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唐池,你去哪裏?」彖正巧推門進來。

把最後一束草藥放進藥箱裏,合上蓋子,重生回答道:「謝陛下為草民收集此多良藥,為求證草民的判斷,草民必須回到東大街。大恩不言謝,草民就此告辭。」一抱拳,背起藥箱就準備離開。

有意無意堵住出口,「你要求證什麽,要見誰,告訴我,我幫你把人傳來。你現在身體還未好清,不宜勞累,還是留下來修養比較好。你看,這是我昨日特別命人去隔縣為你弄來的燕窩,剛剛燉好,嘗嘗口味如何。如若不合口味,我再命人重新做來。」男人流露出些許的討好神色。

停住腳步,望望男人手中還冒着熱氣的燕窩粥,半晌,重生臉上流露出自嘲的悲哀,「何必如此。」

「什麽?」

「我說你何必如此。」重生深吸一口氣,挺胸走到彖面前。相會以來,第一次眼對眼直視對方。「你想聽我的心聲麽?」說出去吧,把一切都說出來,一了百了也好斷個乾乾淨淨。

「你說。」男人的表情改變了,依在門柱上的身體也逐漸站直。

「是,我是唐池。無論我在怎麽掩飾,也無法擺脫我曾是唐池的事實。而你,也同樣,無論你現在看起來有多和藹溫柔,可你仍舊是盛凜帝。那個不輕易相信別人,痛恨別人的背叛和欺騙,掌握乾坤,城府極深的大亞之帝!我了解你,恐怕比你自己都了解你。皇甫彖,你永遠都不可能輕易原諒一個曾經欺騙過你的人。」左手一點點握緊。

「確實,我痛恨別人的欺騙,但是……」

「你聽我把話說完。」唐池的眼神十分複雜,像痛又像悲,「你喜歡掌控一切,若有什麽事脫離你的掌控之外,你不是想盡辦法把它收歸掌握,就是毀掉它。你對我的感情,並不像你想像中的那種。對你來說,我並不是你的愛人,更不是你的兄弟,只不過是你眾多擁有的物品之一而已。你捫心自問,如果當初我真的離開人世,你就算知道真相又會後悔多久?一年還是兩年?不要忘了,你曾期待我的死亡。」

是的,沒錯,我確實曾經期待過你的死亡,因為我覺得只有那樣你才真正完全屬於我。可是現在不一樣,我知道了一切,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那種滋味我已經受夠了!你可知道那段日子我有多想你?我想你,想要摸你抱你和你說話,想得我快要瘋了……

「你現在對我的執著,只是高傲的自尊心在作祟罷了。因為我自殺,因為我偷偷離開了你,不是你不要,不是你先拋棄我,所以當你知道我未死的消息後,你的自尊心受傷。沒想到你任意玩弄的東西竟也能借死逃出你的掌握!」

不是的,不是這樣!我不是因為自尊心受傷……!

「你說你知道了真相,你說你有了悔意,你說你想彌補我。你想我跟你回去。可是,你真的希望我跟你回去麽?皇甫彖,你身為一個有野心、有抱負、想成為歷史有名大帝的天子,你真地會允許我這個不能為世人知曉的異父兄長常駐後宮麽!您能容忍世人知曉我的存在麽!」

是呀,池跟我回去後,我要怎生待他?給他怎樣的地位才適合?要怎樣堵住眾人之口?封他做皇後麽?大概打死他,他也不會願意吧。

「或者你想我暗中成為你的孌人,掩飾身份一直侍候你的床第,直到你厭煩為止?皇甫彖,陛下,如果我真的跟你回宮,唐池曾經的悲劇必將在他日重現!如果你無論如何也要我回去,那麽,請在這裏結束我的生命。」

沈默流淌在這個空暢的屋子裏。

彖顯然忘了自己手裏還端著這災區難見的燕窩粥,心中雖覺得唐池說的話有些不對頭,可是一時半會兒,竟無法找出適當的話語反駁。

「如果陛下暫時不準備要在下之命,那麽請給在下一個報效自己生命的機會。在下不想白來這世間一遭,也不想死時只有……。陛下,請讓路。」一揖到地,唐池臉上露出堅決的神色。這段時日,他不是不感動彖的所作所為,可是他也明白這只是一時的現象,當今聖上討好別人只是圖個新鮮而已。如果因為此時動搖心神,那麽將來等待他的無疑將是責難和辱罵的疾雨,最可怕的就是彖的變臉。與其等到那時悲痛欲絕,不如現在就……!

