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沐陽侯府上人去樓空,早已沒有了當日迎親時的熱鬧,家裡的小廝一見雲在天頓時驚喜地叫起來:「三少爺,你可回來了。」

一路狂喊著進屋去報信:「三少爺回來了,三少爺回來了……」

雲映月和雲之南急忙迎出來,劈頭就問:「你還知道回來,郡主呢?」

雲在天微微吃了一驚:「她……還沒有回來。」

田恬在一旁淡淡地插口:「你們不用急,我哥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雲映月和雲之南這才把目光轉到了她身上:「你……你這妖女,當初說了些什麼?拿了十六萬兩銀子,竟還敢回來糾纏小天?」

雲在天回頭看向田恬,她異常無辜地攤開了手:「銀子送到了我面前,我為什麼不要?」

雲在天看了她許久:「真不知道該說你些什麼好?」

田恬一笑:「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

雲在天轉身走進大院,田恬也想跟過去,雲映月和雲之南卻攔住她:「妖女,小天已經不想理你了,你還有臉跟著他?」

田恬輕嘆:「你們知道些什麼,他生我的氣,那只是因愛生恨,你們當他真的氣我嗎?我要是就此走了,他才要恨一輩子。」

「恨也就隨他恨,也不能讓你害他一輩子。」

「我已經害了他了。」田恬望著他的背影微笑「我給他下了情花之毒,沒有我的解藥就會倍受煎熬而死,!」

雲之南和雲映月大吃了一驚:「你……好狠毒!」一把揪起了她的衣襟:「快把解藥拿出來!」

「那種東西——」田恬拖長了聲音,「我怎麼會帶在身上呢?想想也不可能嘛。但若是你們把我恭恭敬敬地請進去,我一時開心,也許……呵呵。」她笑了兩聲,沒再說下去。

兩個人猶豫著,見她一臉正色,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卻不知道這個人從來是把假話當真話說的,輕哼了一聲說:「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為了追男人,竟連這種下流手段都用上了。」

田恬好暇以整地走進去:「用什麼手段沒關係,只要達到目的就好了不是?」

「只怕你也不過是白忙一場!」

「哦,這樣啊,那我們不防就賭賭看。」田恬豎起了三根手指,「三萬兩銀子,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

「賭就賭,誰還能怕了你?」

「那我們就先要畫出個道道來……」田恬說著話,忽見雲在天站在台階上,眸光冷冷地看著她,不禁吐了下舌頭,「算了,不賭了,不然又有人要發瘋了。」

她走到雲在天身邊,輕輕挽了他的手:「做出這副晚娘臉來給誰看哪?我是拿了你們家的錢,可到底還不是你們家的人,你又氣什麼?」

雲在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你好得很。」

田恬看他臉色不善,也不敢再與他說笑,正在僵持間,忽然一人清斥一聲:「雲在天,你又把這個混蛋弄回來做什麼?」

隨著話聲,一道人影一閃,一把長劍已抵在了田恬胸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看我一劍要你的命!」

田恬也不怕她,淡淡一笑說:「你也看見了,我是女孩子,所以看你洗澡也不算什麼,你要不服氣呢,大不了再讓你看回來。」

冷涼兒滿臉通紅,劍在手中幾乎拿不穩:「你……你……混蛋……」

田恬輕嘆:「我們認識那麼久了,你卻總是想砍我殺我,豈不讓我傷心?」

她在懷裡摸索著,掏出一塊通體碧綠的翠玉,饒是雲之南和雲映月見多識廣,也不禁瞪大了雙眼猛看過去:「這個東西,我贖回來了,花了我十六萬兩銀子呢,還給你,從此我們就再不相干了。」

「再不相干?」冷涼兒把那翠玉攥在手裡,猛地抬起了頭。

「是呵,你不是最恨我,難不成還有什麼留戀的地方?」

冷涼兒冷笑:「如今我可以再嫁他人了不是?」

田恬笑起來:「對哦,我是管不著你了。」

冷涼兒忽將長劍一揚,架在了雲在天的脖子上:「要嫁,我自然就是嫁給你!」

雲在天的頭頓時變成兩個大:「冷涼兒,你就不要再添亂了好不好?」

「不好。」冷涼兒一口回絕,「我身邊能看得上眼的男人,也就只有你一個了,我又何必去捨近求遠呢?」

雲在天嘆了口氣,他自小就聽師傅說,女人是最溫柔最可愛最善良的生物,可是看看他碰上的女人,好像跟這幾個詞一點都不沾邊呢,不由得他不檢討自己。

「真熱鬧啊。」一個清冷至極的聲音傳過來,眾人愕然回頭,說話的人站在角落處,穿了一身大紅喜袍,臉色蒼白幽冷有如死而復生的鬼。

「郡主!」眾人齊聲驚呼,「你沒事吧,郡主。」

寧玉幽然一笑:「我能有什麼事,還是你們盼著我有什麼事呢?」

眾人半天也接不上話,倒是田恬一臉悠閑地看著她:「郡主,你也不用弄出這副怨婦相來,我哥是什麼人,他絕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是,他不會做——」寧玉幽幽地拖長了聲音,猛然眼帘一抬,精光四射,「雲在天,我問你,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句話?」

雲在天默然,所有人的眼光都凝在了他身上,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唇齒微啟,聲音暗啞地逼出了幾個字:「對不住……郡主……」

