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禍心深藏

82、禍心深藏

一切都是景老夫人所為,她為何要這麼做?就因為嫉恨丈夫娶了個小老婆么?她的這份恨意,難免埋得太深了,居然深藏了三十年!是景言德背叛了對她的愛,是景言德辜負了她付出的情,可是她把一切都算在了阿蓉和她的孩子身上,原來溫柔善良的外表下,埋藏着罪惡,她才是一切災難的根源。

景流觴無意間聽到了父母的爭吵,知曉了這段塵封的往事。原來多年前,景老夫人並不像現在這麼惡溫柔,她的眸光犀利,為人聰明,將一切都算得死死的,是她將景家的小姑送到了宮中,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景氏一族在她的掌管下,躍然成為了京都第一望族。

她本是景言德在瑤國附近遇上的女子,初時震懾於她的美貌,娶了進門,恩愛無比,日子長了,她整日忙於外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丈夫關心漸少,於是在景流觴兩歲的時候,景言德遇到了溫柔如水的江南女子阿蓉,立刻被她吸引,。當年娶6婉秋,景言德曾對天誓,一生只娶她一人,再不納妾,只是男人的誓言是當不得真的,不過兩年,辛苦為他操持家務的結之妻便被他拋在了腦後,溫情繾綣的對象換了他人。

他不敢讓6婉秋知道阿蓉的存在,因為他知道她絕對容不下和另一個女人分享丈夫的愛,不會武功的阿蓉在她的手下,走不出一招!他也不敢讓阿蓉知道他已娶妻生子,因為溫柔善良的阿蓉,也是個聰明的女子,有着自己的驕傲,她說過不求富貴榮華,只求能得一有情郎,攜手一世,白不相離。景言德以為自己瞞得天衣無縫,在兩個女人中間周旋,日子過得甚是滋潤,他哪裏想到,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終是給6婉秋知曉。

當景言德娶她時,6婉秋就警告過他,如果娶她,就只能一生一世對她好,不能再想有別的女人,她是瑤國西羅族的女子,西羅族以女為尊,一夫一妻,是這一族人的規矩。未婚前他們生性自由,可以任意擇偶,但婚後許下誓言,就再不會違背對方,直到老死!

6婉秋找到了一個人,一個天下最厲害的用毒之人。

「有沒有一種能讓人失去記憶的葯?」她問。

「有!夫人要對付什麼人嗎?在下自當效勞!」

「一個女人!」6婉秋附耳過去,一個計謀慢慢形成。

苑嵐軒見到了那個女子,她一襲白衣盛雪,身材單薄,長如瀑,眼如墨漆,她站在一樹梅花下,痴痴地盯着管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她長得不是很美,卻我見猶憐,初見她,苑嵐軒的心差點停止了跳動,似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呼吸。世間有一見鍾情,不需要知道對方愛不愛你,也不需要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只一眼,愛便愛了,沒有理由!

他看着那女子一日日地向北凝望,一直等下去,他知道她在等誰,他出來此的當天,那個男人正與妻兒圍爐夜話,其樂融融。

他在自己身上弄了個假傷口,以一個落難者的身份,借住她家,那善良的女子接納了他,她不是一個人住,還有個老家人與一個廚娘跟着她。從廚娘的碎碎細語中,他知道她懷了那個男人的骨肉。想到景家那個眼神如利劍的女主人,他知道她不可能等到那個男人了,再如此下去,她亦有危險。他將一切告訴了她,順便也說出了他對她的傾慕。她當然不會信他,一個陌生人的話,就讓她否定了她的景郎嗎?

「你若不信,隨我到京都就知曉,景家乃京中望族,你的丈夫並非普通人。」苑嵐軒說道。

也好,去找他,告訴他自己有了他的骨肉!阿蓉帶了老家人和廚娘上路,她的肚子眼看着一天天大起來,家裏沒有男人確實不行。到了京都,她見到了景言德,遠遠地看着他,身旁嬌妻溫柔,麟兒活潑。他抬手為妻子系著風扣,眉目含情,阿蓉如遭雷擊,那神色,她無限熟悉。

苑嵐軒站在她身後:「我沒有騙你,現在你知道了吧!」

她轉身,決絕地離去,熱淚才將湧出,被北風吹成冰屑。苑嵐軒追了上去,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景言德身邊的6婉秋眼光看向這邊,寒光乍現!

