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煩.愛
徐嘉欣對我表白的那個晚上，說老實話我沒有睡好覺。我總是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一些雜亂無章的東西，徐嘉欣，楊貴妃，令狐青衣，還有那些虛假的過路美女……統統在我腦海里過了一遍。其實過路美女里未必沒有不比令狐青衣更好看的，但人為什麼這麼假呢，明明對我的英俊愛慕得欲罷不能，卻又假裝出看破紅塵的小尼姑架子。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楊貴妃從三千佳麗中脫穎而出，在這個寂寞的夜裏獨佔了我的靈魂。我甚至想像她一襲華麗的鳳袍風姿嫣然地立在華清池旁，而我一步一步高貴地從長生殿裏踱出來；她沖我回眸一笑，我色眯眯地攜起她嫩滑的酥手，邀上龍床。
賀雄把頭從上鋪探出來：「少爺，去陽台吧！都深更半夜了，震得俺睡不着……」
真他媽掃興！
食堂里，我問蘇健有沒有聽到關於楊貴妃的訊息。蘇健很詫異：「你怎麼突然想到她了？」我**著碗裏的長豆角，「昨天有個怪獸跟我表白了。」
「恭喜你呀，少爺，哈哈。」
「她叫徐嘉欣。光聽名字，倒是有港姐氣質……」
「是多了隻眼睛還是長了犄角？」
「沒有。就是一口暴牙讓我難受。」
「比《黃飛鴻》裏的暴牙蘇更誇張？」
「哪呀，暴牙蘇那一口玩意兒算是秀氣的了。」
蘇健打了個冷顫，示意我停止下說。
就在快吃完的時候，徐嘉欣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穿得像個新娘子似的，一身大紅可喜慶。「呵呵！秦少！呵呵！我幫你洗碗！」
蘇健一臉驚詫望着她。我把頭撇向一邊，沖蘇健擠兌了個眼神，然後回過頭深沉地說：「大丈夫一碗不洗，何以洗天下。我自己洗。」
她一臉失望地走開了。
「少爺，你說話別老那麼誇張好不好？」蘇健鳴不平了，「哪有你描述的那樣，很普通的女孩啊，不可能人人都長得像楊貴妃吧？」
我把碗裏的剩飯狠扒完了。「不知道楊貴妃現在怎麼樣。」
黃昏時候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那些打籃球的男生一個個撒腿就奔，抱着籃球甩着手裏的衣衫，鬼哭狼嚎。也有裝酷的，故意在雨中擺出各種造型，任雨水沖刷著臂膀，製造出選美先生渾身油亮的效果。一不小心投中個籃，還會有打着傘的女生出情不自禁的歡呼。我和蘇健待在亭子下，為了不讓雨水浸透我的白色T恤，決定看老天的臉色行事。「健人，你說我如果也光着膀子投籃的話，那些恐龍特戰隊的隊員們會不會興奮死？」
「也許會。問題是你的籃球不長眼啊，估計要打死一片人。」
嫌棄。
天色漸暗，老天爺還沒有住雨的意思。正準備沖向宿舍，一把小花傘出現了。――哇靠！又是那個婆娘！
蘇健倒很感動，代替我說了聲謝謝。
徐嘉欣微微含羞低頭，模仿瓊瑤小說里的女主人公用手指卷著淋濕的梢。如果她這把傘不漏雨的話，頭鐵定是她自己弄濕的了。
我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着她的着裝，明明中午還是一身紅衣，這會兒又換了件還挺性感的露臍裝。我向來對露臍裝有好感，但是不建議臍眼深不見底的人使用。那一對**倒是合我胃口，頗有「滿園春色關不住」之勢。我忍不住問她：「你一天洗幾個澡啊？」
她的聲音很輕細，當然我體貼她出這樣的聲音喉嚨挺難受。「以前只洗一個。」
「現在呢？」這話略有調侃的意思。
「有空就洗。」
我和蘇健同時咋舌。
「秦少，我送你回宿舍吧，淋濕了會感冒的……」
「不用了、不用了。」
我像躲瘟疫似的逃離了亭子，蘇健跟在後面追着喊「少爺」，很快兩個人便消失在倉惶降的迷濛雨夜裏。
洗澡的時候，蘇健終於也明白了我的痛苦：「這女孩心地不錯，可惜太黏人了。」
「媽的，像袖子上粘的飯糰一樣，怎麼也甩不掉！」
「但我總覺得你這樣對她太殘忍了。」
「什麼殘不殘忍？我都懷疑她是不是人類，說不定是聊齋里的女鬼，沒看她來無影去無蹤的。」
「她會不會在跟蹤你啊？」
我一愣。洗澡水和著未沖凈的洗液一併流入眼角，刺得眼睛隱隱生疼。
次日一大早，我便獨自走出宿舍。我心想，如果這麼早找個隱蔽的地方她也出現的話，那必定是跟蹤無疑了。到時候也甭管什麼風度不風度了，非得教訓她兩句不可。被一個自己厭惡的人時刻跟蹤豈不是莫大的痛苦，活着還有什麼自在？
逛了一圈，最終決定在實驗樓後面的長廊里落腳。這個長廊頗為偏僻，一曲九折，兩側植滿了茂密的叢竹，平日裏也是戀人的幽地。但一大清早的，何況夜裏又下了雨，地濕竹滴，戀得再頭昏腦脹的情侶也不會犯這個**。
沒想到剛踏進長廊便隱約聽到有打情罵俏的聲音。我立時覺得無比驚訝，既荒誕又好笑。躲在拐彎處一叢竹葉下，透過葉隙只能看到一個男生的背影。這個男生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左右，我不斷調整自己的視角，無奈就是看不清那個女孩的臉，只巴不得將這個王八蛋的寬闊肩膀削去半邊。由於不敢走得太近驚了鴛鴦，我始終聽不太清楚他們在嬉笑着什麼，只感受到那女孩的笑聲很甜很美，撓得我心痒痒。我一時忘記了自己到此處來的目的，在枝葉里足足「埋伏」了十來分鐘。如果這個時候徐嘉欣也從我身旁的竹隙里鑽出來，估計我只會有兩個反應：要麼倒地休克，任她像白娘娘一樣去昆崙山盜取仙草；要麼像一頭受驚過度的狂獅將她反撲在地一頓猛咬。
**了良久，那男的終於挪動了身子，有打道回俯的意思。我將頭一偏，這回可看到了那個女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