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夜晚告白

我本想問吳強為什麼梁達會跟他一起喝酒，但是我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去詢問，並且我覺得如果他想說的話會主動跟我講的。

吳強離開我的房間后，我手機突然響了，是曉晴來了短訊。

「你現在有空嗎？」

「有空。」

「我在兩岸咖啡，你能來一下嗎？」

「好。」

我幾乎是看完了短訊就立即回復了她，沒有作一絲猶豫，但是當我回完的時候，我才開始疑慮，她這麼急着找我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最奇怪的是我竟然想到她可能跟梁達在一起，而她約我過去也是梁達的主意，也許是梁達現了周末曉晴和我在kTV生的事情，知道我們仍然在約會，所以他要把我找過去，用他的方式再給我做些警告。我儘管這麼想，但畢竟已經答應了曉晴，思考了片刻之後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衣服，跟吳強說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進了兩岸咖啡，我遠遠就看到曉晴坐在上次我們坐的位置，讓我欣慰的是，那裏只有她一個人。她正坐在那裏喝着咖啡，眼前望着窗外，直到我走過去坐下來，她才看到我。

「什麼事這麼急着找我？」

「沒事，我想找人說說話。」

「啊？找人說話？」

「嗯。」

「怎麼會找我？」

「怎麼不能找你？」

曉晴這個反問的語氣讓我很驚訝，同時也有些欣喜，我第一次體會到被她重視的感覺，是的，確實是第一次。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不想回。」

「心情不好么？」

「沒什麼好不好的。」

「你說這話明顯就是心情不好。」

「那就是吧。」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

「你不是找我說話嗎？我看你不太想說話的樣子。」

「我有嗎？」

「有，而且很明顯。」

這樣的對話讓我覺得很不自在，曉晴的情緒很低落，她再怎麼否認，表情是欺騙不了我的，我以前也從沒見過她這樣。

「是不是家裏出事了？」我是因為曉晴說不想回家才作了如此的猜測。

「沒有，你別亂想。」

「那是什麼，你倒是告訴我啊。」

「你不要喝點什麼？」曉晴突然把話題轉移，讓我更加急躁。

「不用了。」

曉晴又喝了一口咖啡，我看的出她心裏明明是有話要講的，卻遲遲不肯開口。然而，固然我很急躁，但我也不好直接去催她，她既然把我約來，一定有她的目的，她若實在不開口，我也不好強迫。只不過，我擔心的是，她再次把我當玩物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在心裏暗暗誓，如果她今晚什麼也不說，只是愣愣地坐一晚上，我可以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她再也沒這種機會了。

就在我還在仔細盤算著時，曉晴突然說話了：「你還記得那天晚上那個男人嗎？」

「哪天晚上？」

「我們吃火鍋的那天。」

「你是說梁達？」

「你怎麼知道他名字的？」

「你當時是這麼叫他的，我不小心記下了。」

「哦，你記性真好。」

「你突然說起他幹什麼？」

曉晴突然提到梁達讓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正如我一開始擔心的那樣，如果曉晴約我出來是和梁達有關，那我必然很危險。

「我想問問你，你是怎麼看他的？」

「他不是你的男人么？」

「你信嗎？」

「我沒有根據去選擇信與不信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其實我對梁達的了解已經不少，但是我還不能暴露這一點，畢竟在曉晴的眼裏，我對梁達的了解僅限於那一晚的被警告而已。

「他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曉晴說這就話時，眼睛緊緊地盯着我。

「哦。」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沒有。」

「你別騙我了，你看不起我也是對的，是我自己賤。」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

「你以為我想嗎？他總是來糾纏我，以前我開店的時候，他天天在我的店裏騷擾我。」

「只要你不願意，他還敢硬來？」

「他如果硬來，你能拿他怎麼辦？」

「啊？真的硬來？」

「那你覺得我會對他投懷送抱？你是不是把我想成了那種很隨便的女人？」

「當然不是。」我曾經是這麼想過，但是我顯然不能當着她的面說。

曉晴的情緒開始出現波動，連她說話的語調都變的不太尋常，但是這讓我很不踏實，她是找我來陪她說話的，可現在我好像成了她的囚犯，被她質問。

曉晴又喝了口咖啡，我趁這平靜的間隙問她：「你找我來就是想說這個？」

「怎麼了，嫌我煩么？」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說這些叫我怎麼幫你呢？」

「你想幫我？你幫不了我的，今天找你來其實是為了另一件事。」曉晴這句話無疑有些可笑，她講了半天原來和今晚的主題沒有聯繫。

「什麼事？」我只能裝作好奇地去問她，其實我心裏有很多個不情願。

「我今天跟梁達去吃晚飯被他老婆現了，她衝過來扯著嗓門罵我，邊罵邊打。」

「啊？原來你是因為這個心情不好的。」

「梁達把他老婆拉着，叫我趕緊走，我只好先離開了。」

「然後你就到這裏來喝咖啡？」

「是的，我不想回家，我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突然覺得此時的曉晴很迷人，她的臉色很消沉，但卻透露著一股凄傷的美麗，讓我很迷戀。我明白了自己對曉晴的錯誤想法，開始對她產生一絲憐憫，甚至有點佩服她，其實她做梁達的情婦並不快樂，可是她卻身不由己。

場面一時冷卻，我們互相都沒有話說，曉晴的的眼神看着別的地方，但是我能看出她是在想事情，我看着她的臉，內心蕩漾起一層浪花。看到她擱在桌上的一隻手，我緩緩地將它握住，在我碰到她手的時候，她突然轉頭看向我。而為了避免尷尬，在她看向我的時候，我開口說話了。

「我明白你的苦衷，但是你自己要想辦法擺脫這個處境。」說話的同時，我已經將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喜歡你。」我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后心跳突然加快，同時我咽了一口唾沫。

曉晴沒有再說話，她把手抽開去拿杯子，然後喝了一口咖啡。我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但是很顯然我最迫切的是想聽到她的回應，在交往了一個多月時間后我終於向她表白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在等待的過程里，我是很緊張的，我不知道我在緊張什麼，其實就算曉晴拒絕了我，我也不會難過，因為我很清楚她現在的身份，反而是如果她接受了我，我倒要擔心自己的處境了。

「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我們不合適。」

「我可以等！」

「等多久？」

「有多久就等多久！」

「別說瘋話了。」

「絕對真心話！」

曉晴又避開我的目光，我壯著膽子坐到她的旁邊，伸手握住她的左手，繼續說道：「梁達不可能糾纏你一輩子，你總有一天會自由的。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曉晴仍然沒有說話，我從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的緊張，但是這緊張里至少帶着一種對我的認可，我很自信地覺得她一定是很想接受我的。當我們再一次對視時，我一把將她摟住，緊緊地摟在我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