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來乍到(1)
一路上彥崧和唐筠通通簡訊，晚上並與家裡通了次電話，在唐小青的不停的嘮叨下，彥崧就快把手機從衛生間塞下去時，彥立明搶過電話與彥崧接上話了。
「記得去找你劉阿姨，我昨天跟她說了你的情況，她說剛好有一套空房離你醫院挺近的，讓你過去先住著，每個月水電和管理費自理，別的就不用管了。」
這時電話那頭隱約傳來唐小青一句陰陽怪氣的「還是老情人好啊！」彥崧笑了，老娘又吃醋了。應了一聲，就與父親道別，掛了電話。
這個劉阿姨全名劉麗華，是彥立明的初戀，但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兩人最後還是分手了，但還一直保持著好朋友的關係。到後來彥立明與唐小青結婚後劉麗華也與唐小青建立了一種比較複雜的朋友關係，一方面擔心自己丈夫與老情人藕斷絲連，一方面又被劉麗華的熱情與友善所感染。但還會時不時地吃個小醋，說個怪話，不過她對丈夫與劉麗華的關係還是比較放心的，因為彥立明在她心目中是個正直、善良並且非常有原則的好丈夫、好父親。彥崧出世后劉麗華對他也是非常的疼愛，但第一次彥崧給劉麗華單獨帶去她家玩時唐小青還是顯得有點不安。彥崧給送回來以後，唐小青還是誇張地把他全身的衣服給扒光，在彥立明不解的眼神下做了個詳細的「體檢」后才輕鬆地說了句「還好沒有給虐待！」。搞得彥立明是哭笑不得。
掛上電話，伴隨著有節奏的「咣當、咣當」，彥崧終於睡著了。可沒過多久，一陣強列的向前慣性又把彥崧給驚醒了，往窗外看去，不對啊，荒山野嶺地怎麼停車了？這時部分乘客也開始地鼓躁，直到廣播通知說前方由於山體滑坡，所以要停車等候。乘客又吵吵了一會就又靜了下來，畢竟吵也不是辦法，三三兩兩地自找節目打時間。
彥崧的手提電腦早就沒電了，現在還真的不知道幹嘛好，無聊地四下不是很多，有幾攤在打牌，有的在閑聊，有的在看書，剩下的就都在夢周公了。對面坐著一對學生模樣的小情侶，從上車到現在倆人也沒怎麼和其他人說過話。彥崧觀察到那個女孩臉色有點蒼白，這時她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手捂著小腹使勁地按了一下。男孩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女孩略帶痛苦地搖了搖頭，那男孩抬起頭四處張望一下，最後與彥崧關切的眼神接上了。
「怎麼了？你朋友沒問題吧？」彥崧平靜地問到。
「她，那個……」男孩又看了看女孩，正在猶豫要不要說。
「痛經，是吧？」彥崧試探地問了問。
「你怎麼知道？！」男孩多少有點不可思議，「我們放假後去南州玩，現在要回家，剛好碰上了她……」
「等我一下。」彥崧說完就往餐車那邊走去。找到服務員說明情況，並提出相應的要求后就在一旁等待。過了幾分鐘，服務員給了他一個裝滿的一次性碗還有一個熱水袋，彥崧付過錢就帶著東西回到了他的車廂。把兩樣東西送到男孩面前。
「把這碗薑湯喝下去，然後用這個熱水袋敷在她的小腹上。嗯……，車上空調有點猛，最後把她摟緊點，這樣會好得更快。」後面這條是彥崧臨時加上去的。看著男孩女孩的尷尬，為了讓男孩對他更有信心，又加了句「以前我女朋友痛經時我都這樣處理的。」
男孩本來還有點猶豫，可聽到他這樣說后還是紅著臉按彥崧說的辦了，又過了十幾分鐘女孩明顯好多了。這時男孩是徹底服了，連連道謝。接下來他們很快就混熟了，知道男孩叫歐漢傑，女孩叫夏尹慧，剛高考完就相約去南州旅遊。列車在兩個小時后也在一次晃動后再次啟動，車廂里一片掌聲。
「彥大哥，你到曲陽是出差還是旅遊啊？」歐漢傑問道。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曲陽人？」彥崧明顯不太願意在陌生人聊得太深入，故意轉換話題。
「曲陽人普通話講得都不怎麼好，你普通話講得那麼好，應該是北京人吧。」歐漢傑笑笑道。
「哈哈哈，你這個馬屁拍得很好，我喜歡。我不是曲陽人，更不是北京人，地道的東州人。」彥崧笑得非常開心。
「彥大哥，你一定對女朋友特別好，剛才你教我們的都很有效。」夏尹慧說完還有點不好意思。
「嘿嘿，還行吧，以後你家小傑也會對你更好的。看你們也是沒什麼經驗，畢業后就馬上在一起的吧。」
「你怎麼知道？」兩個小朋友嘴張得老大，非常的不可致信。
「在車上靠著坐那麼近，卻一路規規矩矩地坐著，手都不敢拉一下，跟我剛拍拖時一個樣。要不是我跟你們說抱著能讓小慧好得更快一點，你們還不好意思做『連體嬰』吧？」彥崧還衝他們兩個挑了挑眉毛。
