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跪幫
這一餐花了我兩百零四十五塊！
但是我認為值得。
短短的一天時間，我和她逛了烈士公園，看了風中盛開的月季和菊花；到了桂花園，聞遍了園子里每一個清幽的角落；也並肩站在跨河大橋上，看徐徐水波，眺望江岸高樓林立的都市輪廓，船隻和鷗鳥像樂符一樣穿梭跳躍著，風將她的長托起，濃濃的香令我窒息。
在摩天輪上，她將頭輕輕靠在我肩頭。從冷漠到親昵，之間並沒有過度。我享受著這份突兀的愛情，當她偎在我胸口時，我甚至驚慌失措。
這一天是陰天，風很大。黃昏之後，雲層漸漸黯淡，成片的樓頂天際線消失，城市變得模糊，燈火有秩序地亮起來。從高處遙望，汽車的尾燈像一隻只燃燒的甲殼蟲，摩肩接踵，在主幹道上串成一條條火線。
我開始和她牽手走在校園的路上。那些傻不啦嘰的女生見了，定然一個個傷心得尋死覓活吧。蘇健總覺得蹊蹺，作為一個旁觀者，他也認為一切來得太突然。我炫耀道：「這就是我的魅力，嘿嘿。」
洗衣服的時候，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浸濕的紙條：青衣，我愛……和……往。
字跡已經模糊，不過用不著了。
得知我和令狐青衣交往，宋飛那個晚上喝了很多酒。第二天他便找了一個女朋友，這小子文武雙全，模樣也還俊俏，找個女友算是小菜一碟。每次見我蹲在洗手間搓衣服，他便挖苦說：「我的內褲都是老婆搞定的。」
要令狐青衣幫我洗衣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不是幹活的料。為了滿足我的虛榮心，我想到了徐嘉欣。正如我預料，徐嘉欣很樂意地接受了我的請求。本來她知道我戀愛后傷心欲絕，見我主動來找她，別說洗衣服，就算割她一塊肉她也不會有怨言。沒有多餘的話，我將衣桶一擱準備走人。徐嘉欣叫住了我，走過來說：「秦少，你可以不愛我，甚至討厭我，但是，請允許我愛你！我要一輩子愛你！」
真是個傻逼。我表面敷衍地應諾，心裡「嘿嘿」地笑。
和令狐青衣談戀愛是一種甜美，也是一種痛苦。甜美的原因太多太多，痛苦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花錢已經不再如流水，而是洪水。
每次我都要絞盡腦汁想一些既新奇又廉價的約會場所，但令狐青衣顯然把我當成了真正的闊家少爺，對於學校大禮堂播放的電影、門口小攤的燒烤絲毫提不起興趣。時間一長，對江郊風光和植物園的景色也膩煩了，她想去酒吧，去迪廳，去浴場等高級休閑場所。
我苦惱了。蘇健也無可奈何，畢竟一個月沒有多餘的錢。
他本打算也找一個女朋友的，班裡已經有人向他表白，外系也有好幾個女生在追求他。但他把生活費幾乎都貼給我了，能哄飽肚子已經不錯，哪有底子去戀愛。
望著陽台上的夜色，我靈機一動：「健人，咱們成立一個幫派怎麼樣？每一個入會的人交納八十塊錢保護費，幫別人了難還可以賺錢！」
人在絕境的情況下腦子總是暈的。蘇健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於是我們在陽台上商討了很久，最終還是我一錘敲定：「就叫『跪幫』吧！」
我喜歡那種征服的感覺，如果在古代，我巴不得自己是皇帝老兒，後宮佳麗三千，全天下的人都要向我俯稱臣。這種感覺在被陳丹洛折磨的那個夜晚尤其強烈，我一輩子也忘不了被逼迫跪一整夜的痛苦時光，我要找回心理平衡。
我和蘇健連夜加班，構思了一些操作流程和內部制度。我們還制定了一個宏偉目標，那就是讓陳丹洛**裸跪在我們腳下，叫一聲「爺爺」！
第二天一早，我和蘇健興奮地爬起來，把賀雄和宋飛推醒。
賀雄將嘴邊的清涎吸了回去，眯著眼說：「幹啥子哩？俺還困呢。」
我把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大，播放了一曲《眉飛色舞》，直鬧得他們睡意全無。等他們清醒后，我才正式宣布「跪幫」的成立。
「啥？丐幫？」賀雄一臉驚訝。
「no！跪幫！」
沒想到我莊嚴的表情竟惹得他們笑了，宋飛說：「叫什麼名字不好，取個『跪幫』。少爺，得多翻翻字典吶。」
我和蘇健懶得去解釋，因為別人也無法理會我們的感受。就這樣，他倆稀里糊塗地加了幫會。我又聯繫了史一衝和廖一標，兩兄弟很爽快地答應了邀請。初步擬定我是幫主，蘇健是副幫主，其他四個是跪幫四天王。我還分別封了號：俯王宋飛，王賀雄，稱王史一衝，臣王廖一標。
我翻了翻通訊錄，把以前有意做我小弟的幾個人都叫了過來，只收了一千多塊錢。我又打起了班上男生的主意，到附近寢室轉了一遭，因為都見識過我的「勢力」，竟也拉攏了一些人。蘇健比我有商業頭腦，要幫里的成員類似於傳銷一樣展下線，介紹的人越多以後越有機會得到重用。
在二棟樓道碰到了許靖，這是一個軟柿子，不過我看中的不是他的人，而是八十塊錢現金收入。得知我們的來意，許靖誠惶誠恐地滿嘴答應，但他又說：「能不能便宜點？我真的只有五十塊錢了。」
我將眼睛一瞪，他立馬跑到老鄉那裡借了幾十塊錢。
一個星期下來，收穫頗豐。一共收了三千來塊錢，還有幾個答應家裡寄來生活費后立即補上。
周末我終於鼓足腰包陪令狐青衣去了一趟y市最豪華的碧泉洗浴休閑廣場。令狐青衣一臉高興的樣子，經過浴都門口的噴泉池時，她調皮地舀了一捧清水，望了望藝術雕塑和金碧輝煌的大門裝潢，問我：「你爸爸開的浴場有這麼豪華嗎？」
我瞎謅了一句：「差不多吧。」
她主動挽起我的手，面上蕩漾出幸福與依賴。
我們像一對新人徐徐步入大堂，沿途的禮儀小姐紛紛鞠躬：「先生小姐晚上好！」這感覺，真他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