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自從趙縱橫「警告」過她別與秋風走得太近之後,她對他的好奇心,還是有增無減。

瞧瞧現在,那位警告她的仁兄還不是坐在那兒和秋風談笑風生。

為什麼他行,她卻不行?

「喂!學長……」

才開口就被打斷,真是出師不利。

「手機,叫學長的時候要有禮貌,重來一遍!」糾正之後,趙縱橫繼續和秋風聊天。

「學長!不要叫我『手機』啦!」瞪著趙縱橫,他是存著什麼心啊?

「學妹,你所謂的禮貌是不合格的哦!」秋風也在此時參一腳。

「我……」

「沒事做還不跟大家一起練習,快去!」趙縱橫手一揮,不再理她,和秋風又繼續聊下去。

「哼!」不理她就算了!練習就練習,她也不稀罕跟他們說話。

什麼跟什麼嘛!兩個怪胎。

氣呼呼地回到原位做基本練習的動作,如果現在有個人肯讓她當出氣筒就更好了,她一定會「不小心」把對方打得哭天喊地的!

「縱橫,」秋風看著正在出拳的凌首晶。「這招是……什麼?」

「欲擒故縱。」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不是問這個。」他苦笑,簡直就是雞同鴨講。「我是問學妹剛才的那一招。」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追擊。」他提起右拳:「要不要試試?」

「不了,我開玩笑的。」最好他是以為他在說笑。話鋒一轉,續道:「你覺得對她用欲擒故縱,可行嗎?」

「不知道,她跟一般的女孩子不同,我怎能準確地抓住她的一切反應?你別太高估我了。」

「誰不知你趙縱橫可以『南北縱橫』,這等小事難不倒你的。」

「這可不算小事。」他看看錶,練習的時間也過得差不多,該放社員們回家了。「追她不能太明顯,她很聰明,我做什麼,她都知道我的意思。」

話畢,他向老周招了招手,示意練習結束。

「你的意思是說,她平常的樣子是裝出來的?真了不起,你看得出來!」秋風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和凌首晶揮手道別。

不過她不領情,對他們兩人扮了個鬼臉就跑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秋風道:

「追求聰明的女孩,總比追個感情遲鈍的好,你說是不是,縱橫?」

「但我覺得她平常太過裝瘋賣傻,不想出風頭也不是這種辦法。」眼看著人已散盡,他也準備要走了,「不過幾天前她還正經八百地叫我別把她當白痴看,她知道我在做什麼。要不要一道走?」收拾好東西,他問著仍然處於悠閑狀態的秋風。

「嗯。」秋風應聲之後跟了上去,放在一旁的書本連拿都不拿,就這麼兩手空空地走了。

那兩本書下個星期才用得到,他不急著帶走。

因為等會兒,他還有其它的事情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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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離開學校,天色已漸漸暗了。

秋風只是一直走在趙縱橫的後面,一語不發。感覺上他像是心事重重,不過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來倒又不像。

轉過學校圍牆,秋風突然開口:

「『陽光』本身已是光,就算你不刻意去琢磨,旁人依舊看得見她的光芒。」沒有理會前方的趙縱橫已停頓的腳步,秋風超前而過,繼續未完的話:

「總有一天,有眼睛的人會看見她的特別。但目前為止,本校只有你我二人未瞎。」

趙縱橫聽了,淺笑一聲,上前與秋風並肩而行:

「風,你這是在誇讚自己嗎?」

一瞬間,秋風的臉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叫我秋風。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每次糾正過後,他總會悠閑地找張椅子坐下,隨之來個相應不理;但現在他們是在寂靜的街道中行走,他找不到椅子、也無法與平常一樣,是以,他走向旁邊的圍牆,靠了過去。「社長大人,學妹有難,還不快過去英雄救美。」他指著不遠前的五人。

趙縱橫的目光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

三男兩女,而其中一名女子是……凌首晶!

他回頭看秋風一眼,知道他並不打算插手,也許是剛才他又惹毛了他,才會讓他打算站在一旁當觀眾。

還是先幫忙再說!

走了兩步,趙縱橫看向過招的四人,他遲疑了一下--

三個病男,正圍攻著凌首晶一人。

本來,這種以多欺少的狀況,他是該上前幫忙較弱勢的一方,可是……

他還是別多事吧!

