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欣蓮一臉病容,靜靜地躺在病榻上。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好幾年,從她卧病之後,睿親王便將明月自她的房裡抱走,以為這樣可以讓她安心的養病,卻不知此舉反倒讓她更加擔心起蘭薰公主的安危了。

她不僅擔心蘭薰公主的身份會曝光,也擔心那處心積慮想加害於她的大福晉,會乘機對蘭薰公主不利。

但現在更讓她擔心的是,大福晉意跟睿親王建言,或許是王府里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若要治好她的病,就得請薩滿太太來作法驅魔!欣蓮實在不知道大福晉如此的「好意」,究竟是何居心?

不過,睿親王竟也相信了,並請來薩滿太太到她房外跳了一整夜的驅魔舞。從新月初上后,欣蓮便可聽見門外薩滿太太的作法念咒聲。這聲音不但沒讓她的病情好轉,反而更加重了她身子的不適。

門外不僅有薩滿太太和居心叵測的大福晉,還有一臉擔憂的睿親王。雖說欣蓮巳病了好些年,但睿親王對她卻仍寵愛有加,這也教大福晉的妒意久久不能平息。

「薩滿太太,怎麼樣了?」大福晉假裝關心地上前問,然後乘機對薩滿太太使了個眼色。

薩滿太太接收到了大福晉的眼色,連忙煞有介事地抖著身體,含糊不清地喊:「哎呀!有狐妖!有狐妖!」

「有抓妖?」向來迷信的睿親王聞言,立刻自石椅上跳起來大呼。

「是啊!而且狐妖已化為人形,就藏身在王府里啊!」

「呀,是誰啊?是誰啊?薩滿太太,你快說這狐妖是誰啊?」大福晉故意一臉駭然地接腔。

薩滿太大聚精會神地冥思了片刻,才堅定地道:「恕薩滿太太不敢宣言指明這狐妖是誰,不過,她現在人……就藏身於王府的後院里。」

「王府的後院!」大福晉故意大叫一聲,「那不就是……不就是……明月格格嗎?這怎麼可能!」

「明月?」那個和他毫無血親的女兒?睿親王聞言,心中震撼不已。「薩滿太太,你有沒有搞錯啊,明月雖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她可是欣蓮所生,怎麼可能……可能是抓妖呢?」

「王爺,這王府里的的確確有狐妖啊!」

薩滿太太臉色一沉,接著對著睿親王道:「王爺,王府里近來是不是發生了許多不如意的事?比如像是側福晉的病情每下愈況,而王爺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又被叛黨劫走了,是不是?」

她的話狠狠地撞進睿親王的心頭,令他也不得不深信不疑了。

「這又和……和狐妖有……有何關連?」睿親王開始緊張了起來,不禁顫聲問著。

「因為這隻狐妖即將滿十八歲,妖氣也會愈來愈重,若讓她再藏身在王府里,恐怕還會有接二連三的噩運要發生,而且和她關係愈親近的就愈早發作,若不趕緊剷除,恐怕會……」

「會怎麼樣?快說!」睿親王催促道。

薩滿太太冷然地道;「恐怕會危及王府里的人的性命,尤其是王爺您啊!」

睿親王踉蹌一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大福晉見睿親王開始有所顧忌,於是加油添酷地道:「王爺,此事攸關您的性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臣妾是死不足惜,不過王爺您可是尊貴之軀,絕不能有任何差池啊!」

「這麼說來,是真有這回事啰!」想起自己的性命不保,睿親王的額上霎時冒下了許多冷汗。「不過,側福晉身患重病,若明月真是狐妖,為何病重的人是她?」

「王爺,側福晉定是被自身和小狐妖的妖氣所傷。

現在還是以王爺您自個兒的性命安危作為第一考量吧!

若要保住性命,就得除了王府里的狐妖,只要將那狐妖抓來放火一煉,她們就會原形畢露了。」薩滿太太又道。

放火燒了?睿親王驚愕的連臉色都變得慘白。

「王爺,為了保住您的性命,您就別再依依難捨了。畢竟那位格格並非王爺的嫡親血脈,少了她您也不會缺一條胳臂,至於側福晉……您也可以再娶,但,性命可不能不要啊!」

這句話猶若一記悶棍,狠狠地敲暈了睿親王僅存的理智。

是啊!她們說得對極了!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呢?縱使他對欣蓮尚存有情分,可一想到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他當然得先管好自己了,其餘的,他也顧不了太多了!

