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心璦,好端端你幹嘛帶我來吃這麽貴的東西?什麽事讓你心情這麽好?」坐在裝璜考究的高級牛排館里,汪羽璇一肚子疑惑地看著奚心璦。

「嘻嘻,沒有啦!就是心情好嘛,想吃牛排就來吃啊,幹嘛還需要找理由?」

自從她親自找車赫凡證實他對汪羽璇的態度僅是普通同學間的同情,奚心璦對汪羽璇的妒意便徹底消除了。

「心璦,據我所知,你並不是特別愛吃牛排耶。」汪羽璇並不了解奚心璦之所以請她吃牛排是為了「大和解」,但她約略可以猜出應該跟車赫凡有關。

「誰說我不愛?」奚心璦柔美笑著,像是戀愛中的女人。她殷勤拿起刀叉為汪羽璇切開牛排,開心道:「我聽車赫凡說,這家的牛排都是當天從日本空運來的,肉質超好吃、超鮮嫩——羽璇,你可要多吃點。」

「車赫凡?」果然被汪羽璇料中了,奚心璦不是有心機的女孩子,任何喜怒哀樂都會清楚寫在她臉上。

「是啊,你不知道嗎?這家牛排館也在『東兆』的飲食集團底下。」提起心裡愛慕的人,奚心璦甜蜜得連眼睛都在笑。「他常請球隊的隊友來這兒打牙祭,聽他們說得好像多好吃,我當然要帶你來試試看羅!」

「你……你不生我的氣了嗎?」汪羽璇試探問道:「其實你誤會我了。車赫凡對我並沒有特別用意,他不過是同情……」說到這,汪羽璇垂下眼睫。

她沒忘記在體育館聽到車赫凡和好友的談話,到現在仍覺被嚴重刺傷。

「哎呀!那件事就別再提了。都怪我,事情沒搞清楚就亂髮飆。」奚心璦促狹對她眨眼笑笑。「沒事了啦:說真的,我今天拉你一起陪我吃牛排,就是要跟你道歉的。呵呵,對不起啦!我那天不應該對你凶,羽璇……你不怪我吧?」

奚心璦伸出手,橫過桌面與她相握,眼神滿是歉意。「對不起,你不要在意,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好嗎?」

「嗯。」汪羽璇點點頭,露出帶點苦澀的微笑。

她無法拒絕,從家裡出事以來,多虧奚心璦的大姊頭熱心性格幫了她許多忙,汪羽璇也知道她只是有點「重色志友」,只要避開敏感的地雷區,她們可以維持不錯的友誼。

「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奚心璦神秘地身體往前傾,刻意壓低聲音又掩不住興奮道:「車赫凡給我一張邀請函耶!是他爸爸特別為他十八歲生日辦的。嘿,你知道他不是他爸爸跟元配生的孩子吧?」

「真的嗎?」汪羽璇搖搖頭裝作不知情,因她之前就聽心璦說過了。在她過去生活的富豪家庭中,常常會聽到這樣的小道消息。

「現在東兆集團的主席車金祺就是他爸爸,目前為止有三個女人。」說到關於車赫凡的事情,奚心璦的眼神燦亮無比。「大老婆生了三個孩子,只有一個男生,聽說車赫凡大哥從小資質平庸,後來去美國念書不學好,讓他老頭傷透了腦筋。前幾年喝醉酒跟人起了衝突,不知怎地打傷了腦子,現在什麽事也不能做,車金祺要他留在美國眼不見為凈。可是他的二老婆只生了兩個女兒,現在都在澳州念書。他爸爸眼看龐大家業沒有接班人不行,才軟硬兼施讓元配接納他們母子。」

「原來,他……他是因為這樣,才有機會回到爸爸身邊。」汪羽璇不知怎地就說不出車赫凡的名字,只用「他」代替。「我聽過好多故事,類似這樣的真可憐,從小沒有爸爸,甚至不知道爸爸是誰……」

汪羽璇慢慢吃著牛排,想起車赫凡始終憂鬱的眼神、習慣緊抿的薄唇,還有那對幾乎很少舒展的俊眉。

難道,就因為他也走過低潮,才對自己的困境感同身受嗎?

