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你愛呷鴨逆?」老婆婆聽見藍宇光啊了一聲,又立刻對電話說;「兒子啊!記得愛有鴨肉,緊去、緊去傳。」

聽到這,梁鏡璇已經笑得全身無力了,這般「雞同鴨講」,竟也能講出一段忘年之交,她算是服了他了。

「由這走,半點多鐘就到了。」老婆婆交代完兒子,領著他們往回家路上走。

「我去開車。」梁鏡璇一向寶貝時間,直覺就是把四十分鐘的路程縮短成十分鐘。

「陪老婆婆走走,可以多聊聊天,你累的時候我背你。」藍宇光牽起她的手,跟在老婆婆身邊。「吃完飯,我們還可以沿途散步回來,多好。」

「知道了。」梁鏡璇笑了笑,偎向他的臂膀。

他這個人從不戴錶,也沒什麼時間觀念,他說,在南美洲,「遲到」是歷史悠久的傳統,連秘魯總統都帶頭遲到,不僅錯過繼任總統的就職典禮,讓各國貴賓在國會裡苦苦等他也是常事,在印度,朋友來訪,想來就來,覺得坐夠了,起身就走,沒人在管什麼吃飯時間、休息時間。

他遊歷各國的最大收穫,就是從各地挑出那些符合他那種隨興、不按牌理出牌性格的習性,然後讓自己晃蕩得更理直氣壯。

梁鏡璇平日生活緊湊,從來不懂什麼叫無聊、發獃,可是,在藍宇光身邊,卻是她最舒服,最放鬆的時候。

「阿婆,為什麼你只撿那麼小張的紙,鋁罐不要嗎?」一路上,藍宇光推著推車,只見老婆婆下時彎身撿拾小紙片,除了紙張,更值錢的鋁罐、紙箱卻又不撿,這令他納悶。

「我下班了,那些可以賺錢的留給別人撿,不過,這寫字的紙看到一定要撿起來。」

「為什麼?有什麼差別?」梁鏡璇也很好奇,特別是老婆婆居然說自己「下班了」,好可愛喔!

「我們小時候要有錢人家的囡仔才能讀冊,我不識字,對讀冊人金尊重,我阿爸告訴我,要敬老尊賢,這有寫字的紙亂丟就是對聖賢不敬,為什麼我們說『撿字紙』,這就是謙虛,就是有教養。」

「喔……」遵聽教誨的兩個人同時發出明了的呼聲,對老婆婆的喜愛與敬重又加添了一分。

「我也來撿。」藍宇光將推車交給梁鏡璇,也邊走邊撿路邊的紙屑。

只是……

「鏡璇,你看……還好沒讓阿婆撿到。」他遞給她好幾張名片大小,印有清涼圖片的紙張。

「阿婆可能會邊撿邊念阿彌陀佛。」她哈哈大笑。

一個不在行程內的規劃,卻讓她有了全新的體會,也難怪藍宇光老是要她走慢點,別急,別把生活排得密不透氣。

她不禁也開始想象,自己退休后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老婆婆的兒子原來是國際級連鎖飯店的大廚,一頓豐盛精緻的晚餐,把藍宇光和梁鏡璇喂得動彈不得,龜速步行回到停車的地方,肚子才勉強有些空間能彎身把自己塞進車座椅里。

回到家,洗完澡,梁鏡璇繼續在客廳里散步,消化晚餐。

「好飽……飽到睡不著。」她定進書房,趴在藍宇光背上磨蹭,盯著他眼前的電腦螢幕。「很多人留言嗎?」

藍宇光上到他的部落格,他世界各地的朋友習慣在這上面留言,聯繫感情,也好知道他又流浪到哪裡。

「我小時候的保母托我寄中國草藥給她。」他指著螢幕上一則長長的留言。

「南非那個?。」

「嗯,去年我回去看她,帶了些用來料理用的中藥材給她,她說讓她在教會的手工皂義賣上大大出風頭,要我再寄紫草根、檀香粉、沒藥、艾草……」他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藥名。「誰知道她上哪裡查到這些中藥名。」

「中藥為什麼跟手工皂扯上關係?」

「他們教會每年都會舉辦一個義賣活動,義賣所得用在救濟一些家境貧困無法就學的學童,她好可愛,居然把我送去的藥材加入手工皂里,據說大受歡迎,最早賣光,還有人跟她預定。」

「無法想象。」她皺皺鼻子,中藥肥皂?

