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做你認為對的

個月下來，竹子無論去哪個客戶都帶著李曉。李曉前半年裡顯然積累了不少問題，他沒能找到人替他解答疑問，於是便一股腦兒發泄在了竹子身上，竹子開始時吃得消，到後來，連她也抵擋不住李曉的問題轟炸了。

到A.B.電氣的開頭四個月里，竹子其實很苦，一則她過去做的不是配電銷售，雖說配電照明不分家，喬飛翔請竹子來也是希望她發揮精通照明的優勢，但始終有段學習過程；二則竹子本身壓力大，每次到客戶那兒，她都需要提前想好說辭，還必須對著鏡子舒緩減壓三分鐘，C.B.照明的銷售生涯毫無疑問給竹子留下了好習慣，但竹子也因為良好的工作習慣而很累。

帶著李曉跑客戶，竹子平添了另一項工作。於是竹子的身體便開始吃不消，連續的大半個月里，竹子頻繁頭疼腦熱，抱著病體去拜訪客戶。在北京居住了長時間的後遺症也開始顯現出來，竹子發覺自己雖然回到南方兩年多，卻還受不了潮濕悶熱的黃梅天氣，她企盼著放晴，期待爽朗的天氣帶來爽朗的心情。

大半個月後，竹子發覺李曉的身上出現另個毛病——不愛思考。竹子向來覺得思考是進步的源頭，不愛思考的人永遠沒有提高。她於是有意識地在回答李曉的問題時少說些答案，多給李曉留點思考空間，反正她幾乎全天候在李曉身邊，也不怕他走歪門邪道。

凱恩商業中心的項目進行中，同瑞德斯商貿發展的良好關係只是工作的一部分，竹子分析完形勢后親歷親為地在設計院、總包公司和業主三方面來回周旋，小心翼翼經營著她來A.B.以來最大的一個項目。

項目的進展很順利，轉眼就接近了商務談判的時間。

除了凱恩商業中心外，竹子也沒讓自己的其它時間荒廢下，儘可能多拜訪客戶，在與不同類型客戶的交手中吸取教訓獲得經驗，竹子把這種行為稱為以戰養戰。相對來說，她倒真沒了看樣本和圖紙的時間，到了這個部分，竹子算是了解了裴如健當時輕蔑的笑的原因了——忙碌的銷售根本沒時間看樣本，他們得花大把時間在揣摩客戶心理上、花很多時間在討好公司內部的產品經理和技術支持上、以及花一點點時間調整也許瀕臨崩潰的心境上。

又一個月一晃眼過去了。

一次從客戶那兒出來，李曉向竹子提了個疑問：「我總對自己沒信心。」

綉子不滿意地瞪瞪眼：「沒信心可不行，你怎麼能有這個心態？平時你的表現不都挺出色？」

綉子這樣說有根據，一個多月的磨練里，每當有方向性和策略性的決定時，她總讓李曉先說，而後自己做總結，她認為這給李曉提供了足夠的思考機會，李曉的回答基本讓竹子滿意。

李曉聲音微弱地說：「那是因為你在，我能放心大膽地說，有朝一日我一個人做單，不知道怎麼是對怎麼是錯，萬一錯了怎麼辦？」

綉子直截了當拋給他句話：「做你認為對的。」

李曉不理解地問：「什麼是對的？」

綉子沒直接回答李曉，而是給他講了個故事。

故事是關於前聯合國秘書長安南的真實事件。在2004年9月，前聯合國秘書長安南接受對美國廣播公司記者採訪時說，美國在20033月決定入侵伊拉克是非法的，聯合國認為它不符合聯合國憲章。

安南同時表示，他認為美國在發動伊拉克戰爭前本應尋求聯合國安理會再通過一個決議，予以授權。他還表態說他世那些相信有第二個解決方案的人，因此他不支持美國的做法。

此後不久就有人問安南：「既然你認為美國的做法是錯誤的，那你有沒有在美國入侵伊拉克前，阻止他進行這項舉動？」

安南說沒有。

那人繼續問為什麼。

安南回答：「我知道就算我同布希說了，他也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採訪者又問：「那你針對美國的做法，在當時又有什麼反應？」

安南堅決地說：「美國做他認為正確的，我做我認為正確的。」

採訪者折服，因為在美國入侵伊拉克時，以安南為首的聯合國的確採取了同美國完全相反的做法。

「我明白了。」李曉想了會兒，不負期望地對竹子說，「作為個銷售，我應該有主見，做我認為對的。」綉子含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