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唐池像是不認識他了。那張完美的面孔漸漸的出現了裂痕,雖淡卻足夠震人心魂的傷痛一點一點被擠壓了出來。

唐池的目光落在了那碗已經失去溫度的燕窩粥上,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道:「陛下,您與其花費時間在在下這樣一個無價值的人身上,不如好好考慮一下天下百姓,他們可都是您的子民哪!像這樣的東西,在這個時候讓役人快馬乘夜送來,勞民傷財,您想效仿古時的荒庸之帝嗎!」

荒庸?我只是想你可能會高興……

小小的瓷碗突然變得千斤重,挪動腳步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放下那碗沒人要的燕窩粥,心神連轉三遍,等回過頭來,彖已變成了盛凜帝。

「你要去東大街?可要我派人送你?」

根據自己的病發始末,唐池大膽的猜測了其原因,並經過種種推測和嘗試,想出了一個可能預防瘟疫的方法。

臨走時,唐池向彖借了一千士兵。在派遣他們前往東大街時,唐池把他們分別聚在各個屋內,把剛剛染上瘟疫之人的貼身衣物放在蒸籠上蒸之,一個時辰後,方才讓他們出屋整隊前往東大街瘟疫病人集中區。

回到東大街,眾病人、難民等見他無恙,不由高興異常,大人小孩圍着他問這問那。

與眾人閑話家常後,唐池咳嗽兩聲,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鄉親們,在下有事拜託諸位,自願者等下請到在下原住的草廬來。拜託的事情是這樣的……」

離開彖回到東大街,轉瞬間已經過去三日。

此日深夜,唐池正在病人房裏轉悠,拿着小竹筒收集什麽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笑聲。

「重生,好久不見。」

這聲音?「漠然!」唐池當場大叫起來,連忙轉身向發聲之處看去,「是你!真的是你!你怎麽來了?小木呢?快,到這邊坐下。不好意思,地方簡陋,也沒有茶水招待。」看見久違的友人,唐池有着說不出的高興。

「北方發生如此大事,你認為古小木那傻子能坐得住?事情一忙完,他就死拖活拖硬把我給拖來了!」隨着略顯冰冷的聲音,一條人影出現在門內。當屋內的燈光一照到對方臉上,喝!好個美人!雖說左邊眼角下一道淡淡疤痕破了一點和諧感,可是這不但沒有損減對方的美麗,反而去掉了本身的一些陰柔之氣,更添一份邪邪的美。

百里漠然,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邪道高手──血魂。也是唐池曾經為其充當過車夫,後因怕泄漏身份不得不離開的少數摯友之一。

「你剛才在做什麽?」漠然一進來就皺起眉頭。不解重生為什麽要特意弄破病人的痘症皰。

「啊,你說那個。呵呵,我在收集病人痘症皰里的痘漿。」

「?」漠然露出不解的神情。

「這個嘛,日後自知。沒想到你們會在此大疫橫行中特意跑來,請容在下代替北方百姓謝過!」唐池放下小竹筒,正經顏色,重新施禮道。

「你這是做什麽!要謝你去謝古小木那死窮酸去!我血魔什麽時候有這閑工夫跑來救人!如果不是他說有什麽熱鬧可看,我才不會來!」冷哼一聲,漠然避開對方的施禮。

知道面前的友人嘴巴說得凶,卻是實實在在面冷心熱之人,當下也不點破,只是笑着請他坐下,開玩笑道:「小木呢?他怎麽捨得離開你?」

一撇嘴,漠然十分不爽地說道:「那個死人!說什麽去踩盤子,好給老百姓一些見面禮,丟下一句話就溜地不見人影,等到現在也不見他過來。哼!等他回來,看我不一腳踩死他!」

「哈哈!這麽個窮地方,他要跑哪裏去踩盤子?洛陽府尹衙門麽?」本來是玩笑之語,突然想到現在那裏住的是什麽人後,唐池愣住了。如果小木真的跑去踩當今皇上的盤子,這可如何是好?

不出唐池的擔心之外,天不怕地不怕只唯恐天下太安生的古小木趁著夜色藉著一身絕世武藝悄悄溜進了當今天子在駐的洛陽府衙。

「……,以上是舒王從京中傳來的急件,請陛下過目。」孫沙海遞上奏摺。

點點頭,彖示意隨行太監把奏摺接過,「朕等下就批閱,明日快馬傳回京中。沙海,這幾日你辛苦了,早點下去歇息吧。」

「多謝陛下關懷,微臣汗顏。陛下,」孫沙海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這個……東勝國上次要求聯姻的事,該國的公主已經到達京都,」

「讓舒王暫時把她留在貴賓館款待,聯姻一事待朕回京後再行商談。若沒他事就下去吧。」揮揮手,彖的面色難得的帶着一絲疲累。

想要轉身告退,但孫沙海頓了一頓,再度拱手啟奏道:「陛下,臣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說。朕恕爾無罪。」翻起一本奏摺,彖抬頭看向自己的臣子。

