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芷青獨自一個人飛回台灣。

隔天,她便向學校遞出辭呈,此舉簡直是嚇壞了已經與她共事五年的同事們。芷青並沒有對他們多說什麼,只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想換個環境罷了。

兩個星期後,這天夜裏,她依依不捨地離開同事們為她舉辦的惜別會,腦子裏仍停留在剛才離別的哀愁中,悵然若失地一個人開着車子要回到秦曉廷的住處。同事們對她有如一家人般,她是真的好捨不得啊!

突然,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在她耳邊急遽響起,芷青猛地回過神來,以為自己就要與人擦撞便趕緊急踩煞車,不料,一個強烈的碰撞聲起,她這輛紅色的車子仍和一輛黑色轎車擠壓撞擊,驚心動魄的摩擦聲劃破黑夜……

芷青驚魂未定地停穩車后便急忙下車,要去察那輛黑色轎車受損的情況。「對不起……」芷青拍打着玻璃車窗,想要看清車內人是否沒事。「你還好吧?」

然而,芷青並沒有機會將話問完,一隻粗糙的大手迅速地掩住芷青的口鼻,芷青連呼救的時間也沒有,整個人便跌進了車內。

刺耳的煞車聲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是黑色轎車絕塵而去的聲音。在車內的芷青甚至沒來得及恐懼,一陣香甜的氣味襲入口鼻,很快地,她立即失去意識而陷入昏迷狀態。

十數個小時后,隔天近中午時分,芷青才悠悠醒來,看看四周。

這是一間十分暗沉及臟舊的鐵皮屋,地上及各個角落裏散佈數根生鏽的鐵條及發霉的木頭,腐敗潮濕的氣味噁心地瀰漫在空氣中,令藥力未褪的芷青更加暈沉不適。

她呻吟地想移動身子,卻赫然發現自己雙手竟被白色綿質繩索緊緊地捆綁在鐵柱上,整個身子就這樣被半吊地坐卧在地上。

她驚恐地開始掙扎,但任憑她再怎麼用力拉扯,腕上的束縛卻是愈來愈緊。

天!她被綁架了!為什麼?她沒有仇人呀!芷青驚慌害怕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環境。

這些人有什麼目的?

「你終於醒了!」一個熟悉而尖銳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芷青驚嚇地看着門口,這名婦人雖然背對着刺眼的陽光,但是,卻是一個芷青怎麼也不可能認錯的人,「大媽?!」

陳芳蘭一身意大利名牌套裝,頸上照照耀眼的珠寶鑽飾,顯得和這個骯髒的地方格格不入。她重重地哼出聲,抬頭往屋內走進。

真的是大媽!她怎麼在這裏?!大媽為什麼要綁架她?芷青用力眨着眼,想理清這一團混亂,「大媽……你為什麼把我抓來這裏?」

「住口,」陳芳蘭仍似以往一樣咄咄逼人。「我想要把你怎樣就怎樣,你沒有資格問我話!」

芷青真的嚇壞了。即使是從小便已習慣了大媽的羞辱打罵,但是,卻從來沒有像此次這般難堪。

「你倒好呀!居然和秦家少東跑到國外度假去了,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大媽放在眼裏?」陳芳蘭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個賤女人,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分,我上次已經告訴過你不準動芷苓的男人,你聽不懂是不是?」

芷青緊咬着下唇直搖頭,聲音小的幾不可聞。「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會離開曉廷的……」只是,她對曉廷的愛與日俱增,一時半刻之間,她如何捨得離開他呀!

「住口,你會離開秦曉廷?有那麼容易的事嗎?你就跟那個賤佣一樣,好不容易找到個有錢的男人包養你,你會輕易放過?放屁!」陳芳蘭激動地上前對着芷青用力地揮了一巴掌,直打得芷青眼冒金星。

陳芳蘭繼續厲聲說道:「賜景將麗月那個賤佣當寶一樣捧著,我是拿她沒辦法,但是,你不要以為我也拿你沒辦法。今天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恐怕你還真以為自己成了秦曉廷的女人,今後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了。」

芷青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不是的……大媽,我沒有想過要永遠留在曉廷身邊,我不會妨礙他和芷苓的……」

