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安的病

王文安的病

王文安拖著病軀沿著崎嶇小路又回到了當初跳進水裡的地方,不過是在河東李金龍的地盤,他要再回到河西去找大哥。岸邊沒有船,他過不去,只得在岸邊坐了下來,望著漆黑而冰冷的夜陷入了無限的思緒之中。冬天的夜很黑,只隱約能看到對面的一點模糊影子,好在面前這條大河他還看得清,看得見水在流動和風吹起的陣陣小波瀾。河上的風更是颳得厲害,吹得他的頭和衣襟不住地瘋狂搖擺,一陣陣的寒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般的疼,寒風穿透衣服吹進他的身體里,吹得他全身冰涼透了,但他卻第一次不知道冷,或許他已麻木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現自己的身體已是這冬夜的溫度了,這才感到了冷,坐在這裡是永遠過不去的,也不會等到船來,與其在此凍死,不如一搏,他一個撲身跳進了河裡,奮力向對岸游去。河水冰冷刺骨,他一個勁奮力向對岸游,十米、五米、三米……終於,成功到達對岸了。上到岸來,他全身凍得直抖,寒風一吹幾個冷顫過後,他只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王文安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天已大亮,他掙扎著勉強爬起了身來,憑著還沒完全消失的記憶,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一路上,他好幾次感到力不從心,人也跌倒好幾回,但他心中始終充斥著一個念頭,堅強的毅志讓他每次都頑強地爬了起來,繼續向前走去。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又一次跌倒在地,失去知覺了。昏倒前他也許還不知,他已到了樹林,離他們的住處已不遠了。如果沒人現或是被趙碧的人先現,那王文安的命也休了,也該他命不該絕,恰巧第一個現他的是洪秋月。這天早上,洪秋月起來到茅房小解,一出來就看到一個人趔趔趄趄地向這邊走來,看那個樣子像喝醉了酒,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最後,一頭栽倒在地不動了。她看那個身影像極了王文安,於是疾步跑了過去,待到跟前一看,果真是他!驚喜過後,洪秋月背起他向他們的住處走去,快到時她卻停住了腳步,這樣背回去趙碧肯定也知道了,見王文安這個樣子回來,還不趁機對其下毒手?想到這,她改變了主意,見前面就是鄭森住的草屋,她已有了主意,瞅著四下無人,背著王文安快鑽進了鄭森的草屋。

很快,王文空、張良達、程寒凱都得知趕過來了,王文空先仔細檢查了一下王文安身上,確認沒有傷,只是燒得厲害,又問道洪秋月是如何現兄弟的,洪秋月將剛才現王文安的情況如實告訴了他,王文空聽後放下了心,他能走回說明並不嚴重,只要燒退了應該就沒事了。王文空又問道洪秋月有沒有其他人看到,洪秋月道沒有,王文空繼而囑咐他們千萬別讓趙碧知道了,以免他趁機對其下毒手。王文空如此心計,將王文安安排得妥妥噹噹,並裝作和平常一樣來迷惑趙碧,另外,他們還想辦法暗中弄了些葯來,以治好兄弟的病,並和張良達、程寒凱輪番保護著,確保萬無一失。

程彩霞天亮起來,現王文安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頓感不妙,急忙推開門一看,果然,王文安已離去,待她急著想去追趕時,突現裡外水缸的水都挑滿了,衣服也洗凈了晾在外面,頓知王文安是半夜就走了,已無從追回,只得傷心落淚。她知道,王文安定是不想拖累她受苦,才悄悄半夜不辭而別的。想著他仍在大病中,並在半夜走時還替她做了這些事,她的心就萬分自責和難受,淚水一個勁止不住地流。老豬狗一大早來原想看程彩霞凍病的慘樣的,見程彩霞沒事,很是吃驚,又見王文安終於走了,這才無話再說。程彩霞傷心難過了好一陣,還得強忍著繼續幹活。

白雲鳳和鄭森得了王文空的話,一直沿河向下尋找王文安的下落,開始在河西找了幾日,沒有找到,於是又輾轉到了河東來尋。這日,他們一路沿河尋到了這裡,因這邊連續幾日也沒找到,他們不免有些著急了,正想找個人問問,卻現這一片都是菜園,正當他們懊喪時,突現菜園裡有一人,正在那幹活,他們欣喜著連忙走了過去。白雲鳳看這個身影好熟悉,像極了一個人,就在這時,程彩霞聽到聲響回過了身來,白雲鳳定晴一看,果真是她!程彩霞見到白雲鳳,也驚喜著叫了出來,兩人終於喜笑相逢了。

