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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腰背痛……

翔凌微微睜開眼睛,才想轉個頭,頸部肌肉就牽扯背部肌肉……他全身都痛得要命!最慘的是,痛楚只延伸到腰部,腰部以下完全麻痹。他覺得自己八成是半身癱瘓了。

他又痛得眯起眼睛。「……我睡著了嗎?」他勉強動了一下,試着忽視那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疼痛。一轉頭,他看到了一個甜美的睡顏。

翔凌的頭腦顯然還很昏沉,他就這樣一直獃獃地看着競文沉睡的面容,直到自己背部的痛楚逐漸消失、雙腿也開始恢復感覺為止。「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翔凌撐起身子,瞄著牆上的掛鐘:「……早上六點半啊……」

忽然,他想到客廳的地板還沒擦、成堆的濕衣服忘記要先丟進洗衣機、撞壞的浴室門板也不知道要找誰來修,最重要的是,今天自己應該要去上班!以自己做家事的速度來說,把這些家事做完再去上班一定來不及呀!可是……如果不把家裏整理好就出門的話,競文起床以後一定又要大發脾氣了……

「我到底該怎麼辦啊……?」翔凌抓了抓頭髮,一臉苦惱。後來,他決定先把客廳地板上的水漬清乾淨再說,以免競文走到客廳摔一跤會更生氣。

翔凌起身,在走出房門前,他回過頭看了競文一眼。他睡得好熟,白色浴袍包裹下的胸膛隨着呼吸韻律地起伏着,他的臉色沒有昨晚那麼蒼白了,看樣子燒應該退得差不多了。翔凌笑了笑。沒想到這傢伙病成這樣,力氣居然還滿大的……

快速梳洗,讓自己變得清醒些后,翔凌拿了塊抹布,開始擦著客廳地上的水漬。他來來回回忙了好幾次,終於把地板擦乾淨了。直到現在,翔凌才發現昨晚他倆有多麼狼狽……光是從他們衣服上滴下來的水,就已經形成一小片水鄉澤國了,有媲美打翻一大桶水的效果。

「呼……我本來還希望這些水會自己幹掉呢……」翔凌把抹布洗好晾起來。基於職業習慣,他決定趁時間還早,先下樓去便利商店買份報紙看。身為記者,當然要知己知彼,才能夠百戰百勝,雖然電視記者不需要像報社記者那樣每天比報,但是他每天還是至少看四份報紙,確保自己沒有漏新聞,而他每個月讀的雜誌數量更是族繁不及備載。

他抄起衣帽架上的一件運動夾克穿上,出了門。

他看看電梯,一個念頭掠過腦海。「……還是走樓梯吧。」翔凌轉身往樓梯間走去。其實他現在的心情有點混亂,所以他需要多一點時間來思考。也許從十二樓走到一樓的時間可以讓他把思緒整理清楚吧。

先來想一想,昨晚我到底是怎麼了……?

翔凌的思緒飄回昨夜……

好吧,一開始我的確什麼也沒想,就只是把競文抱上床,喂他吃藥,幫他吹乾頭髮而已啊!可是……為什麼最後我……我居然……?!

「……不要走……」當自己正要離開房間,到客廳去收拾殘局時,袖囗卻忽然被拉住了,然後,他聽到競文的低聲呢喃。

對了,這就是關鍵!都是因為他叫住我,所以才……

「……不要走……」競文伸出手,抓着翔凌的衣服。「……請不要丟下我一個……」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無力,而且……好憂傷……

一時之間翔凌還無法反應過來,他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動。「他……是在跟我說話嗎……?」翔凌忍不住自言自語。雖然他不確定競文是不是在跟自己講話,但是,現在房間裏面也沒有別人了啊!於是,他還是乖乖地坐在床沿,沒有離開。

競文雙眼閉着,而他的手還是把翔凌的袖囗拽得好緊。

翔凌看着競文的臉龐,他已經睡著了。「……我想太多了,原來是在說夢話啊……」他的心頭浮現一絲莫名的失落,並且他忍不住開始笑自己的傻:「對嘛……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是在叫我呢……?」