「住口!」陳芳蘭一想到寶貝女兒竟也和她相同的命運,一口怨氣直衝上腦門,破口大罵。「你要是還顧慮到芷苓,就不會和秦曉廷在一起!我就知道你恨芷苓,見不得芷苓有個好歸宿是不是?」

芷青淚水婆娑地滾滾而下,她沒有半點要傷害芷苓的意思,只是,天可憐見!她真的離不開曉廷,她已經好愛曉廷,愛得好深、好深呀!芷青哽咽地道:「我真的沒有要破壞芷苓和曉廷的事……」

「破壞?你有那個本事嗎?」陳芳蘭順手拿起地上生鏽的鐵條就往芷青身上抽去。「你不過是個賤種而已,怎麼可能破壞得了芷苓的事!咱們芷苓是金枝玉葉,是真正的李家大小姐,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陳芳蘭使盡吃奶的力氣奮力抽打,厚實的鐵條一鞭鞭重重地落在瘦弱的芷青身上,痛得芷青咬裂了下唇全身抽搐,未着衣物的部分肌膚立即出現一條條恐怖的血痕,鏽蝕的鐵屑沾染在傷口邊緣,更顯怵目驚心。

陳芳蘭打紅了眼,怎肯放手?隨着她每一句狠毒的話語,手上的鐵條就落得更重,十幾下的抽打后,陳芳蘭已是氣喘吁吁。

望着幾近暈厥的芷青,陳芳蘭不且沒有一絲悔意!反而有一股變態的興奮。整不倒麗月那個賤佣,整死這個賤種也是一樣!

她忿忿地丟下手中的鐵條,狠狠地踢著奄奄一息的芷青,怒聲道:「你不要給我裝死!起來!」

芷青皺着小臉痛苦的醒來。「大媽……」

陳芳蘭想起張麗月就是用這種楚楚可憐的臉蛋,將自己丈夫的魂給勾了去,怒火更熾。

「哼!你和那個賤慵一樣,就是用這個樣子勾引男人的是不是?」她用力用了芷青兩巴掌。「我今天就打爛你這張臉,看你還要用什麼去勾引男人?」

「夠了!」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自門口傳來,聲音里那點急怒幾不可聞。「李夫人!你想要鬧出人命嗎?」

「就算弄出人命,誰又能拿我如何?」她轉頭看着這名輕易便佔滿整扇門的高大男子,「你到哪裏去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男子步進屋內,放下手中一袋袋的東西,陰沉俊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買東西。」

「哼!諒你也不敢背叛我!你要知道,你可是領我們李家的薪水,最好乖乖聽我的,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名男子叫李子寰,在天名財團任職已超過七年,是李賜景得力的左右手。陳芳蘭會選擇這個看似邪惡的男人作為幫她下手的對象,除了看準李子寰註定一輩子要捧天名的飯碗外,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向來不多話,口風緊得很。

陳芳蘭抬起下巴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又回復到一派貴婦的形象。

陳芳蘭好整以暇地看着手上光可奪目的大鑽戒,對着芷青冷冷的道:「你這個賤女人居然妄想吃天鵝肉?哼!你可知道秦曉廷他們母子倆是為了誰離開秦家的?」

芷青並未真的暈厥,只是虛弱地睜不開眼。

陳芳蘭惡意地道:「哼!你給我聽清楚了,你可知就是她勾引了當年的秦家少東主,心華才會帶着曉廷離家出走的?」

芷青呆住了。大媽說什麼?媽媽勾引曉廷的爸爸?這怎麼可能?媽是這麼愛爸爸,不可能做出對不起爸的事,一定是大媽弄錯了。「不……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陳芳蘭疾言厲色地道:「還是我親眼看見的,麗月那個賤貨到處找有錢的男人上床,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哼!你們母女倆都一個樣,就愛搶人家的老公,真是賤到骨子裏頭去了!」

這怎麼可能?媽媽和曉廷的爸?熱燙的淚水不自覺地奪眶而出,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掉落在地上。媽真的害得曉廷母子流落在外三十年?曉廷知道嗎?若是他知道了,會不會再對她這麼好?會不會氣得趕她走呢?事情怎麼會是這樣的啊?