「謝陛下。請恕臣大膽直言。陛下登基以來已近五年,如今已是崇盛五年過半,可是陛下至今未立皇後,後宮也不見龍延子嗣。包括臣在內的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無不擔憂。」孫沙海偷觀盛凜帝面色,見他無不愉之處,更加大膽的說道:

「微臣雖然不明白陛下為何單對唐大人念念不忘,可如今唐大人不但更名換姓,在陛下的屢屢召喚下也不願回京。事已至此,陛下何不趁此機會快刀斬亂麻,重整後宮,新選嬪妃,與唐大人斷個乾淨呢?」孫沙海是真的不明白堂堂天子為何要如此在意一個那麽貌不驚人、與寵愛玩物完全無法聯繫到一起的男子,而且這份在意早在四年前,他命自己暗中調查唐池就開始了。難道陛下他真的……

「沙海,你知道朕為什麽把你封作左宮軍首領,這次出來也只單帶你麽?」知道臣子的他回答不出,彖打開奏摺邊批閱邊說道:「因為你不多話,也不同於那般迂腐老臣。」

孫沙海心中一驚,汗毛倒豎,猛然反省自己的立場為何,急忙拱手道:「微臣惶恐,微臣失言,請陛下恕罪。」慘了!這段時日見慣皇帝的笑顏,不小心就忘了他的本性!

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在孫沙海倒退離去時,盛凜帝頭也不抬的淡淡說了一句:「唐池與朕的關係,朕想斷也斷不了。更何況朕也不想與他斷掉。此事日後休再提起。」

連連點頭,不敢再多話,甚至不敢多想皇帝那句「想斷也斷不了」到底包含了什麽意思,退出房屋時,孫沙海發誓自己以後只做好份內工作就好。至於皇帝的感情事,還是留給他老人家自己煩吧。

批閱完京城送來的奏摺,梳洗過後,命侍候的太監也一併退下,脫去龍袍和衣躺下的彖在一盞茶後忽然從床上翻身而起,從櫥櫃中拿出一件全黑的夜行衣往身上套去。換好衣服,吹滅燈火,打開後窗,輕輕縱身躍出。避開守夜的侍衛和官兵,快速的溜到府衙後院牆角,一騰身翻出了府衙。其一連串動作顯得快速、熟練,明擺着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

而皇帝這一連串的動作自然也落到了前來踩盤(實際上是來看熱鬧)的古小木眼中,暗笑一聲,也不點破,偷偷尾隨其身後跟去。

「漠然,雖說你武功高強,可還是小心為上才好。我看你還是離開東大街到西大街乾淨的官棧去……」搓搓手,潔凈完身體準備睡覺的唐池正在為怎麽安排漠然的住處而頭疼。

「怎麽,怕我把你踢下床不成?今夜我就睡在你這兒了!」漠然抱臂於胸,坐在唐池的床上不肯離開。

抓抓頭,傻笑道:「那小木找來,他睡哪兒啊?」

「讓他睡大街好了!」哈,原來血魂老大在生某人的氣哩。

「可是,可是……」唐池心中直泛嘀咕,雖說自己堂堂正正,可是小木過來看見要是誤會了怎麽辦?那個人的醋勁可不比眼前的男子小多少哎!

「喂!重生!大男人做什麽這麽婆婆媽媽!朋友之間抵足夜談本就正常,難不成你不把我當朋友看?」脾氣毛躁的漠然來火道。

「哈哈!說的也是。朋友之間抵足夜談本就正常。是我想太多了。漠然,如果你不嫌棄在下的床鋪簡陋,請!」做個手勢,唐池笑着把單被拉開。

彖換上夜行衣,一路施展輕功來到東大街。不敢過於靠近那間草廬,輕車熟路的找到一間破敗的屋檐翻了上去。從那裏望去,正好可以看見重生大夫的房間正對面的窗戶。

心中感激這是夏天,為了通風,唐池一直都是把窗戶大開着。這倒也方便他每夜前來偷窺…呃,不,是看望。怎麽辦,誰叫自己擔心他,想念他,就是想見他!原來古人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還真的有這麽一回事。

池啊池,自從你那日離去後,我好好想了一下你說的話,也認真把心裏對你的感覺重新整理認識,甚而考慮勾畫了我們的將來。原諒我,我還是沒有辦法就這樣放棄你,我稍微幻想了一下以後沒有你的日子……,對不起,池,無論使用什麽手段,我也要你重回我的身邊!確實,我很自私,就算你不願意回到我身邊,我還是會想辦法把你弄回來。待這次瘟疫了結之日,也是你我共度今生的開始。我就不信,你能抵抗我的柔情一輩子!哼!

