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清晨，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所驚醒，我鬱悶的從床上爬起，打開門一看，現是羅芸。她興高采烈看著我說道：「營長！我們是不是可以出了？」我看了看略微有些黑暗的天空，一陣的無語。
現在可是夏天啊！夏天的天亮是幾點？現在最多才五點半啊！我無語的瞅著羅芸，突然現她的眼框紅紅的，禁不住問道：「你不會一夜沒睡覺吧？」羅芸疑惑的瞅著我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廢話，我要不知道才怪，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興奮過頭了。我輕咳了一聲，跟羅芸說道：「那個，怎麼還是再休息一會吧，現在有點早了。」說罷轉身朝床邊走去。「營長！不早了！吉團長跟師長他們早就都起來了……」
我爬上床，一把將被子蒙在頭上，哼哼道：「他們喜歡早起，就讓他們忙活去……」可眼前一亮，手中一松，耳邊傳來羅芸極富誘惑力的聲音：「營長……」我微微睜開些眼睛，羅芸抓著我的被子站在床前，嘴巴嘟著，可憐兮兮的看著我，那架勢，似乎就是我再不趕緊起來，她就哭給我看。
我無奈的穿上鞋子，跟她說道：「好吧好吧！我馬上就起來還不成嗎？」羅芸的表情立刻就變了，衝上前抱住我的胳膊，笑嘻嘻的輕搖著。「你不會把你同學都叫起來了吧？」我好奇得向她問道。羅芸眨了眨眼睛，說道：「是啊！他們都很高興！許多人都睡不著覺，我們昨天可是聊天聊了一宿的。」
疲兵！這就疲兵！敢問一晚上沒睡的人，待會有精力沒？他們不會埋伏在戰壕里睡著吧？天啊！我將要帶這麼一群疲倦的學生上戰場？如果他們是意志堅定的軍人，那我也會很放心。可是，這群學生？
我不敢再想下去，披了身吉星文送給我的衣服走了出去。巷子口上，一千七百多學生整整齊齊的排在那裡，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天訓練，可是看得出來，他們跟三天前絕對不能相提並論。三天前的這群學生，絕對不會這麼老實得呆著。
我趕緊板起臉，從他們身前走過，嘴裡說道：「同志們，早上好！」我本來想說同學們來著，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同志們。按照我的猜測，這時候，這一千多人應該會異口同聲的說：「長好！」我再來一句「同志們辛苦了！」學生們再次整齊的說出「為人民服務！」
可這畢竟是猜測，是妄想，這些學生，就連一個說話的都沒有，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裡。我頗覺尷尬，自己乾巴巴的笑了笑，跟羅芸說道：「讓他們跟我走！」
說罷就當先向城門口走去，只是臉上有些潮紅，心想怎麼就丟了這麼大個人呢？
羅芸沖身後的學生們做了一個手勢，這些學生果然很聽話的跟在了我的身後。我怎麼就現，羅芸比我更適合當這個營長呢？馮治安站在城牆之上，手中也多了一把鋼刀，我頗感奇怪：「師長，難不成你也打算去跟鬼子肉搏？」馮治安很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我們的子彈，非常的不足，就算每個人都是神槍手，一槍一個敵人，也未必能把眼前這群鬼子殺乾淨啊……」
我終於知道了大刀地具體作用。可以在彈盡糧絕地時候。給自己壯膽。這些學生們。每個人都只配有十子彈。如果兩秒鐘開一槍地話。就意味著我們有二十秒地槍戰時間。接下來。就是你死我活地肉搏了。我好奇地問馮治安：「師長。到底每位士兵有几子彈啊？」馮治安苦笑著說：「我們地補給。現在還沒有到位。除了二一九團三營地戰士。沒人配有十五子彈。其他戰士。每人只有十了……」
我登時說不出話來。本來還想著。給我這群學生兵多要些彈藥。好讓他們在戰場上堅持地時間更長些。可是現在看來。我居然是整個宛平最富有地人！我狙擊步槍地子彈。已經累積到了一百六十多。而沙鷹一共才開了兩槍。雖說每夾子彈只有七。可是我有二十夾之多……
等回過神來。馮治安已經對著城牆下地戰士大喊著：「為保衛國土流盡最後一滴血……」
這句話真得很有煽動性。城下地戰士馬上獸血沸騰了起來。一個個都在高呼著。聲震千里。我相信屯紮在不遠處地小鬼子一定也聽到了。我暗自抹了下汗水。心想幸虧小日本聽不懂這麼複雜地中文……
每個人都很快地就位了。我對馮治安說道：「師長。我在哪裡好呢？」馮治安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說道：「那還用說？你得呆在城牆上！」我一呆。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我地四營呢？」馮治安斷然說道：「當然是下去殺敵了！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好地本領地！」我張大嘴巴。半晌才說道：「可是。誰指揮他們？」
馮治安笑道：「你手下地連長。排長……他們都不是傻瓜……」什麼連長排長？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道：「師長。我地四營沒有派來連長……」馮治安地表情終於變了：「沒連長。沒排長？小隊長也沒？」我點了點頭。對他說道：「是啊。吉團長沒給我派這些人來啊……」
吉星文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了，剛好聽到了這一句，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道：「什麼？怎麼了王新兄弟？」我將我的四營沒有連長也沒有排長甚至沒有小隊長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吉星文的表情充滿了愕然：「那都是需要你任命的啊……」
我任命？我又沒當過兵，我怎麼會知道？
吉星文看著我的樣子，終於明白了一個他犯下的致命錯誤，怎麼就用了個我這樣的人當營長？他向馮治安敬禮道：「師長！吉星文請求帶隊四營作戰！」馮治安點了點頭，說道：「好吧，紹武！這些兵也是你訓練出來的，你就帶他們去吧！」吉星文說了聲「是」，回頭悄悄的跟我說：「放心吧，王新兄弟，我會照顧好你的羅芸的……」
我翻了翻白眼，心裡想著那關我什麼事？吉星文衝下面的學生兵大聲說了幾句，就帶著他們出城而去。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了羅芸的身上，現她也回頭悄悄的看了我幾眼。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心痛，戰爭可是隨時都會死人的，誰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再回來？
各個單位全部就位的時候，我仔細的觀察起了對面的日軍，現他們還是跟前幾天一樣，沒有絲毫像要進攻的動向，我禁不住問道：「師長，您會不會猜錯了？」
馮治安笑了幾下，說道：「放心吧！不會錯的！鬼子今天一定會動進攻的！」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馮治安何以如此的肯定？馮治安神秘的笑了笑，悄悄對我說道：「昨天夜裡，我們還真的抓到一個叛徒……」
「啊？」我心裡一驚，緊接著就是一片欣喜：「是誰啊？誰？」馮治安悄悄的說道：「是一個看守城門的士兵，我已經將他關在大牢里了……」我有些一縷的問道：「師長，他怎麼會知道鬼子的行動？難不成鬼子還會將行動告訴他不成？」
馮治安像看白痴一樣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聽了馮治安跟我說：「我們從他的口中，知道了他跟日軍聯絡的方式，就放出假消息……」我忍不住擠了擠眉毛，說道：「師長，你……」
馮治安一本正經的說：「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們不能每天都在這裡提防著鬼子！只聽說過千日為賊的，又哪有千日防賊的？」我底下頭，不再言語，心裡卻贊同了馮治安的話，城外這些鬼子不被清掃出去，我們永遠別想睡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