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說完小史伸手輕撫若林沾著晶瑩汗珠的俊臉。

若林將他抱在懷裡慢慢坐起,用衣服蓋在小史的身上,不料小史又探出調皮的小舌舔吻了一下他的掌心,若林立即縮回手笑道:「你這不知節制的小人兒,就想著如何與我歡愛,也不怕天寒地凍著了涼。」

現正處初春,山澗更是寒冷無比。不顧小史的再三索求和挑逗,若林堅持為他穿上衣裳,抱離山洞。

小史不敢太許逆若林的意思,但雙手仍是勾住那纖緊的肩膀,又偷了幾個香,甜甜道:「我又並非襁褓中不會走路的小寶寶,你怎總抱著我?」

若林聽聞言方欲將他放下,這雙小手反到抓得更牢了,小史在他懷裡又羞又急,軟著嗓子道:「你若現在就將我放下,我可又要吻你咯!」

若林輕輕一笑,反而低首一吻,弄醉了懷裡的人兒,從涯頂走下,才將他放下。

經過瀑簾背後時,小史聞到那漫山遍野的水仙所散發的陣陣清香,不禁有些失神,記憶中的點點滴滴似乎也有所打開,微笑著與若林道:「我自小就愛此花,未料到你身上也有這等芬芳。我小的時候還摘過一朵贈人呢!」

若林的手輕輕一顫,任小史模模糊糊回憶著往事,眼前即刻飛逝過那美麗、溫和的少女、無處不揚溢溫暖的宅院、掉入枯井中玩耍的俊俏男孩與最終化為灰燼的那朵水仙……

一幕一幕如走馬燈般重現著。

他的愛從那日起已一點一滴系在現處身邊之人的身上了。

在竹林所遇白狐,箭身離弦的一剎那,所有的輪迴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仍是那雙璀燦似星的丹鳳美目與絕代風華的如花笑靨。若林深知上天將他失散多年的愛又重新安排了徘徊於自己的身邊。

造化始終弄人,感受著深愛之人掌心的溫度,昔日所有美好的畫面竟開始竟相破碎……

小史見他失神得厲害,細心地尋問所想何事。若林不知從何答起,緊握他的手一路向山下行去,逃避開小史好奇不解的目光。

行至山腰,見有名畫師正設攤為人作畫,小史來了興緻,提議讓他予自己和若林共作一幅。

畫師一抬首,竟是當日作詩予小史的張翰,他游遍四海,所見麗人數不勝數。不料見了這名不虛傳的傾世紅顏周小史后,天下仍有此等與之不相上下的至尊絕色。

張翰見了若林,還未作畫便偷望了幾眼。

見他們相依而坐,好似原本就是一幅媲美於日月之色的畫卷,心中嘆道:「世間果真有這般神仙眷侶。

足足忙活了半日,方將此二人美色臨摹了個大概,這等姿色,筆墨如何描摹似乎也只可觸及分毫。

張翰胸中有些鬱悶,便決定將畫卷直接贈予小史與若林,不願收取分文。

看他硬是拒絕,如何也不願收下這作畫錢,小史與若林也只可作罷。打開畫卷,欣賞起來,二人還不時抬起頭來,相視著甜甜一笑。

張翰看出他二人深愛對方且相配非常,心中也覺欣慰,不願再作打擾,便悄悄離開。

小史與若林因作畫而靜坐了半日,都覺腰酸背痛。若林摸摸小史的秀髮,不由關切問道:「渴了么?我去泉邊汲些水給你。」

小史雖覺口渴但不願離開若林,便緊挨著他的身子。抬首望去所愛之人遠比天上的仙子漂亮百倍。仿若此生,可親吻上這美麗的臉已是無盡的幸福。

若林知他也覺口渴,輕啄底下的薄唇一下,耐心哄道:「我們下山為瞧風景行的是大路,趕回川居仍有一段路須走。我行動較快,你若不肯乖乖喝水,渴著了,天黑前我們如何回去?」

小史聽若林這樣說,也深知不該任性,叮囑他快些回來,便輕輕一人挨著一棵大樹靜候起來。

撥弄著樹邊的花草,推算若林已去了半柱香未歸。小史輕輕將方才畫好的畫稿小心捲起,放入胸前。

雙手觸摸到當日若林所書的「周小史」三字,便將它取出細細觀賞。這份書稿他始終放於小衣內貼身珍藏,也因如此,在姐姐所書的那份遺失后,此份卻保留了下來。

小史撫上那清秀的字跡,情不自禁地想起在長安時,他曾偷偷將自己的名字與代表若林的水仙寫於一起。

方思及此,一雙比鷹還犀利的瞳眸竟浮現於腦海之中。

小史打了個寒顫,司馬鄴不知何時竟闖入了他的記憶。那些可怕的痛楚彷彿便要驟然重現,如無阻的寒流般爬延於脊樑之上。

心中前仆後繼的湧上滋味萬千,小史暗下決心:「我已只屬於若林一人,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去想此人。

天色幾乎已顯昏暗,仍不見若林汲水歸來,小史越發擔憂。種種可能穿梭於心間,攪得他心神不寧。

莫非若林已被司馬鄴的人抓了回去。如此一想,小史頓時又驚又懼。徜若真是如此,即使用盡一切手段,他也要復入皇宮,掀翻他晉代整座江山。

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刺痛了掌心才使他回過神來。聞到身上仍殘有若林留下的淡雅芬芳,小史又重新平靜下來。