思及此,汪羽璇不由得皺起眉,規律跳動的心微微抽了一下,對他的坎坷身世湧起一絲惆悵。

「羽璇,你怎麽啦?」奚心璦伸出手在她面前揮動,喚道:「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我還沒講完耶!你知道嗎,車赫凡很在意這次的慶生宴哦,據說他爸爸會請很多政商名流,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來耶!班上同學沒幾個能拿到邀請函呢!我想,他應該不會發邀請函給你吧?」

「邀請函?呃,沒、沒有。我當然不可能有,現在我讀書打工都來不及了,哪有閑工夫去參加名流宴會。」汪羽璇臉色黯了下去,她沒想到奚心璦會把話說得那麽直接。

看來好友壓根不想她也出席,所以汪羽璇更不敢告訴奚心璦,事實上,車赫凡早已經把邀請函夾在一早放她桌上的講義里了。

「是啊!我也覺得你不適合去。」奚心璦沒發現她臉色越來越難看,繼續大聲發表高見。「你想想,那種政商名流的宴會要準備多少行頭,你總不可能穿條牛仔褲就去吧?再說,與其花那個錢和時間,你不如省下來做更多實際的事。呵,你別怪我把話說這麽直,就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才不拐彎抹角。我覺得啊,就算車赫凡真的開口邀請你,那也是禮貌上說說,倘若我是你的話,頂多就是心領了,絕對不會當真……」

「嗯,我知道了。反正我不會去。」汪羽璇點頭,頹然放下刀叉,頓時嘴裡的牛排全沒了滋味。

接下來奚心璦又喳喳呼呼說了很多車赫凡家的八卦緋聞,汪羽璇虛應點頭、微笑,其實她什麽也沒聽進去。

看著奚心璦說到任何關於車赫凡的點點滴滴,那種像是掉進糖罐里的甜蜜,彷佛她真成了車赫凡的女友,幸福美滿溢於言表。

她覺得有一股難以紆解的窒悶梗在胸腔里,汪羽璇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總之是難以形容的不舒服,就是很不喜歡奚心璦想盡辦法把自己排除在她和車赫凡的圈子之外。

不是口口聲聲說她們還是好朋友?難道,好朋友遇上心儀喜歡的男人,馬上就翻臉像翻書?

汪羽璇參不透這當中的道理,愛情對她而言仍是大艱澀的習題,她不想也沒時間去理清裡頭的重重機關。

「你怎麽不吃了?還剩那麽多,再吃啊,平常很難得吃到耶。」

顯然奚心璦、心情好得不得了,一下子點現烤的蛋糕推給她,又把她剩下的牛排細心切了硬要她一塊塊吃下去……

然而,奚心璦越是對她殷勤熱切,汪羽璇越是感覺心緒低落——她不喜歡奚心璦像是交換什麽似地猛對她好,這樣的感情一點都不自然,她喜歡出自真誠,不求回報的付出。

象……就象車赫凡默默為她做的一切,就算傷了她自尊的憐憫同情也罷,至少那是出於他的真心,沒有目的也不求報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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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汪羽璇在學生餐廳里忙著。

有了奚心璦的明說暗示,汪羽璇更是打定主意不出席車赫凡的慶生會,並且平常上課也盡量勘苡腖單獨相處,以杜絕任何說話的可能。

她以為這樣子躲躲閃閃,幾個月很快就會過去,只要熬到畢業典禮一過,大家各奔東西、各有新的生活領域之後,自然可遠離紛紛擾擾。

以前她一早到學校會先進教室放書包,現在她直接把書包背到餐廳去,就是不願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與他單獨相處。

她以為這樣萬無一失,卻沒想到在住宿生才去的學生餐廳里遇到車赫凡和其他球隊成員,一夥人圍著圓桌吃早餐,而她正好端起大鍋雞肉粥送去他那桌。

「小心!鍋子很燙!」汪羽璇使出全身力氣把冒著熱氣的食物「安全」放到桌上。

當她抬起頭,赫然發現車赫凡正以訝異的眸光盯著自己,一時間差點把手上兩塊墊鍋子的抹布掉到地上去。

「你……」當著一堆不認識的男孩子面前,汪羽璇竟然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才恰當,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後,只吐出最簡單一句。「早安,你們慢慢吃。」

「謝謝。」車赫凡微微一笑,點點頭向她示意。

他的眼中浮動她難以分析的情感,汪羽璇習慣地逃避他的凝眸,急忙轉身離開到廚房繼續工作。

車赫凡拿著碗筷動也不動,怔怔看著她纖弱的背影在餐廳另一端忙來忙去,如同發現她在雨中等公車的感受一樣,他感覺、心在緊縮,滲入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酸澀滋味。

那是什麽樣的情緒?

