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多久了?可能有一、兩年,她不曾光臨這家「山居茶館」。人老了,行動不便,也少了那份興緻。

她喜歡它位於山頂的居高臨下之感,以及它的古意。僻靜。這裡還是沒變。

「阿玲,怎麼悶悶不樂?」嚴老夫人瞅著坐在她對面的美婦,瞧她眉頭都碰在一塊了。

「老夫人不知道,我收藏的那些名畫,還有我老公的骨董,都讓我大媳婦給燒了。唉!我真是得不償失。」仇潔玲到如今都還心疼著呢。

「就是你當初請我當證婚人的那位實習新娘?」嚴老夫人是明知故問。這會兒雷家的事,她可是沒有半點不知道的。可能她知道的還比仇潔玲多呢。說起來,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孫子。

「是啊,幸好她和羽懷有好結果,也不枉我多管閑事還賠上一大筆損失了。」仇潔玲實在是喜歡她那媳婦,也就不計較得失了。

「恭喜你。」嚴老夫人點點頭。

「對了,老夫人,嚴皇和我家羽旻的事怎麼樣了?當初好不容易安排他們買下面對面的公寓,又借著羽懷的事叫羽旻暫時住下來,現在成效如何?」仇潔玲提起今天出來喝茶的話題。

「唉!甭提了。兩個年輕人一見面就是一頓冷嘲熱諷,只差沒打起來而已。」嚴老夫人搖搖頭,還是喝茶好了。

「這可難得了,我家羽旻跟異性說話都是一本正經的,而且通常不超過十句,居然跟嚴皇『斗』得起來,希奇。」仇潔玲這陣子和老公到國外逍遙,對於國內發生的大事,就算事關她家,她也一概不理。

「我那孫子還不是,平常總擺著一副冷麵孔給女孩子看,人家說話,他光是瞪著,一句也不搭,再不就是拿起工作,當著女孩子的面埋頭做,絲毫不給顏面,好多女孩子不是嚇哭就是難堪的跑走,像你家羽旻那樣敢頂撞他的可是一個也沒有。」嚴老夫人放下茶杯,微笑地說。

「所以說,這著棋咱們還是走對了。現在咱們只要等著坐收成果就行了,遲早他們會來電的。」仇潔玲滿意地端起茶杯。

「恐怕沒你想的容易。」嚴老夫人脫她一眼。

「怎麼,還會有什麼問題?」仇潔玲這一趟逍遙遊還真是「玩」得徹底。

「羽旻身邊的秘書軋了一角,現在鬧三角關係了。我那孫子說不定會就此放棄感情的事,他最懶得處理了。」嚴老夫人忍不住撇撇嘴角。

「老夫人是指那個楊佳辰?但她不是——」

「是啊。可惜我那個傻孫子看不出來。」

仇潔玲知道楊佳辰的身分和背景,是在嚴老夫人開始對羽旻產生興趣之後,地老人家徹底調查過羽旻周遭的每一個人,這才發現楊佳辰的存在,以及她和羽旻結識的經過,嚴老夫人甚至還把楊佳辰之所以藏匿到台灣來的原因,告訴了仇潔玲。

「這也難怪,楊佳辰偽裝的本領是一流的,連我都瞧不出來呢。」

「原來你去看過了。」嚴老夫人倒不意外。

「出國前借故去了羽旻公司一趟才看到。羽旻這孩子真是的,把家人全當成外人了,發生過那麼大的事居然悶不吭聲,真教我生氣。」仇潔玲只要一想到嚴老夫人給她看過的那份報告,心裡就揪疼。

「那孩子想自己承擔的心情我能了解,她是不想你們為她操心。」

「我也明白,可就是無法不生氣。」仇潔玲嘆口氣,「現在我只希望她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

「沒問題的,我是認定了她當我的孫媳婦。」嚴老夫人拍拍她的手。

「可是您不是說嚴皇可能會放棄羽旻嗎?」仇潔玲挑起眉毛。

「我既然可以安排讓他們『約會』,自然也可以讓我那孫子無法撒手,你等著好了。」嚴老夫人彎起嘴角,眸底泛起詭橘的光芒。

仇潔玲果然沒有再追問。嚴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卻是一位相當厲害的人物,當年她一個女流之輩帶領嚴氏財團在政商兩界叱吒風雲,輕易就贏得了武則天的封號,如今隱退多年,卻依然有慈接太后之稱。嚴老夫人的承諾堪稱為聖旨,仇潔玲自然可以很放心地等待結果了。