睿親王在薩滿太太和大福晉的你一言、我一語的推波助瀾之下,聽信了她們所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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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軍弟兄的護送下,明月坐著轎子出了王家衚衕,回到睿王府里。

豈知,才一走到後院,雁兒就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奔向她,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驚駭地疊聲喊:「格格,你就別回來了。快逃啊!」

明月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柔聲問:「雁兒,你在說什麼?為何叫我別回來了?你慢慢地告訴我。」

她從沒見過雁兒如此驚駭又慌亂過。

「不趕快逃就來不及了,」雁兒喘著氣道:「奴婢聽側福晉派來的女婢說,王爺聽了薩滿太太的話,說格格你是狐妖,就要派人來抓格格了,側福晉要格格快逃啊!」

「我是額娘的女兒,阿瑪怎麼可能把我當作狐妖呢?」明月不敢置信地低喊。

「奴婢想,這就是欲……欲加什麼罪,何……何什麼辭的……」

明月怔怔地介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雁兒難過地吸泣道:「誰都知道大福晉向來對側福晉和格格你有偏見,說不定是……是她在王爺面前,胡亂說了格格什麼吧?」

「雁兒,不可胡說!」明月輕聲叱道。

「格格,奴啤沒有胡說!哎呀!總之,王爺已經把格格當作狐妖,馬上就會派人來抓格格,格格還是趕快逃吧!奴婢已經替格格準備好包袱了。」說完,她就將收拾好的包袱塞進明月的懷裡。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阿瑪竟然因為薩滿太太的一句話,就誤信她是只狐妖!她雖非阿瑪所親生,但也是喊了他十多年的阿瑪,如今,他竟絲毫不顧父女之情!

明月失神地猛搖頭,眼裡含滿不敢置信的淚水,低喊著:「不!我不是狐妖!我不是狐妖!我要去找阿瑪說明白!」

說完,她轉身就要去找睿親王時,卻被雁兒拉住了。

「格格,別冒險!千萬別冒險!側福晉會派人來告訴格格,一定是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你若此時去找王爺,等於是自投羅網啊!唯今之計,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身,再靜觀其變,是不是?」雁兒激動地搖著明月。「所以,奴婢請格格保重自己,快逃吧!」

明月心口一顫,踉蹌地後退了一步,盈滿淚水的雙眸,就這麼撲簌簌地滑落而下,她低喊:「不!要是我走了,額娘怎麼辦?你怎麼辦?我……我絕不能就這麼逃了,我絕不能就這麼逃了!」

雁兒也跟著掉淚,悲涼地喊:「格格,你就別擔心這麼多了……逃命去吧……」

天!此時此刻,她怎麼走得開?她怎麼能就這麼不顧一切地逃命呢?更何況,她實在無法丟下病重的額娘啊!

容不得她再多想什麼,只見門廊的那一端,已有數十名侍衛朝她疾奔而來,並亮出了刀劍和手銬。

「格格,快逃,奴婢在這兒替你擋著。」雁兒忠心地道。

明月絕望地閉上了滿是淚水的雙眸,幽幽地道:『不用了,雁兒,我是不會走的。」

「格格……」

雁兒驚愕地回頭,看著明月凄楚的臉龐。

侍衛們低聲道:「明月格格,奴才們得罪了!」就將明月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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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雷霄、齊飛和數名明軍弟兄們在拜別了鄭克垧和其他天地會的朋友之後,便喬裝成商隊,在李氏夫婦和如煙三人的送行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城外駕馬而去。

如煙騎著馬,默默地跟在雷霄的後頭,她有滿心的不舍,一直想開口挽留他,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而將到口的話全部吞回了肚子里。就這樣來來回回,內心掙紮好幾遍,正當她吸了一口氣,決定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時,雷霄和其他人忽然紛紛勒住了馬韁。

如煙疑惑地抬起頭,只見雷霄雙眸戒慎地掃視眼前的街頭景象,她怔怔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路人一個個呼朋引伴,往他們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好似爭相趕去湊什麼熱鬧似的,嘴裡還驚喊著——

「快去看!快去看啊!」

「太可怕了!我們也快去瞧瞧啊!」

見眾人紛紛背道而馳,齊飛不禁好奇地道:「咦?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怎麼大夥會如此驚訝?大哥,不如我們也去瞧瞧!」

