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瞳少主
雲州烏山。（pm）
枯木嶙峋，遮天蔽日。雖是正午時分，山中林間亦是灰暗陰霾，五丈之外已然不可視物，尋常走獸幾不可見，只余偶爾幾隻蒼鷹鳴空盤旋，只是片刻便自飛離，顯然林中沒了猛禽所食之物。
其實此地幾年前仍是與尋常山林一般無二，雖是地處偏僻，卻也枝繁葉茂，百獸雲集，山中更是有一天然寒池終年如一，池中朵朵冰蓮均是天地異物。
此時寒池依然照舊，冰蓮卻已所剩無幾，顯是被人採摘過度。方圓百丈之闊的寒池一旁，臨近一面崖壁，陡峭險峻，光潔如鏡，上達三十三天，下落九幽之地，崖壁半山雲霧分界處卻有三丈來闊洞口，下方上圓，邊沿竟裝有石門，隱隱還有些許鐫刻紋飾，顯然是一處洞府所在。
入得洞門，內里自然別有天地，竹樓石亭，玉石桌椅，樣樣俱全。此刻洞中深處一精緻竹樓中正有幾人隱隱可見。
其中四人均是老者模樣，胖瘦各異，此時俱都面帶畏懼望著樓中唯一坐於椅上的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樣貌不過十一二歲，瘦弱體格，卻透著凜冽氣勢，頭頂寸長短，面色蒼白有異，似是血色都已隱去，雖是少年面容，卻也生得俊美十分，世間罕見，五官格外精緻，只是一對白瞳異於常人，使得整個人瞧上去帶著幾分邪氣。
只見那白瞳少年眼中寒光暴閃，瞪著對面一面容枯槁的瘦削老者，一口陰沉童音到：「你可尋得？細細道來！」
那老者枯槁面容也是有些蒼白，胸口一道半形乾元圖印記，卻是有傷在身。正是那寒池四老之麻老三！
此處洞府本是他四人棲身之地，此刻卻儼然已被白瞳少年據為己有。
聞聽白瞳少年問，麻老三不由打了一個冷戰，深深一躬，才道：「少主！小老兒本在陵州地界探得消息，有人曾見到少主所尋之物，小老兒自是上前詢問，誰想那人已身受重傷，中得陰毒，已然昏迷不醒，小老兒也沒力救他性命，只得一路跟隨，卻不想在驪山玄陰谷外遇到強敵，爭鬥之下小老兒傷重之餘無奈逃得殘命，是以……是以……」
白瞳少主陰笑接道：「是以你只顧逃命，卻並未帶回半點消息？！」
麻老三聞言身子劇抖，撲通一下跪伏於地，連勝討饒道：「少主饒命！少主饒命！」
寒池四老知曉這白瞳少主秉性古怪陰沉，見狀都是開口討饒，其中一矮胖老者急急道：「少主息怒！小老兒這裡確是有一準確消息！」
「講！」
「是，是！小老兒日前在昆吾山中曾見到三人，其中一人腰間似乎……似乎正是一條白色小蛇，只是被勁氣所制，無法脫身！」
聞言，白瞳少主眉頭微蹙，面色有些激動，急道：「那你為何不曾奪來？！」
矮胖老者忙道：「那三人是青陽宗人，小老兒現之時他們已入宗門，小老兒修為淺薄，不敢妄自闖入，怕誤了少主大事，是以才急急趕回報信！」
「青陽宗？可是那七滄七脈之青陽宗？」
「正是！七滄人間只此一派青陽宗啊！」
白瞳少主略一思量，面色激動隱去，復又恢復常態，擺手道：「起來吧！總算你四人有一人尋得消息，暫且饒過爾等！」
四老急忙叩頭拜謝，瑟瑟起身。
稍頃。
白瞳少主又道：「你這傷勢可是被七乾混元功所致？」
麻老三知他是問自己，忙到：「是的，少主！」
白瞳少主眼中隱含恨色，道：「何人所傷？」
