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情敵挑釁

又到了周五，曉晴在休息了一天之後終於來上班了，上午九點多時，我準備去看看她，當我走到她辦公室的門口往裡看時，金總正站在她的桌子前面跟她說著話，我只好狼狽地離開了。

過了不久我接到曉晴的電話，她通知我下午一點鐘在車間開會，金總主持，我想問她開會的內容是什麼，她只說不知道。

上午很快就過去了，中午一點鐘，我準時到達車間，金總早已等候在那裡，車間的所有員工已經自地站成幾個橫排，我看到隊伍里有生產主管戴偉，兩個質檢員鄧軍與賀旭東，還有曉晴。

金總開這個會議主要是為了昨天車間里生的衝突事件，這件事能這麼快就飄進總經理的耳朵，實在讓我吃驚，不過我老早就聽說金總在車間有一個專門提供情報的線人，只是我始終猜不出這個人是誰。金總要求打架的人主動站到隊伍的前面，這一點也很讓我疑惑，他這一招是要當眾讓打架的人出醜，還是在所有員工面前來一招殺雞儆猴，我仍然無法猜測。賀旭東倒是很爽快地站了出來，但是那名員工卻遲遲不肯出隊，金總對此倒還沒有過分急躁，反倒是賀旭東顯得異常激動。

「大丈夫敢作敢當，別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賀旭東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狠狠地盯著那名員工。我順著他的目光看著那個員工，倒是能看出他已經表現出幾分緊張。

賀旭東的激將法還是起作用的，不過他顯然是太激動了。等那名員工走出隊伍之後，還沒等金總問話，賀旭東先喊了出來。

「金總，是他罵人在先，我只是給出我應有的反應，我覺得我沒有做錯。」

「我又沒罵你，你激動什麼？」

「你罵曉晴就是罵我。」

「呵呵。」

罵人的員工說話的底氣明顯不足，當然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大聲說話，但是賀旭東也並非領導級別，他的毫不拘束也多少讓我有些吃驚。但是更讓我吃驚的是，他說出的那句話對我而言無疑是一種挑釁。他這句話無異於當著曉晴的面說：「我會誓死捍衛你的尊嚴。」還有一層潛在的含義就是他要讓全公司人都知道他是喜歡曉晴的，他對曉晴的心意已經達到一種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境界。

這場會議最後的結果是生衝突的兩人各罰款五十，生產主管也負有一定責任，給予警告一次。但我顯然不會因為賀旭東受到懲罰而慶幸。會議結束之後，我回到辦公室便接到曉晴的電話，她是叫我過去，在放下電話的時候，我腦子裡立即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正如我所料，曉晴是為賀旭東與員工生衝突的事情而叫我。

「賀旭東他是什麼意思啊？他說那樣的話把我當什麼啊？」曉晴的第一句話讓我有些困惑，在我心裡，賀旭東的意圖已經算的上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而她卻好像完全不明白一樣。還沒等我開口，曉晴又繼續罵道，「他以為他是我什麼人啊，就算有人罵我，也輪不到他來管閑事！」

「他也是出於好心吧。」我嘴上雖然在替賀旭東說話，但心裡顯然是和曉晴一樣在罵他。

「好心？在那麼多人面前說那種話，把我當他什麼人啊？有那麼好心的嗎？他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就算兩隻眼睛瞎了也不可能看上那樣的人吧？」曉晴說到這裡我已基本確定了她的情緒是真實的，我之前裝作在替賀旭東說話其實也是試探曉晴是不是真的那般激動。

「好了，你別為這種人生氣，傷身體。大夥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他片面之詞就能把大夥給騙過去的，你看，員工能跟他打起來不正說明大夥根本不會相信他的。」

「他這樣說，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嘛？員工們會怎麼想我嘛？」我顯然沒有想到曉晴所想的那一層面，直到聽她這麼講，我才明白過來，賀旭東的話多少會影響她的聲譽。

我突然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曉晴，只看到她有些茫然的樣子，目光獃滯地看著某一個方向，我和她相處一個多月了，還從來沒看見過她這麼激動過。突然，她似乎現了什麼，身體動了一下，那獃滯的目光也若有神氣的看向我。

「對了，那個人罵了我什麼啊？」

曉晴這個突然的疑問讓我有點措手不及，我當然記得員工罵了她什麼，但是我更清楚如果她知道了員工罵她的這句話，定然會非常生氣，甚至會由此而改變對賀旭東的偏見，反倒是對他另眼相看了。然而，就在我猶豫著該怎麼回答她時，突然從辦公室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他罵你是雞！」

賀旭###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這讓我非常吃驚和不安，我擔心他已經在走廊里站了很長時間，我和曉晴的對話幾乎都被他聽見了。

「什麼？他憑什麼這麼罵我？」

「我去揍他就是想弄清楚原因。」

「你是為這個才和他打架的？」

「當然。」

聽到這裡，我開始尷尬起來，賀旭東說話時還偶爾看看我，他那不屑的眼神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我正在思考是否應該離開，免得聽到一些不中聽的話，不料賀旭東卻跟我說話了。

「李主管，我記得你當時好像也在場吧。你沒有聽到那個焊接工是怎麼罵曉晴的嗎？」

「我到場的時候，只聽到你在大聲地罵，倒沒聽到他在說話。」賀旭東顯然是想在曉晴面前邀功，這一點我不難為他，但是他同時想把我弄難堪，我怎麼也不可能讓他得逞。

「那你聽到我罵什麼了沒？」

「沒聽清楚，當時你好像是被好多人拉著吧，我還以為你突然神經失控了正考慮是不是要撥打12o急救，還好我過去看了一下。」

「李主管真會開玩笑。」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賀旭東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顯然明白了我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反觀曉晴此刻似乎已經平靜下來開始玩起電腦，她雖然表現出一股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內心的那種得意與滿足感還是很難掩飾的。賀旭東雖然沒能把我弄的難堪，至少他達到了討好曉晴的目的。

這時候，金總走進了曉晴辦公室，他看了我們一眼說道：「小賀啊，我正要找你呢，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說完，賀旭東尾隨金總而去，留下我和曉晴。我和曉晴互相看著，顯然她和我一樣對金總的突然出現感到意外，但更好奇的是他找賀旭東是為了什麼事呢。

「你真的沒聽見嗎？」曉晴還糾結在剛才的那個話題上。

「沒聽見什麼？」其實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只是故意裝作不理解。

「罵我的話啊。」

「真的沒聽見，我到場的時候他們已經生衝突了，賀旭東被拉著，那名員工站在他對面一句話也沒說。」

「哦。」

「你不生氣了？」

「當然生氣了，我火大著呢。」

曉晴顯然是在騙我，從她說話的語氣看，她剛才的那股憤怒與激動勁已經蕩然無存，其實我很清楚她現在的想法，她一定覺得很得意，有個男人為了她而和別人打架，這對女孩兒來說是件多麼驕傲的事情。但是我猜不到她對我是怎麼想的，她到最後還要向我確認一下我是否聽見了那句罵她的話，很明顯在懷疑著什麼。不過她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話，讓我打消了疑慮。

「今晚我沒事，你要不要請我吃飯？」

「好啊！隨時都可以！」

我和她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