☆☆☆

天氣轉涼了,氣溫愈來愈低。楊佳辰在棉質襯衫外罩一件大毛衣,依然不改帥氣打扮。

「老總,這幾天過得如何?」楊佳辰收拾桌上的文件,準備下班了。

羽旻是抬頭脫她一眼,又埋人手中的企畫案里。

「很好。」一句話,輕描淡寫。

「唔,這表示你沒再見過他了?」楊佳辰坐進她對面的椅子里。

「他是誰?」羽旻不帶勁地應了句。

「住在你那兒的惡魔呀。」難得,她這上司居然也會裝蒜。

羽旻放下筆,抬起眼睛。

「楊佳辰,把話說清楚,是住在『對面』,不是我『那兒』。還有,惡魔已經從我腦袋裡蒸發了,以後別跟我提起不存在的『東西』。」冷淡地交代清楚,她又拿起筆,在企畫案簽下名字,然後遞給她。

楊佳辰伸手接過來,「老總,你這是在意識里殺人耶,太狠了吧?」

「再提起他,我連你也『殺』了,快走吧。」羽旻威脅加警告后,才朝她揮揮手。

「你還不下班?」楊佳辰把企畫案丟進分類的籃子里,見羽旻還不打算走。

「還有一份,看完了才能走,你先回去吧,再見。」

」好吧,那後天見了。」

「後天?噢!我忘了明天是假日。」羽旻這時候才想起來。

「我一點都不意外。」楊佳辰翻起白眼,甩上門先走了。

嗟,那是什麼口氣!她這幾天比較忙,忘記也無可厚非嘛!羽旻不平地敲著筆桿。

在簽完今天的最後一份文件后,她終於可以放下筆,站起身來舒展筋骨。

太好了,總算可以下班!

羽旻披上外套,拿起皮包走出辦公室。

這陣子自己住,她習慣親自下廚。畢竟外面的食物,誰也不敢保證一定是新鮮、衛生的。

羽旻先上超市買好菜后,才把車子開回公寓。

「是她嗎?」一部汽車後座的男人開口。

「沒錯,就是她。」駕駛座旁的男人手中拿著照片。

「好,跟進停車場再下手。」

「是。」

羽旻完全沒有發覺她的車子後面跟進一輛黑色轎車,並在她遙控地下停車場的鐵門落下前順利滑進。

她把車子停妥,提起裝滿蔬果的袋子和皮包下車

「別動!」羽旻方轉身,一把槍就抵在她的額際。

「你們想做什麼?」羽旻全身僵硬,眸里映出三個著黑色西裝、塊頭高大,卻顯然都是不同國籍的男人。

拿槍抵著她的是一個日本人,羽旻由他的口音判斷出來。

「伊莉莎在哪裡?」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中國人,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金髮、藍眼的洋人。

這三個人身上都有一股令人發涼的殺氣,羽旻毫不懷疑,自己隨時都有被槍斃的可能。

「誰是伊莉莎?」怎麼可能?他們沒有理由找得到她呀!羽旻眸底閃過一抹驚駭,但仍鎮定地冷然道。

「雷羽旻,根據消息,伊莉莎在一年前和你碰頭后就失蹤了,你最好把她交出來,免得自討苦吃!」依舊是那個中國人發言。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身體差點抑不住顫抖,羽旻死抓著皮包,並且把剛買的菜抱在胸前,強忍住激沖而來的恐懼。

「這裡隨時有人出現,先把她抓回去再慢慢拷問。」洋人皺起眉頭,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是!」日本人抓住羽旻的手臂。

