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車子一路來到飯店，古小綬和湯君晏還是聊個沒完，看在焦焰和席漢爾眼中，心中可說是五味雜陳。

「來，各位，麻煩先來Lobby集合，現在是十二點三十分，我們先回房間把行李放好，一點鐘在餐廳用餐，到餐廳就可以看到我和小油，來，請各位先來我這邊領鑰匙。」黑肥扯著大嗓門，手上拿着一大串鑰匙，另一手則拿着旅客名單。

當大部分的旅客拿到鑰匙時，反彈的聲浪便此起彼落響起。

「什麼啊？為什麼要四個人一間房？不是兩個人一間嗎？」說話的人年約五十開外，微禿，有啤酒肚，是個退休公務員的人，團員都叫他洪老爹。

「是啊，當初問你們旅行社的時候，你們也說是兩人一間，怎麼現在變成四人一間？」另一位歐巴桑更是張牙舞爪，恰北北地指著小油罵。

黑肥或許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反應，當所有人都抱怨完后，這才嘻皮笑臉說道：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作業上的疏忽，不過，我們公司為了表示誠意，我們這邊有提供五百泰幣的折價券，在往後幾天旅行中，若有需要買些什麼紀念品，都可以用這折價券來扣抵，有不盡理想的地方，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黑肥又是輕聲，又是細語，又是彎腰，又是賠不是，這樣謙卑的態度，讓一群善良的阿公阿媽拿了折價券后，即使埋怨，也只好摸摸鼻子認了。

「不行，合約上明明說好，為什麼要變成四人一間，像我們只有兩個男生，叫我們跟兩位陌生女子住同一間，這象話嗎？」出聲者，正是被大家公認為英雄的湯君晏。

他的義正辭嚴，使得在場的阿公阿媽們，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讚他是真君子、真男子漢。

只是，在這樣強烈反彈聲浪中，還是有一撮微小的聲音，贊同導遊這樣分配房間。

那就是焦焰和古小綬，她們異口同聲在心裏OS：

四人一間無所謂啊，我們女生都不講話了，你們在抱怨個屁啊！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能住在一起，才能增進情感；聊的多，就越不會產生疏離，這很好哇！

