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威威,以前你媽不是都不管你下班後要做什麼嗎?為什麼今天特地打電話來,要你回去陪她吃飯啊?」小綠一臉不解,看著龍德威把車子開進車庫裡。

龍德威把車停好後,並沒有急著下車,只是將頭轉向小綠的方向,開口道:

「小綠,我知道,如果不是媽媽對你的態度不友善,你也不會那麼對她,但……畢竟她是我媽,待會兒如果你們見了面,不要跟她計較那麼多,好嗎?」

「如果她不要對我說出太過分的話,我就不會跟她計較!」

「你啊!」他親昵的捏了捏她挺尖的鼻子,微笑的看著她。

「威威,如果你能一直這樣對我,而不再像前些日子那麼冷淡,就算要我—輩子等你,我都願意。」

「小綠……」

龍德威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又失控了。雖然口口聲聲說,他不想要連累她、傷害她,想要他們之間繼續維持兄妹般的情誼,但他卻一直在犯規,只因為他的情不自禁……

可,他的情不自禁,卻一再的給了她希望,並且不斷的刺傷了她,他深思著,是否該考慮和她保持距離了呢?

或許,讓她和沈志遠約會,會讓他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但總比看著她在他眼前沒了呼吸,還要來得好吧?

一陣敲在車窗的輕扣聲,讓他們之間靜默的氣氛瞬間消失。

他們同時抬眼一看,竟發現龍德軍站在車外,同時一愣,然後動作迅速地下了車。

「爸!?你今天怎麼那麼早下班?」

龍德軍是龍氏保全的前任執行長,也屬龍族的一員,隨著龍氏新任的主事者上任後,他就將所有的職權和業務全都交給自己的兒子。

現在,他的職責除了擔任龍氏保全的顧問,對龍族保全上的事務,多所照顧之外,還身兼龍族情報系統的重要領導之一,所以在工作上若遇到任何的困難,龍德威都會向父親請益。

之所以,他們父子在公事上是良師益友的關係。

「你母親叫我非要趕回來,而且還警告我不準加班,說什麼攸關你的幸一順。」

他的話,讓龍德威和小綠對看一眼,同時明白,這頓晚餐絕對是有陰謀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將頭同時看向龍德軍——

「你們別看我了,德威,自己要小心點,你媽想盡辦法,無非是要你找個門當戶對趵女孩子結婚,今天的晚餐,也是她精心的安排,你們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唉!他一直忙著龍族裡的事務,所以很少有時問可以陪陪她,沒想到,她就把字閑的時間,拿來煩惱兒子的婚姻大事,這件事說到底,他還真有些愧疚呢!

要不是今晚,老婆打電話來非要他回家吃晚餐,好看看他們未來的兒媳婦是個怎樣的女孩,他還不知道,他老婆的動作如此的迅速,竟準備破壞兒子命定的幸福婚姻而不自知。

「爸,這點你放心,我早已打定主意,一輩子都不結婚了,就算媽用盡各種手段,我也絕不妥協!』

看德威依然無法從多年前的那個心結里走出來,他忍不住想勸勸自己的兒子。

這孩子,已經吃了太多苦了,而他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站住兒子這邊,並勸勸自己的老婆適可而上、

「孩子,姻緣是天註定的,何況,你身為龍族命定的守護星,有些命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你拒絕,也逃避不了,否則……」

他特意看了小綠一眼,才又接著開口:

「否則,你和小綠也不會那麼有緣分,又有這麼多的牽扯了。」

他別具深意的話,讓龍德威吃了一大驚。

只要是龍族的人都知道,龍族的守護星流傳著一個傳說——他們會找到命定的愛人,並與她相愛廝守一生。

可,他卻沒想到,爸爸竟然會暗示,小綠就是他命定的那個女子。

「爸……你……」

「沒錯!當年我也覺得命運的安排真的很奇妙,竟然把她送到你的身邊。」

聽到這裡,龍德威的心情反而變得更沉重了。原本只是單純的不想害小綠因他而送命,如今又突然聽聞這件事,讓他整個心情都複雜起來了。

龍德軍知道,這件事對兒子內心的衝擊一定很大,從他臉上的表情和小綠的神情,就可以輕易看出,他們之間的進展一點都不順利。

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他也不便介入,只好對他們道:

