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今天是那傢伙的生日,要……要忍耐!忍耐!

田曉棠在有些疲憊的情況下,又因為不知道殳宣要載她去哪裡,所以心情很煩躁。

「到了。」

由於她一直心不在焉,對車外景物沒多注意,因此當殳宣停好車並宣布目的地到了時,她才回過神來。「這裡是……」

漾造型設計公司?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她看著那連招牌都有濃濃設計味的公司。

真的對這名字不陌生唉!到底在哪裡聽過?

「下車吧。」他順手將放在後座的紙袋提下車。

「你要我陪你到這裡作造型?」田曉棠看了看殳宣猜測著。說實在的,他這人活像是從男性雜誌里走出來的模特兒,從頭到腳都有自己的風格品味,還需仰賴造型師嗎?還是他一直以來都是這裡的消費者?

無采錢!呃……她突然想起來篇什麼對這裡有印象了!這裡不就是花苑認為她該走一趟的地方嗎?

她說走一趟「漾」,出來的感覺保證不一樣!

可一聽說這裡的花費動輒上萬,她就打消念頭了。

開什麼玩笑?她平均每個月上美髮店的花費一千元有找。一萬元?夠她上一年的美髮店了!她可不像花苑那種為了愛美一擲千金也面不改色的敗家女。

「來這裡作造型沒錯,可是是你不是我。」

「我?」田曉棠一怔。「才不要!這裡好貴,我這種窮人走不進去。」

「放心吧,是我帶你來,錢不會由你付的。」

「那我更不要!」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麼要替她付錢?近來男女之間關係的「桃色」色彩特重,因此她還是小心點好。

「你說過的,今天全聽我的。」殳宣拿出壽星的特權威脅她。

「可是……」

殳宣推著她進門。「別可是了,要是他們把你弄醜了,你再找我算賬不就得了?」他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兩人一走進漾造型設計公司里,首席設計師大衛笑臉迎人的走向他們。「殳宣,好久不見了。」

他是美國社交界的一流造型設計師,和殳宣認識是因為活躍於上流社交圈的郭雲佳的關係。

「好久不見,我媽咪想死你了。」大衛的作風利落特別且具有敏銳的審美觀,他不一味的追求流行,卻可以巧妙的把流行依各人不同的特質而融人其中,因此他在美國的上流社交圈一直享有盛名。

媽咪就曾說過,大衛是一個天才「玉匠」,外表再平凡無奇的璞玉一經他的手,必能琢磨出其最完美的風采!

大衛一笑,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田曉棠。「你說的女孩是她嗎?」

在來此之前,兩人已通過電話,殳宣亦將今天的目的先向他說明。

「對。」他笑著說:「怎樣由大師決定,只要感覺是比現在成熟就行了。」

大衛打量了一下田曉棠,撫著下巴想了想。「有沒有想搭的衣服和……呃……鞋子?」他很自然的就注意到她過於僵化的套裝,和那雙怎麼看怎麼詭異的膠鞋。

這女孩的品味真……真令人匪夷所思啊!

殳宣打開手上的紙袋,將裡頭一件白色紗質,底滾古典花邊的洋裝給大衛過目。「至於鞋嘛,我待一會兒去買好了。」

「衣服很符合我要的感覺。」他自信一笑。「給我幾個小時,你的女朋友將會改頭換面。」

田曉棠還沒出口糾正他的誤會,殳宣就先開口。「那就麻煩你了。」

她悶悶的閉嘴,心裡想:什麼叫改頭換面?我還洗心革面哩!她也不過是長得比較幼齒到處「騙人」而已,有那麼罪大惡極嗎?

還有啊,什麼女朋友?她才沒有他這種幼齒的男友哩!

兩歲呃!她大他足足兩歲,兩歲她已經拿著噓噓用的「冠軍杯」到路邊坐著噓噓,好奇的看著車來車往的時候,殳宣還在他媽的肚子里接受胎教呢!

哎,越想越嘔,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啊!