只不過她們心裏的那些話，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免得被人說她們太隨便。

「焦小姐，妳覺得呢？妳怎麼都不說話？」湯君晏趕緊來找焦焰，像這樣不尊重女孩子，一點都沒考慮到女生的立場，應該同聲譴責。

「我？我都可以啦，反正我也挺想跟你住……哦，不，當然不行，男女授受不親，當然要分開睡了！」呼，差點爆出心裏的渴望，不行，她要含蓄，不能這麼外放。

「就是啊，怎麼可以陌生男女共處一室，這樣太不恰當了，女人有私密，男人也有私密，我們也怕危險啊，反正不管怎樣，今天要是喬不出房間，我們就告到消基會去！」

席漢爾的抗議聲最大，一手扠腰，一手伸出蓮花指指向黑肥，他和湯君晏的良宵花月夜，怎能被女人給破壞掉。

「你說什麼啊，你幹嘛怕危險，你安全到不行！」古小綬站在他旁邊，就是要說給他聽，好讓他自己秤秤自己幾兩重，臭美喲！

「安全也沒妳來得安全，皮鞋公主！」

「麵包喜憨兒，哼！」

「兩個別吵了行不行？我在處理正事，你們在那瞎起鬨，像什麼樣子！」湯君晏一凶起來，那執行長的尊嚴與氣勢，讓人不得不乖乖聽話。

他倒不是沒辦法與焦焰她們睡同一間房，而是基於一種尊重女孩子的心理，所以他必須要這麼做。

他信步走到黑肥面前，與他面對面看着，那種天生的領袖氣質，縱使他喬裝為較樸實的模樣，照樣懾人心魂，多看他兩眼，氣勢都會被他給矮化下去。

「我不要這五百元折價券，我要你再多開幾個房間，讓每個人住得更舒適，聽見沒？」命令的口吻，讓老油條黑肥感到相當棘手。

這時，小油插話打圓場：「唐先生，你也曉得這種便宜的旅行團，不到八千元要玩一個禮拜，很多地方都無法盡如人意，這是突髮狀況，事先也沒辦法預料。

而且現在飯店裏也沒有別的房間，除了總統套房，可是……那總統套房很貴的，要你補個差價，你花得下……」

「去你的，你這什麼口氣，看不起人呀，騙人沒住過總統套房，你知道這位唐先生是誰嗎？他就是鼎鼎……」

「你閉嘴行不行？我在處理事情，你別在旁邊鬧！」席漢爾差點就要泄了他的底牌，幸好湯君晏阻擋得宜。

席漢爾努努小嘴，退到一旁去。

「唐先生，不是我們不願給你們房間，就是臨時出狀況，我們也很無奈，你也曉得這種便宜的團，利潤本來就不多，扣掉機票、飯店，還有給司機和小弟的小費，我們真的賺不了多少。

要不這樣吧，我再發給每人五百塊折價券，算是我自己掏腰包，你就通融通融，別再為難我了……」

黑肥和小油將湯君晏請到一旁商量，他們覺得，這些阿公阿媽都已經擺平了，為何只剩這樣一個難搞的傢伙。

湯君晏不是在乎錢的問題，而是……要女孩子家跟他們硬擠一間，實在說不過去，其他的團員由於大多是家庭成員，要不就是阿公阿媽，或許較無所謂，但他可不同。

他從皮夾里掏出兩萬泰幣，交給黑肥，說道：「你不是說只剩總統套房，我要你馬上將這套房安排給焦小姐和她朋友，記住，就說是你自己想辦法弄的，要她們不要跟其他團員說，也別說是我安排的，聽清楚了嗎？」

手捧兩萬泰銖，黑肥眼珠子都爆亮了，這傢伙穿得跟一個剛退伍的阿兵哥沒兩樣，竟然這麼大手筆要替那兩位女孩子升等房間，動機為何，用肚臍想也知道。

「好，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只要別再找他們碴，跪下來叫他爸爸他也願意。

「還有，待會我和焦小姐可能不會到餐廳吃飯，你們不用等我，嗯……要是你們吃完飯還沒看到我和焦小姐的話，你們儘管出發去走你們的行程，晚一點我會回來跟你們配合。」他要導遊拿出手機，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記下，順便在黑肥和小油手中各塞五千泰銖當小費。「一切就有勞兩位了！」

哇，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一下子兩萬泰銖，一下子又各給五千，莫非他老爸是泰皇，給泰銖給得這麼豪邁。

「那……你們可要小心，這泰國……」

「放心好了，泰國的路我很熟，不會有事的。」他拍拍兩位肩膀。「那就這麼說定了。」

當三人走回Lobby，湯君晏趁黑肥再加發五百折價券給其他團員的同時，他走到櫃枱，借了紙筆，刷刷寫下幾行字后，再悄悄地繞過古小綬身邊，偷偷塞給焦焰。

這舉動讓焦焰感到奇怪。好神秘喔，是要跟她說什麼秘密嗎？要不然幹嘛偷偷塞字條給她？

她自動倒退兩步，躲在一處大柱子後面，然後趁大家專心在聽黑肥講話的時候，左看看，右瞧瞧，確定沒人在看她的時候，把字條打開──

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妳到曼谷街頭逛逛？

二十分鐘后，西側入口的巨大天堂鳥花飾旁見。

記住，車子只能坐兩個人，拒絕電燈泡入場。

喔，我的天啊，這唐俊彥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她趕緊把字條塞進口袋，然後走到他身邊不遠處，靜靜看着他。

他朝她微笑，還對她點點頭，用那雙會說話的靈魂之窗問她，OK？

一向機靈伶俐的焦焰，現在就像一台生鏽的機器，鈍得不知該如何運作。

最後，在大家準備要解散時，她才像落枕扭了脖子一樣，在古小綬沒注意下，低調地將食指和拇指貼在一起。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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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這……這怎麼可能，導遊說要幫我們喬一間房間，竟然是……哦，天啊，這不是總統套房嗎？他……他會不會搞錯啊？」當古小綬將房門打開那一瞬間，她屏住呼吸，差點沒暈倒。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出國訪問的呂副總統，真是太幸運了。她一下子坐坐床墊，一下子跑進浴室，接着，拉開窗帘朝外頭看。