「好了,我們快進去吧!免得你媽跑出來找我們。」

他一說完後,率先走進屋內。

龍德威和鳳小綠隨即跟上。但一路上小綠都滿臉疑惑的追問著龍德威:

「你和龍伯父到底在說什麼啊?怎麼我都聽不懂呢?」

「是公事,你當然聽不懂,我們快進去吧!』

「喔!』

鳳小綠覺得事情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但見他一副不願多說、有所隱瞞的樣子,她也只有放棄追問了。

裡面還有場硬仗要打,她還是把全副的精神都用在鳳淑琴身上吧!

三個人一進門後,全都愣住了。

龍德威和龍德軍的反應是驚愣,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在餐廳里的女孩子怎麼……怎麼會那麼像……妮妮!?

兩父子同時對望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

可,鳳小綠不曾看過妮妮,所以她對何秀娟的特意打扮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會愣住,是沒想到她竟會出現在這裡。她以為那天在餐廳發生的事,已足以讓她打退堂鼓。

「何秀娟怎麼會在這裡?」她低喃。看她和鳳淑琴相處得這麼好,說真的,心底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若不是鳳淑琴一開始對她那麼排斥,她也希望能和她和睦相處,畢競,她是威威的母親,她也不想讓威威為難。

小綠的話,讓龍德威猛然回過神來,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個女人就是上次和他相親的那個何秀娟。

他眯起敏銳的一雙眼,打量著母親和何秀娟的互動情況。他已經隱約明白,為什麼何秀娟會如此像妮妮了!這一定就是他剛才猜測的母親的陰謀。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冷的笑痕。

看來,媽媽為了讓他和她安排的女孩結婚,確實費了不少心機。但,她們之間的合謀,對他來說是沒用的。

他臉上的表情在這刻變得僵硬冰冷起來,牽起小綠的手,他對著她道:

「走吧!既然人家準備了這麼豐盛的美食,我們不吃,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番美意?」

小綠被他突然而起的肅穆之氣給嚇到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地任由他牽著自己走進餐廳里。

待全部的人都坐下之後,何秀土⒓純級粵巒展開攻勢——

「德威大哥?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我們又見面了。」

她的聲調與笑容,竟然也那麼像妮妮!?

這下子,龍德威真的說不出話來了。他沒想到,媽媽和眼前這個女人,為了要得到他的注意力,竟然會這麼費心機的去模仿妮妮!?

龍德威沒有回答她;在一旁的鳳小綠看到何秀娟那副要勾引威威的做作模樣,馬上不悅地輕哼出聲,並出言諷刺道:

「他介意得很!因為像你這麼厚臉皮的女人,還真是少見吶!」

語畢,何秀娟都還沒開口反駁,鳳淑琴就已經替她先出頭——

「鳳小綠,我今天讓你坐在這裡吃飯,你就要感恩的閉嘴吃飯,這裡沒你說話的餘地!」

「為什麼沒有?我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哼!我看不要臉的人是你吧?」鳳淑琴不以為然的罵道,「你姓鳳,我們家姓龍,我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這個外人厚臉皮的住在我家,竟敢自稱是我家的一分子!?你敢說,我還真的不敢聽呢!」

「夠了!淑琴,不要每次都把氣氛弄得那麼僵,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吃飯啊?」龍德軍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刻出聲喝止她們之間的針鋒相對。

「老公,你怎麼可以那麼偏心?又不是我愛和她吵,明明是她沒分寸,你們兩父子是都被那野丫頭給下了符咒了,是不是?」

龍德軍護衛鳳小綠的行為,讓鳳淑琴更是無法平衡的充滿妒意。

但,何秀娟可聰明了,經過高手的指導,她十分明白,在自己的身分未明之前,最好做個識大體的女人,這樣龍德威才會對她另眼相看,於是她綻開—抹甜美的笑容,對鳳淑琴道:

「伯母,伯父說的極是,今晚秀娟精心準備了這麼一大桌的佳肴,若不好好的享用,豈不糟蹋了我的一番心意?」

何秀娟的勸說,讓鳳淑琴迅速的消了火氣。她隨即綻開欣慰的笑容,對何秀娟道:

「秀娟,經你這麼一提醒,伯母才想到,我怎能因一個野丫頭,而浪費了這一桌你費心準備的菜呢?」

她宛如變臉般的,突然熱切地對龍德威道:

「兒子,來,你快點來嘗看看,這可是秀娟花了一個下午所準備的菜肴,充滿了對你的愛,像她這樣的女孩,才是適合娶來當老婆的對象。」

看媽媽被何秀禿宓每男模巒知道,她已經收服媽媽的心了。

在龍德威的示意之下,鳳小綠沒有再說話,但她是個有氣不發會很難受的女孩,要她靜靜的坐在這裡,吃著別的女人為她心愛男人所準備、別有心意的菜,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倏然,她站了起來,對龍德威道:

「我突然想吃面,我去廚房煮碗面。」

「也給我來一碗,我現在吃不下飯。」

龍德威的話,讓鳳小綠的心一暖,她轉頭給他一笑,卻聽到鳳淑琴尖銳的抗議聲。

「德威,你在做什麼?實在太不給你媽面子了!你再這樣,我可就要生氣了!」

她又轉向老公,對他告狀道:「老公,你也說說你兒子吧!」

龍德軍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鳳小綠,她突然說要自己去下面,這他可以理解,但她對著龍德威的那一笑,讓他不禁毛骨悚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很快地閃過他的腦海。

他不理會老婆的抱怨,脫口而出——

「也給我來—碗吧!』

話才一出口,便得到鳳小綠一記笑容,那笑容彷彿在說,他很聰明,也很識時務。

忍不住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龍德軍發現他眼底閃過一絲狡猾。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英明的,真不知道,小綠到底想到要用什麼方式來惡整何秀娟了?

不知情的鳳淑琴不敢置信他們父子竟然一起不給她面子,兀自大呼小叫著。

何秀娟直到難看的臉色,稍微好一點後,才細聲的勸著鳳淑琴:

「伯母,沒關係的,可能是秀娟的手藝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我們自己吃好了。」

何秀娟嘴上這麼說,卻動手夾起一塊糖醋排骨,突然對著龍德威楚楚可憐的要求道:

「德威大哥,就算你不吃飯,也請你賞個臉,吃塊排骨,好不好?」

龍德威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樣的要求!其實她煮的這一桌菜,看起來真的是色香味俱全,吃起來應該也會不錯才對,只是為了顧慮小綠的心情,原本想要飽食一頓的心情,早就不翼而飛。

微笑只給小綠一人,因此他現在臉上的表情是冰冷的。「我不想吃。」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何秀娟氣憤在心底。龍德威一再給她難堪,她絕不會放過他,這也讓她想起張良俊和她的計謀,她決定提早去實現它。

誰教他不把她放在眼底,那個野丫頭究竟哪裡比得上她?這樣的屈辱,她吞不下去,她要讓他知道,她何秀鴕膊皇嗆萌塹模

她的憤恨從眼底一閃而過,那狠戾的光芒,讓龍德威提高了警覺。

等了好一會兒後,鳳小綠終於從廚房裡端出三碗面,三碗面旁邊,還擺著一大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何小姐,我看爐子上有一鍋雞湯,就順便幫你拿來了,你們趁熱快喝了吧!』

鳳小綠突然改變態度的表現,讓每個人都很懷疑,可她卻笑得一臉無辜的樣子。

她的話,在場沒一個人信服,最先開口的是鳳淑琴——

「哼!你這野丫頭,又想要什麼把戲了?」

鳳小綠只是笑著,得意的對她回道:

「我哪裡有要什麼把戲啊?人家只是到廚房煮了伯父和威威都喜歡吃的面而已啊!」

哇咧!她這樣還不叫得寸進尺?龍德威忍不住額頭冒出黑線。

再這樣下去,要到哪一天,她們兩個女人才可以和平相處啊?

接收到威威要她收斂點的眼色,鳳小綠只好乖乖的低頭吃她的面。

畢竟在這個家,有兩個男人如此明顯的挺她,她就厚道點,不要再讓龍伯母難堪了。

何況,以後她們還會變成一家人呢!