「又是這個……」寧玉笑得凄冷,「你倒要說多少次!」

「是我的錯……我……」雲在天微哽了一下,「我總以為,娶了你,我能忘了她,可沒有想到,不過是自欺欺人,我……忘不了……」

「你忘不了她,所以就對不起我!」寧玉踉蹌著退後一步,「你們男人,我也算看明白了,哪有一個是真心,哪有一個……」

她忽覺身後一熱,就被裹進了寬闊的懷抱里,她羞憤欲絕地掙紮起來:「混蛋,你放手,放開我……」

那人將她嘴一捂,她微微掙扎了兩下,就昏了過去。

那人抬頭看了看雲在天和田恬:「以後你們的事,不要再來煩我。」

田恬笑道:「人可要看緊了,再讓她回來跟我搶人,我可跟你沒完!」

那人身形一閃而沒,雲在天轉身想走,田恬輕輕拉住了他的手:「好嘛,以前是我的不對,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做人,絕不再騙你了。」

雲在天立了一會兒,緩緩回過頭來看著她:「你既說了這話,就不能食言而肥,自己要記得。」

田恬仰起臉來微笑:「你替我記得不就結了。」

冷涼兒雞皮疙瘩掉一地:「行了,你們有完沒完,雲在天,虧你還信她的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等被騙得人財兩空,我也不要你了。」

田恬不以為然,把臉貼在雲在天胸前:「你不要,我要啊。「

冷涼兒幾乎當場吐出來:「算你厲害,田恬,你臉皮厚,我鬥不過你,不過你也不要得意,我是有仇必報的人,早晚有一天回來找你算賬!」

田恬笑著輕拍了兩下手:「好啊,又打走了一個。」

她輕輕擰了雲在天一下:「你看你,多會招蜂引蝶,以後你再這樣,我也饒不了你。」

雲在天輕嘆:「以前我聽慧生大師說,娶老婆娶一個就夠了,那時我不明白,現在卻知道了,因為一個人的心很小,一輩子,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兩天後,雲在天和田恬被兩個兄長從家裡打了出來。雲在天無可奈何地看著田恬:「你怎麼跟他們說那種話,情花之毒,也真虧你想得出來。」

田恬尷尬地笑:「這是我跟你許諾之前的事,不能算喔。」

雲在天輕嘆:「也正好,我們去找我師傅,給你把身上寒冰掌的毒根拔了。」

田恬急忙搖頭:「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不許任性,這是要緊事!」雲在天容不得她辯解,把她往馬鞍上一放,就上了路。

田恬一直不怎麼說話,顯得心虛氣短。

雲在天只以為她是不舒服,也沒有疑心。

夜裡在客棧住下,田恬央求他:「我們不去了好不好?」

雲在天奇怪:「為什麼不去?」

田恬眼巴巴地瞅著他說不出話來。

睡到半夜,田恬忽然聽到隔壁有一些古怪的動靜,爬起來悄悄地溜過去,門是半掩著的,屋裡一團的黑。

牆角處隱約見一人揪住了雲在天痛打,雲在天也不還手。

田恬大驚,猛然撲上去,抱住了那人手臂就咬,卻還沒有張開嘴,就被那人一腳踢到了旁邊。

雲在天吃了一驚:「師傅,不關她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那人長吁了一口氣:「手疼。」

雲在天急忙跪下來給他按摩手指,他輕哼一聲:「你膽子不小嘛,竟敢欺負我家小朱堂。」

他說著心頭火起,一腳又把雲在天踹翻了,下手接著打。

田恬撲上去攔在雲在天身前:「要打你打我,他是為我才逼朱堂破誓的。」

雲在天一把推開她:「你走,沒你的事。」

那人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襟:「原來是你啊……」

田恬只在暗夜裡見他一雙眼,流光溢彩,有似輝映夜空的煙花,不由自主地就放輕了聲音:「怎麼,你不服氣?」

那人秀眉一挑又抬起了手,雲在天急忙攔住了他:「師傅,她身上有傷,禁不起你一拳的,你只打我好了。」

「有傷?」那人抬起田恬的下巴看了看,田恬只覺得心跳得厲害,手腕被他重重地拎起,掐了一會兒,那人冷冷道:「小天,你也學會騙人了,這女人比騾子還健壯,你說什麼胡話?」

「啊?」雲在天獃獃地看向田恬。

田恬只是笑:「我說不用去找這老傢伙了嘛,你還要去。」

「什麼?老傢伙?」那人揪著田恬衣襟的手猛然一緊,田恬幾乎喘不過氣來,「你哪隻眼看見我老了?」

田恬面不改色:「兩隻眼全看見了。」

「那是你眼神不好,你給我看仔細了!」

「再看也是老傢伙!」

「好了,別吵發。」雲在天大喝一聲,劈手就把田恬從那人手中搶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田恬嘿嘿地笑:「你走了以後,朱堂就把我的傷治好了,就是這麼回事。」

「那你怎麼瘦得這麼厲害……」

「你要是一天只吃一頓飯,保管你比我還苗條。」

「那血……」

「是山上打來的兔子血……」田恬徹底地低頭認罪。

雲在天磨牙磨牙磨牙,足足磨了半個時辰,磨得那人都不耐煩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我……」雲在天「我」了幾十個「我」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猛地把田恬往旁邊一推,轉身走了出去。

田恬站穩了,急忙追了上去:「喂,我是說真的,我以後再不騙你了嘛——」

—全書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騙的就是你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騙的就是你
上一章下一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