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在巧芸一連幾天幾夜的抗爭,以及維清和雅萱的遊說下,蔓琳最後不得不點頭答應。

此刻,巧芸正愉快的開著車,一路哼著歌,高高興興地南下去啰!

開著、開著,突然一隻野狗從她車前穿過,她為了閃避,將方向盤用力一轉,結果竟掉進路邊的田野里。她爬了出來,站在路上前後看看,心想:這下真的完了,自己怎麼會胡裡胡塗的開到這條人煙稀少的路上來呢?!居然敢跟家人保證,絕對沒問題,這下子真是糗大了。這時她突然發現連電話求救都不可能了,因為這附近沒有電話,看來得靠自己了,巧芸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

車子她是絕對推不動的。若帶著一大包行李,也不可能走多遠,大概唯一的一條路,就是站在這兒,等路過的車子了。

巧芸等了將近一個鐘頭,終於看見有輛車子駛過來了,她趕緊站到路中,雙手拚命揮,心中並祈禱道:「老天爺啊!保佑這輛車的車主是個熱心助人的大好人,一定要停下來,拜託!拜託!」

崔聖傑老遠就看見有個人站在路中間求救,通常他都會視若無睹,繼續前進,尤其對象是個女人時。畢竟這社會太可怕了,常有人利用人類的善心,來做壞事,所以,熱心的好人,通常就變成被人愚弄的對象。因此,聖傑也被社會調教成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

聖傑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冥冥中居然有股力量,讓他停下了車,另一方面卻又在心中罵自己,「多管閑事,小心等會兒惹上『仙人跳』或『金光黨』,你就欲哭無淚啦!」

巧芸看到車子停下來,不禁在心中念道:「謝天謝地。」然後衝到車旁。

此時,聖傑也將車窗搖了下來。

「先生,我的車子掉下去了,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巧芸先開口說道。

聖傑走下車子,跟著巧芸過去瞧瞧那輛車,於是問道:「這麼直的路,你會開到那裡去?」他一臉無法置信貌。

巧芸拚命壓住自己的怒氣,要是平時有人敢這麼嘲笑她的駕駛技術,她鐵定會翻臉的。但是,現在還得靠人家幫忙,怎能開口罵人呢?更何況她也希望在外地,保留自己淑女的形象。於是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說:「我是為了閃一隻突然衝出來的狗……」巧芸捺著性子,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好吧!已經發生的事我們不研究。不過,憑我們兩個的力量是不可能將車子拉上來的。」聖傑分析道。

「那怎麼辦?」巧芸著急的問。

「要不要我打電話請你家人來幫忙?」他好心的提議。

「我家在台北,遠水救不了近人,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們擔心。」巧芸否定了聖傑的提議。

「那你打算今晚住哪裡?或者你南部有沒有朋友?」

「沒有,我只是來玩,隨興逛逛,想在哪裡休息,就在哪裡休息。」

「小姐,那你究竟要我幫什麼忙呢?」聖傑失去了耐性,大聲問道。

巧芸想一下,「你只要載我到市區就好,其餘的我自己想辦法。」

「那我們走吧!」

「等一下。」走了一半,巧芸突然喊道:「我得把我的行李一塊帶走。」

「在哪裡?」聖傑問道。

「在我的車上,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還是我去幫你拿吧!」聖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哪根筋不對,居然這麼好心。

「小女孩,你該不會是蹺家吧!你的行李怎麼會那麼重。」聖傑邊開車邊問道。

「先生,請你聽清楚,第一:我已經大學畢業,二十四歲,早就不是小女孩。第二:我的家庭生活,幸福美滿,不需要蹺家。第三:行李重,是因為我父母不放心我出遠門,因此拚命幫我塞東西,怕我餓著、凍著」巧芸鄭重警告道。

「哈!哈!」聖傑大笑了起來。

巧芸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有什麼好笑?!」她大聲問道。

「你幹嘛那麼生氣,我也沒說什麼。」聖傑故做一臉無辜狀。

「你嘲笑我。」巧芸急忙找理由。

「我笑是因為你跟我妹妹很像。真不懂你們女生,這時候怕人家叫小女孩,過些時候又怕人家說老,實在矛盾。」聖傑搖搖頭。

巧芸的心理被他說中了,臉紅的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對不起嘛!我可能是今天出了意外,情緒才會比較激動,你別生氣。」