嗯?那是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管會不會給人發現,從屋檐上探出大半個身子凝神向唐池屋內望去。

他們在做什麽?坐在唐池床上的是……!彖額頭上冒出明顯的青筋。

這個狐媚子!朕應該在當日就殺了他才對!該死的!

雖然聽不清對方二人在聊些什麽,但從唐池那絕對不會在他面前露出的愉快表情,從他掀開被子邀請對方的手勢,就算是白痴也明白那二人的關係決不簡單!

積淤多日的慾望、強烈的妒意、覺得被背叛的憤怒、還有那股不知是什麽鬼滋味直衝鼻頭的酸意,融合在一起慢慢的在小腹周邊聚集,漸漸變成熊熊烈火直衝腦門!

「啊,看我!差點忘了,我們在開封府遇到孫前輩,他讓我們轉告你,他可能找到了治療此次瘟疫的方子。」脫去鞋襪,漠然扔掉外套,鑽進床里側。

「真的麽!太好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方子師傅有沒有讓你帶來?」唐池興奮到。

「在死窮酸那兒!明日你跟他要。」打個哈欠,漠然拍拍身側空出的床鋪,懶洋洋的說道:「躺下吧,順便跟我說說你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麽。還有那個小竹筒到底干什麽用的。」

「失禮。」笑笑,隨手解開外套,疊放整齊後,放在椅子上,這才側身躺下。「這段日子麽,呵呵,倒是發生了不少事……」唐池仰首望向屋頂,心裏有點痛也有點酸,揉揉鼻頭,發現自己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唐池!你給我起來!!!

男人眥目欲裂,一雙眼睛拉滿紅絲!

唐池的拒絕,唐池的冷漠,唐池對他人微笑,邀請他人同床共枕的事實讓醒悟到自己感情,對唐池的獨佔欲強到不能再強的皇帝眼前一片血紅,火沖腦門什麽都無法再考慮,狂吼一聲,不顧一切,一掌擊裂身下磚瓦,飛一般騰身衝出!

「慢著!喂!」正在看人笑話看得開心的古小木一個差念來不及阻止,只好運功一起沖向對面五十尺開外的房屋。

「誰!」耳聰目明的漠然首先反應過來,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手已探向懷中。

一樣醒覺過來的唐池,卻在聽到那聲痛吼後,愣在當場。

「嘩啦!」一聲,窗欞被撞破,兩條高大修長的身影相繼沖入屋中。

「朕要殺了你!你這個妖人!」在前的一條身影雙目赤紅,滿面狠厲,衝進後一掌就劈向已經跳下床的漠然。

「哼!找死的家夥!」一眼看清來人竟是上次來找麻煩的人,當下也不管來人身份如何,百里漠然冷哼一聲,運起八成功力一掌反擊而出。

「漠漠!住手!」

「漠然!不要!」

眼見來不及阻止,唐池幾乎連想都沒想,施盡全身之力撲向來人!

「重生!」眼看一條人影從眼前飛速閃過,張開雙臂以全身護住對手,任是絕頂高手的血魂也不禁驚叫一聲。硬生生的把掌力轉向一側。

「轟隆」一聲,草廬塌了一半。

一切靜止了下來。

一瞬過後,就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地震了?天塌了?」一陣驚慌的叫聲,東大街的百姓被吵醒了一大半。探頭看到竟是他們的大夫的草廬倒塌,當即有人朝這邊飛奔而來。

「漠漠,你怎麽動不動就……唉!」古小木趕緊拉住一臉不爽的漠然,無奈的嘆道。

這邊,剛剛還狀若瘋狂的男人皇甫彖如今卻呆若木雞,傻愣愣的看着用堅實雙臂緊摟着他,以全身護住他的男子。

小心翼翼的,幾乎不敢相信的,彖張開嘴唇想要呼喚那捨命也要保護他的男人。

突然,唐池鬆開了雙手,倒退三步,誰也不看,一聲不吭的猛地向草廬外奔去。

「唐池!」剎那間,皇甫彖急喚一聲隨後追了出去。

剩下兩個顯然被遺忘的人,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發獃中。

「喂!死人!等下你要不一五一十把這兩人的事告訴我,哼哼哼!」提起腳,一腳踹出。

「哇啊!痛!漠漠啊,在這之前,我們得考慮一下怎麽向百姓解釋房子突然倒塌的事才行哪。」

送出一個大白眼,打個哈欠,「交給你了。我去睡覺。記住,不準閑人靠近五十尺以內!」聲音剛落,漠然已經轉頭倒在床鋪上。

留下苦哈哈的古小木拖沓著腦袋,不情不願的迎向不明所以的百姓們。

一在前面不看路的急奔,一在後面默不作聲的猛追,很快的就跑出了城,來到郊外的野山上。是因為二人功力有差麽,還是因為前面的人心慌意亂沒了頭緒呢,二人的距離無聲的逐漸縮短,眼看就要追上。