「哇，這是我見過最棒的景觀，焰，妳看，是不是很漂亮？」

她轉過頭，發現焦焰還站在門邊，房間內的豪華與舒適，她彷佛視若無睹。

「焰……焰……」

「行李送上來了嗎？小費我給就行了，嗯……人呢？」她東瞧西看，還沒看到行李，倒是看到古小綬那張充滿疑問的臉。

「妳為什麼從機場出來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怪哉，她心裏有事嗎？否則怎會老是這樣心事重重的樣子。

「妳想太多了，我……我只是在想，怎麼可能給我們這麼好的房間，妳說是嗎？」還好她反應快，說了一個讓古小綬能接受的理由。

「對呀，我也覺得很納悶，不過，小油剛剛還神秘兮兮告訴我，說幫我們換了房間，但不許跟別人說，我原本還以為不過是一般普通房，誰曉得會是這麼好的房間。」

古小綬躺在軟綿綿，還有着淡淡蘭花香的床說道：「要是能跟俊彥哥躺在床上，就算什麼都不做，跟他說說話，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俊彥哥？天呀，這麼快就叫得這麼親昵了。

「剛剛在車上，你們聊得還愉快吧？」她故作輕鬆，試探口風。

古小綬從床上彈坐起來，帶着懷春少女的口吻說道：「他真的很迷人，聽他講話，就像聽古典音樂一樣讓人陶醉；看他的臉，就像看博物館里的雕像，輪廓立體；還有，他很有正義感，特別是他在飛機上的表現，我從沒看過這麼有群眾魅力的男人ㄟ！」她看着天邊，眼神里滿滿的都是對人生美好的憧憬。

「小綬。」

「什麼事？」

「妳以前那麼放不開，怎麼一下子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那個唐俊彥，真的有好到讓妳為他這麼瘋狂嗎？」

古小綬走到她面前，拉她的手，感激道：「這都要謝謝妳呀，是妳給我這麼大的勇氣，教我一定要迎向陽光，要對自己有自信，要把握良機，不要讓機會從指縫間溜走，這些不都是妳教我的？」

小綬很感激焦焰始終在她旁邊支持、鼓勵，她是她生命中的重要支柱，在她對人生絕望時，焦焰那雙明亮有如驕陽般的雙眸，引領她走出人生幽谷，沒有她，她現在恐怕還躲在陰暗角落，過着沒有目標的生活。

焦焰愣了一下，才說道：「是，是呀，沒錯，是這樣。」

看小綬改頭換面，她本應為她感到開心，但是她怕小綬自我陶醉太過嚴重，到時落得無法自拔，豈不害了自己。

「小綬，妳真的喜歡唐俊彥嗎？」

「是啊，他讓我有戀愛的感覺。」她眼中閃爍如星。

看着小綬眼中閃著初戀般的幸福光芒，她真不忍心傷害她，只是稍稍降一降她的熱度。

「可是，妳要想想看喔，妳喜歡人家，也要人家喜歡妳才行，還有啊，不要把友情和愛情搞混了，這點，我們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太一廂情願，這樣明白嗎？」

看着手錶，已經快接近唐俊彥所指定的時間，她匆匆對古小綬說道：「小綬，我有位阿姨在曼谷，我想去看看她，大概得離開幾個小時，等會妳先去吃飯，然後跟團去參觀皇宮，晚飯前我就會回來。」

「什麼，妳要離開？」

「嗯，難得來一趟曼谷，總不能不去看一下阿姨吧！」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撒過謊，如今這樣騙小綬，她心裏着實過意不去。

古小綬想了想，很識大體地說道：「妳說得沒錯，是該去看看阿姨，沒關係，妳去吧，反正我跟着大家玩就是了！」

看看時間，剩不到三分鐘，再不快點，恐怕就來不及了。「那我走了，記住，等會要下去吃午飯喔！有事就打手機給我。」

「好啦，我再躺一下下，這床真的好舒服喔！」古小綬不疑有他，開心地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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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湯君晏所指定的地點，發現落地窗外，有個人在朝她打招呼，做暗號，要她趕緊到外頭來。

一到飯店外，她發現他正坐在一輛在泰國街頭常見的嘟嘟車上。

「上車吧！」湯君晏坐在駕駛座上，他穿着一件藍色碎花襯衫、卡其色及膝褲，頭上戴着一頂漁夫帽，腳上穿着一雙帆船鞋，黝黑的皮膚看來健康亮麗，笑起來那口潔美的白牙，在陽光下，還會發出閃閃亮光。