「我才沒那麼多氣,更何況生氣會長皺紋的(口也)!」他故意學女孩子的聲調及動作。

巧芸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聖傑居然覺得她的笑,牽動了他沉封已久的心,著迷的看著她。

「綠燈了啦!」巧芸喊道。

「喔!」他在心中不斷的斥罵自己。

「你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巧芸問道。

「我在想你應該像剛才那樣多笑,反正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你也不過是車子掉進田裡而已,何必悶悶不樂呢?」他故意將事情說得簡單些。

「瞧你說得那麼輕鬆,若換成是你,你也笑不出來了。」

「喂!我們以前見過嗎?我覺得對你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聖傑不想又惹她心煩,趕緊換了個話題。

「你們男生都是這樣和女孩子搭訕的嗎?」

「小姐,請你記得,是你先來找我搭訕的。」聖杰特地提醒她。

「我……我才不是搭訕,我只是拜託你幫個忙而已。」巧芸生氣的說。

聖傑笑笑,「小姐,我發現你很容易被激怒(口也)!」

「我……」巧芸又臉紅的低下頭。「我只是不習慣和陌生人說話,所以,不懂得欣賞你的幽默。如果你和我比較熟一點,你就會知道,我並不是個愛生氣的人。」巧芸急忙解釋道。

「你和我說話不用緊張,你今天一天已經緊張夠了,現在放輕鬆一點,或者睡個覺,休息一下,你一定累壞了。」聖傑體貼的說道。

「睡覺?」她驚訝的問。

「怕被我賣了?」聖傑笑著問道:「早在你攔下我的車時,就該想到這個問題了,現在才想到,不嫌晚了點嗎?」

巧芸又低下頭,一副無辜狀。

「你不放心就別睡了,我又沒強迫你,幹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誰說我不敢睡,既上賊船之,則安之。更何況我的確累了。」她立刻反駁道。

「喂!小姐,我真長得那麼像壞人嗎?」

「壞人又不會寫在臉上,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語畢,朝他甜甜一笑,然後立刻閉上雙眼休息。

聖傑原本還想再辯下去,不過看她閉上眼睛,心中卻興起了一股憐惜,不忍再吵她,想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因為她今天一定已經受夠了。

想想她最後說的話,聖傑不禁笑了,看來她對他已逐漸信任,否則她怎敢在陌生人車上睡覺,而且她也開始和他說笑了。

聖傑一直將車子開到飯店門口才停下,並搖醒巧芸。

「小姐,到站啰!」聖傑輕搖了她一下。

巧芸睜開蒙眬的雙眼問道:「怎麼那麼快?這是哪裡?」

「這是高雄名聲最好的飯店,你就暫且在這兒過夜吧!」聖傑解釋道。

巧芸不安的又朝窗外望望。

「放心,這家沒有色情介入,晚上不會有人敲門。」聖傑似乎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於是便說明道。

「真謝謝你,要是沒有遇見你,我真不知……」巧芸由衷感謝的說道。

聖傑不喜歡這些禮俗,便打斷她,「不要再謝了,好人做到底嘛!不過我還得趕去開會,沒時間陪你上去,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謝謝!再見。」巧芸走下車子。

「再見!」聖傑揮揮手便開車走了。

巧芸望著車子遠離了,才提起行李,步入飯店。

***

巧芸已經找人拖車去修理,不過還得等好幾天才會好,所以,她只能到附近逛逛,或者叫計程車出去。可是,像她這種漫無目的,只想散散心、看看風景的,實在也很難向司機說出個具體的地名,更重要的是,等巧芸逛累了,想回來,又往往得等車等上半天。所以,才經過一天,她就已經沒有興緻出去玩了。

第二天,她待在飯店休息,懶得出門。聖傑的確有眼光,這家飯店設備是不錯,不過一整天待下來,她又嫌煩了,最後,等不及車子修好,她便決心明早打道回府。想到家,巧芸突然覺得很開心,於是她帶著甜甜的微笑進入夢鄉。