李子寰凝冷的雙眼看着卧地泣聲不斷的芷青,沉聲道:「李夫人,接下來交給我吧!」

「也好!」陳芳蘭十分樂意見芷青痛苦的神色,她知道她精心着墨的這一步棋,肯定會徹底整垮張麗月所生的賤種,

「我告訴你!不要妄想逃走!否則,有你好受的!當然,你在這裏的這段期間,這個男人……他會代替秦曉廷,好好伺候你的!」

大媽在說什麼?芷青蒼白著臉看着大媽陰冷的表情,再看向眼前這名高大的男人,恐懼不安逐漸佈滿在她眼裏,她驚懼地搖著頭並將身子往後退。「不!大媽……不要……」

陳芳蘭邪惡地笑說:「哪裏由得你說不?你不是宣口歡勾引男人嗎?像你這樣下賤的女人,就是要用這種方式治你才行!」

「大媽……求求你不要……」芷青驚嚇得唇無血色。為什麼大媽這麼恨她,竟要用這種方式折磨她?

「哼!又不是第一次,裝什麼裝?」陳芳蘭不屑地看着芷青。「你和這個男人給我好好的待在這裏,等你像個妓女般被玩膩了,我就不信秦曉廷還會要你這種女人!」

「大媽……」芷青全身發顫,淚水伴着蝕心的椎痛奔流而下。

陳芳蘭真的對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頗為自豪。如此一來,不但可以整倒芷青,就連秦曉廷也會屬於她的寶貝女兒芷苓的,這簡直是完美極了!

她陰冷冷地道:「我對你算好的了,李芷青!他可是我為你精心挑選的男人,論長相……可沒有半點輸給秦曉廷,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芷青駭得啜泣不斷,整個人疼痛緊緊地縮在鐵柱旁,彷彿這樣就可以躲過陳芳蘭惡毒策劃的這一切。

「哼!」陳芳蘭懶得再看芷青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對着李子寰說道:「這個女人從現在開始就交給你了!」

李子寰不發一語。

看着李子寰如此淡漠的反應,陳芳蘭忍不住再次佩服自己識人的能力。三十年前她精心策畫的事竟出乎意料地逼走好友陸心華,她對張麗月的計謀算是徹底失敗!然而這次對芷青,她有十足的把握絕對會成功!

她再次惡狠狠地對着芷青道:「我警告你,這件事不準告訴賜景,更不許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否則,我絕不會輕易饒過你,保證那個時候會讓你比現在痛苦十倍!」

嚇得渾身蜷縮成球狀,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怎麼也料不到,自己的身世不但會被曉廷怨恨一輩子,而更令她難堪的是,從此以後,她這個殘破的身子已沒有資格再見他一面……

想到連懇求秦曉廷原諒的機會都沒有,她禁不住無助地痛哭失聲。

李子寰,這個謎一樣的男人,他陰冷的面容更深沉了……

在印尼飯店裏,秦曉廷正暴躁地用力用下電話。

該死!芷青到底去哪裏了?自從三天前和她通完最後一通電話后,他便再也沒有芷青的消息。她沒有回到他家,也辭去了學校的工作沒有去上班,整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這數天來他心急如焚,卻怎麼也尋不著芷青的芳蹤。

STEVEN靜靜地隨侍在一旁。在印尼這兩個多星期以來,總經理對任何事都異常地失去耐性,火氣大得嚇人。尤其是這幾天,找不到芷青一事,更是令總經理暴跳如雷。

桌上的電話響起,STEVEN連忙接起。「總經理……」STEVEN將電話轉給秦曉廷。

「你處理就行了!」秦曉廷不耐地吼叫,找不到芷青,他根本沒有心情辦公事!

「可是,是台灣一個姓李的小姐……」

不待STEVEN說完,秦曉廷一個箭步衝過去,迅速地從STEVEN手中搶下話筒,「青,是你嗎?你跑到哪裏去了?」

「很抱歉,曉廷,我不是你的芷青。」芷苓嬌嫩的聲音自話筒一端傳來。

秦曉廷頓了一下,「怎麼會是你?你有什麼事情?」

芷苓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緩緩地道:「你在找芷青嗎?」

秦曉廷倏地眯起眼,聽芷苓這樣問話,他已經十分肯定芷青的失蹤和李家有關!「你知道芷青在哪裏?」

電話一端的芷苓好半晌才說道:「沒錯,我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自從不小心聽到媽媽講電話的內容后,芷苓便七上八下地睡不安穩。雖然從小母親就一直對芷青母女不好,但是再怎麼樣,總不過是打罵兩句便會作罷,而這次,她認為母親真的做得太過份了。

她左思右想了一整晚,這件事萬萬不能告訴爸爸,而唯一能夠救芷青的人,也只有秦曉廷了!