算了!反正今天就算她倒霉,誰叫她要答應他什麼事都聽他的呢?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田曉棠就在造型設計公司里任人擺布,在這之中殳宣一直陪在旁邊,只有中途出去,回來時手中多了個名牌鞋店的紙袋,還換了一身筆挺的西裝。

一切打理好后,田曉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這……真的是我嗎?經過打薄和挑染后的頭髮,解決了她困擾已久的頭髮過多而顯得厚重的問題,過於濃密的眉毛經修過後,顯得秀氣了許多……

老實說,大衛給她整體修改的部份並不大,幾乎都只是順著她原有的外型而加以改變,但只是一小部份的修飾,她個人風格就整體的顯現出來了!

看她盯著鏡子自戀許久,殳宣好笑的問:「喜歡嗎?」他知道她會喜歡,光是看她像看到美女似的緊盯著自己也該看得出來。而他,也好喜歡!

「喜歡。」她回答時,眼睛還不忍自鏡子移開。

殳宣將手上的兩個紙袋遞給她。「去把衣服和鞋子換下來吧!」

接過袋子,田曉棠獃獃的回過神。「噢。」

待助理帶她去更衣室換衣服時,大衛一臉有趣的問他,「換女朋友啦?」

他記得他有個從讀書時期就交往的女友,那女孩雖漂亮,但可能是出身富豪之家吧,脾氣驕縱得不得了。一份神戶牛排她要四分熟,結果廚子給弄成了六分熟,她將盤子推得老遠,一口也沒吃,還說那是餵豬的!

殳宣笑了笑沒說話,過去事他不想多談。

愛情該是在一點一滴的心動下累積的!一思及此,他將目光轉往更衣室方向。「大衛,你說她……好不好?」

大衛看著他。這小子看人一向都是那麼深情的嗎?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整體感覺沒話說,只是年紀會不會太小了。是大學生嗎?」

殳宣一笑,「不告訴你,秘密!」

在大衛正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之際,耳邊傳來助理的聲音。

「出來啊!很好看呢!唉……怎麼躲在裡頭了呢?」

殳宣走了過去。「田秘書,你的膽子被貓吃掉了嗎?」一直以來,激將法都是對田曉棠最有效的方法。

在他走向更衣室時,大衛和助理都識相的走開了。

果然,不一會兒田曉棠就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覺得好看,可是……不太習慣!」她不安的絞著手。

殳宣有些著迷的看著她。「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

在他的注視下,田曉棠的臉紅了,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換上西裝了。

「這樣要花掉你很多錢吧?」她小聲的問。

他不正經的抿了下唇。「傾家蕩產嘍!」他將手伸進口袋。「閉上眼睛,有東西送你。」

「今天是你生日,我都沒禮物送你,還有禮物可以收?」

「這是策略。我在今天送你東西,往後每年我的生日,你就一定不會忘了。」

每年的生日?這樣的一句話聽在田曉棠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每年他的生日他們都會一塊過嗎?為什麼她的心中會交錯著甜蜜和苦澀呢?「拿人手短嗎?」她笑了。「閉上眼睛吧。」

此時此刻的她變得好奇怪,好像聽殳宣的話是理所當然的事。閉上了眼,她感覺到他的手繞到她胸前,然後有個涼涼的東西貼在脖子上,約莫同時,她好像感覺到他在她側頸上吻了一記。是……是錯覺嗎?「可以張開眼睛了。」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低頭一看。

項鏈!是鑲著一顆單鑽的項鏈?!她雖然不懂得珠寶的價值,可也知道這項鏈一定不便宜!

「喜歡嗎?」

「是喜歡,可是……」那麼貴重的東西她不能收。

「喜歡就好。」他拉著她的手。「走吧,咱們還有接下來的行程呢!」

看她一臉疑惑的表情,他忽然笑了。「喂,現在時候還早,你不會那麼快就置我於不顧了吧?在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你都是我的……我的專屬女伴!」

在他說「你都是我的」時,田曉棠的心跳得好快,快到彷彿要跳出胸口似的!

在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

以午夜十二點為界。之前她是他的女伴,之後呢?她和他是不是又恢復到單純的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到了灰姑娘的故事。十二點之前她享受著王子的呵護和寵溺;十二點過後……所有的美好就只能回憶了!

所以,她在十二點來臨之前,是不是可以暫且忘了女大男小的問題,是不是可以不用那麼緊張,大方的敞開胸懷去跟著感覺走呢?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而已,放任一下吧!就只放任這幾個小時……

***

悠揚的西洋老歌、柔和的燈光,雅緻舒服的空間。這是一家會員制的PUB,坐落於某間知名飯店的頂樓。

和以往那家她和花苑她們常光顧的PUB相較,田曉棠認為這家明顯高級多了!

