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章 一個奇怪的人

雨後的集鎮的柏油路邊有一些積水，混合著鄉間的塵土變的很渾濁。鄉間集鎮的排水系統不如城市裏那麼好，一場大雨下來，往往三兩天內都可以看到雨的痕迹。若是土路，一周都會泥濘不堪。

楊開一手叼著煙，一手輕輕拽著肩上的衣服。抽了一口煙，把拿煙的手裏拿着的剛才寫的東西交給楚燕，「拿着這個，去市警察局報案。」

楚燕接過來大概看了一下，眉頭一皺，猶豫道：「能行嗎？」

楊開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往前走。見他不說話，楚燕也沒敢再問什麼。待走到飼料廠旁邊，楚燕又道：「前面就是了。」

抬頭看了一眼，楊開看到有一座小院比其他的房子豪華許多，院牆上都有白熾燈，已至深夜，仍然亮着，這在鄉下是很少見的，除非是不用自己付電費的一些單位，或者像熊松陵這樣，錢多。門口還有個保安室，裏面有兩個人影攢動。兩人身上都穿着保安制服，手裏把玩著橡膠棍，正在屋裏嘀咕着什麼。

楊開領着楚燕往裏走，有個保安看到了，拉開窗戶高喊道：「幹什麼的？」

「找你們老闆。」楊開停了下來。

保安打量了楊開一眼，又看到他身後的楚燕，一臉驚訝，原本消瘦的楚燕臉上腫的像一下吃胖了。再看楊開搭在肩上的衣服，看到了肩章，想了一下，猛然想起大口鄉派出所里新來的人物。「呵呵，是楊哥吧？」

「能進去嗎？」楊開面無表情的問道。

「楊哥您稍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保安說着拿起內線電話，跟熊松陵嘀咕了一陣，掛了電話，笑道，「楊哥請進。」

楊開朝裏面沒走幾步，客廳里快步走出來兩個人。

「哈哈。楊哥。久仰大名。」熊松陵笑呵呵地從客廳中走出來。離得很遠就伸出了兩隻手。說話時一股酒氣撲面而來。楊開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理他。

周廣才地臉色有些紅潤。顯然喝了不少酒。「楊開。你今天上哪去了？一下午都沒見你人影。」

「在吃飯？」楊開問道。「看來我來地很是時候啊。」

「哈哈。」熊松陵搓了一下手。看到楚燕也愣了一下。一絲疑惑和尷尬一閃而過。對着楊開笑道：「楊哥。裏面請。」

楊開也不客氣。朝客廳里走去。楚燕怯生生地瞧了熊松陵一眼。之後小跑兩步跟在了楊開身後。

熊松陵雖然有錢。卻也不比大城市地富豪。他地住宅還沒有專門地餐廳。招待客人一律在客廳里。客廳里地酒香菜香讓楊開地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聲。他自從中午到現在。什麼還沒吃呢。

在沙上坐下來，先倒了一杯酒，之後拿起一雙筷子，在杯子裏涮了涮。夾了一口菜，楊開笑道：「味道不錯。」抬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楚燕，楊開又道：「坐下來一起吃吧。」

「不……不用了。」楚燕忙道。

「別客氣，熊老闆這麼平易近人，不會怪你的。」楊開笑道。

熊松陵在楊開對面坐下，聽到他如此說，隨即笑道，「楚燕你就坐下吧。」

楚燕猶豫了一下，道了謝，在楊開身邊坐下。

熊松陵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端給楊開，「楊哥，來，兄弟我敬你一杯。」

楊開沒理他，繼續吃飯。用筷子夾菜似乎滿足不了他的食慾，乾脆把盤子都端了起來。這吃相讓在座三人都好一通鄙視。不過鄙視楊開的人多了，他也毫不在意。

周廣才把熊松陵手中的酒杯接過來，笑道：「熊老闆別太客氣了。」

熊松陵尷尬一笑，心裏把楊開罵了一通，想要說點什麼，卻看到周廣才給自己使眼色，還輕輕搖頭。意思很明白，「別自討沒趣。」

客廳里一時沉默下來，只有楊開吧嗒吧嗒的進食的聲音。等到桌上飯菜被他吃了個乾淨，打了個飽嗝，楊開笑道，「熊老闆這日子過的實在是不痛快啊。」

「嗯？楊哥的意思是……」

「大半夜的還爬起來看錢少了沒，睡覺都睡不安穩，唉。」楊開長吁短嘆的搖頭不止。從桌上拿起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又把煙盒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熊松陵的臉色變了一變，道：「也不是，我就是好像聽到有什麼動靜，才起來看看。」