只是令她猶豫不決的是,芷青被囚禁受辱是母親一手策畫安排的,萬一讓秦曉廷知道實情,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母親……可是,這種恐怖的事,任誰也無法眼睜睜任它發展下去。

「快說!芷青在哪裏?你們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芷苓深吸了一口氣,「她……被關起來了。」

「你說什麼?」秦曉廷憤怒的吼聲幾乎要震碎芷苓的耳膜。「關起來?誰敢囚禁芷青?她現在人呢?」

「你……先答應我,不追究是誰囚禁芷青,我就告訴你芷青的下落。」

「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快點告訴我芷青在哪裏,快說!」

「這是交換條件,你若是不答應,我就不告訴你芷青的下落!」芷苓十分慶幸自己遠在台灣,不必親自面對秦曉廷的怒氣。

「該死!」曉廷一遍遍地咒罵着,試着找回一絲理性,「好!我答應你,你快說芷青在哪裏?」

芷苓這才說出地址。「這就是芷青被關的地方,你最好趕快去,否則……」

秦曉廷根本不等芷苓說完,便憤恨地甩下電話,大聲吼著STEVEN替他安排最近一班回台灣的班機。

該死的!單單聽芷苓這樣吞吞吐吐的話語,他就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一定是陳芳蘭那個女人囚禁了芷青!要不然芷苓不會要求自己不去追究幕後的指使者是誰!況且,除了天名李家,還有誰膽敢碰他秦曉廷的女人?

可惡的陳芳蘭!她囚禁芷青的用意究竟是什麼?是要將對張麗月的恨轉嫁到芷青身上?或是另有其他的原因?一陣涼意竄上他的背脊,令他不安。

該死!他在心裏重重的發誓,這次找到芷青后,他一定不會再讓芷青離開他身邊半步!

刺耳的煞車聲停在關着芷青的鐵皮屋前。

秦曉廷才下飛機,使火速趕到這處僻靜的山裏。他急急地下車,怒目看着這人煙罕至的陰森小路及這間破舊不堪的鐵皮屋。

渾帳!他的芷青竟然被關在這裏三、四天?她柔弱的身子怎麼忍受這樣惡劣的環境?秦曉廷雙眼射出犀利的寒光,怒火高張地迅速大踏步往屋內走去。

在屋內的李子寰聽得車聲,直覺是陳芳蘭又來探看情況,手腳利落地立即將衣服脫了,並且將仍在昏迷中的芷青衣衫弄亂,摟在胸前……

「砰!」一聲巨響,秦曉廷一腳便踢歪了殘破不堪的鐵皮門,用力一推,便輕易地將整片薄鐵門拆了,天哪,他一眼便瞧見芷青半裸地躺在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的懷中。

「放開她!」他怒急攻心地狂奔上前,一掌掃開李子寰,激動地將芷青擁在懷裏,這才發覺她竟是昏迷的,面上還泛著駭人的紅暈。他慌亂地喊著,「青!你怎麼了?青,回答我!」

秦曉廷急切地替她攏緊衣物,眼前這一幕竟讓他瞬間沒了主張。該死!這是怎麼回事?還有,芷青滿身這一條條醜陋的傷痕……天哪!這分明是被重物鞭打后留下的痕迹!

秦曉廷紅了雙眼,發出陣陣凄厲的怒吼,聲聲激烈地回蕩在狹小的屋內。

「是誰做的?到底是誰?」

李子寰皺了皺眉自地上站起,冷淡地穿上衣衫。「你是秦曉廷?」

「你這個渾蛋!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面對秦曉廷的怒潮如排山倒海而來,李子寰仍是一臉冷然。

曉廷怎能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這等污辱!他忍不住掄起雙拳猛地擊向李子寰。兩人身高雖差不多,但若論體格壯碩的程度,秦曉廷絕對略勝一籌,再加上他盛怒下拚死的強猛攻勢,更是打得李子寰完全無力招架。