麻老三暗自心念急轉，開口道：「是玄陰谷魔心聖手樓麟。」
他有意隱瞞，只是不想叫人知道傷他之人其是一弱冠少年，想留得幾分臉面罷了。
「魔心聖手樓麟？哼！當年那小屁孩竟已有了這般霸道混號？！」
寒池四老心中一懍！他們只知道這白瞳少主修為凡脫俗，四年前來此侵佔他們洞府之時只是一招便已盡敗四人，一直以為是什麼隱士高人之輩罷了！此刻聽他所言，顯然是認識樓麟，只是叫法卻讓人不可置信！竟然稱呼對方小屁孩！
白瞳少主似是心中仇恨，冷聲道：「那樓麟現今修為如何？」
寒池四老面面相覷，才由麻老三道：「小老兒五年之前曾見過他一面，那是便是破神末境修為了，想來如今已然快要突破歸一境界了吧？」
白瞳少主聞言陰笑道：「嘿嘿！歸一境界？歸一境界豈是如此容易突破的？！不過他竟然已有破神末境了！果然不愧是老傢伙的徒弟！短短几十年竟已達至這般修為！」
寒池四老不敢插言，只是任他自語，非是問及他們才開口作答。
果然，白瞳少主又是自語道：「老傢伙！當年一掌打得我半死，卻仍是讓我逃了去！嘿嘿！想必你以為我必死無疑，奈何我卻因禍得福，另有奇遇！如今我已更勝從前，早晚向你討回那一掌之仇！……只是這老傢伙當年便已不問世事，歸隱玄陰谷，如今想來更是如此，這卻有些麻煩，我若闖入谷去，怕是九死一生也難得如意！」
說道此處，他自顧愁眉苦臉，似是找不到什麼法子報那一掌之仇。
麻老三見狀，心中歹念頓生，輕聲問道：「不知少主所說乃是何人？若是小老兒猜想之人，那小老兒倒是有個主意！」
白瞳少主聽他言語，未作細想，便道：「那老傢伙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當年我被打他打傷之時只是聽聞有人叫他什麼潛酒仙！」
麻老三聞言喜道：「少主所說果然是小老兒所想之人！他乃是玄陰谷上代谷主，本名王潛風，混號潛酒仙！昔日便已隱隱譽為七滄人間三大絕世高手之一，修為已入化境！」
白瞳少主不耐，打斷道：「哼！化境又怎樣？如今我也未必會弱於他！」
麻老三面色恭敬異常，心中卻是另有打算，道：「少主修為已然凡入聖，自是不懼那人！小老兒方才聽少主所說，苦於尋他報仇，是以想的一個法子，必能如少主願！」
「講！」
「那潛酒仙確是不問世事，不過玄陰谷現下少主卻是他唯一愛孫，甚是寵愛之極，少主若是擒得此子，必能激怒於他，自會出谷來救，到時少主自可與之一戰，了卻心愿！」
他此番打算實是另有深意！在他看來，這白瞳少主修為雖是絕頂，卻也未必達到潛酒仙那般境界！擒得王楓必會激起玄陰谷震憤，到時白瞳少主與潛酒仙一戰，輸了定會丟掉性命，他四人也可脫離魔掌，若是勝了，那更是踏入絕境，必會被玄陰谷舉全谷之力群起而攻之，任他白瞳少主修為凡，終究難逃劫難！而且擒得王楓也可趁機挽回顏面，實是幸事一樁！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場由白瞳少主掀起的風波竟是引來七滄人間大劫！
白瞳少主聞言，果然面露喜色，問道：「此法當真可為？」
麻老三信誓旦旦點頭道：「少主放心！小老兒絕不會欺瞞少主！」
白瞳少主這才小臉含笑，道：「如此甚好！哈哈！」
剛一陣笑，卻又問道：「那玄陰谷少主現在何處？莫不是也在谷中？」