因為弱勢的,不是凌首晶,而是那三個痞男。

轉眼間,已經有兩名痞男倒下,一個是被她的迴旋踢踢中,另一個則被她的過肩摔摔出去。

只剩下一個發抖的痞男,不知該打還是該跑地看著眼前的「恰查某」。

逃跑只會顯得他很「卒仔」,所以……他還是上前替被修理的兄弟們報仇吧!

一拳過去,連人家的衣角都還沒碰到,就被她問到後面,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已經讓她從他背後抓起雙手,狠狠地摔了過去。

「這也是過肩摔,只不過,從你的背後摔的活,會跌得更嚴重!」凌首晶拍拍身上的灰塵。很久沒有救人了,今天救了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小美女,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謝謝姐姐。」小美女驚魂未定地抓著她的手道謝。

「你是高中生吧?乖,不要害怕,壞人已經倒在那兒了,你不高興可以去踢個兩腳再走--」

「不用了。我……我要回家了,再見!」話畢,她又向凌首晶行了個禮,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當心一點哦!」

高中小女生就是這麼可愛!她笑著目送小美女離開,回過頭就看見趙縱橫站在她後面。

又一次「來無影、去無蹤」!趙縱橫好像很喜歡來這招。

「學長」才開口就發現他的眼神不對,一定有事發生。

「小心!」

幾乎是同時,他要推開她閃避由痞男丟來的石塊之前,她已利落地跳開。

這些痞男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嗎?

她的眼神漸漸轉為森冷,瞪著不死心的三人……

瞧他們連站都站不穩,還敢再來惹她?

忍了好久,現在不是在學校,她可以盡情地打。

剛才隨便掉幾下只是前菜,她還是讓他們嘗嘗主菜的滋味吧!

「你不要出手。」她冷冷地對趙縱橫遭,隨即走上前去請那三名痞男吃大餐

她先是一腳踹飛了讓她從背後過肩摔的痞男,因為他剛才摔得最重,現在要解決只要一腳就夠了。而且她踹他飛去撞牆,讓他一次痛個夠。

剩下的兩個……她一定要把他們的臉揍得比豬頭還腫!

別以為她只會一招一招的來,連續攻擊,並且用不同的部位攻擊,她可是練得非常得心應手。

一次打兩個的混合式連攻,她練過;現在,就拿這兩個人來開刀了。

他們才剛舉起手要再對她攻擊,就被她快如閃電的雙拳給打得無力反抗。

「手好酸。」

繞到兩人的後方,左右手同時各送一記手刀,兩名痞男立刻昏倒。

「糟糕!」她看著倒地的兩人。「我忘了傳臉!」

她再踢他們兩腳:

「喂!起來呀!」見他們仍然一動也不動,她無趣地往回走。「真沒用……啊--」看了眼撞上的「不明物體」,原來是趙縱橫。「學長,你還沒走?」

「你除了練過空手道,還學過什麼?」他沒有與她寒暄的閑情,因為--他終於看見了她的另一種面貌。

這才是真正的凌首晶吧!

「也沒什麼。」她將雙手放進長褲口袋,輕鬆地說:

「練過一陣子的跆拳道,小時候跟爺爺學了一點不知名的武功,還有……自創新招。」

「你到底有多厲害,快點從實招來!不要像上次一樣要我問個半天。」

這回見識到她的身手,他可以肯定她的實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上幾倍,而且她的反應非常敏捷,可以快速地躲過所有的攻擊,最重要的是--她出手可以後發先至。

「我……跆拳道三段。」抬頭對上他懷疑的眼神,她又補了兩句:「我說得是真的,你怎麼看起來像是不相信似的?」

「你既然跆拳道三段,為什麼空手道才初段?」

「時間不同嘛!跆拳道三段是今年晉陞的,空手道初段是三年前。跆拳道晉段需要年資,我時間可不是那麼多,而且我高中是混跆拳道杜的,這期間當然不可能跑去升空手道二段。」更何況……段數如何對她而言不是很重要,只要打架能贏就好,誰管你是二段還是三段、空手道還是跆拳道?