憐憫?同情?喜歡?愛?

輕甩頭,車赫凡不願再想下去,拿起杓子盛好粥,低頭專心吃了起來。

「赫凡,剛剛端著大鍋粥過來那個女生是你們班的吧?」一名籃球隊員以手肘碰了碰車赫凡。

「是啊,怎麽了?」車赫凡點點頭。「你認識她嗎?」

「嘖……真是可惜了!」坐在他旁邊的隊員搖頭嘆息不止,帶點鄙夷的語氣。「能讀我們學校的學生非富即貴,她外表看起來也白白嫩嫩的,怎麽會淪落到餐廳里做低三下四、端盤子送碗筷的工作?」

「聽說是家裡出了點事情,她爸爸卷了公司的錢落跑,本來規模不小的成衣廠倒了,還欠了不少錢。她為了繼續完成學業,只好在學校里找點工作。」車赫凡淡淡說著,表面上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般平淡,心中攪動的思緒卻很洶湧。

他第一次聽聞汪家的遭遇時,就特別注意汪羽璇,他欽佩她的勇敢堅毅,若是換成別人,恐怕不知道早自暴自棄到哪裡去了。

「家裡缺錢幹嘛來端盤子?」另一個隊員以有點流里流氣的口吻說:「我看她的條件還不錯,臉蛋美、身材也不賴,到酒店待一陣子說不定就發了……」

「就是啊!傻子才留在這洗碗端盤子,枉費老天爺給她那麽好的條件。」

又有一個隊員接腔。「女人越年輕越值錢,如果她肯犧牲!給有錢人當地下情婦陪睡一陣子,隨隨便便也可以撈到好大一筆錢。我看她腦子肯定不好,放著天生的本錢不用,獃獃的躲在家裡面捱窮?可惜!」

「看你說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有興趣的話,乾脆把她約出來談條件,反正你家裡別的沒有,就是有錢嘛!」

「噫?這個主意不錯!看在是赫凡同班同學份上,『喬』個好價錢給她,以後別再可憐兮兮端盤子洗碗了。赫凡,她是你同學,不如由你來約她……」

「夠了!你們懂不懂尊重別人?」車赫凡砰地把碗筷用力放在桌上,疾言厲色道:「人家家裡遇到這種事已經夠不幸了,你們不同情就算了,怎麽可以踐踏人家的尊嚴?她跟你們一樣,也是人生父母養的!」

「赫凡你幹嘛,只是閑聊開開玩笑,你當真發脾氣哦?」眼看玩笑開大了,他旁邊的隊員連忙緩頰。「別那麽認真啦!以後在你面前不說這些混話總行了吧?來來,繼續吃飯,沒事沒事……」

「我吃飽了。」車赫凡毫不猶豫推椅起身,冷冽道:「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他不能忍受別人用不禮貌的言語誣衊她,即使是玩笑也不行!

如同過去自己走過一段沒有父親的艱苦歲月,不管身體精神再苦,也不容別人作踐自己和母親的自尊。那是他的底線,一旦越過,沒有第二句話,天皇老子來了一樣翻臉。

「喂,赫凡你生氣啦?彆氣,大家胡扯開玩笑你也當真喔?」一臉錯愕的隊員轉過頭喊他,邊嘟嚷道:「真奇怪,她只是你同學又不是你馬子,你幹嘛反應這麽激烈啊?真是見鬼了……」

拋下球隊成員的叫喚,車赫凡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動力,他背著球袋直接闖進廚房,看到正在洗碗的汪羽璇,直接問道:「你收到我的邀請函了嗎?」

「啊?」汪羽璇從嘩啦啦的水聲里抬起頭,皺起眉。「你怎麽跑進來了?這裡油膩膩的,你趕快出去吧,別弄得一身油污。」

「你都不怕了,我有什麽好怕的?」車赫凡不但沒出去,反而踩進廚房裡,走到水槽邊。「我問你,有沒有收到我給你的邀請函?下個禮拜天,在我家……」

「嗯。」汪羽璇沒停止洗碗的動作,默默點頭,不置可否。

「那天,你會來嗎?」車赫凡認真問。「這個生日會對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來。禮拜天你應該沒事吧?」