「老五,找公主要緊!」雷霄冷冷地道,對這種湊熱鬧的事絲毫不感興趣。

說完,他就要往揚州城外離去了,突然,一陣喧天的銅鑼聲乍然響起,他們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男子正敲鑼吶喊:「快來瞧瞧啊!燒狐妖啦!燒狐妖啦!快來瞧瞧啊!」

「荒唐!」雷霄冷叱一聲。

「燒狐妖?這可奇了!」齊飛更加好奇極了,他跳下馬,一把抓住那敲鑼男子的后領一問:「喂!什麼燒狐妖?你可別擾亂人心呵!」

敲鑼的男子連忙解釋,「這位壯士,我怎麼敢呢?

燒狐妖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呀!而且,那個抓妖不是別人,正是睿王府的明月格格呀!」

「明月格格?」齊飛、如煙和李氏夫婦同聲驚呼。

她是狐妖?怎麼可能!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怪力亂神之說,真是太可笑了!而她是睿王府的格格,竟被這些無知的人們錯認為狐妖!雷霄也是同樣的感到震撼,那震撼的力量還夾雜著一絲痛覺。

「你沒說錯?」馬背上的雷霄俯首望向敲鑼報訊的男子,低啞著嗓子問。

「壯士,我怎麼會說錯呢?每個人都料想不到那如花似玉、溫柔似水的明月格格竟然是只狐妖!這也難怪了,哪有人會生得這麼美,原來她是狐妖變的!而且,她現在人就被五花大綁地綁在睿王府外,準備將她施以火刑!」

「火刑!」雷霄臉罩寒霜,那冰冷的眸子彷彿跳躍著一團團的冰焰。

如煙驚覺到他的寒氣,心口不由得一抽……這種足以殺人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唯有……以往,只是當有人對公主不敬時,他的眼神才會如此冰冷至極啊!

公主是他最敬仰的女神,他會對褻瀆公主的人有這般眼神是可以預料的,可那明月格格竟也能令他的冰眸燃火,這個發現不禁讓如煙的心口又被狠狠地刺痛了,而且比起以往更深、更重。

「生了只狐妖!哼!真沒想到那睿親王也有這麼一遭呵!更是活該!」齊飛搖頭冷笑著說。

是啊,她只是睿親王的女兒、是個滿州人,她幾次栽在他手裡,而他沒親手殺了她,對她而言已是大幸……可如今,她就要死在她阿瑪的手裡,為何他的胸口卻感到強烈的窒悶呢?這個問題,恐怕連向來睿智的雷霄自己也無法解答吧!

不願多想,雷霄眉峰一攏,咬牙低喊:「事不宜遲,找公主要緊,咱們走。」

他拉起馬韁就要快馬離去,豈料這拉韁的瞬間,竟輕易地讓她的倩影闖進他的腦海里,下一瞬間,他的心口就陣陣抽痛了起來,而且此起前兩次似乎更多了雙倍的痛覺,他連忙捂住了胸口。

『大哥!你怎麼了?」

「大當家的,你沒事吧?」眾人關心地問。

雷霄搖搖頭,咬牙隱痛,伸手掏出了暫緩百日斷情散毒性的解藥,並及時吞下了一顆,也緩住了心口的疼痛。

他望著手掌里那瓶及時救了他的琉璃瓶,一時之間,竟挑起了他心中的不忍。

他不能坐視不管!他霍地將馬掉轉回頭,一夾馬肚,「駕!」一聲,就快馬加鞭往睿王府而去。

齊飛回神,立即遭:「大哥,等我!」也跟著快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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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親王府前早已聚涌了成千成百的人潮,各個引頸觀望著前方的高台。只見高抬中央矗立著兩根又粗又高的木樁,木樁上分別綁著一名中年婦人和一名年輕女子。看來,這一老一少就是側福晉欣蓮和明月格格了。

明月身著灰藍色的囚衣,被綁在木樁上已整整一個時辰了,她的臉龐上寫滿莫可奈何,天生的姿色雖未曾稍減,但以往的光彩卻已不再。

由以往高貴的格格,淪落為今日人人口中的狐妖,不僅明月和欣蓮始料未及,就連一旁的群眾也不勝唏噓——

「真可惜!這明月格格可是咱們揚州城的第一美人哪,沒想到居然是只小狐狸變的!」

「是啊!聽說那側福晉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大美人,才會在生了個小美人之後當了寡母,還能迷惑王爺,當上側福晉呢!」

