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翌日,冰家後院。

「冰焱,你找我啊?」何嫣噘著嘴,一臉的不高興。

一大早,冰焱便差了兩名家丁請她來,說什麼有要事相談、十分緊急,不管她用什麼理由拒絕都沒用,真氣死地了!

「那盒核桃鹽糕,滋味如何?」冰焱轉過身來,冷冷的道。

啊,他的臉色……實在不怎麼好看。

「呃,哪盒核桃鹽糕?」何嫣心裡一驚,表面上故作鎮定。

「-還裝蒜?」

為了將這齣戲演得逼真一點,冰焱不得不出此下策,對她怒言相向。

「誰讓-和-芸說那些話的?」

「我……」

「說啊!」

「我……我只是和她鬧著玩的嘛!」何嫣低下頭去,根本不敢看冰焱。她從沒見他這般生氣過。

「鬧著玩?事態嚴重了,-知不知道?」冰焱皺起眉頭,煞有介事的說:「這次-闖下大禍了!」

「發生什麼事啦?」何嫣聽了,心跳漏了一拍。

「-芸離家出走了,沒人知道她去哪兒。」

「啊?不會吧!」聽到這裡,何嫣又驚又慌,嚇得臉色都發白了。「沒有這麼嚴重吧?」

「-以為每個人都像-一樣,說話全鬧著玩?」冰焱板著臉,繼續嚇唬她,「要是-芸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饒-。」

「冰……冰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何嫣又是後悔又具無助,六神無主之下,竟哭了出來。

「現在說這些都於事無補了。」冰焱不肯罷休,語氣仍是冷淡極了。

「那怎麼辦嘛?」何嫣抽抽噎噎的道,一險守憐兮兮的模樣。

冰焱故作余怒未息的模樣,「-還不快帶幾個家丁,出去幫忙找?」

「好好,我這就去!」何嫣如同接了聖旨、轉身就要出發。

「等等。」冰焱想起了什麼,又喚住她。

「還有事嗎?」

「不管找得到找不到,日落以前,在-家會合。」

「好!」說完,何嫣舉袖揩了揩淚,匆匆忙忙的走出去了。

冰焱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這才忍不住笑了。

瞧,何嫣害得他和-芸誤會這麼多天,他卻只讓她「勞動勞動」一天,算是很有氣度的了,是不是?

☆☆☆

將近黃昏,紅霞滿天,冰焱和-芸並肩站在扇鋪外,一邊聊天,一邊等著何嫣回來。

「冰焱,-還沒告訴我,究竟要怎麼教訓何嫣呀?」

冰焱濃眉一揚,這才揭開謎底,「我騙她說-離家出走了,要她趕緊去幫忙找尋。」

「那她豈不是永遠也找不著了?」

-芸杏眸圓睜,驚訝的道。想到這兒,善良的她忍不住同情起何嫣來了。

「冰焱,我們去找她吧?」

她傻傻的提議教冰焱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放心,我只讓她找一天而已,日落之前,她便會回來了。想想,比起我們這幾天所受的折磨,這樣的懲罰算輕了。」

「嗯……」-芸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可她一個姑娘家,怎禁得起四處找人這樣的折騰?」

冰焱伸手環上她的肩,輕聲的道:「這-不用擔心,她就算心裡再內疚,也不會虧待自已的。」

「怎麼說?」

「她從小嬌生慣養,是那種走沒幾步路就嚷著要休息的人,-說,她會多賣力的找人?」

「那我就放心了。」何嫣要真是為了找她而累垮,她可是會過意不去的。

「以後別再那麼容易相信別人的話,知不知道?」冰焱邊說邊扳過了她的身子,「我喜歡-的單純,卻不希望-這麼容易受騙。」

「好啦。」-芸朝他眨了眨眼,撒嬌道。

冰焱愛憐的拉起她的手,又道:「不過我說的話,-可得好好記在心裡,不許懷疑。」

「嗯。」-芸用力點了點頭,毫無異議的答應了。

說完,兩人相互凝望,情意無限,卻在這時,一陣殺風景的呼叫聲,擾亂了兩人的好事。

「冰焱!-姑娘!」

何嫣遠遠的便瞧見了他們,忍不住高興的叫嚷了起來。

原先她還擔心找不到人,沒辦法向冰焱交代,肯定要被冰焱罵死了,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芸竟然已經先回來了,真是老天有眼,謝天謝地!

她要兩名家丁留在原地等她,她自個兒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兩人面前,站定后直喘氣。

「-姑娘。-回來了。」

「嗯。」-芸溫柔一笑,有些心虛,可事情的真相是千萬不能說出來的。

何嫣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冰焱,-姑娘既然沒事了,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吧?」冰焱抬高了聲調,故意刁難她道:「人又不是-找回來的,還敢居功?」

「冰焱,別這樣嘛!」何嫣撒嬌道。

「不行就是不行。」他才沒這麼容易饒了她。「我在想,是要請何叔對-一個月不能出門,還是罰-一個月不能說話?」

「不要不要,兩個都不要!」何嫣移到了他身邊,搖晃著他的手,哀求道:「冰焱。不要這麼絕情嘛!」

冰焱卻別過頭去,來個相應不理。

眼見冰焱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何嫣立刻轉向-芸下手,「姑姑娘,-替我說句好話嘛!」