他既已決心歸隱山澗,就不應再去想這爭權奪利、血肉橫飛之事。

可若林的遲遲不歸實在無法不讓他去糊思亂想,小史慌張地向四周一望竟又見到那隻毛色純亮的綠瞳白狐。

此刻見它,小史已不顯陌生,看它躍至跟前,便蹲下身來輕輕撫摸。

「你怎又來了,我都好些日子未曾見你了。」

對於這隻白狐,小史很早以前便有似曾相識之感,而屢次遇見它總會給予自己一此指引及幫助。

白狐溫馴地貼著小史,任他輕輕撫弄,隨後又站起咬住小史的衣袖,模樣似是要帶他下山。

「我要在此待若林,若是他回來了找不著我會著急的。」

小史不願跟它走,欲要抽回袖子,未料白狐似乎也不願鬆口,依然緊咬不放,非要拉他下山不可。

小史心中一急,猛地一扯,強行把袖子從它口中抽出,自己卻因用力過猛跌倒在地。白狐見狀又躍到他跟前,綠色的瞳眸閃動靈光,充滿了無盡蠱惑。

瞬間,小史似從這蠱瞳之中讀懂出何物來,站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土道:「我現已歸隱山涯,只想與若林過些平淡日子,江山之事原本就不歸我管,我也不想擠身其中。」

白狐聽了小史此言,像是仍不死心,上前輕蹭著他。小史向後退去,道:「在川居的日子便是我所期望的,天下最終歸於誰手中可不與我有關。」

看它仍是纏著不放,小史拾起腳邊的石子向它砸去,他只想把白狐趕走並不想傷它,因此凈拾一些細砂般的小石子。

白狐被他趕了幾下,躍前躍后,總算跑走了。小史也鬆了口氣,靠在樹邊繼續等待

幾乎就要沉沉睡下,朦朧中,入骨的雅緻芬香飄逸而來。小史一聞此香立刻清醒過來,見若林站於面前,連忙撲入他的懷中。

「怎會這麼晚才回來?我都等了好久……」

若林被他抱得手中的盛水竹筒也幾乎掉地,安撫著小史坐下,道:「我在泉邊汲完水,不知道怎的,竟覓不著下山的路。」

邊說邊將竹筒遞給他,小史顯得激動無比,又覺此事似乎與白狐的出現有關,那白狐氣質非凡於人間之物,好似一隻神獸,且回回總與他單獨相處。

若林的久久未歸害他還料是否真發生了何事,如今他好好地抱著他,才令小史一顆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抬首看見若林的雙唇龜裂開來,露出殷紅的血絲。定是下山覓路時口乾舌燥,但又思及他還未喝過水,所以竹筒中的泉水才一滴未少。

小史打開竹筒,輕含一口冷涼的泉水,隨之湊上若林的嘴,喂入一些清甜泉液進來。並時不時用甜美的小舌滋潤著他乾裂的唇。

若林看他模樣焦急,一定候了多時,頓覺心疼。雙手收緊懷裡的纖腰,依著他舔弄起來。

若不是天色已黑,山林間有野獸出沒,這二人便又會無法自拔的歡愛一場。

回至川居已已是深夜,陳伯早已急得六神無主。若林與小史回來后,本想問上幾句,但見二人都顯疲態,便又未問出口。準備了沐浴水先讓小史前去沐浴。

小魚兒今日一整天待在家中,無人陪他玩耍。正嘟著嘴坐在廂里,聽到陳伯叫小史去沐浴,跑出廂來插嘴:「我在裡面坐了半日,怎也不聽你叫我去洗?」

若林知道小魚兒與小史年齡相仿,一日未玩,心中又與陳伯賭氣,為避免這一老一少再次征戰於口舌,若林只可讓小史與小魚兒一同沐浴,也好補償未帶他外出之過。

小史今日出遊一整日,疲憊不已,沒了興緻,只可看小魚兒在浴盆里嘻嘻哈哈地潛上浮上弄起幾丈高的水花。

小魚兒一人玩著玩著,也覺無趣,往小史那邊一看,忽然發現他胸前的一塊小紅斑。

「這是如何弄的?」他靠近小史,「莫非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了?」

小史的臉頰傾刻綻開一片紅花,方要躲閃,小魚兒卻越發起勁地細瞧。

「疼不疼的?若是真被什麼有毒之物咬了,那還了得?」

小魚兒心中疑惑,出了浴廂仍在嘀嘀咕咕。正好陳伯走了過來,便拉住道:「快去看看,少爺身上起了一塊紅斑呢!準是被人欺負了不敢說!」

陳伯聽他如此一說,一拍他的腦袋道:「不要是你小子欺負了少爺,還賊喊捉賊向我通報?」

小魚兒聽了此言,趕緊急道:「你老糊塗啦!我怎會欺負他,徜若不信,自己去問問少爺!」

陳伯一望小史的羞澀表情便大略明白一二,心中也為他與若林感到高興。回過神來一踢小魚兒的屁股道:「小孩子何來如此多的功夫管人家的閑事,睡你的覺去。」

小魚兒心中不服,又搬出其他的事來與陳伯爭執。二人一起罵罵咧咧,邊指責對方的不是邊回入廂中。

正逢若林經過,也看見他倆總爭吵。不禁與小史一同抿唇一笑,都覺這二人實在是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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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佳人周小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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