「我……我那天要打工。」汪羽璇隨口編了個理由,既然已經跟奚心璦說不會去,她就要說到做到。

「星期天你也有工作?會不會太辛苦了?」車赫凡失望地望著她,沉吟兩三秒後緩道:「汪羽璇……你是不是不想去,所以才找藉口推辭?」

「不是。我真的要打工。」汪不璇答得很肯定,手裡繼續忙著把洗好的碗筷鍋盤一一分類。

「可以為我請一次假嗎?」車赫凡伸出有力臂膀接過她手裡一大落盤子,汪羽璇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幫忙,嚇了一大跳。

若非車赫凡手勁夠強接得穩,恐怕那疊盤子全碎在地上了。

「謝謝你。要不是你接著,這個月我就做白工了。」汪羽璇感激地對他一笑。

「怎麽樣,你可以來嗎?」車赫凡繼續追著同一問題猛打。「我是誠心邀請你參加,不是隨便亂髮帖子。」

「我知道了。如果我工作挪得開就去,這樣可以嗎?」汪羽璇給他一個很有空間的答案。

「希望你不是敷衍我。禮拜天,我會等你……」車赫凡眼中泄露溫情。

「等我?不用吧,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客人。」汪羽璇簡直要昏倒,他為什麽盡挑些令人心驚膽顫的話說?

「你也很重要。」車赫凡定定看著她的眼睛,想把她看穿看透的凌銳目光令人害怕。

她不明白他幹嘛那麽在意自己會不會去,他們好像沒有那麽深的交情吧?

汪羽璇跟他擠在小小的廚房裡,話已經問完了,他卻一點也沒要出去的意思。她感覺氣氛很怪,好像他還想問什麽更叫她招架不住的問題……

在充滿油煙味的小空間中,汪羽璇聽得見他規律有力的心跳聲,她努力閃躲他的眼神,卻閃不掉空氣里屬於他的氣息。她很想推開他出去呼吸一點新鮮空氣,無奈雙腳無法移動,被釘住了似地只能圈困在他雙手可及的範圍里。

「車、車赫凡,謝謝你誠心來邀請我。」汪羽璇好不容易退到一個她可以呼吸順暢的距離,緋紅著雙頰對他說:「我打工的地方不太容易請假,不過,我會盡量試試看。」

「好。」車赫凡咧嘴一笑,把肩上的球袋背好。「那我先回教室了。總之,我一定會等你。如果你沒來……我也會懂你的意思,表示你並不想交我這個朋友。」說完,他頭也不迴轉身離開。

汪羽璇怔住了,他最後一句話分明在給她壓力。這下可好了,一邊是奚心璦一邊是他,該怎麽做才能兩邊都不得罪呢?

她走到餐廳裡邊收拾桌椅邊嘆氣,在「去」和「不去」的抉擇間舉棋不定,苦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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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車赫凡慶生會的接近,汪羽璇心中的掙扎越是強烈……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到底該去還是不去?若是去了,遇到奚心璦她一定很不高興;若是不去,對車赫凡一再誠懇的邀請是否太不給面子?

汪羽璇呆坐在書桌前,桌上的課本已經停留在同一頁超過半小時了。苦惱的她撐著下巴,另一隻手不斷地用手指卷弄頭髮,嘴裡嘆息又嘆息,可見她根本無法專註在課本上的內容。

「羽璇,你怎麽了?」汪母發現女兒一連幾天心事重重,忍不住開口問:「這幾天老是看你對著課本發獃嘆氣,是不是學校里發生了什麽事?」

「媽……你怎麽下來了?」汪羽璇回過神,她眼中的哀愁、鬱結容顏令她母親擔心不已。

「現在幾點了?今天該車的衣服都弄完了,當然要下來休息啊。」

汪母走進女兒的小房間,靠著床沿坐下。「女兒,告訴媽你到底在煩什麽?在學校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沒有。」汪羽璇搖搖頭,嘆著氣從課本底下拿出車赫凡的邀請卡。「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去……媽,我應該為了要對好朋友守信而對另一個朋友食言嗎?」

