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還將就哩!丁若男生平第一次有殺人的衝動,眼裡的怒火已被點燃。

從小在父親的嚴厲教導下,她學會隱藏所有的情緒,不讓父親找到任何藉口責罵,再加上隻身在陌生的國度討生活,久而久之,她已變成別人眼中的冰山。

這麼多年下來,她幾乎要忘記什麼是哭、什麼是笑、什麼是怒。

沒想到,才遇上這個魯男子不到幾分鐘,她向來自以為傲的冷靜就幾乎要破功!若不是考慮到他的皮粗肉厚可能會讓自己的腳受傷,她絕對會把他踹出門去!

「等等、等等,你們兩人不是今天才認識嗎?你會不會太猴急了點?」丁茤萸來回打探兩人的反應,臉上興味十足。

若男很少顯露情緒,就連跟她做了二十幾年的姊妹,印象中也沒看她動怒過,就算有人無理挑釁,她也都置身事外,不予理會。

沒想到,齊瓦跟她才見面沒幾分鐘,就能惹得她發火,真是不簡單啊!

「哪會?我還覺得相見恨晚哩!」齊瓦一臉遺憾,緊接著馬上又露出一臉傻笑地看著夢中情人。「不過還來得及,不算太晚厚,對不對?」

丁若男的臉冷淡地轉向另一邊,看都不看他,讓他自己去唱獨角戲。

「那……你們自我介紹了嗎?」依若男冷淡不愛理人的性子,應該是沒有才對。

「還沒有機會。」齊瓦馬上立正站好。「我叫做齊瓦,大家都叫我吉娃娃。你叫什麼名字?」

丁若男懶得理他,身手矯捷地乘機越過他,但還沒來得及衝到門口,就被他先一步擋住出口。

「你太不夠意思了吧?」齊瓦不滿地抱怨。「我報出自己的名號了,你也該禮尚往來呀!」

「你沒聽過好狗不擋路嗎?」丁若男寒著臉,聲音冷颼颼的。

「對呀,所以我從來不當好狗!」齊瓦挺起胸膛,驕傲的咧!

「你——」她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直覺告訴她,麻煩黏上她了!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齊瓦興緻勃勃地追問。

「她叫做丁若男。」深知齊瓦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難纏個性,丁茤萸替二姊給了回答,緊接著媚眼一轉,惡劣地開了恩人一個玩笑。「她是我二……哥。」

光看齊瓦勢在必得的眼神,就知道他看上若男了。

真想知道齊瓦這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看上眼的對象是個男人時,會有什麼反應?

一定很好玩。

丁若男挑起秀眉,對上丁茤萸狡黠的媚眼,無言地詢問:你在搞什麼鬼?

丁茤萸回了她一個聳肩,外加一個調皮的微笑。好玩嘛!

「他是你二哥?!」齊瓦喜出望外,笑得嘴都快咧開了,只差沒在地上打滾。「哈……這真是太好了!」

「好什麼?」丁茤萸滿是納悶地問。

雖然跟齊瓦見面沒幾次,但從可法那裡也聽到過不少齊瓦的「豐功偉業」,可說實話,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聽到自己喜歡的人是男人,他不是應該錯愕、懊惱嗎?怎麼會高興成這樣?

他不會是刺激過重,瘋了吧?

「你給我做個見證人。」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二哥,他是我的人了!」

當著一臉納悶的丁茤萸面前,齊瓦快速地捧住丁若男的臉,低頭吻了他的唇。

他的唇瓣柔滑香甜,比女人的嘴唇還要柔軟啊……

就在齊瓦沉醉在有生以來最甜美的吻時,男人下半身最脆弱的部位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噢……」痛痛痛……媽啊!痛死人了啦!齊瓦痛得彎下腰,顧不得繼續偷香。

被「瘋狗」咬到。

這就是丁若男對於齊瓦那一吻的評語。

想到昨天那一「咬」,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神立即湧起浪紋,手忍不住又再度用力摩擦早已紅腫的唇,想擦去被侵犯的感覺。

能讓她動怒的人不多,齊瓦絕對名列榜首。

不過,她也不是好惹的,那一腳,絕對夠他受的。

活該!

想起他彎腰佝僂著身軀的痛苦表情,她的心情就稍稍平復了些,注意力再度回到電腦螢幕上的數字,繼續研究著補助款項。

這間十坪大小的房間是她目前辦公的地方,曾經,她的辦公室有這裡的五倍大,位於這棟大樓的最高管理樓層,不過那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從小被父親當成接班人培植訓練,回國后擔任父親的特別助理,獨立完成幾件成功的開發案后,總裁兼任總經理的父親將總經理的位置交給她,直到半年多前棒子又轉交給大姊夫,而她則被流放到她回國后一手創立的「丁固基金會」擔任執行長。一個掌管不到五個人的閑差。

二十幾年來,成為父親引以為傲的「兒子」一直是她努力的唯一目標,如今,她賴以為生的目標突然沒了。

這半年來,失去努力目標的她,每天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原本被工作和課業塞滿到一天睡不滿五小時的她,突然間變成了朝九晚五、準時上下班的閑人,頓時茫然地不知要怎麼安排突然多出來的時間。

她不怨父親的錯待,誰讓她不是男生呢?對於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她只能沉默地接受,「假兒子」終究還是輸給了「真半子」。

小學時她就獨自一人被送到美國讀書,直到大學畢業才回國。

她在美國沒有刻意隱藏性別,奇怪的是,她在美國認識的朋友都沒有懷疑過她是女的,可能是她的穿著打扮和行為舉止跟男孩一樣,同學們也自然而然地當她是男的吧。

這二十幾年來,她一直在男與女之間游移,她的生理是女人沒錯,但她的心理卻一直強迫將自己當成男的,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就怕被外人看出破綻,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當職務轉交給大姊夫時,她知道自己的「兒子」身分解除了,也就是說,她不需要再扮演「兒子」了。只是,扮了二十幾年的男性角色,要如何捨去?

