但是我不想使用。對不起,這樣說會不會很欠揍?」

會呀?」大哥問︰「你的意思是說還不想回乾爹那裏去,想在城裏再玩一陣子?」

嘿,大哥以為我有了那些金飾想要吃喝玩樂一番啊清楚我是什麼地方來的,吃喝玩樂?在這種類似歐洲封建中古世紀的樸素城池裏吃喝玩樂?要是大哥知道我重生之前的娛樂是什麼,隨便一款最粗糙的網游都可以炫得嚇死他。

「不不,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我苦笑着回答︰「我想要馬上回到乾爹身邊繼續在他的指導下練習法術,可是我不知道乾爹住哪,也不想動用聯絡他的辦法。這樣聽起來更欠揍吧?會不會給大哥添太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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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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