一個踉蹌,沒看準地面,唐池被地上的長草根絆地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撲倒,左腳尖一用勁,腰往上一挺就待直起身來。忽然!從後一股大力撲到,不待他直起身,腰身已被人一把緊緊抱住,隨着這股衝勁,兩人疊成堆倒在草地上。

唐池在身體接觸草地的瞬間,強扭身體一掌猛向後推去。壓在身上的人一時吃不住痛,雙臂微微鬆了開來。趁此機會,唐池用單手架住對方的上半身,硬是把自己的身體方向扭轉了過來,同時為了掙脫這個懷抱,雙腳也不甘示弱,一腳踹出,想把對方壓在下半身的雙腿踢開。

眼看懷中人就要掙脫自己的懷抱,再也顧不得許多,上面的男人死死收攏結實的雙臂,緊緊摟住下面的人不放。不光是手臂,連雙腿也一起絞纏了上去,夾住對方不讓他逃脫。

明明就快掙脫了,沒想到反被纏緊,唐池一時迷了心竅,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問什麽武功招式,只是用唯一自由的雙手拚命捶打對方的背部。眼看對方強忍痛楚不發一語,就是不肯放開,更是急火上心頭,一手拍打對方的背部,一手胡亂抓扯對方的髮結,想逼他抬頭或鬆開雙臂。

緊咬着牙,一股蠻勁上來,男人,彖死抱着下面的人就是不肯鬆手。不但如此,他還用他的嘴他的牙不停去扯咬身下人的衣裳,夏天單薄的衣衫哪堪他這樣大力撕扯,不到一會兒,唐池平滑堅韌的胸膛已經裸露出來。

唐池急了,拚命扭動腰身,踢動雙腿,想要把對方震開。可越是掙扎,衣服被撕扯的程度越是厲害,很快的,連腰帶也在掙扎中鬆了開來。

紅着眼睛,男人眼中已只有眼前可以看到的一切。幾乎是不顧一切,低下頭,張開嘴,用唇、用舌、用牙齒,舔吮著,啃咬着身下男子裸露出的肌膚。貪婪的,兇狠的,根本不加控制的!

「啊──!」一聲怒吼,感到自己身體被侵犯的唐池像瘋了一樣,雙手拚命抓扯擊打對方。黑色的夜行衣被撕爛,堅實的背部被抓出、擊打出血痕。可是身上的男人不但無動於衷,反而更加緊啃咬他的身體,像在報復他的行為一樣,用牙齒拉住他的乳頭重重的磨咬着!

唐池氣得發狂,再也沒有了理智,張開口,低下頭,一口狠狠咬住男人的耳朵!血腥味流進口中,不夠!完全不夠!往日被強烈壓抑的委屈、恨意如排山倒海般的湧來!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我忍,我讓,我躲你你也不放過我!你還想怎樣──!我讓你玩弄我!我讓你污辱我!我讓你冤枉我!我咬死你!我咬死你這個禍害!

放開耳朵,看見能咬的張嘴就咬!什麽都不管了,什麽都看不見了,什麽也無法在腦中浮現。

兩個大男人緊摟在一起,裹成一團在草地上滾來滾去。既不像打架,更不像武林高手在過招,像是一對頑童,也像是一對野獸,沒有叫罵,更沒有對話,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一些悶吼及擊打肉體的聲音。

明明有手,明明有腳,兩人卻都像忘掉了一樣,只知道用四肢鉗制對方,剩下的攻擊則全靠一張嘴巴。兩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極為強烈複雜的感情,像一對仇敵,更像兩隻在玩窩裏反的幼獸。明明是大人,流露出的神情卻是孩子般的執拗便扭,那麽生鮮,那麽不加掩飾。

不知何時,兩人的臉越靠越近。「呼呼」的喘息聲彼此直接送進對方的耳中。唐池的怨,唐池的委屈,還有那說不出道不來的恨全在此時爆發!一口狠狠咬將下去,什麽軟軟的東西在他嘴裏破了開來,熟悉的腥味瞬間流滿他的口腔。

彖疼得身子一抖,狠勁一上,反口也咬了回去。

等二人意識到彼此咬的是什麽的時候,卻奇妙的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放開,只是僵持着。

先動的是彖,他竟大膽的不出反進,把舌尖伸入對方的口腔,探索、碰觸對方的柔軟。柔軟被勾住了,輕輕吮吸了一下,甘美的汁液流進吼中。這種親密的,幾乎是奇妙的美好感覺吸引住了他。顧不得對方是不是會咬斷他的舌頭,這次,他更加放肆的,也是試探的再次伸入。

唐池僵住。感受着那份軟滑在他口中的嬉戲、挑逗,漸漸的,他的眼神變了。從混亂變得清明,清明又變得迷茫,最後連迷茫也消失,露出的竟是深深的慾望……男人的,被極度壓抑過的慾望!