她又該何去何從?

叩叩!

「執行長,櫃檯有個男人送花給你耶!」年輕的櫃檯小姐臉上除了仰慕,還有更多的納悶。

執行長長得俊美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他坐鎮的這半年多來,也有很多女人上門倒追過,但再怎麼俊美,執行長終究是個男人哪!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大男人送花追求……很怪耶!

「有男人送花給我?」丁若男濃眉微挑,隨即回復正常。「麻煩替我退回去。」

「可是……送花的那個男人說一定要你親自簽收,否則他就不走耶!」助理一臉為難,不敢招惹那名穿著可愛圖案,但長相頗為嚇人的送花員。

「……好吧。」不想讓人為難,反正閑著沒事,她就出去看看吧。

穿著剪裁合身西服的丁若男,看起來英挺俊雅,極為迷人,基金會的員工雖然看了半年多,還是經常看傻眼。

一路上,她泰然自若地接受員工們的注目禮,臉上掛著禮貌的淺笑,直到看到櫃檯前的送花人,臉色馬上拉下。

竟然是他!

「呦~~好久不見!」不同於丁若男的冷臉,齊瓦一張嘴笑到快咧開了,聲音宏亮地打著招呼,三個大步一跨就到他面前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哪!你呢?想不想我?」

昨天偷香的結果,除了一個讓他回味再三的甜吻之外,還附上了一記慘絕人寰的「絕命踢」,差點讓他的「小兄弟」掛病號。

加害人踢完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只好半彎著身子,纏著新娘子問話,儘可能地收集丁若男的個人資料。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可是很努力地作功課呢!

齊瓦的大嗓門和送花之舉已經傳遍整個基金會,所有員工都搶著出來看熱鬧,讓她的白皙美顏凍結成霜,聲音低沉冰冷。

「齊先生,有什麼事?」她順勢退後幾步,拉開距離。

原以為昨天那一踢已經讓他的妄想告一段落了,想不到他竟然不死心地找上門。

他到底想怎樣?

「有啊!」齊瓦的雙手各提一大水桶的紅色玫瑰,獻寶地平舉給她看。「你看,我特別摘來送你的,而且還是象徵愛情的紅玫瑰喔!」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談論私事。」丁若男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欸~~大家都說我不懂得情調,我發覺你比我還不浪漫耶!」齊瓦不滿又委屈地抱怨,雙手一提,輕輕鬆鬆就將兩個水桶放在櫃檯上。「看在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摘花給你的分上,你就不能給點好臉色嗎?」

活像幼稚園小學生抓到一隻毛毛蟲,趕著跟心儀的小女生獻寶,卻害得小女生尖叫逃跑般,齊瓦心裡的沮喪可想而知。

站在一旁看戲的員工們看到齊瓦一臉苦相,紛紛掩著嘴失笑。

就連丁若男看到裝著玫瑰花的藍色大水桶,也是又好氣又覺得好笑,差點忍俊不禁,只能說她忍功高人一等,才能繼續維持「面無表情」。

有人送花會拿大水桶裝嗎?果然是只大笨狗!

「謝謝你的花,別再破費了。」雖然跟齊瓦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她卻很清楚這個男人吃軟不吃硬的杠子頭個性,來硬的只會兩敗俱傷。

「放心,這些花沒花我半毛錢。」他笑得很得意。「那是從我鄰居家的花園裡摘來的!」想起好友今天早上看到光禿禿的花園時,臉上那副「誤交匪友」的凄慘表情,他不禁笑得更樂了。

「我還有事要忙,不送了。」丁若男露出禮貌的淺笑送客,這一笑,立刻將齊瓦的魂給勾到天外天去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笑容耶,真美~~」不顧正在大庭廣眾之下,齊瓦一個大跨步,人已經到丁若男面前,涎著笑臉要求道:「再笑一次,我想看。」

玉顏瞬間冷下,眼神急凍成冰。「齊先生,這裡是辦公的地方,請你放莊重一點。」

「我哪裡不莊重了?我今天甚至沒穿拖鞋耶!」齊瓦納悶地低頭打量自己身上的穿著,t恤、牛仔褲、球鞋,再看看丁若男的正式穿著。「難不成要跟你一樣穿西裝、打領帶,才叫做莊重?那可不成,我受不了,一定會憋死的。」

「我欣賞衣著整齊的人。」丁若男不糾正他的誤解,反而順著他的話回答。

「你啊,就是太一板一眼了,這樣生活怎麼會有趣呢?」齊瓦不以為意地搖頭笑著。「人生苦短,何必讓自己不好過?偶爾要讓自己喘口氣,否則壓抑久了,人是會爆掉的喔!」

喘口氣?丁若男心裡暗自苦笑。這半年多來,她何止是喘口氣而已?再繼續無所事事下去,她整個人就快生鏽了。

「謝謝你的建議,不過我還有事要忙,無法久陪,你請吧。」

「少來了!」齊瓦厚著臉皮繼續賴著不走。「你妹妹跟我說過,你這個新工作一點兒都不忙,她要我有空就帶你出去走走,免得悶壞了。」

茤萸?沒想到人竟然是自家妹妹招惹來的!

多事!

「我沒空。」

「我看今天的天氣不錯,我們就出去走走吧!」他當作沒聽到他的拒絕,在眾目睽睽之下,干起了擄人的勾當。「走吧!」

齊瓦仗著人高馬大,半拖半抱地拉著丁若男往電梯的方向走,快速按下電梯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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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嫁男人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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