「真沒想到王府里竟藏了兩隻狐妖呵!幸虧讓那位薩滿太太發現了,否則,真不知她們在占聚了睿王府後,會不會對整個揚州城不利呀!」

「快燒了吧!省得揚州城裡的所有人都被這兩隻狐妖給害死了呢!」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之後,匯聚成了一股恐懼,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齊呼著——

「燒狐妖!燒狐妖!燒狐妖!燒狐妖……」

聽著民眾們震天的吶喊,欣蓮的心都寒了,她看了看一臉凄楚的明月,不禁激動了起來,她病愜億地掙扎出聲,「王爺,你……可以燒了我,但……你絕不能燒死明月!絕不能……絕不能燒死明月啊!你不能……」

「不!阿瑪,別燒了額娘,額娘不是狐妖啊!您若要燒,就燒了我吧!千萬別燒了額娘啊!阿瑪,我求求您!」

睿親王雖對欣蓮仍有滿懷的不舍,但一想起薩滿太太的話,他又不得不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狠下心來。

欣蓮見睿親王冷然地閉上了眼,一臉的無動於衷,看來,一切已成定局。她了悟了這一點,於是咬牙凝視著明月,氣若遊絲地道:「明月,聽著,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我一定要告訴你一件事……咳!」

話未完,她已病重地用力一咳,當於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明月心痛極了,她對著欣蓮悲涼地喊:「額娘,別說了。女兒不孝,今生不能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了,只有等來世再奉還您這份恩情了。」不爭氣的眼淚就這麼一顆顆滾落而下。

此時此刻,薩滿太太裝模作樣地念完了咒,也跳完了驅魔舞,旋即在大福晉的眼神示意下,她舉起了驅魔杖,對著眾人大聲地喊道:「吉時已到,點火!」

「喳!」一旁久候的侍衛們立即上前,高舉起燃著熊熊火焰的火把。

霎時,台下的群眾紛紛又齊聲呼應了起來,「燒狐妖!燒狐妖!燒狐妖!」

伴著群眾的呼喊聲,圍繞在高抬四周的木柴,在轉瞬間燃燒起來了,霎時夜晚的夜空猶如白晝般明亮刺目……

「福晉,格格!奴婢來給兩位主子送行了。」雁兒痛哭出聲,奔上前來,撲跪在地,對著欣蓮和明月猛磕著頭。

「福晉!格格!奴才和奴婢們也來給兩位主子送行了!」其他的奴婢和奴才們見狀,也情不自禁地奔向前,紛紛撲倒在地,高聲喊著。

奴婢和奴才們的呼喊直入天際,熊熊的火焰也同樣直竄上了天際。

眼看冉冉升起的火焰就要將她吞噬了,明月只覺得渾身發燙,就要昏厥過去。她在意識模糊中隱約看見天際間飛來了一抹黑影……而這身形似乎就是……

雷霄!

「雷霄……」她低呼一聲。萬萬沒想到這個令她思念已久的身影,竟在她絕望之時出現,及時給了她一道曙光。

的的確確,此人就是雷霄!

雷霄帶著不可理解的怒意,自馬背上一躍而起,同時抽開了屠魔劍,只見屠魔劍在火光的映照下,猶似流星般疾劃過天際,凝聚而成的劍氣如巨風怒浪般朝滿地燃燒的木柴席捲而去,霎時,群火飛舞、星火四射,不偏不移地朝舉起大刀上前的侍衛身上射去。

侍衛全身著火,驚慌失措地滿地打滾,好不狼狽。

「哇!啊!」

「快逃啊!快逃啊廣群眾們四下逃竄。

「一定是……是狐妖的同黨!快來人,把他們全捉了!」睿親王一聲令下后,便嚇得和大福晉往睿王府里躲避。

「呀……」

正當雷霄想要追上睿親王,殺了這個清狗時,明月身旁未散的火堆、火苗已悄然爬上她的衣袖,眼看就要吞噬她玉脂般的手臂了,灼熱感令她忍不住的喊了一聲痛后,便暈了過去。

救人要緊!雷霄拋下取睿親王性命的機會,再次揮起屠魔劍,「咻」地一聲,劍氣劈斷了明月身上的繩索,他箭步一跨,及時抱住了明月昏厥的身子……呃!