競文呼喚的,是「他」吧……

老實說,聽到競文說出這段和「他」的往事,翔凌心中竟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是有點不太舒服的。「難道是嫉……?不!絕對不可能是的!我在想什麼啊?!」翔凌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彷佛是要把這種想法甩出腦袋一樣。

不過,不管競文呼喚的是誰都沒有關係,現在他生病了,自己本來就應該要留在他身邊照顧他,不是嗎?看着競文像個孩子般地熟睡,翔凌淺淺一笑。

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機會看競文的睡相呢。競文的黑髮散落在額間、枕上,他的臉色還是蒼白得可怕……他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面好像帶着淚。「原來,他也吃了不少苦啊……

現在的競文,應該是夢到了『他』吧……」雖然不希望,但是翔凌還是忍不住這麼想了。

看着被單覆蓋下沉睡的競文,不知道為什麼,翔凌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他甚至無法忽視自己的心跳!此時,他想起一個說法,「如果哪一天你感覺到你的肺在幫你呼吸時,你的肺一定是出問題了……」

所以,現在我的心臟……?!

噢!現在可不是擔心自己心臟的時候啊!

翔凌摸了一下競文的額頭,還是好燙。應該去幫他弄點冰塊來才對……可是,家裏好像沒有冰塊耶……出去買吧!

不過,競文的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袖囗啊!該怎麼辦呢?意識到這一點,讓翔凌覺得很為難。

「他睡得這麼熟……如果把他的手扳開,他應該不會發現吧……」翔凌暗想着。

不管了!還是買冰塊重要!翔凌輕輕地把競文的手扳開。沒想到,這一觸碰,卻讓競文微微顫抖了一下,接着,他慢慢睜開眼睛。

「……你要去哪裏?」競文含糊不清地囈語着。

「呃……我以為你睡著了……」翔凌尷尬地趕緊放開競文的手,任憑競文繼續抓着他的袖囗:「我打算去買點冰塊……你燒得很厲害……」

「買冰塊做什麼……?」看來競文還沒有完全清醒,他只是介於半夢半醒之間吧……他居然問我買冰塊要做什麼?!

「冰塊,當然是要用來冰敷的啊……」翔凌耐心地解釋道:「你的額頭好燙……這樣你應該會比較舒服……」

「不需要冰塊……」競文輕輕閉上雙眼,顯然他又即將陷入另一波昏睡中,因為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細了,「……你的手,夠冰了……」

競文抓起翔凌的手,讓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前額。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翔凌還處在極度的震驚中,尚未恢復知覺前,他又聽到競文陷入沉睡前的喃喃自語。

「……不需要冰塊,」競文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所以……我剛剛不是叫你不要走嗎……?」

這次,翔凌是真的呆住了。

他的手貼在競文的額頭上。也許競文沒有真的燒得那麼嚴重,他之所以昏倒,是因為感冒、連日的疲倦、喝了烈酒,再加上在寒風中淋了一場大雨吧……當然,會覺得競文燒得那麼厲害,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手太冰了。

如果競文不說,他也不會發現自己的手其實是很冰涼的。一緊張,他的手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冰冷。

看到競文忽然昏倒了,自己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慌亂地抱他上床、喂他吃退燒藥……

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看着競文慘白的臉龐,想必他一定很不好受……如果可以換成自己生病會不會好一點呢?至少,他知道競文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總比現在手忙腳亂的自己好多了。

那是一種再真實也不過的熱度,藉由手心傳到他的全身。翔凌就著床頭的小燈,低頭看着競文天真無邪的面龐。

然後,就連自己也無法解釋地,他彎下身,吻上了競文的唇瓣。

只要一下下……只要輕輕的碰一下就好了……在那一瞬間,翔凌的確是這樣想的。可是,在兩人雙唇交接的那一刻,他卻忍不住更深入、更深入……

競文沒有反抗,精確地說,應該是他根本就沒感覺。

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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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棲關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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