手臂一點一點抬起,慢慢靠向那人的頭側,輕輕抱住。忽然!唐池一抬頭,竟把自己的更往對方口中送去,纏上,吸吮,抱住彖的頭,反守為功,貪婪的幾近痴狂的享受着這個帶點血腥的親吻!

一直被禁慾,長久以來沒有再碰過任何人的男人哪堪這般挑逗,本來就已經熊烈的火焰,更是被澆上了樵油,一手挽住對方的脖頸,唇齒不願與對方相離,一手急不可耐的去扯對方的下身衣褲。

沈醉在親吻中的唐池,半天才醒悟到對方想做什麽。剛被安撫的情緒又被撩起,氣的一掌把對方的頭顱推開,翻身就要爬起。可是,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彖哪容他這樣簡單逃脫,雙腿一勾,硬是把起身的唐池絆倒,一腿插入對方胯中,一手按住對方的腰肢,一手去撫摸他的胸膛,低下頭,更想去親吻對方,他好像吻上癮來了!

唐池當然不願意,舉掌就打。兩人又再次纏作一堆。

糾纏中,衣褲一件件離開身體,彼此的髮結也全部鬆散開來,披撒在肩頭,纏作一團,理不清,剪不斷。

突然,「放開我!」冰冷的聲音,在空寂的曠野中響起。

「不!」久久,才有人回了一聲。

「不要逼我!皇甫彖!你想嘗試我配製的毒藥嗎?」

搖搖頭,彖笑了。「你不會對我下毒。如果你下得了手,也不會等到今天。」修長的手指撫上了他的面頰,輕輕的觸摸著。

唐池受不了這種感觸,偏過頭去。

手掌順勢滑到了他的脖頸,撫弄着他的喉結。緊接着手掌一用勁,兩個人的頭靠在了一起。

貼着他的耳朵,用唇愛撫他的耳廓,來回摩擦。「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和別人如此親近,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我的心胸很狹窄,容不得別人侵佔我的東西我的人,而我的東西很多我的人卻只有你一個。」

唐池再也無法忍受,伸掌就推。手掌被抓住,這下身體貼得更緊。

「皇甫彖!我最後警告你,放開我!」

「呵呵,你想對我下毒嗎?那你就下好了。依你的性子,身上會帶毒藥才怪。就算你想害人也頂多是迷藥一類。嘿,你不會忘了,你曾經為我煉製了多少避毒清神的藥物了吧?」用牙齒扯開他的衣襟,張開嘴輕輕啃咬他的鎖骨,不時地輕舔他的肩窩。

「皇甫彖!不要讓我恨你!」唐池急了,忘了自己還被人壓在身子底下,錯腳側肩反手施出近身搏鬥時的小擒拿術。

無視男子施出的招式,張臂一抱又把人重新摟回懷中,並順手在某處按了一下,唐池身子一軟,再也無法掙扎。

胸膛貼著胸膛,雙手抱着他的臉,凝視着他的眼睛,「我寧願你恨我,也不要你視我如陌途。」

「是嗎?以折磨我為代價?呵呵……」唐池知道再怎麽掙扎也無用,絕望的笑笑,緩緩合上眼瞼不再去看那人。

痛苦的神色從男人臉上浮現,削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如果……我現在請求你的原諒,是否已經來不及……?」低微的聲音,只在唐池耳邊響起。

……,沒有任何回應。

「如果,如果……我發誓以後都會對你很好,除了你以外……再也不要其他人,你願不願意再回到我身邊?」小心翼翼,結結巴巴的聲音。想必這類的話身為九五至尊的他還是頭一次說吧,連一絲婉轉都沒學會。

……,仍舊是沈默。

「只要你回來……,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無論是地位、權力、還是……」男人說得很辛苦,可是他除了知道這種誘惑人的方法以外,他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打動身下面無表情的人。

「池……,我真的……好想你!……兩年了,你離開我已經足足兩年!這兩年,這兩年中……」挺起腰部,用事實來證明他到底有多想他。

唐池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當他感覺到男人的手伸進他的衣服內時,不可自制的牙齒開始輕微打顫。蔽體的衣物一件件離體而去,隨着肉體的逐漸裸露,唐池的心也隨之不停的下沈又下沈。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要發生了麽?