「這……」

「-姑娘,我真的很誠心悔過了,-就原諒我吧?」

-芸心地善良,一聽她這麼好言相求的,立刻心軟,幫她求情。「冰焱,你就原諒何嫣了吧?」

「嗯。」冰焱假裝思考了半晌,才道:「好吧!看在-芸的面子上,就原諒你了,不過……」

「不過什麼?」何嫣緊張的問道,就怕冰焱又要給她出難題。

冰焱指了指-家扇鋪,「-家正逢開幕喜慶,-可願意表示一點心意?」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

何嫣一聽,寬心之餘,立刻爽快的點了點頭,她隨即轉向-芸,「-姑娘,你們家哪把扇子最貴,我買下它。」

「-說真的還說假的?」冰嫉焱睨了她一眼,插嘴道。

「當然說真的。」何嫣昂起下巴,不甘示弱的回答。

反正,出銀子的是她爹爹嘛!呵呵。

「那好。」冰焱朝-芸眨了眨眼,道:「-家最貴的扇子,就是-芸親手彩繪的『春夏秋冬、四季風情扇』。顧名思義,便是四把扇子一組,要價五十兩,-要,就賣給-了。」

-芸瞧冰焱說得煞有介事的,忍不住掩唇輕笑。

何嫣卻沒發現冰焱眸子里的一抹戲謔,不能接受的嚷嚷了起來,「你說真的還說假的呀!」

「當然說真的。」

「五十兩耶!」何嫣伸出五指,一臉難以置信。她懊惱的想,她爹爹再怎麼疼她,也不可能給她五十兩買扇子的。

「-姑娘,能不能打個折──」

「不行。」冰焱不等何嫣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才說要表示一點心意,結果一點心意也沒有。」

「冰焱……」-芸不忍心這麼欺瞞何嫣,想要答應她的要求,但她瞧向冰焱,他卻向她搖了搖頭,暗示她不可再心軟。

「要不,就五十兩,要不,就算了。」

「好嘛!」何嫣唯恐不買扇子,冰焱便要向她爹告狀去了,只好忍著痛答應。

見事情告一段落,冰焱輕拍了拍何媽的肩,「好了,天色也不晚了,-快回去吧!」他因為還想再跟-芸獨處一會兒,所以不打算跟她一起離開。

「嗯。」何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同兩人揮手道別,轉身走開了。

此去一路上,她都在哀聲嘆氣,嘆什麼呢?嘆自己為了一個小玩笑,竟得付出五十兩的代價,嗚嗚,再也沒比這件事更倒霉的了……

★☆★☆★☆

熏風習習,恬適醉人。

-芸和冰焱並肩坐在築鈺園的蓮池畔,低語訴情衷。

隨著-家扇鋪的生意越來越好,-家又大興屋宅,回復了往日的風光,因此,不但鎮民們對-芸的態度大大轉變,連帶的,冰青鈺夫妻也不再反對兒子和-芸在一起,一切可說是皆大歡喜。

-芸將螓首輕靠在冰焱肩上,滿心甜蜜的問道:「冰焱,你相不相信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個貴人?」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覺得,你就是我的貴人。自從遇見你,不管遇上什麼傷心事、凄慘事、壤的事,最後都變成好事了……」-芸頓了頓,又加了旬附註,「就好像……逢君萬事吉似的。」

冰焱側過頭來瞅著她,笑道:「我真有這麼好?」

「嗯。」-芸溫柔的握住他的手,水眸里滿溢深情,「你就是這麼好、這麼好、這麼好。」

冰焱一聽,乘機問道:「那-願不願意和『貴人』長相廝守?」

「唔……」明明心裡已經答應了,可她就是羞於啟齒,「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主子說過不只要-當侍兒的。」

「不然還要當什麼?」-芸明知故問,一抹紅霞悄悄浮上粉頰,不是飲了純釀,更無關天氣炎涼,而是幸福的顏色。

冰焱反握她的手,情深意重的道:「當我的妻子。」

「嗯。」妨芸輕輕頷首,含羞帶怯的投入了他的懷裡。

她早就非君不嫁了,不是嗎?

「芸芸,記得-說過要畫一幅畫給我嗎?」

「當然記得。」

「我想到要畫什麼了。」

「什麼?」-芸仰起頭看他,不再羞於面對他灼燦的目光,而是單純的淪陷其中。

冰焱移開視線,瞧了瞧四周后才道:「我想要畫這裡。」還有什麼地方比築鈺園更好、更專屬於他們兩人呢?

「沒問題。」-芸笑著答應他,「你想要畫前院、後院、亭台樓閣,還是……」

「我想要盡後院,而池畔有著-和我。」

「可以。」

「另外……」他話還沒說完呢!

「這麼貪心呀!」

「當然。-我旁邊還有一對兒女……」

-芸這一聽,疑惑的道:「何時多了一對兒女了?」

「一年後啊?」

「討厭。」-芸這才會意過來,撒嬌的以纖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冰焱握住她的一雙玉手,半玩笑半正經的道:「信不信我連名字都想好了?」

「真的還假的?」

「-猜呢?」

「我才不猜……」

銀鈴般的清亮笑聲、呢喃似的溫柔低語,輕輕飄蕩開來,逸入了一片幸福的氛圍。

築鈺園的旖旎風光不僅更盛,春意也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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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萬事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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