「別碰我!」羽旻被他一碰立刻慌得忘了他手上有槍,她把手中的菜猛砸向他,然後不顧一切地跑。

「笨蛋!快抓住她!」

三個男人很快追上來,羽旻足下的高跟鞋不小心絆倒,她的腳踝扭傷了,手掌擦到地面破了皮,膝蓋也磨破了。

「抓住她!」日本男人抓起羽旻,似乎是惱羞成怒,氣憤地拿槍對準她——

「別開槍!」中國男子喝止同伴的衝動,出手打歪他的槍。

「混帳,我們要殺的人是伊莉莎!」洋人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

是啊,他們不敢殺她,因為只有她知道伊莉莎的下落,羽旻大膽地甩了抓著她的日本男人一巴掌。

「別用你的臟手碰我!」她昂起下巴。

「臭女人!」

「住手!」洋人抓住日本男人將朝羽旻臉頰揮下的手,「別衝動,等問出伊莉莎的下落後,再動她也不遲。」

「先把她抓上車!」中國男人由地上抓起羽旻。

剛才那一跤摔得她無法走路,手腳燃燒著強烈的疼痛。

「好痛!放開我!」羽旻奮力掙扎6拿手裡的皮包猛捶打拖著她的中國男人。

「把車子開過來,鎖匙拿去。」中國男人搶過羽旻的皮包,倒出停車場鐵門的遙控器,丟給他的同伴。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被抓走,佳辰知道了一定會來救她,她會害死佳辰,她不可以被抓走!

「殺了我!除非你們殺死我,否則休想帶走我!」羽旻抱著必死的決心拚命反抗,好不容易從中國男人手中掙脫,但是她卻無法跑。

「全部別動!」一個低沉而冰冷的聲音伴隨著一把槍出現。

「嚴皇!」羽旻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他居然有槍?!

「站過去!」嚴皇把槍指著意圖靠近羽旻的中國男人,命令他滾到同伴身邊去肥三個男人趕在一起。

「羽旻,站得起來嗎?」嚴皇把手伸給她,羽旻猶豫了一下,才把手交到他掌中,讓他拉起她。

手裡拿著槍的日本男人趁這時候舉向嚴皇——

嚴皇由眼角掃視到,一個晃動。抬腿,日本男人還來不及扣扳機,槍已經被踢掉了!

他的兩個同伴在這時候立刻明智地選擇了放棄掏槍的舉動。這個男人不是虛張聲勢,不光是氣勢懾人而已,還有高強的功夫,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何況他手上還拿著槍,在自知不敵的情況下,他們聰明地暫時保持不動。

「我不想殺人,立刻滾!」嚴皇充滿寒氣的聲音,危險得教人由腳底涼到頭皮。

「走!」洋人顯然是帶頭者,他下完命令,三個人便上車飛快離開。

「為什麼不抓他們?他們是殺手,下次再來會連你也一起殺了!」羽旻忿忿地說,甩掉他的手,卻失自己又跌回地上。

「逼急了他們,死的會是我們兩個。」嚴皇抱胸盯著她,一點也沒有伸手拉起她的意思。

「你——難道槍是假的?!」不會吧,他居然拿假槍對著殺手?!羽旻的臉色頓時轉白。

「是真槍,不過沒有子彈。」嚴皇拋了拋槍,收進懷裡,繼續盯著她,「你說他們是殺手,這麼說你知道對方的來歷吔?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沒有子彈?!很好,原諒他,他不知道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之所以衝出來送死、之所以莽撞行事、之所以想充當英雄,都該歸咎於他的「無知」。他沒有錯,他做得很好,他救了她——

「你沒看到那伙人手上有槍嗎?就算你不知道人家比你冷血,隨時可以殺了你而不皺眉頭,你也有眼睛看吧?你是瞎子,還是連算術都不會?對方三個人,是你一個人能夠應付的嗎?你當自己是東方不敗、超人,還是無敵鐵金剛?!拿一把沒有子彈的槍就想對付人家!」沒有錯,他是救了她,她應該對他說一堆銘感五內的話,而不是一出口就炮轟他,但她就是忍不住心裡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氣不讓它爆發!

這個女人知不知道是誰救了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由她口中聽到什麼感激涕零的話,但是這時候居然還拿他當炮灰,她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嚴皇皺起眉頭,視線調向她腫起的腳踝和流著血的手掌、膝蓋……他決定暫時不跟這個因受傷而導致歇斯底里,或者可能精神錯亂的女人計較,放她一馬!