令人不解的是,就算李子寰真的不敵秦曉廷,他竟不還手,由著秦曉廷毆打自己,完全不作聲。

「是不是陳芳蘭交代你這麼做的?她要你打她是不是?該死!你究竟還對她做了什麼!」秦曉廷凄厲怒道。

飽受重擊的李子寰仍一派冷靜地道:「秦曉廷,你不必這麼激動……」

「狗屎!」秦曉廷揪着他的衣領怒道:「你動了我的女人,還叫我不要激動?你到底是誰?」

李子寰毫不畏懼地看着秦曉廷。「以後你自會知道我是誰!她的傷是陳芳蘭打的,而我……並未動她一根寒毛。」

他緊眯著黑眼,沉聲怒道:「你真的沒有動她?」

李子寰堅定地道:「我不可能動她!」

秦曉廷瞅着眼前這名倨傲的男子,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高傲的氣質,完全不似花錢可以買到的地痞流氓。秦曉廷怒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已經說過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是誰。現在你既然已經找到了芷青,就趕快把她送到醫院,她已經發燒燒了好久。」其實李子寰也正在等救援到來,只不過沒想到來的人竟是秦曉廷。

秦曉廷趕忙扶起她虛弱的身子,沒錯!火燙的熱度燒灼了他的手,該死!他剛才怎麼沒有注意到?

他立即脫下身上的外套包住芷青,轉頭對着李子寰咆哮,「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還有,告訴陳芳蘭,這筆帳,我秦曉廷會好好的和她算個清楚!」

聽着秦曉廷尖銳的車聲離去,李子寰冷靜得宛如這間屋子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般。好一會兒后,又是一輛高級深色轎車急停在屋前。這次下來的男人,正是他等待許久的男子。

「子寰!」李賜景親自開車來到這處僻靜的地方。此時此刻,他的臉上沒有傲視商場一貫的霸氣,有的只是滿臉的焦慮。「芷青呢?你怎麼了?怎麼渾身都是傷?」

李子寰一臉冷傲的走到屋外,「芷青剛被秦曉廷帶走,你不用擔心。」

「秦曉廷?他帶走芷青?芷青還好吧?傷得嚴不嚴重?」李賜景年過六十,但仍然可以看出當年俊俏的風采。

「哼!你那個老婆出手倒狠,那天要不是我及時趕到,芷青還不知會被打成什麼樣子!」

而最教李子寰無法忍受的是,陳芳蘭幾乎天天都會來這裏,只為了確定芷青受虐的狀況來滿足自己。

「天!芳蘭她……她真的這麼恨芷青?」

「她是恨芷青,但是……」李子寰雙眼射出厲光,「她更恨我媽!甚至於她也恨你!」

李賜景渾身一顫,彷彿瞬間老了十歲。「沒錯,她是恨我,這幾十年來,她一直恨我、恨你母親……」

子寰對他冷言冷語,「就是因為你的懦弱,媽才會這麼早便過世;就是因為你這般無能,芷青才會平白地在你們李家受了這麼多年的罪!」

全天下絕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和雄霸一方的李賜景說話。只除了眼前這個冷傲的男人,

沒錯,李子寰,他正是李賜景唯一的兒子,這個李賜景費盡心血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來的一點血脈,為了不讓陳芳蘭的魔爪也伸向李子寰,他在李子寰剛滿月後,就對外聲稱兒子因病驟世,此後便將李子寰送到一處無人知的地方,命人撫養。

李賜景唯一的錯誤,是沒有將芷青也一併送離李家。「子寰,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母子三人……是我對不起你們……」

李子寰冷眼瞅着他,三十年了,他一個人受盡嘲笑長大也就罷了!但是,父親卻連自己近在咫尺的女兒都保護不了!想起母親及妹妹這麼多年來身心所受的巨創,更是讓他無法原諒父親的軟弱!

如今,他只希望妹妹能夠得到幸福。而他相信,只有將妹妹交付給秦曉廷才是最正確的決定!有了侑威集團的蔽蔭,今後芷青將再也不會受外人的欺侮及傷害。

至於他——李子寰,既然可以一個人孤寂地活了三十年,再過另一個三十年又何妨。

入秋的山上寒意陡峭,颯然的冷風吹動兩人的衣衫。但是,蕭瑟的秋風再冷,也比不上李子寰早已凍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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