麻老三笑道：「少主放心，小老兒早有計較。不管他現在何處，再過一月，少主必可尋得！」
「哦？為何？」
「下月將是七滄人間第一盛會七滄英會舉行之時，此屆英會將在青陽宗舉行，屆時天下豪傑盡皆齊聚，我等也自可前往，且到時人多繁雜，少主更好行事，而且老二剛才也說了，少主所尋之物也應是在青陽宗，如此一來，豈非一舉兩得！」
白瞳聞言，頓時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實乃天助我也！七滄英會？哈哈！我自會前來湊湊熱鬧！」
麻老三又道：「那少主可須告知小老兒四人名諱，到時才好方便稱呼行事！」
白瞳少主想了想，便道：「就叫白瞳好了！對外就稱我是你們四人徒弟罷了！」
寒池四老同時愣然，暗自忖道：「當真名副其實！」
麻老三又建議道：「少主外貌雖是年幼，不過報以虛歲卻也能夠參加七滄英會，以少主無上修為奪得魁自是輕而易舉，更可贏得優勝獎勵，實乃一舉多得啊！」
白瞳少主卻是輕輕搖頭道：「我雖自負修為，可也曉得天下之大，人外有人！魁之說豈是易於？」
麻老三搖頭笑道：「少主有所不知，這七滄英會之打鬥比試有些規則，參與之人年紀須在十五二五之間，俱是當今年輕一輩，是故於少主來說，豈非掌中之物！」
白瞳聞言，恍然大笑道：「原來如此！那確是輕而易舉了！」
麻老三見他高興，有意再添一把火，道：「而且奪得魁之後的優勝獎勵更是世間奇物！小老兒還記得十年前上屆七滄英會是由雲州祖皇閣主持，那屆魁獎品乃是一株九母朱雪草！」
白瞳眼皮一眨，猛然站起身來，呼道：「什麼？！九母朱雪草！？」
「正是！還是一株千年九母朱雪草！」
白瞳似是無法置信，喃喃道：「千年九母朱雪草！？竟是作為魁獎品而已？哈哈……！七滄英會果真不負第一盛會之名！此次我必將奪得魁！那兩件事都可容后再辦，這魁之位萬不可落於旁人！哈哈！真是期待啊！不知此屆又是何種奇物？」
麻老三聞言大驚！沒想到一株九母朱雪草竟讓白瞳興奮至廝，與他本意大出意料，急忙問道：「少主，那九母朱雪草雖是奇物，卻也不過是凝神築氣之效天下罕見罷了，為何您如此興奮，連仇也不報了？！」他一時激動，言語卻是有些過了。
白瞳似是聞所未聞，笑道：「你不知道那九母朱雪草有何功用？」
麻老三滿臉疑惑，道：「不是凝神築氣，助長修為么？」
呵呵一笑，白瞳搖頭道：「那只是淺薄功效罷了！九母朱雪草汁液肉白骨，生死肉，直接服下都可伐髓洗骨，若是用內氣凝於其中，置於口舌七日長短，便可凝練陰陽，日後僅憑口鼻呼吸均是盡納天地靈氣，不散分毫！其根莖草葉以同法服下，以自身內氣引導遍至全身經脈血氣，更是可助元神塑體，充盈天地靈氣！若是修為已達歸一境界之人服下，更可瞬間提升三層，千年成分功效自是更佳！」
寒池四老聽的真切，驚得難以置信！四張老嘴張的大大合之不攏！心中升起一股莫名貪慾！
麻老三枯槁面容竟已微微泛紅，驚嘆道：「竟有這般神奇功效！」
白瞳自是點頭，笑道：「哈哈！想必此屆七滄英會魁獎品也是同等之物！爾等好生替我辦事，得了獎品，自會分些於你們！」
四老聞言狂喜，一個勁兒的口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