當晚苑嵐軒被邀到一處僻靜之地,6婉秋出來,嘆息道:「若不是我手下之人見到了你,苑先生,你是不是不準備出來見我?」

「夫人,你交代的事已辦妥,那個女人從今後,不會再出現你們面前。」他沒有給阿蓉服下令人失憶的葯,但他知道,她不會再出現在景言德面前。

「是嗎?」6婉秋笑靨如花,絕美的臉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有勞先生了!其實想想,亦是家夫不該招惹了人家,哎!她忘了一切也好,將來還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我亦是無奈才出此下策,我這裏有些銀兩和補品,還請先生代為給她的家人,讓他們好生照顧她。」

苑嵐軒收了,心想也難為她了,這景夫人看來不壞,女人啊,有幾個不爭風吃醋的,終究是景言德的錯,家中有如此美眷,還要去照惹人,只可憐了阿蓉姑娘!不過,從今往後,他會照顧她!

他擅毒,卻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東西比毒還可怕,它叫做蠱!事後多年,苑嵐軒不止一次後悔相信了那個女人,將那些東西帶給了阿蓉。他原本想,帶給她,好歹也算作一點補償,那個男人該付出的,沒想到……

6婉秋是西羅族人,她不僅會武功,她還會蠱術,而且是此中高手。

苑嵐軒不知道,他帶回去的東西,每一樣都被人下了蠱,這種蠱很奇特,它不是直接下在人的身上,而是下在食物上,通過食用帶入人體,只對孕婦有效,但孕婦只是宿主,還不是最終受害者,它傷害的,是孕婦腹中的胎兒!

聽到派去跟蹤的手下密報,阿蓉病了一場,苑嵐軒將她送去的補品熬了湯藥,已給她服下。那時6婉秋的心情無比歡暢,她摟着兩歲的兒子,輕輕地說道:「景家的繼承人,只有我的觴兒一個!你放心,乖孩子,這輩子,永遠不會有人和你爭!阿蓉阿蓉,你奪我丈夫,我毀你孩兒,這下咱們誰也不欠誰了!」

她想到了景言德期期艾艾地說起,觴兒一個人,只怕有些孤獨時的表情,她知道,他是在試探,想讓她鬆口,讓他娶小,因為她自生下觴兒后,已不能再育。她的臉上浮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景言德,你不能愛上別人,只能愛我!你不能有別的孩子,有觴兒一個就夠了!」她喃喃自語。

噬心之蠱,除了蠱主,無人能解!她要讓那個孩子生下來,但是他會活不了多久,他的母親會看着自己的孩子時時遭受噬心之疼,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無力可施。

6婉秋沒想到,那個阿蓉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連一貫散漫毒王苑嵐軒也愛她成痴。孩子生下了,是個男孩兒,不過苑嵐軒馬上現了他的不對勁,他不愧是毒王,雖解不了蠱,卻想法壓制住了毒性,那個孩子照樣活得很好。

他找到6婉秋,問她是不是對阿蓉做了什麼手腳,讓她交出解毒之法。6婉秋睜著純凈宛如一汪秋水的眼睛,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況且,我不懂毒。」她說,「你若是不信我,大可殺了我!」

苑嵐軒對這個女人無計可施,殺了她有什麼用,關鍵的是解了孩子的毒。景言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面前的女人狡黠一笑,忽然大呼:「相公,別進來,有人要殺你,你快帶觴兒離開。」

苑嵐軒一愣神間,景言德帶着家人殺入,使出家傳的七絕劍法,招招直逼他的要害,他邊打邊問:「婉秋,你怎麼了?」

「我中毒了,此人是毒王苑嵐軒,他口口聲聲說相公奪了他的女人,你要小心!」

苑嵐軒憤恨撲向她,他根本沒有下過毒,這女人在說謊!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的武功,竟比景言德還要高,她拔出頭上金釵,一招斜燕掠水,刺入他的心口。還好他身上帶有迷煙,揚手撒出,急急逃了出來。

也是苑嵐軒命大,他的心與別人的不同,長的為止歪了些,撿回了一條命。帶着阿蓉母子,他們連夜逃亡,他知道,不逃的話,那個女人不會放過他們!

阿蓉見他為救自己而受傷,甚為感動,對景言德的愛,早在一個接一個的傷害中化為烏有,苑嵐軒不嫌棄她,對孩子甚好,她感動他的一片深情,最終嫁給了他,孩子也隨了他的姓,名叫苑榮。榮是景言德取的,她讓孩子叫這個名字,不是因為心中還有他,那是他的親骨肉,這一點抹煞不去,她希望有一天他站在面前時,看到親生兒子口中叫的爹,不是他這個騙子!