鳳淑琴氣得不輕,何秀娟見狀,於是趕忙盛了一碗雞湯,巴結道:

「伯母,你喝看看秀娟煮的好不好喝?」

「是啊!龍伯母,你就趕快趁熱喝吧!這湯的味道還挺鮮美的,我還拿這湯來煮麵呢!」她故作熱忱的說道。

鳳小綠那副熱切的樣子,讓龍德威怎麼看,就覺得怎麼怪異。他靠近她,低聲詢問道:

「小綠,你又玩什麼花樣了?」

他的疑問,換來小綠一臉無辜的甜美笑容,那笑容似乎吐露著,要他拭目以待,讓龍德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警告地對她低語:

「別玩得太過火,別忘了,其中一個是我老媽!」

「安啦!你老媽的性命安全得很!」

她的安慰之語並沒有安撫龍德威,他眯起眼睛對她道:

「為什麼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嘿嘿,誰教何秀娟那麼不自量力的想要搶我的男人啊?她都用這種小人步數跑到你家來大獻殷勤了,我為什麼就不能在她的雞湯動些手腳?」

她的話,讓龍德威一時怔愣住。他專註的看著她眼底堅決的神采,不懂為何她總是能如此輕易地將對他的愛意說出口,這樣子的她,看起來好美又奸令他心動!

他何德何能,竟能讓上天如此眷顧,給他一個這麼可愛又如此深愛著他的女人。

這一刻,他完全忘了內心的掙扎和矛盾,瞬間跌人她的柔情里,眼神也轉變為熾熱。

鳳小綠不禁羞澀了起來,也同時讓他這深情的眼神給吸引住,無法轉開視線。

兩人充滿深情的眷戀眼神糾纏難捨,似乎把周遭的一切全都忘記了,直到一聲大叫,將他們的眼神交流給硬生生打斷。

鳳小綠跳了起來,臉色驚慌。

「是我媽!」

沒等其他人的反應,她連忙奔上樓去;龍德威不顧鳳淑琴的叫喊,也跟在鳳小綠的身後上樓去。

突然,尚留在原地的鳳淑琴和何秀娟臉上瞬間變得蒼白難看、冷汗直流,她們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傳來一陣絞痛,紛紛往廁所里沖,也在心底詛咒鳳小綠。

小綠奔跑著,一顆心邊提到了最高點。

她很擔心母親的情況,已經很久了。母親雖然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願走出來,可是她已經很久不作惡夢了!

推開門,她看到母親正半坐起身,臉上的表情是驚慌失措的恐懼,嘴裡不停地尖叫著。

她連忙走向前,一把將母親給摟入懷裡,對她安撫地柔聲道:

「沒事了,媽,小綠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小綠……他……他又來找我了……他……他要害你,你快逃……快跑……」鳳蓮的話是語無倫次的。

「媽,沒事的。沒有人能傷害你,只要有小綠在,你不會有事的。」小綠的心因母親的話而揪痛著。

站在身後的龍德威也跟著上前,安撫著鳳蓮,等她再度睡下後,把小綠拉出房外。

龍德威很少看見小綠有這麼脆弱的時候,她也只有在面對她媽媽時,才會露出鮮少讓人看見的一面,這時的她,總是令他情不自禁的為她感到心疼。

他將她拉到他的房問里,沒有多說話,就將她擁人懷裡,撫慰著她。

小綠則是不加抗拒的偎在他溫暖的懷抱,恣意的吸取片刻的溫暖與安全感。

「威威?為什麼我這麼無能?看著媽媽這麼痛苦的樣子,我卻什麼都不能做,如果……如果,我不能帶給媽媽快樂,當初我又為什麼要堅持把她留在我的身邊?」

聽著小綠自責又愧疚的話語,讓龍德威整個心因而揪緊。他忍不住輕撫著她的頭,對她溫柔的低語道:

「小綠,別這麼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瞧,伯母這陣子狀況不是安定多了嗎?至於她剛才激烈的反應,我猜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這樣的。」

小綠倏然拾起頭來望著他,急切地道:

「原來,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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