「西方國家對中國草藥的神秘愛得很,我讓她寄一些過來讓你試試,她的手工皂真的很棒。」

「還真矛盾,台灣風靡西方花草精油,他們卻對我們的草藥感興趣。」

「這就是距離帶來的美感。」他啪啦啪啦地在留言版上輸入一串英文字。

「就是啊……有的人眼睛有問題,只看見遠方的歐巴桑,卻沒注意到身旁有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她以鼻尖磨著他耳後的肌膚,吃味了,因為她瞄到部落格里有幾則火辣辣的熱情留言。

人家常說「出門像不見,回來當撿到的」,完全確實地描寫梁鏡璇對藍宇光的心境。他交遊廣闊,不論膚色、不論國籍、不論男女老少,就連他人在台灣的時間,她也得跟好多人分享他的關心。

她從不會,或者說不敢奢望獨佔他,但,她不是肚量大,也不是真的無所謂,愛一個人,哪有不希望對方心裡只有自己,她只是懂得自我調節,既然綁不住他,又何必搞到惡臉相向。

聰明的女人是要了解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而不是讓他嚇得落荒而逃。

「現在還很飽嗎?」他回復完留言,轉過身親吻她的唇。

「嗯啊……」她努努嘴。

「要不要來個睡前運動?」他促狹問道。

「不然你以為我賴在這裡做什麼?」她嬌笑睇他一眼。

「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他笑著關掉電腦,起身將她橫抱起,一路低頭輕吻她的鼻尖、眉眼、紅唇,走向卧室。

她穿著粉紫色絲質性感睡衣,蜷在他懷裡,慵懶迷人。

他愛死了她的風情萬種,可以強悍可以柔情似水,充滿自信又聰明得懂得做適時的讓步。

兩人跌進柔軟的床墊里,他執起她的手,落下細碎如羽絨般溫柔的吻,沿著手臂,吻向她的肩頸,吸取她發梢、雙峰間淡淡的玫瑰香氣。

他是個體貼的情人,即使美艷的她絕對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引發他的情慾,但他總是按捺著衝動,讓她在歡愛前享受他的百般呵護與寵愛。

她勻稱的雙腿勾上他的腰,兩手緊緊揪著他隆起的背肌,香汗淋漓。

「愛你……被你迷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的壓抑已快到極限。

「我也愛你……只愛你……嗯——」

兩人情慾高漲、昏天暗地,埋在心底下輕易吐露的愛意在此時忘情地自唇中逸出,增添了情趣也緊緊擄獲彼此的心。

廝纏的身體,譴蜷難分,漫著熏香的幽暗房間里,只剩兩人交疊的喘息聲……

翻雲覆雨過後,他由背後環抱著她,輕撫著她如絲綢般柔嫩的皮膚,不時低吻她的頸背。

狂亂如風暴的高潮仍在她體內衝撞著,性愛結束之後,被愛人擁著的感覺格外幸福。

她靜靜地感受著他的溫柔,感受苦自己對他已經無法再淡而處之的濃烈情感。

如果纏綿時的愛是高昂的激情,那麼此時的愛便如熱融的巧克力,裹覆著胸口,濃得讓人連呼吸都感到緊窒。

「鏡璇……」他縮了縮臂膀,將瞼頰貼在她柔軟的髮絲問。

「嗯?」她半眯著眼,像只舒服到頻頻打盹的貓,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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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走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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