「到目前為止我都很開心。」殳宣端起酒杯向田曉棠的杯子一靠,玻璃輕撞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好像好久沒那麼開心了。」生日是個借口,能使他放鬆的人是田曉棠。

她是個很直接、算得上好了解的人,即使有時撒謊搪塞,他也可以察覺得到,對於這樣子的人,和她在一塊會很自然、很愉快。

「你這人一向是工作狂,偶爾放鬆自己是不錯的。」

工作狂?殳宣笑了。為什麼和他共事過的人都這麼說他?」謝謝你肯花時間陪我。」

田曉棠一笑,一杯黃湯下肚,她的心情完全放鬆了。

「我也要謝謝你,感謝你提前給我畢生難忘的愚人節。」她托著下巴看著酒杯中漂亮的橙黃色調酒,無意識的輕嘆,「你的策略真是奏效了,看來往後我要忘記你的生日都很難。」

他一臉無辜。「別這樣!好像這是強迫記憶似的。」

「不管是不是強迫記憶,這樣的日子很難忘得掉。」沉默了一下,她問:「為什麼生日你要選擇和我一塊過?你該有很多朋友才對吧?」

這樣問,她好像是為著心中的某個期待而問的。可……即使她真的期待到了,那又如何?她能夠回應嗎?畢竟她心裡的結尚未能打開。

「生日對我而言,是第二個情人節。」

也就是說,他只選擇和情人一起過?田曉棠的臉紅了,怔了怔,「我……我不是你的情人。」

殳宣啜了口威土忌。「嗯。」低調的表示他知道。

「那為什麼……」

「凡事豈能盡如人願?我喜歡你,你不見得會喜歡我。可喜歡上一個人總是個機會,結果如何?很難預料。」

感情是很殘忍的,結果往往和投資報酬不成比例。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喜歡工作的原因。工作是很可愛的,你有多少努力,通常就會或多或少有回報,可感情就不同了。有時拼死拼活還可能落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下場。

因此他這種人是不到必要動心時刻絕不言情,然而愛情就是那麼奇妙,剛開始也不覺得有動心跡象懂得去防禦,待察覺的時候,它已不請自來了。

「你……你不行!絕對不行!」田曉棠堅決的搖著頭。

「為什麼?你有喜歡的人?」感情勉強不得,如果她真心有所屬,即使覺得可惜,他也會放手。

從她口中,他知道了她討厭小男生的理由。可是,並不是全天下比她小的男人都靠不住吧?

「總之就是不行。」

「理由?」殳宣又嚷了口酒。「希望不要又是年齡問題。」那種可笑的理由,他真的無法認同。

「很不幸的,就是你比我小。」那是個悲劇!詛咒!

他仍是低頭喝著酒,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內心的情緒。「如果……如果我年紀比你大呢?你會不會喜歡上我?」他抬起頭看她,凝睇的眼神令田曉棠心跳加速。

她和他認識不深吶!他哪來如此深情的眼神?

迴避似的,她低下頭啜了口酒。「你比我小已經是事實,似乎沒有必要花腦力在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上。」

「聽似務實,實際上是逃避。」

「我為什麼要逃避?」她有些全氣。是惱羞成怒吧?!如果殳宣說的話只是他自以為是的評斷,她大可一笑置之,可她卻生氣,為什麼?因為她被說中心事。

「因為你怕赤裸裸的去分析自己的感情!」

他……為什麼非得那樣殘忍的分析她?她的表情除了不滿,還有濃濃的哀傷。

看著她這樣子他也心疼,可問題總是要面對的,他感覺得出她對他的感情,為什麼她要這樣躲開?

難得的緣份他不想錯過,更不要她因為一個不是理曲的理由而放棄。

「你怕分析自己的結果是……你也愛上了我,只是我卻是該死的比你小!」

「該死的比你小」這幾個字,一個字一個字重重的敲在她心坎上。

「別胡說。」田曉棠心虛的無法抬頭看他,匆匆起身離了座。「我……我要回去了。」說完,不等他反應,隨即快步離去。

她在逃避!逃避著自己的心、逃避著他的話,甚至是逃避他那灼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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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娃娃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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