欣喜過後,程彩霞問道白雲鳳:「你怎麼會來這裡?」白雲鳳這才想起只顧高興差點忘了正事,忙道:「我來找一個人,這個人你認識。」程彩霞一下就猜到了:「王文安。」白雲鳳大驚道:「你見過他?」程彩霞黯然地點了點頭,接著將在河邊救王文安以及之後生的事都一一告訴了白雲鳳,最後又忍不住傷心落下淚來。白雲鳳勸了她一陣,和鄭森總算安了心,最少他們現在得知王文安還平安活著。但程彩霞卻又提出了擔心:「他走時仍在大病中,並在半夜走的,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這一說白雲鳳也擔心起來,現在是寒冬天,王文安又處在大病中,那晚他半夜離去的確夠令人擔心,況且這還在李金龍的地盤。想到這,她頓起身對程彩霞道:「那我們就不多呆了,得趕緊去了。」程彩霞也希望白雲鳳早點找到王文安,好讓她放心,就不多挽留了。

白雲鳳要走了,臨走前,程彩霞含淚對她道:「你如果找到他了,替我帶一句話給他。」白雲鳳道:「你說。」程彩霞哽咽道:「就說我不怪他,無論怎樣,我在這裡等著他。」白雲鳳和鄭森感動得落下淚來,一起在心裡牢記住了,隨後依依不捨告完別,白雲鳳和和鄭森一起去了。剛走不遠,程彩霞在後追了來,氣喘吁吁地趕上來對白雲鳳道:「我還想讓你幫我打聽一個人。」白雲鳳道:「你說。」程彩霞道:「程劍。」白雲鳳和鄭森大吃一驚,這個人他們倆自再熟悉不過了,白雲鳳連忙道:「他是你什麼人?」程彩霞道:「他是我哥哥。」白雲鳳和鄭森又吃一驚,白雲鳳這才想起他們倆都姓同一個「程」,道:「你親哥哥?」程彩霞點頭:「是的。」白雲鳳明白了。以前她倆在大學同班時,的確聽程彩霞說過她有一個哥哥,可沒想到竟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死對頭——程劍!白雲鳳內心很矛盾,不知現在要不要告訴她,思慮再三后,她決定還是暫且先不告訴程彩霞,待以後尋個恰當的時機再告訴她吧,但她還是當面答應了程彩霞。

白雲鳳和鄭森趕回河西去了,白雲鳳斷定,王文安那晚半夜離開后定是回了河西,他也只有這一條路可去,因此他們得儘快趕回去。兩人急忙趕了回來,果如白雲鳳所料,王文安已回,不過仍在大病昏迷中,至今未醒,洪秋月正在鄭森的草棚里日夜不離地照守著他。王文空得知他們倆回來后,為免趙碧起疑心,也叫他們兩個留在草棚里,先不要露面,一切等兄弟病好了再說。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了,王文安的燒已全退,身上也不見任何其它病的症兆,但卻遲遲不見醒來,王文空不免有些擔心和著急了,每天來看他的次數更勤了。其他人也都顯出了憂心如焚的樣子,不知這究竟是何故,只有白雲鳳一人知道。她回來時已從程彩霞那了解了王文安心裡的痛苦,她知道,王文安此次內心的傷痛遠勝於身體的傷痛,否則,對程彩霞,他是決不會在半夜悄悄不辭而別的,這也正是他昏迷不醒的原因,他內心的痛苦,沒有人會知道。

為了能讓王文安早點醒來,白雲鳳只有「冒充」一回程彩霞了,她相信,只要王文安一感應到是程彩霞在身邊照顧他,就會立即醒來的。如何能讓他感應到是程彩霞呢,只有用程彩霞獨有的溫柔、細心和體貼。處在昏迷中的人雖然看不到,但卻可以感應得到,尤其是他所熟知的人對他的那份特別的溫暖,他會特別敏感,也會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是他所想的那個人,這樣就會促使他的腦神經加快醒來了。白雲鳳與程彩霞同窗三年,深知程彩霞的細心和體貼,以前她生病時,程彩霞也是這般細心備至地照顧她的,如今她正好學著用在了王文安身上。

這招果真奏效,她剛試了兩日,王文安就有反應了,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冥冥之中王文安已將她當成程彩霞了,在記憶的腦海深處,程彩霞在他病中照顧他的情景,像重回畫面一樣不斷浮現了出來,漸漸地,兩行清澈的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流淌了下來。白雲鳳看著欣喜不已,雖然明知王文安這淚不是為她而流。到第三日的時候,王文安終於醒了,當他睜開眼睛看清白雲鳳的那一剎,眼神有些詫異,待明白過來后,眼裡又重新流出了淚。白雲鳳看著雖有些酸楚,但見他醒了心裡還是高興的。王文空和張良達等人見王文安終於醒了,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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