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避孕方法

64.

因為懷孕，春英已經兩個月不擺攤了。好在潘明寬的老婆也在家裏帶小二子，這樣兩個女人可以串串門，打打伙兒，否則春英真要憋死了。春英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寶根防止她無聊，專門買回來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機，讓她沒事消消遣兒。吃過晚飯寶根總是搶著收拾桌子，洗碗抹鍋；打水給春英用水洗腳，洗過了再替她倒掉，讓她直接上床休息或坐在床上看電視。寶根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把春英晚上小便的痰盂兒端到廁所倒掉，刷洗乾淨。春英在家只做個現成活兒，被寶根寵得什麼似的。

春英手巧細緻，擅長弄飯做菜，尋常菜蔬到了她手上，能整出不同的花樣出來。寶根當着人面常常說「尋到這樣的婆娘是前世修來的」，帶着陶醉和滿足，帶着炫耀。夫妻倆又大方好客，有兄嫂風範，有啥好吃的總不忘喊春生和我來沾光。當然我們做兄弟的也不能白吃白喝，有時收攤后攏菜場買條大魚或割上二斤豬肉什麼的去搭夥，這樣吃起來心裏才安逸。出門在外討生活雖然辛苦，但有幾個老鄉團結在一塊，彼此照顧，友愛體貼，苦中作樂，日子就有了滋味，也是一種福氣。

那天寶根和春生站在遮擋着雨衣和毛巾的玻璃窗外喊我和銀鳳吃早飯，正式宣告了我倆自作聰明掩耳盜鈴的同居生活的曝光。我們難為情地去了寶根家，春英親熱地摟着紅著臉的銀鳳，就像親姐妹一樣。這個白天，銀鳳和春英耳鬢廝磨，嘰嘰咕咕說說笑笑，一起坐在床上看電視，把我們男的全晾在旁邊。中飯菜是我主動去買的，有點瞞着大家搞「地下活動」而討好打招呼的意思在裏面。吃過了一起去農學院泡澡，任他們拿我瞎開心。大家心裏都是高興的。

下一個周末，銀鳳就光明正大地來了。遵照春英的授意，我們買了茶食和糖果送到武兵家，用紅紙封了十塊錢擺在條台上，又燃起一炷香。這是揚州這邊的規矩，如果倆口子租屋同居，是要給主家做這個儀式的。武兵夫婦蠻隨和，含笑打量了銀鳳幾眼，也沒有說什麼。銀鳳和站在門口的小夏相視一笑。就這樣，我和銀鳳把對象關係公佈了，再不要偷偷摸摸的了。

晚飯後，到寶根那兒看了會兒電視。回來上床，銀鳳變戲法地拿出個一個扁扁的塑料圈來，嬌羞地遞給我。我定睛一看，認出是只避孕套，非常驚訝。這東西我小時候跟夥伴們從大隊醫療室那裏偷到過，當汽球吹，可以吹得像冬瓜那樣大，前面還有個尖尖的蒂，很好玩的。銀鳳說是春英給她的。

銀鳳說上次春英悄悄問她，我們有沒有避孕，她不好意思地說頭一次沒有，以後每次都要我「拿出來冒掉」。春英說不行，這樣子不保險，「你們還這麼小，又沒有做訂婚儀式，懷孕很麻煩的」。銀鳳就很害怕。春英像想起什麼似的打開皮箱，拿出一個撲克牌樣的小盒，按在銀風手裏，說是去年用剩下來的避孕套，還有四個，現在不需要了，叮囑無論如何要做好避孕，以免造成被動。

我聽了很慎重地使用了。對照盒子上說明，好不容易才弄妥。

之後銀鳳說：「金龍，我們相好這麼長時間了，要告訴大人才行呀！」我想了想，答應了，說分別給家裏人寫信吧。我暗自思忖：家裏人聽到這消息，準會嚇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