焦焰快步地跳上車，她獨自坐後座，感覺既新鮮又好奇。「你好厲害喔！去哪裏弄來這輛車？」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再說，曼谷是全世界交通最壅塞的城市之一，要是不靠這種嘟嘟車，我看出遊的興緻全都會毀在車陣當中。」說完，他發動馬達。「出發了！」

從飯店所在的蘇拉旺路，車子一路朝向餐廳較多的西隆路而去，一路上，焦焰不但可以欣賞到曼谷市區的景緻，還發現湯君晏不時回頭看她，他的笑容，簡直要把她的心給融化。

車子最後停在河岸邊，一家名為Yokyor的泰式海鮮餐廳前。

「哇，這裏風景好好，視野真是太棒了！」一眼望去，波光粼粼，清清河水上，漁舟點點，河岸兩旁林立着宮殿佛寺，高樓華廈，綠油油的樹林直達天邊盡頭，椰影蕉風，暖風徐徐，熏得她幾乎快要醉倒。

兩人一走進餐廳，服務生便獻上一串紅黃綠相間的玉蘭花環，並引領他們來到一處可觀賞河邊風光的原木長桌。

整個座位是架在河面上的，頂上吊扇旋轉，呼呼吹走暑氣，給人一種南洋慵懶舒適的氣息。

沒多久，服務生送上一盤時令水果，有紫葡萄、紅毛丹、金煌芒果、粉青色小蓮霧及黃芭蕉，空氣中瀰漫的全是生猛海鮮的味道。

「這裏是曼谷市區最有名的泰式餐廳，等會在中央那個舞台，會有傳統的泰國舞表演，他們的表演聽說深受泰國皇室和他們總理的喜愛。」他說得好像他才是導遊，詳細到讓焦焰驚訝萬分。

「你常出國旅行嗎？」

「嗯……還好，現在出國都很便宜了，只要是上班族都能負擔得起。」為了避免太過招搖，湯君晏選擇低調回應。

「說得也是，有時出國都比國內旅遊還划算。」

這時，剛好服務生走了過來，湯君晏說道：「我想妳也餓了，我們點餐吃吧！」

只見他用泰語跟服務生交談，天啊，這也太正了吧，看他泰文流利的程度，跟說中文一樣溜，真是讓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沒多久，菜一道道送了上來，滿滿一大桌，幾乎都是海鮮類。