「你幹什麼?」羽旻見他靠向自己,以為他要打人,馬上罩起防衛。

「如果你認為自己可以走,隨時告訴我。」嚴皇伸手抱起她。

難得羽旻乖乖地沒有反抗,這倒教嚴皇納罕了,他認為這個對男人有嚴重恐懼症的女人即使受了傷,也不會允許任何男人碰她。

「趁我還沒暈倒之前,我先告訴你,我的鎖匙被拿走了,你不必浪費時間找,幫我找鎖匠吧。」羽旻臉色蒼白,極力忍著疼痛。

奇怪的是,她發覺自己只是因為受傷而痛苦不堪,對於他的擁抱,反而感覺不是那麼強烈,一定是傷口的痛蓋過了一切的關係。

嚴皇看出她的痛楚,神色深沉地加大步伐,把她抱回自己的公寓。

這個女人顯然挺了解自己的身體,在他把她放到床上時,她果然暈了過去。

嚴皇叫來醫生和鎖匠,把她和她的門都弄妥后,本想聯絡她的情人,可惜除了她公司的電話,他不知道該上哪裡找人,只好作罷。

對了,他的資料還放在車上沒拿上來。這個女人真該感謝他的難得胡塗,如果不是他把資料遺忘在車上,進了電梯想起來又折回去拿,也沒有機會救她了。

或許該和她的家人聯絡,他認識她的大哥羽懷……算了,等她醒來再說吧。

嚴皇讓她睡在客房,輕輕關上門后,到停車場拿資料,順便幫她把皮包和倒了一地的東西撿起來。

☆☆☆

羽旻張開眼睛,室內一片微暗,窗外的天空深沉。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羽旻舉起手,發覺已經裹上白色紗方,另一隻手也是。

她坐起身,扭亮電燈兒馬上被推開。

「你醒了?」嚴皇走進來。

「我在你家?」很明顯,這不是她家。

「我請鎖匠幫你換好門鎖了。這個房間是客房,還沒有人住過,裡面的傢具全是新的,你不用擔心。」他看出她眸底的憂慮。

羽旻果然放鬆了,她盯著自己的手。

「是你幫我包札的?」

「是醫生。你的腳踝扭傷了,醫生說起碼一個禮拜不能下床。你餓不餓?」他站在床畔凝視她。

羽旻搖搖頭,「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嚴皇挑起眉,頗訝異地說:「我沒聽錯吧?」

羽旻立刻回他一個白眼,「你真的很難令人不厭惡!」

「我以為你精神錯亂,看來還正常嘛。」嚴皇彎起嘴角。

「我再怎麼精神錯亂,也比你正常!」這個人,想不跟他吵架都不行!

「很好,既然你腦袋沒事,那麼可以回答我,那些被你稱為殺手的人,為什麼要追殺你了吧?」嚴皇坐進靠近她的椅子里。

羽旻頓時閉嘴,然後皺起五官。

「哎唷,我的腳好痛!」

「我忘了告訴你,醫生給你打了一針止痛劑,他說可以維持到明天早上。」嚴皇冷淡地說,深途的眼瞳緊盯著她。

羽旻一愣,氣得又給他一個白眼。

「你這個人真討厭!」

「你怎麼會跟殺手扯上關係,是生意上的事嗎?」嚴皇並不打算讓她轉移話題。

「跟生意無關——你沒有通知我的家人吧?」羽旻突然想起,焦急地問。

嚴皇眸光一閃,「沒有。不過我會考慮。」

這傢伙居然馬上就威脅起她來了!可惡!救了她就自以為了不起!

「這不關你的事,請你別管!」

「如果我任你被他們抓走,那的確就不關我的事,可惜很倒楣的我讓他們空手回去,你認為他們會放過我嗎?最起碼在他們來砍我之前,你該讓我知道我將死在誰的手上吧?」嚴皇面無表情地瞅著她。

他說得沒錯,那些人不會放過她,如今也包括他在內。她不想牽連他,更痛恨拖他下水!