「你騙我們！」夏尹慧的臉紅得快紫了，趕緊把坐在身邊的歐漢傑推開了一點，好像要劃清界線一樣，歐漢傑看著彥崧的眼神卻明顯帶著感激。像他們這樣那麼純的中學生已經不好找了，彥崧彷彿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呵呵呵，要不騙你們，你們哪能那麼甜蜜？將來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享受現在，能留下美好的回憶這比什麼都重要吧。萬一你們上大學后不在一個城市，或是以後工作后不在一個地方，再說長遠一點，結婚後又兩地分居，到時你們想抱都抱不上了呢。你們都成年了，不用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要率性而為，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能力承擔你們所作所為的後果就可以了。」彥崧也不顧他們的情感上能不能接受，接著說「當然我不是鼓勵你們要去嘗試婚前性行為或是在大學里結婚生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了才一步步走下去的，但也許你們還是要先學會什麼是真愛。在你們這個年紀要體會到什麼是真愛可能還不太現實，如果你們有一天真的懂了，到那時你們也才真正能為你們的愛負責任。」
兩個小朋友帶著點迷惑看著他，同時轉過頭看著對方，又同時紅著臉低下頭去，眼睛眨巴眨巴，沒有再出任何聲音。這時彥崧也覺得困了，靠在椅背上很快睡過去了。
天快亮時彥崧再次醒來，看著對面兩個小朋友互相依偎著睡著了，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女孩緊緊抱著男孩，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也許他們這樣就是此時此刻最大的幸福了吧。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快六點了，離開南州已經整一天，同學們不知道是否都離校了？那個新下臨床的師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適應？吳老師應該不會又想讓他重修小學吧……彥崧腦子裡幾乎又把學校的人和事給過了個遍。唉，怎麼還是老在想著學校的事，已經畢業啦！彥崧苦笑地搖搖頭，一邊長長嘆了口氣。還是得向前看啊！想念間，電話響了起來，嗯？一個不認識的手機號碼，奇怪，誰會那麼早打電話給自己。不過還是馬上接了起來。
「小崧，你怎麼還沒出站啊？」聽到熟悉的家鄉話，彥崧笑了。
「劉阿姨，你過來接我啦？路上遇到山體滑坡，火車晚點，估計還得過多兩個小時才能到！」
「這樣啊，我還想著是不是路上哪個漂亮小妞把你給拐跑了呢，哈哈哈！」劉麗華還是那麼喜歡開彥崧玩笑，「我在出站口等著你，小心點，出站人多，別丟東西了。」
「唉，劉阿姨，要不你先回家吧，等會我直接過去你家就是了。讓你等那麼久怎麼好意思啊。」彥崧不想讓她一直這樣等著，怎麼說也是五十幾的人了。
「沒事，反正我今天沒什麼事，要是把你給弄丟了到時怎麼跟你媽交差啊，哈哈哈！」
「呵呵，讓您費心了。」
「沒事，你能過來曲陽工作我高興都來不及，敏敏在國外工作死活不肯回來。你也知道我一直是當你兒子一樣看待的，現在好啦，以後有你陪陪我說說話也沒那麼悶啊！」劉麗華口中的敏敏是她的獨生女兒——趙敏，自小就跟那個整天欺負張無忌的趙敏一樣地欺負彥崧，自從劉麗華一家到曲陽創業后就很少和彥崧見面了，但即使現在彥崧聽到她的名字也還會一陣頭皮麻。劉麗華一家來到曲陽后，很快就挖到了第一桶金，但她也很快地失去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因為肺癌英年早逝。聽說趙敏的性格也從此變得內向很多，後來劉麗華把她送到國外留學去了。通過幾年的努力，現在的她已經在國外廣告界混出了點名堂，為了逼劉麗華隨她一起出國定居，居然也快五年沒回國了！
兩個小時后，列車終於開進了曲陽站，彥崧背上背包慢慢走下列車，看著雨後還算晴朗的天空，默念一句，「曲陽，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