隔天一早醒來,巧芸快速的將行李打包,並打了電話到修車廠,請他們修好后,直接把車子送到台北她家。結完帳,她便踏著愉悅的腳步返回歸途。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戀家。

***

聖傑談完公事,一心一意想儘快回台北,沒想到一不留神,竟與對方來車撞上了,雖然不嚴重,人沒受傷,但車子卻必須送修,否則勉強上路,萬一在高速公路上拋錨,那就真的是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聖傑不斷的嘀咕道:「真該死。」不曉得自己怎麼會那麼粗心。這下可好了,台北還有事等著他處理,車子又不能馬上好,「唉!」他不禁又嘆口氣。

***

在人潮不斷的火車站,一如往常的,擴音機的聲音又響起,「十點三十分,開往台北的自強號列車就要開了,還沒上車的旅客,請趕快上車。」

聖傑猶豫了半天,終於在最後一秒決定先搭火車回去。於是趕緊衝上了火車。

聖傑慢慢的走,邊平緩呼吸,邊找座位。突然被靠窗座位上的女孩吸引住了。

「嗨!小姐。」他先開口道,順便坐了下來。

巧芸的頭慢慢由窗邊轉過來,並在心中想,該怎麼應付這名無聊男子。正要開口罵道,卻呆住了。

愣了一下,她終於出聲,「嗨!你怎麼會坐在這兒?」她無法置信的問。

「當然是買票上來的。」他將手中的車票晃了一下。

「你的位置在這兒?」她更吃驚的問道。

「Yes!你要檢查一下嗎?」他笑著問道。

巧芸看了一眼,「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

聖傑收回車票說道:「無巧不成書。」

接著兩人都笑了起來。

一會兒,巧芸想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你的車呢?你為什麼要坐火車呢?」

「受了閣下你的影響。我居然也去和人家相撞,我自己都有點莫名其妙呢!」聖傑以開玩笑的口氣說道。

「你出車禍?」巧芸驚訝的張大嘴巴。接著便坐起身,將他由頭至腳仔細看了一遍,然後說道:「你沒受傷吧?」

「謝謝關心,我沒事。」聖傑扶她坐回去。

巧芸突然大笑起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聖傑困惑的問。

巧芸伸伸舌頭,扮個鬼臉說:「我想你的駕駛技術比起我來,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啊!竟敢嘲笑本公子,看我如何收拾你。」語畢,雙手朝她腋下進攻,搔她的癢。

巧芸無處閃躲,只好舉起手投降,笑道:「對不起嘛!以後不敢了啦!」

「好吧!看在這兒那麼多人,也不好讓你出糗的份上,本公子今天就暫且饒你一命。」他收回手。

「多謝公子不殺之恩。」巧芸也像戲劇般的伸出雙手比畫道。隨即人又開懷大笑起來。

聖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一遇上她,就變得如此瘋瘋癲癲、嬉鬧笑罵,這般的快活。這些年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向來都是不苟言笑,一本正經,怎麼今天會……

火車不斷地前進,兩人則一路說笑,好不快樂。

突然,聖傑的表情像想到什麼重大事件似的,開口說道:「都認識這麼久了,居然到現在都還未請問你,貴姓大名?」

「方巧芸。」

「崔聖傑。」他說畢,兩人便伸出手互握。聖傑突然覺得他的心,好像被電到般,輕顫了一下。他隨即將手抽回,因為他害怕這種感覺。

巧芸輕打了一個呵欠,但聖傑注意到了。

「累了嗎?你昨晚沒睡好?」他關心的問道。

「是起得太早。」她解釋道:「原本想早點回家,誰知道遇到新司機,找路找半天,加上塞車。到了車站,前一班火車正巧剛開走,於是只好坐下,耐心等下一班火車。」她好不容易找到對象,可吐吐苦水,抱怨今早所受的委屈。

「也許是老天故意安排的,這樣我們才能再見面呀!」他故意用輕鬆、玩笑性的口吻說話,想沖淡她的怒氣。

「說的也是。」他的話的確達到了效果,因為巧芸笑著回答。

「想睡一下嗎?」他怕她累壞了。

「也好。記得要叫醒我喔!」她叮嚀道。

「或許,我該考慮把你賣掉,賺些外快。」聖傑故意逗她。

巧芸毫不客氣的往他肩膀揮一拳,然後才閉上眼睛睡覺。

聖傑寵溺的看著逐漸熟睡的巧芸。他不懂,為何自己會對她有特別的好感。他又不是沒見過美女,何況比巧芸漂亮的,更是大有人在,因何只有她能喚起他的注意力?