「有沒有興趣……」

「沒有。」她知道他又要她和他對打。「現在情勢不同了,我都已經進了空手道社,沒必要再和你『測驗』一次;要打的話,找他去!」將趙縱橫往後一推,她趕緊落跑。

趙縱橫被她使勁兒的一推,倒也退了兩三步,正好撞上了向他走來的秋風。

秋風雖看似瘦弱,但被他這一撞,不但沒有跌倒,反而還穩如泰山地站著。

「她不簡單吧?」秋風在他耳邊道。

「沒錯。」

「跟你一樣。」慢慢跨過躺在地上的痞男,秋風也不再多說。

留下趙縱橫一人,他就這麼走了。

「喂--」

看著那漸行漸遠的瘦長身影,他說他和凌首品都不簡單。不過依他看,真正不簡單的人,是這個總是語帶玄機的秋風。

正準備招一輛計程車回家上陣跑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地傳進他的耳內,這輛車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一輛黑色跑車疾速駛來,在他面前踩了個緊急煞車之後,車內的人便立刻打開車門:

「老大!老爺子出事了,兄弟們等您回來主持……」

話聲未完,趙縱橫已跳入前座。「走!」

車門一關,跑車立即加速疾駛。

車內的趙縱橫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出事?!

難不成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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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到了學校會被趙縱橫纏著要與她對打,凌首晶這幾天都東躲西藏的,就是為了避開所有可能和他碰面的機會。

不過……

當秋風笑笑地跟她說趙縱橫已經三天沒來學校的時候,她……她這些天在怕什麼呀?

趙縱橫不在學校,她卻在那兒疑神疑鬼地躲他,她到底是瘋了還是吃飽太閑沒事可做?

害她昨天連社團都不敢去,就是怕遇見他會打個沒完沒了!

唉……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太多。

可是,為什麼趙縱橫會無緣無故就失蹤三天?

秋風不知道,她大二學長也不知道,社團里的一乾乾部也沒人曉得,那……她的大四學長呢?

從未出場過的神秘人物--大四學長--知不知

道趙縱橫去了哪裡?!

她決定去找大四學長問個清楚!

但在此之前,她得先問問高本東知不知道大四的學長是何方神聖!

「學妹,你不是才告訴過我要躲咱們大三的學長嗎?怎麼現在又急著知道他的行蹤?找到他的話,你不是又要躲了!」

高本東的第一句話,就堵得她啞口無言。

「呃……這個嘛……」她想了一會兒:

「對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當然得先知道他死哪兒去不,是到哪兒去了,才可以躲得輕鬆點兒。當然了,如果他現在跑到非洲去,我就用不著浪費精神去躲他了。」

「你怎麼說都行。」他看著這愈來愈沒大沒小的學妹,才幾日不見,她已經快騎到他頭上去了!不過她這總是精神百倍的模樣,倒也挺可愛的。

「學長,你知不知道咱們的大四學長是誰?」剛才問過一次,但是他並未正面回答,還反而扯了那些堵她的話。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

「你騙我!知道大三的學長,會不知道大四學長是誰?」她看他就是知道卻不想講的樣子,為什麼要瞞她?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學長沒提過。」

趙縱橫不提?這就奇怪了!

她還是不死心:

「人還在學校里,你連查都沒查過?任何有關他的事都不知道嗎?」

「我曾問過大三學長一次,但他說大四學長……」

他吸了口氣:「已經死了。」

「死了?」

聽見這兩個字,凌首晶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秋風!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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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縱橫非常清楚自己站在什麼地方。

打從他一踏入這棟商業大樓,便無時無刻不注意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不管是一樓的服務小姐還是清潔工,更甚者是來來往往的白領階級。

他們看起來,只不過是一般的平民百姓罷了。

可是,他們的老闆,卻不是「平常人」。

此番北上,他不是拜訪尋常公司的主管,而是前來和北部勢力的龍頭--「黑合聯盟」旗下的大幫「黑幫」的新任主管見面。

在黑幫擁有一切生殺大權的主事者,不叫幫主;他們組織內部有另一種統一的稱呼主管。

主管--一個非常普通的職稱,但卻是個擁有無限權力的職位。

趙縱橫不顧手下的反對,單槍匹馬前來。雖然他知道他那群不聽話的手下全都偷偷地潛伏在外,為的就是要以防萬一,可以及時保護他的安全。

不過,他是來和人商量對策,又不是來火拚的,一實在不需要太過緊張。

進人人家的地盤,他如果帶一群兄弟前來,豈不是很沒有誠意嗎?