「這道菜叫TomYumGoong，是用蝦，螃蟹、豬肉、雞肉煮成又香又辣的酸辣湯，大多數的餐廳都會做成火鍋，即使在炎熱的泰國，這種湯還是很開胃的。」

他替她舀了一碗，但碗停在半空中，沒遞給她。

「妳要學會說這道菜的名字，以後如果妳到泰國，要點餐時，想起這道菜，才會想起我。」

這話讓焦焰的臉一下子漲紅。

「什麼啊，為什麼要會說這道菜名，才能喝這碗湯？」

「我是怕妳喝過之後覺得好喝，將來再來泰國玩的話，會講不出來，多學點不是很好嗎？」

他真愛看她拗的樣子，她絕不是那種溫馴溫柔溫和的女子，但她也絕對不是那種會ㄍㄧㄥ很久，最後把氣氛搞壞的女人，只要再好言好語兩句，不用一分鐘，她就會軟化，然後投降。

「才不要勒，那我不喝了！」

「可是我剛好像在機場看見妳在兌換泰銖，跟泰國人用英文講話時，發音很好聽、很標準，所以我才會相信妳泰文也能說得跟妳的英文一樣好啊！」

「真的嗎？真的很標準嗎？其實很多人都跟你說的一樣，可是……我都很謙虛說沒有啦，是你們太誇獎了，可是，我告訴你，我小時候真的有去參加英文朗誦比賽，結果……」

「得到第一名？」他順理成章地接着說。

「佳作。」她害羞地低頭，那兩個字變得很小聲。

「也不錯了，佳作也算是一種肯定。」

「我也這麼覺得，好啦，就看在你這麼捧場的份上，我就說了，TomYom……」

「是TomYum，是發ju的音。」

怎麼那麼嚴格啊，她很餓ㄟ！

看她猛吞口水的樣子，他越要戲弄她。

「英文那麼好的人，泰文應該難不倒妳啊！」

「我知道啊，因為我喉嚨干，你等一下。」她喝一大口水，輕咳兩聲，潤完嗓后說道：「TomYomGoong，這次沒錯了吧！」

其實還是錯，不過看她那麼努力份上，就讓她低空飛過吧！

除了盛名遠播的酸辣湯外，還有清蒸蕉葉咖喱魚、清蒸沙公蟹、烤海鮮總匯，滿滿一整桌，光是看，就讓人眼花撩亂了。

「就我們兩個人，不需要叫得太多，這樣很花錢的！」焦焰將菜單拿起來，邊看上頭的菜色菜名，邊比對桌上的菜。

「妳在做什麼？」

「我在看看你點的這些菜要多少錢，我認為這一餐吃下來一定很貴，不能全都由你來付帳。」她像個精算的會計師，一個一個對，一個數目一個數目地加，看在湯君晏眼裏，有些看不過去。

他把她眼前菜單抽起，並且說道：「這花不了多少錢，在泰國消費很便宜，物價比台灣低，我還可以付得起。」

「什麼付得起？我大致算了一下，要三千五百多塊泰銖，摺合台幣的話，將近四千塊，如果同樣的東西，在富基漁港可能只要兩千出頭，要是在旗津漁港，會更便宜，大概一千多塊就有了！」焦焰說完，立刻打開包包，拿兩千泰銖給湯君晏。

「你拿着，我們GoDutch，我看你也不過是一般的上班族，難得出來玩，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快，快收下，現在失業率高，錢不好賺，我心領就是了！」

焦焰為人處世的態度，他頗為欣賞，她不是那種處處想占男生便宜的女孩子，雖然她看起來明艷動人，身材窈窕，有的是本錢可以好好海削男人一頓。

他把兩千元再推回焦焰面前。就他的立場，活到這個年紀，他還沒讓女孩子出過錢，基於男人的自尊，他說什麼都不能讓她付。

「妳收下吧，這點錢我還能負擔得起。」

她又把錢給推了過去。「你以為你是王永慶還是郭台銘啊，如果你真的是腰纏萬貫的富家子弟，我就讓你付。」

焦焰看他不說話，馬上接下去說道：「還好你不是真的有錢人，要是你真的是公子哥兒，這頓飯也別想要我坐下來跟你一起吃了！」

這話聽得湯君晏一頭霧水，原本他還想帶她到他老爸在曼谷所開設的關係企業──一家位於市中心的六星級摩天大飯店頂樓去做SPA，聽她這麼一說，他慶幸自己沒讓身分曝光。

「怎麼說，難道說，妳不喜歡跟有錢人做朋友？」這可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夢想，而她卻反其道而行。

焦焰馬上擠擠鼻頭，癟嘴說道：「越有錢的男人，待人越不真誠，凡事利字當頭，別說做朋友，就算要跟一個女孩子談感情，也是挑三揀四，不是要臉蛋好，就是要身材棒，所以，我對有錢有身分的男人，感覺是差到極點。」

「妳這樣豈不是一竿子打翻……」

話沒說完，就被焦焰打斷──

「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句話，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要是你還不換話題，那我先走，你一個人慢慢吃。」

哇，個性真是鮮明，連想改變她觀念的機會都沒有，算了，還是別在老虎臉上拔鬍鬚的好。

「好，不說就是了，好在我不過是個普通百姓而已。」

「對呀，看你也不像是那種財大氣粗，一副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的公子哥兒！」焦焰覺得他有親和力，沒有那種高傲驕奢的氣味，才願意跟他出來。

「說得也是。」

兩人一邊看着沿河景緻，一邊天南地北地聊著，無形中，兩人間的情感漸漸滋長。

這時，一位服務生走上前來，用英文對他們說道：「兩位有沒有興趣，參與我們的『泰』像情侶活動，優勝者有免費霸王餐吃，餐廳還會招待你們免費夜遊湄南河。」

焦焰突然羞怯起來。「不需要了，我們並不是……」

「好，我們有興趣，願意參加。」湯君晏大聲說道，胸有成竹的氣勢，硬是將焦焰微弱的聲音給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