巧芸不斷的移動著,似乎想找個更舒適的睡姿,慢慢地,她將頭往聖傑肩上靠。聖傑只好順勢摟住她,想讓她睡得更舒服些。他望著嬌小、天真的她,不禁心中漾起一絲憐惜。

巧芸在聖傑的輕喚中,逐漸蘇醒。

「巧芸,醒了嗎?」聖傑柔聲說道。

「嗯。」她眨眨雙眼,想看清一切。當她發現自己竟睡在聖傑懷裡時,不禁羞紅了臉,立刻坐直了身子。

「謝謝!」她低頭說道。

聖傑不想讓她難為情,因此,絕口不提剛才的事。

「準備下車了,你的東西收好了沒?」他先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

「好了,走吧!」巧芸提起行李,跟在聖傑後面,走下火車。

他們並肩走出月台。聖傑問道:「要我送你回去嗎?」

巧芸搖搖頭,「不用了,何況你自己也沒車。」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他輕拍一下自己額頭。

他先幫巧芸攔了輛計程車,並幫她將行李拿上車,「那我們就此分別了,再見。」他揮揮手。

「謝謝你,再見。」語畢,巧芸便乘車離去。

聖傑望著車影逐漸消失后,才替自己叫輛車,返回公司。

***

方家的人看見巧芸提早回來,每個人的反應都是──究竟出了什麼事?

巧芸原本不想讓他們操心,所以不願說,但又想想,紙終究包不住火,何況他們也會發現車子沒一塊回來,於是她概略說了一下。

蔓琳聽完,第一個反應就是衝過來,檢查巧芸有沒有受傷。

「媽,我真的很好。」巧芸一再保證道。

「我真後悔讓你學開車。」蔓琳一臉悔惱。

她也知道將巧芸保護得像溫室里的花朵,對巧芸並沒有好處,可是她更害怕再失去這唯一的女兒。

儘管已經過了這麼久,但那個畫面卻依舊時常出現在她夢裡,就這麼無情糾纏著她,除非今生找到巧婷,否則她都會一直活在自我的折磨里。

「看我這不是毫髮無傷的回來了嗎?您就別再想那些根本沒發生的事。」巧芸試圖安慰道:「煩惱太多可是會長白頭髮的喲!」

「你這小鬼。」蔓琳這才終於笑了出來。

巧芸提起行李,轉身準備上樓,順便將東西收拾收拾,這才突然想起,「媽咪,這幾天有沒有我的信?」

「有,都放在你桌上。」

「謝謝媽咪。」說畢,巧芸便急著飛奔上樓,回她自己的小天地。

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抽起桌上署名「甜甜」的來信,並迅速地將它看完。

這位名叫甜甜的女孩,是她通信五年的筆友。

高三那年,巧芸班上不知怎麼一回事,興起一股交筆友的風氣,或許是想藉此找個訴苦的對象吧!畢竟大學聯考的壓力實在太大。而找陌生人談話的好處,正是因彼此不認識,較敢暢所欲言,且不怕話又傳入其他同學,或老師耳里。

巧芸原本並不想趕這股潮流,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在某本雜誌上,發現了這位名叫甜甜的女孩,由於彼此的喜好、興趣、觀念都滿相同的,巧芸便提筆用「安妮」的名字,寄了封信給她。經過幾次通信后,兩人也因而逐漸熟稔起來。只是讓她們意想不到的是──這一通信竟已過了五年。

其實,她們也都並非有意隱瞞自己的真名。一開始,只是基於對陌生人的防範,等到發現彼此合得來時,早已習慣成自然,沒有必要再更改了。

她們時常分享彼此的喜悅,分擔彼此的煩惱,並互相扶持、鼓舞。像這次,甜甜就是特地寫信來,恭賀巧芸畢業。因此,和她通信早已成為巧芸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