「你沒出面就好了!害得我必須牽累你!」羽旻生氣,氣自己為此欠他一份人情。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嚴皇等著她。

羽旻瞪著他,好半晌才非常不甘願地說:「那伙人是美國某個企業集團暗地裡培養出來的殺手,白天在企業內,利用上班族的身分作為掩護,專門排除該集團的人,有關殺手的資料,我只知道這些。伊……佳辰的雙親都是該集團的殺手,一年半前老闆要求佳辰加入,為她的雙親所拒,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雙手也沾滿血腥。老闆的要求其實是命令,佳辰的雙親當然明白拒絕的後果,所以他們把佳辰留在美國,逃到台灣自殺了。巧合的是,在這時候卻傳出台灣有人破解了該組織中央系統的密碼,並且盜印了殺手名冊,佳辰的父親是電腦高手,又是組織的叛逃者,理所當然成了唯一的獵捕對象,當該集團知道他已經死亡,便把目標鎖定為佳辰。從此佳辰就過著亡命天涯的日子。」

「那他們為什麼會找上你?楊佳辰不是隨時和你在一起嗎?他們注意到你,難道沒有留意到他?」嚴皇皺起眉頭。

「我真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找到我,沒有道理。而佳辰……幸好他們還不知道佳辰是他們要找的人。」這是羽旻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

嚴皇凝視她安心的神情,隨即面罩陰霾。

「你只為他著想,就不顧自己的安危了?」

「找不到佳辰他們不會殺我,但他們卻隨時要佳辰的命——對了,要通知佳辰儘快離開這裡,他們既然找上我了,隨時都有可能識破佳辰的偽裝!」羽旻一想到這裡,立刻對嚴皇伸出手。

「做什麼?」

「幫我拿電話。」她理所當然地說。

「你通知他逃走,那你自己呢?』嚴皇臉色深沉。

「等她平安離開台灣后再想。」羽旻毫不猶豫地回答他,伸長的手依然等著他拿電話。

嚴皇緊瞅著她半晌,才把電話遞給她。

羽旻撥了一組號碼,才接通,她劈頭就說:「佳辰,馬上離開台灣!」

「羽旻——他們找來了?!」楊佳辰聽出她語氣里的緊張,立刻就連想到了。

「嗯,你快走吧!」

「他們找上你了?可是,怎麼會呢?不可能啊!」楊佳辰非常疑惑,如果那伙人找來,應該直接找上她,怎麼會找上羽旻呢?這太奇怪了。

「我也很懷疑,不過目前沒時間多想了。」

「他們是不是發現我的偽裝,想連你也一起殺了滅口?」楊佳辰擔心連累羽旻。

「不,他們只知道我們一年前有過接觸,懷疑我把你藏起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伊莉莎敢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行走吧?

「那麼他們威脅你了?羽旻,你有沒有受傷?你怎麼逃脫的?」楊佳辰焦急地想知道她的情況。

「我沒有受傷,是嚴皇救了我。」羽旻躲開嚴皇不悅的目光,繼續說:「佳辰,別擔心我,你還是快走吧,我想不久他們就會找到你。」

「不行,我走了他們不會放過你,我不想連累你。」楊佳辰不願意一走了之。

「我說過你別擔心我,我——我有嚴皇保護我,不會有危險,你儘管放心好了。」羽旻更加不敢面對嚴皇了。

「嚴皇保護你?你不是很討厭他嗎?你肯?」楊佳辰可懷疑了。

「這……現在不會了。好了,你別管我了,多擔心自己吧!」羽旻簡直想找個洞鑽進去。

「這樣吧,我過去看了你以後再走。」

「你不能過來!我擔心他們可能派人監視我,你一來正好讓他們逮個正著。」羽旻山虛地說。

「你真的沒事?」楊佳辰彷彿嗅到一絲不對勁的味道,儘管羽是有個很好的理由說服她。

「有事還能給你打電話嗎?佳辰,你有時間疑神疑鬼,不如趕快收拾行李——」

「叫嚴皇聽電話!」

「什麼?」羽旻一時以為聽錯了。

「我要確定你真的安全,你找嚴皇跟我說話。」楊佳辰堅定地說。

「不用吧?他在忙,別打擾人家……」

「給我。」嚴皇一直在旁邊聽他們的對談,雖聽不到楊佳辰說些什麼,但從羽旻的語氣和神態上,他知道暢佳辰最後指名要找他。

「別告訴她我受傷的事。」羽旻掩住話筒,低聲警告嚴皇,然後才把電話交給他。

嚴皇睨她一眼,眸中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你想說什麼?」嚴皇用低沉冰涼的語調問。