總是微涼的久違的手掌在他赤裸的身軀上滑動,從頭到腳幾乎每個角落都被撫摸到,摸完一遍又一遍。男人滾熱的身軀再度貼了上來,緊緊抱住他,四肢與他緊密相纏。

「池……,不要恨我……」嘆息一般的喃喃呼喚。

「如果……我求你,你是不是會放開我……」宛如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

男人聞言停下了所有動作,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漸漸的,削薄的唇角開始下彎,眉頭皺了起來,口中接連吐出沈重的喘息,「我連補救的機會也沒有嗎……」

「我這裏很痛很痛……,你摸,是這裏。」一把抓起男子的手貼近自己的心臟。「這是不是就是心痛?是不是表示我在傷心?哈,我在傷心哎……,很可笑對不對?傳說中弒兄奪位殺母陷功臣不講情面冷酷暴虐的大亞真龍天子竟然也會傷心……」麗無雙的臉龐變得扭曲,雙目一片血紅。──是悲傷還是難過?

「池,不要拒絕我,不要這樣對我,……不要恨我…好麽?恨我的人已經太多,而真心愛我的人卻只曾有你……」拱起身,把臉埋進男子厚實的胸膛,摩擦著。

「池,聽我說說話好麽?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別人說話了。」修長的手指滑到那最隱蔽的場所,小心探索著。頭則枕在他的胸膛上,另一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腰部,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彖小聲的敘說道:

「你還記得嗎,你第一次抱着我入睡的那個夜晚,那夜,我睡得好香好香。……你的一切我都記得。你第一次來我身邊的時候,我以為你是敵人派來的刺客。當你為我擋住暗箭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什麽是感動。我喜歡你抱着我入睡,喜歡你為我打點一切,喜歡你陪在我身邊與我聊天說話,我很寂寞,一直都很寂寞。」抓起他的手,輕輕吻着他的手心,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閉上眼睛,感受着這份窩心的溫暖。

「我也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那是個笨小孩的故事……

那個小孩生活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家族中,家族的人很冰冷,對他也很不友善,但小時候的他依然很快樂很活潑,因為他有愛他的母親,和他最喜歡的小哥哥陪在身邊。有了什麽不高興的事,只要鑽進最疼他最寵他的小哥哥懷裏,似乎一切都可以得到補償。他非常非常喜愛他的小哥哥,異常依戀着他。可是在某天,他的母親和小哥哥突然從他身邊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他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唐池合上的眼瞼忽然開始顫動,嘴唇微微張開又合上。那種身體被強行打開的熟悉感覺又再次襲擊了他。

「在那冰冷地獄般的家族中,有人想利用他,有人恨他,有人妒嫉他,有人暗害他,也有人怕他,唯獨沒有人再愛他。再也沒有人像他的小哥哥一樣對他好,疼他寵他在他傷心難過被人欺負時抱他入懷安慰他。」

唐池的眼瞼顫動的越來越厲害,像是在拚命克制着什麽。他是在剋制體內異物帶來的不適感,還是……

「當小孩有一天終於明白他的小哥哥永遠拋棄了他的時候,他發了一場高燒,差點死掉。之後,小孩漸漸的變了,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害,他把曾經的美好回憶全部藏起,選擇遺忘一切。為了保護自己,為了繼續活下去,四歲的他就開始就學會察言觀色,五歲開始就知道要利用別人來保護自己、懂得沒有被驗過的食物絕不入口,六歲開始抓着劍入睡。」急促的喘息著,極度小心的把自己的手指一點點推進……

「…你知道他如何學會游泳的嗎?他被人推下池塘兩次,第一次被人所救,第二次他自己爬上了岸。十二歲時,他的父親賜給他一名姬妾,她比他大四歲,表面看來溫柔體貼端莊大方,一手糕點做得也相當可口。雖然如此,疑心病重的小孩仍舊沒有相信她,凡是她端來的東西也總是讓人驗後才會動筷,她在小孩身邊呆了半年,半年中的某一日小孩發起高燒迷糊中吃了她親手熬的稀粥……,」久違的緊緻窄小緊緊包着他的手指,讓他並不能很順利的開拓。

「後來小孩被救醒,那名女子已經自殺身亡。經調查才得知她原來是小孩的大哥派來的死士。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過一次,各種各樣的殺手在小孩的身邊出沒,只因為他具有繼承家族首領的地位和能力。九歲開始,小孩開始偷偷培植自己的勢力。因為他那時已經明白只有得到權利和勢力才能真正保護他自己。那時,他的目標除了權利的巔峰已無其他。這樣的生活,逐漸也讓他忘了怎樣去相信一個人、如何去愛一個人。……直到他親手毀了那唯一愛他的人。」幾近虔誠的,男人彎下身體親吻著身下人的心臟。