聖傑回到公司,儘快處理完這些天累積下來等他處理的事,並交代秘書,先幫他準備一輛車子,這幾天好應應急。等他完了所有的事,早已是月掛高空,他才踩著疲憊的腳步回家。

他回到家,經過一番梳洗之後,來到陽台,望著星空發獃。他不知究竟從何時起,自己竟變得如此死氣沉沉,沒有衝力,難道他真的老了嗎?他隨即搖搖頭,想趕走那股惱人的思緒。自己也不過在商場上打滾六、七年,怎可如此就被淘汰呢?但他卻不知該如何為自己的生活加點調味品,讓生命更有動力。

不願繼續思考下去,於是他回到房裡,整理最近才沖洗出來的照片。攝影,一向是他的最愛,也是他排憂解悶的方式。

看著,看著,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拿起那天在海灘上照的照片,望著照片里的女孩,他臉上露出恍然明白的神情,自語道:「難怪,我一直覺得似曾相識。」

接著,他回想起幾次碰面的情形,不禁搖頭笑道:「這到底是份什麼樣的緣?」

***

方巧芸正式到公司上班,她被安排在業務部門當助理,一切從頭開始。

由於巧芸亮麗的外表及虛心學習的態度,立刻贏得周遭所有同事的讚賞,更有不少男同事,大獻殷勤。

她認真學習著,並運用她的專業知識,所以,很快就進入狀況,上了軌道后,進步的情況更是快速。

因此,在短短一年內,她由助理升至主任,並使得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有好幾個CASE,都是因為巧芸獨到的見解,而贏得客戶的心,更為公司大賺一筆。

方維清當然以有這樣的女兒,深感為傲,但卻也不得不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看來,新血輪的注入,對一個公司而言,是不可忽視的。」

由於業務經理即將退休,而方維清及公司里幾位元老都有意讓巧芸來接這個位置,所以,最近她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因為她不能丟老爸的臉。

***

這天晚上,巧芸房裡的電話響起。

「喂!方巧芸。」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總算逮到有一天晚上你是在家的了。」話筒那端傳來一串抱怨聲。

「秋萍?」巧芸不相信的問著。

「對啦,難不成你是在等男朋友電話。」

「真的是你!我都以為你失蹤或移民了,那麼久都沒消息。」換她抱怨。

「小姐,你別惡人先告狀。」她糾正道:「是你這個大忙人沒空。從畢業至今,都一年多了,也見不到你幾次,打了幾百通電話也都沒人接。你到底是去上班,還是賣命給公司……」秋萍一開口,就止不住滿腹的牢騷,埋怨個不停。

巧芸想想,不得不承認的確是自己的錯。「好嘛!對不起啦!因為最近公司……」

秋萍打斷她,「別把公司搬出來當借口,今天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你,星期日有沒有空?」她的口氣不容忽視,似乎在提醒著她,一定要有空。

巧芸支吾著,「我……我還不知道(口也)!」她不敢一口否定,「有什麼大事嗎?」

「本班同學會,你看是不是大事呢?您這位女強人可否願意賞光呢?」她一字字、一句句都一再提醒她,非來不可。

「萍!別這樣嘛!」她開始施展她的撒嬌功。「最近忙著準備接任的事,我明天到公司查查行事曆,看看星期日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若能推掉,我一定全部推掉。好不好嘛?」接著她又聽了秋萍一陣責罵,才再接著說:「好,那明天再回你電話,拜!」

掛了電話,巧芸雙手枕著頭,斜倚在床上,想想自己為了工作,和死黨們都逐漸遠離,連和甜甜的通信次數也減少了許多。一方面當然是巧芸忙,但另一方面則是甜甜上了大四,功課和社交佔據了她更多的時間,所以她們之間的通信,也就自然而然地減少了。不過,值得欣慰的是,通信次數雖減少了,但對彼此關心的程度依舊不減。

想著,想著,巧芸嘆口氣,「難道有一得,必有一失嗎?」因為她知道,星期日她能出席同學會的機率,根本幾近於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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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你絢爛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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