好燙!

他雖已迅速的替她拍掉了火,然而,她的身子此時卻已被熱氣灼燒得熱燙不已,雙頰也是一片通紅。

不僅如此,無情的火更在她雪白的手腕上烙下了滾燙的水泡。

再不以冰涼的水緩和她的傷口,恐怕會有危險!

雷霄一想到此,齊飛正好趕到了。

「大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齊飛快馬而來,並與相繼趕到的如煙、天地會和明軍的弟兄們,和睿王府的侍衛們開打了起來。

「救我額娘……救救……我額娘……」

聽見懷裡的明月在昏沉中竟還掛心著額娘,雷霄突然心頭一痛,不想再拖延,於是對齊飛命令道:「老五,另一個就交給你了。」

說完,雷霄察覺不遠處有一條河流,便抱著明月躍飛而起,往河心裡縱身而下……霎時,水花四濺,落人河裡的兩道身子,就這麼一起被河水包圍了,整個身子愈沉愈深、愈沉愈深……

不諳水性的明月自昏沉中一驚,倒吸了一口氣,怎知卻嗆了好幾口水,頓時,她只覺得水就要堵住了她體內的空氣,淹沒進她的唇里了……倏地,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掌緊捧住了她的雙頰,接著,搶在河水淹沒她的氣息之前,他已快一步地以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並將他的氣息緩緩地吐進她的唇里。

她倒抽一口氣,他的氣息就這麼溫柔地吸吐於她的喉間,也沁入了她的心底。

縱然冰涼的河水稍稍化解了她渾身的灼熱感,然而,此時此刻,自她的唇瓣上蔓延至體內的,卻充滿了另一種灼熱——一種令她陶醉其中的灼熱。

雷霄吻住她的唇,原只是想要將自己的氣息傳入這個差點被水嗆得窒息的女人體內,可他卻不知不覺地沉溺在她芳香柔軟的唇舌之間,不能自己……即使他的心口上早因百日斷情散的毒性發作,又湧上了難耐的疼痛,但他卻情不自禁地貪戀上這張勾人心魂的唇瓣了……

看來,向來冷漠的雷霄,真的逃不過這女人對他如宿命般的牽繫糾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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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飛和其餘眾人打退了睿上府的侍衛后,直奔高台。

此時,庫泰對著侍衛們大聲命道:「他們就是東嶽明軍的人,只要誰能取下他們的首級,黃金百兩就賞給誰!」

侍衛們一聽,紛紛向齊飛等人揮耍刀劍,奈何技不如人,兩三下就被明軍的弟兄們殺得片甲不留。

眼見睿王府的侍衛們皆非敵手,齊飛乘機揚起了劍,硬是將側福晉手腕上的繩索劈開。

欣蓮抬起一張病容看著他,驚呼:「你……們……是東嶽……明軍的人?是……東嶽明軍的人?」

齊飛點點頭,「正是!」

沒想到,在她眼前的正是東嶽明軍啊,她終於找到東嶽明軍了!欣蓮心裡感動莫名。

她掉著淚,雙手緊抓著齊飛的手臂,顫聲低喊:「這位明軍壯士,帶我……見……聶老二啊!帶我去見……見聶老二啊!」

「你要見聶二叔?」齊飛蹙眉看著她一臉的激動和淚水,有些困惑了起來。「你是睿親王的側福普,憑什麼要見聶二叔?」

「我……並不是什麼側福晉,我是……是李定國的……妻子欣蓮啊!」欣蓮悲涼地喊。

齊飛驚愕地往後一退,喃喃低呼:「你就是當初和李大人奉桂王之命,帶著公主逃命,並在揚州城裡……失蹤的…李夫人?」

他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等等,我要如何才能確定你所言屬實?」

「只要找到『明月格格』,我……就能證明……她就是我大明皇朝的蘭薰公主。」欣蓮一臉肅穆地說。

齊飛聞言,心中更是大大的一驚,忍不住驚呼:「什麼?明月格格就是……就是……蘭……蘭薰公主!」

失神了片刻,齊飛立即明白事態的嚴重性,於是集合了明軍和天地會的眾人,保護欣蓮逃過睿王府的眼線,一路快馬加鞭,急忙趕回醉紅樓和雷霄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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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麵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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