更何況,他打聽過黑幫新任主管的底細,知道他並非是個會暗算的小人。

一樓的電梯門打開,從中走出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趙縱橫一眼就看出他應屬於高級幹部,有些人高深莫測的氣勢是渾然天成的,像眼前的男子,就是如此。

他不僅氣勢足,連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也是不容忽視的。他想,要對付他,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猜得沒錯的話,眼前的黑衣男子應該是新任主管身邊的助手兼保鏢--一個姓森的日本人。

「請問是趙先生嗎?」他的聲音低沉渾厚,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趙縱橫先是愣了一下,但立即就恢復鎮定。

「我是趙縱橫。」他禮貌性地伸出右手。

此人會說中文,就不是他想的那名日本人了,想不到黑幫里也是卧虎藏龍。

「敝姓森,森平介。」他亦伸出右手與趙縱橫相握。

森?!

原來那日本人會說中文!

趙縱橫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他早該想到日本人也可以會說中文的。

由於雙方都沒有試探對方的意思,因此,不到三秒鐘,他們便同時鬆手。

「請跟我來。」

森平介引領趙縱橫走人另一處電梯,這是直達總裁辦公室的專屬電梯,平常,只有總裁及他身邊的人才能搭乘,但今日……可是不同以往。

電梯門一開,趙縱橫就見到了和他約定今日見面的黑幫主管--

他正舒服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沒有字幕的日本原音搞笑節目;一聽見他們走近的聲音,他便立刻起身、關上電視,單手撐著沙發椅背跳了過來。

他是個長得略偏中性的俊美男子,年紀很輕,看起來和他差不多。

但就不知道,他的能力是否足以領導黑幫上下?

「趙先生,我是游龍,現任黑幫主管,幸會了!」他微笑地對他伸出右手,看來相當友善。

「幸會。」他正覺得對方笑得有點不合理的時候,手也不自覺地伸了過去。

才碰上他的手,趙縱橫就知道上當了!

原來他的笑,是故意引人上勾,讓他卸下心防!

游龍將右手的力道加重,企圖讓趙縱橫無法鬆開。

趙縱橫當然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除了開始的錯愕讓他略處下風之外,等他進入狀況后,佔上風的人就變成他了。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

直到那毫無感情的低沉嗓音響起:

「敬,別玩了!你不是要和趙先生談正經事嗎?」

游龍回頭看了眼森平介,沒好氣地說道:

「平介,要我說多少次,別叫我『敬』,我是『游龍』!」

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讓趙縱橫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他和秋風之間似乎也常常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看趙縱橫笑了,游龍也沒興緻再玩下去,他甩了甩右手,道:

「不玩了、不玩了,趙老弟,你高抬貴手放了老哥我吧!」

聞言,趙縱橫立刻鬆手。

聽他叫他什麼?趙老弟?

游龍的年紀會比他大嗎?感覺上,他還只是個愛玩的年輕人罷了!

「趙老弟,坐呀!客氣什麼?」游龍以同樣的方式再撐著椅背跳回去,在坐下之前還耍帥似的撥了撥前額的劉海。「趙--老弟,不介意我這麼稱呼你吧?我記得你……還是個大學生,二十一歲是嗎?算算,我比你大個兩歲,當老哥還可以。」

「我不介意,你說得沒錯。」人家都這麼說了,他還能介意什麼?

主人已先坐定,他這個當客人的,也不必太過客氣拘謹;走近單人沙發,趙縱橫慢慢地坐下。

「你呢?」游龍抬頭看著不動如山的森平介,拍拍身邊的座位:「平介,你不坐我旁邊,站在那兒做什麼?」

森平介看了眼趙縱橫,雖略有遲疑,但還是拒絕地搖頭。

「快過來呀!別呆得跟木頭似的。」游龍還是不死心。

「我的身份不適合……」

話未完,已讓游龍打斷。

「沒什麼適不適合的。從小我們飯一起吃、覺一起睡,同一張床都不計較了,怎麼這張小小的沙發你竟然會『不屑』跟我一起坐?」他刻意把「不屑」二字加重語氣。

森平介聽了,只好無奈地坐在他身邊。

他對游龍,永遠沒轍。

而游龍此時也將頭靠在森平介的肩膀上,一副坐沒坐相的樣子。

這一幕在趙縱橫的眼裡看來,只有兩個字

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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