「這麽嚴重?這不過是個慶生會……」汪母看著女兒遞來的邀請函,不解問:「你說清楚點,什麽又守信又食言的,我聽不懂。」

「奚心璦她……她希望我不要出席他的慶生會。」汪羽璇直截了當說明事實。「奚心璦喜歡那個男生,喜歡到快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了,好像怕我妨礙她……偏偏這男同學平常也很幫我的忙,他說若我不去的話,就是不想交他這個朋友——媽,我真的好煩……」

「車赫凡……姓車?他是不是東兆集團的孩子?」汪母不假思索問道。

「是啊。其實我對哪個同學是什麽來歷並不會特別在意,不過奚心璦似乎對每個人都瞭若指掌。聽她說,車赫凡是他爸爸跟情婦在外面生的孩子,最近這幾年才讓父親的元配接納,正式改了姓氏入籍。」

「哦,原來如此。」汪母了悟點點頭。「那難怪……一般的慶生會哪裡需要這麽隆重?這場宴會,好像有點『公告周知』的意思,是車赫凡的父親給車赫凡正式認祖歸宗的儀式。我想他一定很在意這次生日,如果他真的邀請了你而你卻缺席的話,他應該會很失望吧。」

「我也這麽想。」汪羽璇猶豫的眼神看著母親。「可是心璦說,那種場合不適合我。上流社會的宴會免不了一些基本行頭,衣服、首飾、鞋子,我想心璦說得也有道理,我們現在生活過得辛苦,還是別浪費這些錢……想來想去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妥當。」

「奚心璦這女孩子心眼未免太小了!怎麽可以不讓你參加班上同學的活動呢?她喜歡車赫凡是一回事,你是受車赫凡的邀請,她憑哪一點可以阻撓?羽璇,如果你想去就儘管去,需要什麽東西跟媽說就是了。」

「媽,不要啦!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很想去。」汪羽璇不願讓母親為此事憂心,忙推卻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那種場面本來就不適合我……算了,我還是在家裡面溫書準備考試實在點。」

「羽璇,媽說過了,這點錢媽可以應付。」汪母看得出來女兒內心其實是想去的,她不想讓女兒失望。「別管誰說什麽了!想去的話,媽來想辦法。」

「媽……我不要你那麽辛苦,不過就是一個慶生會,難道要你再熬夜接手工踩裁縫車到天亮嗎?」汪羽璇眼眶紅了,她吃多少苦都沒關係,但就是捨不得母親再為錢傷身體了。

「羽璇,媽不辛苦,媽只是不希望因為我們突然變窮了,就連基本的人格尊嚴都失去。」汪母執起女兒的手,眼眶泛淚,語重心長道:「你記著,媽可以接受你因為跟車赫凡交情不夠而拒絕他的邀請,但不能因為我們負擔不起而讓你放棄參與同學間社交活動的權利。你一定要記著,目前的困境是一時的,媽希望你有信心,總有一天我們仍然可以回到當年有地位有自尊的優渥生活。」

「媽?」汪羽璇不明白母親為什麽情緒這樣激動。「別給自己這麽大壓力,我習慣了目前平靜的生活,自食其力的日子也很充實啊!媽,我不要你那麼拚,壓力太大對身體不好。」

「有你這麽貼心的女兒,我再拚也值得。」汪母感動地拍拍女兒的肩膀。「總之,你安心參加車赫凡的慶生會,錢的事情不用擔心。你杜叔叔知道你不想去美國念書,特別寄了一筆錢準備給你升大學用。」

「杜叔叔寄錢來?他怎麽對我這麽好?」汪羽璇訝異瞠大眼,她一直對這個未曾謀面的恩人心存感激,沒想到背信忘義的父親竟能交到杜叔叔這樣有情有義的朋友。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你杜叔叔一直都記著當年你父親給他的援助。」汪母幽幽嘆了口氣,對於這遠方的友人,她並不想在女兒面前說太多。「你一定要記著杜叔叔對我們的大恩大德,以後長大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嗯。」汪羽璇用力點點頭—承諾道:「媽,我會的。等我畢業開始賺錢,一定會好好答謝杜叔叔。」

在母親一番「曉以大義」之後,汪羽璇覺得為了母親和自己的自尊,是該大大方方去參加車赫凡的慶生會,那不僅是普通的宴會,而是同學連絡情誼的場合。

汪羽璇知道母親不希望她躲在角落而更叫人看不起,她要聽母親的話,正當大方、開開心心出席,如果奚心璦因此而誤解生氣,她也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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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記得怎麼說愛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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