苑嵐軒帶着他們母子隱匿山野,他向她承諾,有生之年,一定找出辦法解了苑榮的毒。儘管他是一代毒王,卻像個初出茅廬的學生,虛心求教,向山民們學習著那些民間相處的,粗淺的東西,以期從中找到蛛絲馬跡,尋到根治榮兒的方法。他們走遍大江南北,在紀瑤兩國的邊境,終於找到了線索,據當地人說起,苑榮中的,並不是單純的毒,應該是一種蠱。他們居住了下來,尋找著關於這種蠱的解法。苑榮的蠱毒從開始的一月作一次,變成了一年作一次,到了如今,沒有再作。可是,未作,不代表蠱已除,苑嵐軒尋到了一個會下蠱的人,他滿懷信心,只要知道了其中奧妙,憑他的聰明和對毒藥的天賦,一定能解了榮兒所中之蠱。

就在這時,景言德找上了門。6婉秋告訴他,當年對她下毒的毒王沒有死。還更為兇殘狠毒,不少正義之士亡於他之手,聽說他還掠了一個叫阿蓉的女子,生了一個兒子。他聽到這裏,再也顧不得許多,尋上門來。阿蓉果然是他辛苦尋找多年的阿蓉,他不知她為何離開了,看到他殺了苑嵐軒,她竟然哭得全身抖,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他的武功在精進,一年比一年好,苑嵐軒的武功,卻好像停在七年前,一點也沒有進步,所以他帶着妻子給她的避毒丹,輕易地就殺了他。他在震驚之餘被苑榮所傷,之後那小子逃脫了,過了兩年他才找到流浪街頭的他,領養回府,他一直不知道這個兒子命不久矣。一切的一切,在景言德知道苑榮中蠱時,有了頭緒,6婉秋是希羅人,他知道,她會蠱,他知道,當年的事都是隨着她的話語走,他沒有仔細追究過其中的原因。

當他追問6婉秋,質問她是不是她下的毒時,6婉秋居然承認了。

「要說錯,一切都是你的錯!你對我過誓,可是你違背了誓言,我告訴你,從你背叛我的那天起,我對你就只有恨!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想着那個女人?我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決不允許旁人來分享!你當我不知道,苑榮是你的兒子?從你讓我領他回家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說,我也不問,反正你的這個兒子,活不了多久的,在他死之前,可以幫幫觴兒,這樣也好!」

景言德嘆息不已,根源原來是在他的身上,他悔不當初,竟娶了蛇蠍心腸的女子!他向6婉秋要解藥,她說:「噬心蠱無葯可解!若是苑嵐軒不死,以他的聰明,還有一線希望,如今,你就等著看你兒子怎麼死吧!」

這時他才明白6婉秋的毒,明白了阿蓉的絕望,他殺了苑嵐軒,等於是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所以阿蓉才會撲在劍上,一是怕來不及阻止他殺苑榮,二是因為她已經報了必死之心。

「玄衣說,只要又下蠱人的血,就能救榮兒!」景言德不放棄希望地說道:「我要取你的血去救他!」

「不錯,蠱是我提供的,可是血卻不是我的,你殺了我,也救不了他,我不會告訴你用的是誰的血,你永遠也別想知道!」6婉秋輕笑道,「再告訴你一句,我下的蠱,深入你兒子的血中,他如果有了孩子,也一樣會中蠱。所以,景家的香火只能由觴兒一人繼承,你千萬別打旁的主意!」

景流觴聽到了父母的爭吵,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不禁心頭一陣寒。他沒想到,他的父母竟然是這樣的人,苑榮,他可憐的兄弟!忽然想到了玄衣,她腹中已然懷了孩子,那個孩子,也遭受了詛咒!

他匆匆而來,見面就給兩人跪下了,一切都是他母親的錯,他勸不動她,只能代她認錯,他願意承擔一切罪責,只求能減少一些母親的罪孽!

「除非你能救我的孩子,能救了苑大哥,否則,你就是跪到死,也得不到饒恕!」玄衣慘白著臉,拉了苑榮進屋,著上了裏間的門,任景流觴跪在外屋,再未理他。

原本本來開心有了孩子,聽到景流觴的話,宛如兜頭一盆冷水澆下,所有的熱力全部被澆熄了。他悲哀地看着玄衣,長嘆著說:「對不起,我以為能帶給你幸福,沒想到帶給你的,卻是一連串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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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樓難鎖相思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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