唐池急促喘息著,張開了口,想要呼喚什麽,卻又強自忍下。生理上的淚水從他眼角滴落。

從心臟到脖頸到面頰,用舌頭勾去那晶瑩的水珠,用唇為他把眼角擦乾,彖拚命克制自己想要瘋狂的慾念,竭盡他所能的小心,微微抽動自己的手指,汗珠從他額角崩出,滴落到重生的胸膛,「…當小孩長大最需要臂助的時候,一淳厚男子出現在他身邊,保護他、幫助他、為他盡心儘力、輔佐他登上權力的巔峰讓他從此立於不倒之地。逐漸的,長大的小孩不知不覺間越來越依戀此人。……可越是依戀越是喜愛,他越是不敢去相信這個人。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毫無目的的對另一個人好。他一邊享受着這個男子給他帶來的溫情,一邊等待此人暴露其真正目的。某天,無意中他得知了那人對他的情意,他不但沒有覺得噁心,相反感到莫名的開心,以為找到了那人對他好的理由,為了永遠留住那個人,為了享受他帶給他更多的溫暖,他強要了他,也第一次開始想要真心去相信一個人。」啊──,彖眯上眼睛,他再一次的嘗到了那人強烈收縮時的美妙。

「……可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讓疑心病重的他又開始懷疑那人,他私心認為那人是敵人派來的死士,為達到目的才不惜獻出肉體,包括他無意間得知他感情的事,他也認為是那人和他的姬妾所設下的圈套,因為一切實在太巧。於是,他開始百般測驗那人,那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會這麽重視一個下屬,等他發現此人對他的影響後,他屢次想殺死此人,卻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一邊持續著動作,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

忽然!「不要再說了!」一聲吼叫響起。隨即「惡!」一口穢物湧出重生口外。不斷上揚的嘔吐感,讓唐池吐到連苦水都吐不出的程度!

「池!你怎麽了!你沒事吧?」彖大驚失色,翻身從唐池身上爬起,抓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就給他擦拭。

「解開我的穴道。……解開──!」聲嘶力竭的喊叫,此時的唐池已經顧不了什麽。

心臟怦怦怦急速的跳動,看到唐池那種近似於崩潰的表情,彖當即伸手解開他被封的穴道。

身體一能動,立刻從草地上跳起,抓起地上的衣物胡亂套到身上。

「池……,我,」彖伸出手想撫慰他。

一個踉蹌,唐池往後大大退了一步,喘息著,面無血色的說道:「如果……你不希望把我再弄死一次,拜託你不要再來找我了!算我求你!我欠你的,前生已經都還給你。剩下的這輩子……你就讓我像個人樣的過下去吧!……如果你真的對我還有點情!」說完,就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衝去。

「池!唐池!你去哪裏?!」抓起外套,也顧不得上面的骯髒,當下彖就追了出去。

「不要跟來!」站在遠處的唐池既像哀求又像在慟哭,臉上那份傷痛令人觸目心驚!

「不要跟來……。是,我是唐池,我就是那個恬不知恥心甘情願讓自己弟弟糟蹋的唐池!我……知道,知道你在氣憤,因為我又欺騙了你!這次你又想到了什麽新的折磨手法?你說你會對我好……?哈哈哈……,你要怎樣對我好?!你想起過去了嗎?想起那個把你拋棄在深宮裏的混帳哥哥了嗎?你準備怎麽報復他?讓他再次愛上你,然後你再把他親手毀掉一次?不用陛下您動手,只要您吩咐一聲,賤兄立刻就把這條命給您!我死後,就算您把我的屍體喂狗……」

「池!不要這樣說!我無意逼你,也不想報復你,我真的只是……」想要好好疼愛你!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唐池說道:

「就算你回憶起過去,明白我對你從沒有過虛假,更沒有過傷害之意。那也只是你對過去的哥哥的依戀罷了。你並不愛我,我比誰都明白這一點。……所以,不要再來找我了,去寵你的嬪妃去吧,封一位皇後好好疼愛她,不要傷害她,……去給你的大亞皇朝添一個繼承人,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江湖郎中,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我曾經的關係,也絕不會讓自己沾污你的榮光。……記住,你再出現在我身邊之日,也是我離開塵世之時。請多保重!」一抱拳,男子一揖到地。

「等等!」內心慌亂成一團,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個場景的皇甫彖突地叫住唐池。

唐池二話沒說,轉身就往山下行去。

「……我愛上你的時候,並不知道你是我哥,就像那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你一樣。」

唐池沒有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獨留身披一件外衫的彖一個人站在昏暗的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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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也會流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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