「什麼動靜？」楊開揉着肚子問道。

「這個……直覺吧，第六感……呵呵，這東西說不清楚啊。」

楊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問道：「你現失竊的過程呢？」

熊松陵想了一下，道：「我睡醒之後起來，直覺上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就打開床頭的保險櫃看了一下，現裏面空了。」

「你說保險櫃在你的卧室的床頭？」楊開道，「帶我去看看。」

「好。」熊松陵起身領着眾人上了二樓來到自己的卧室。

床很寬，一側是放枱燈和鬧鐘的桌子，一側是保險櫃。

指著已經被打開的保險櫃，熊松陵道，「我起來看的時候保險櫃的門關着，但沒有上鎖。」

楊開先來到桌子前，拿起上面的一瓶男用古龍水看了看，香水瓶旁邊，是一把沒有環的鑰匙。又繞到床的另一邊蹲下來，看着保險櫃的鎖道：「手電筒。」

熊松陵應了一聲，從桌上拿起手電筒遞給了楊開。楊開照着鎖看了半天，之後對着鎖眼哈了一口氣，再用手電筒照，現鎖眼旁邊有一些細長的痕迹。楊開沒有做聲，抬頭看了看窗戶那裏。

「你老婆呢？」楊開隨口問道。

「回娘家了。」

窗戶開着，並沒有關上。一絲絲涼風吹進來，讓人感覺到一些清爽。窗外的陽台上有防盜窗，鋼筋所做，可以保證安全。

「晚上睡覺不關窗？」楊開邊問邊拿手電筒照着從保險櫃到窗枱的一段距離的地板，現每隔一段距離就可以看到一點臟印，不過不是很清晰。

「有防盜窗，我一般不會關窗戶，這樣睡覺敞亮。」熊松陵道。

楊開站起來走到窗前，又仔細看了看窗枱，忽然笑了。轉身看着熊松陵，道：「熊老闆，你可知道報謊警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楊哥這話什麼意思？」熊松陵面色有些不善，一個小警員屢次不給自己面子，現在反倒用這樣的口氣跟自己說話，實在是太過分了。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不能不講一點道理吧？

「沒什麼意思。」楊開指著床上的被子，笑道：「保險櫃就在床頭，你要是想看看裏面的錢有沒有少，直接起床伸手就摸到了。而你的被子卻是朝着保險櫃這邊翻來，可見你是先下床又繞過來查看保險櫃。我想你若是真的現異常，應該是直接伸手打開保險櫃才對吧？另外，你的香水的噴口還是濕的，現在已經深夜，又是盛夏，就算你有睡前噴香水的習慣，此時香水的噴口也應該幹了。而且你的鬧鐘定時定在了12點鐘，難道熊老闆怕夜裏尿床？用鬧鐘提醒自己去撒尿？呵呵，大半夜爬起來先噴香水再去查看保險箱？熊老闆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楊開說着沖着熊松陵冷笑一聲，不理他陰晴不定的表情，轉身翻過窗枱，來到了陽台上。對每一根防盜窗的鋼筋查看了一遍，又笑道：「咱就不計較你半夜爬起來是偷雞還是偷人了，反正你後來現錢被偷了。」敲打了一下面前的兩根鋼筋，楊開續道：「來人用臂力拉彎了防盜窗的鋼筋使其錯開並且能夠讓他鑽進來，之後翻進來用很高明的手段把你的保險箱打開取走了錢。他從外面過來，按說腳上該有泥土，但地板上的痕迹並不多，可見其身手不錯。」

熊松陵臉上表情飄忽不定，「楊哥開玩笑吧？人的力量怎麼可能拉彎鋼筋，我那可是12毫米的鋼筋啊。這是現實社會，不是武俠小說。」

「不信？你看這兩條鋼筋上的黑色防鏽漆明顯有脫落，顯然是拉彎所致。另外……」楊開指著樓下豪宅之外的小路，笑道，「看，偷你錢的那小子還在那抽煙呢。嗯，小子很可恨啊，偷了錢不跑路竟然還在這等著人去追他，比老子還囂張。」

離熊家宅院有四五十米遠的小路上，藉著熊家院牆上的白熾燈燈光，可以明顯看到有個人影站在一根電線桿下，一點火光忽明忽暗，顯示那人正在抽煙。只是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人影朝着楊開揮揮手，之後大模大樣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