「嚴皇,謝謝你救了羽旻,她是因為我才遇到這樣的危險。」

「你想怎麼做,丟下羽旻自己逃走吧?大情人。」嚴皇譏嘲道。

「大——羽旻還沒告訴你嗎?」楊佳辰覺得有趣又好笑,如果不是處在這種時刻,她肯定會放聲大笑。聽嚴皇的聲音,活像灌了幾瓶醋。也好,這樣她才放心把羽旻交給他。「嚴皇,我先問你,羽旻是不是真的沒事?」

嚴皇瞥向羽旻,正好迎上她怒視的子眸子,彷彿在怪他多管閑事。

「她很好。」嚴皇調離視線。

「那就好。嚴皇,我把羽旻交給你了,你可千萬要好好珍惜她,如果我不是還有個情人伊莉莎,也不會把羽旻讓給你。」楊佳辰故意嘆了口氣。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嚴皇額際暴出青筋。

「哎呀!小聲點,羽旻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她說,我看就由你找個機會幫我告訴她好了。就這樣了,好好照顧羽旻,拜拜!」

「楊佳辰——」

「怎麼了,她說了什麼?」羽旻看見嚴皇怒目切齒,這可是珍貴畫面,她不禁好奇佳辰是如何辦到的。

嚴皇掛上電話,淡然地說:「沒什麼,他說要走了,叫你自己好好保重。」

「那就好,她離開台灣我就放心了。」羽旻掀開被子,試著下床。

「你做什麼?」嚴皇不悅地按住她的手臂。

「回家啊!我總不能一直在這兒打擾你。」羽旻盯著他的手,神色迷惘又狐疑。

「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一個人住。」嚴皇注意到她專註的眼神,很快地放開手,不再碰她。

「只是一隻腳扭傷,又不是不能走了,我沒問題的。」羽旻抬起頭,眸底的疑惑還未消失。

真是奇怪了,嚴皇剛才明明抓著她的手,而她居然沒有感覺……不對,不是沒有感覺,而是感覺不到恐懼,就好像和佳辰的接觸一樣……但又覺得有一點點不同,起碼佳辰碰她時,她不會有特別意識,心情也不會變得複雜難言。

「真的沒問題?」嚴皇半眯起眼睛。

「什麼——噢,當然。」羽旻拉回思緒,臉色微紅,她居然在他面前想著他的碰觸想得出神了!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可以照顧自己,她把腿移下床,然後讓沒有受傷的左腳踩著地板,試著用一隻腳站起來。

「你看,我不是站得很好嗎?」羽旻得意地展示給他看。

「能走嗎?」嚴皇抱著胸,雖然沒有採取護衛的姿態,眼睛卻緊盯著她。

「沒問題。」學袋鼠跳不就成了嗎?雖然膝蓋擦破皮,但只是一點小傷,一點點痛而已,不礙事。

羽旻是真的認為自己沒事了,所以她很輕鬆地跳——

「哎呦!」

在她和地板親吻之前,嚴皇接住了她,讓自己成為她的支撐點。

「還想再試嗎?」他低沉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愉悅。

這個傢伙此時一定是在心裡嘲笑她!羽旻靠在他懷裡,臉頰隔著襯衫貼在他的胸膛,非常不情願又丟臉地咬著牙齒搖頭。

嚴皇一把抱起她,然後把她放在床上,又為她拉好被子。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她的眼眶裡盈滿水霧。

「抱歉,我想不到不碰你也能避免你摔倒的方法。」

羽旻先是迷惘,漸漸才弄懂他的話。對了,剛才他們又有了接觸……奇怪,她怎麼還沒有恐懼感?

羽旻擦去淚水,僅是遙搖頭,沒有向他解釋,她之所以流淚是因為腳痛的緣故而非他的碰觸造成。

「或者,你希望由你的家人照顧你?」嚴皇心裡突然不太確定照顧她是個好主意。

「不行!絕不可以讓我的家人知道我受傷的事!」羽旻反應激烈。

「你無法照顧自己,又堅持不讓你的家人知道。你打算怎麼辦?」嚴皇若有所思地瞅著她。

怎麼辦?讓家人知道,既得解釋受傷的原因,可能還得扯出五年前那件事,最主要的是還會因此把她的家人也拖下水;但是剛才也證明了她暫時無法下床……

羽旻為難地把焦距移向嚴皇,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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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男vs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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