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爭天下 五節、友諒小勝

第七章:爭天下 五節、友諒小勝

戰爭是極其殘酷的,需要絕對的沉着與絕對的慎密,稍有半點急懆與疏忽,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和打擊。

1o9、陳友諒第一次北上攻南京失敗后,情緒曾一度低落。原本根本瞧不上眼的朱元璋,不但守住了南京,還揮師南下,直將他逼到武昌城裏。特別可恨的是,自己的部下竟然有那麼多的叛變投敵。

陳友諒雖然性格暴劣,卻也不是一個莽夫,住在武昌的皇宮裏,小寅伴在他身邊,他久久地眺望窗外遠處的蒼穹。

「我之所以連連吃敗,是中了朱元璋那賊和尚的詭計;那麼多的叛徒,其實也沒一個是自己的親信,全是原來倪文俊、徐壽輝的部下,這些人如今都走了,自己身邊更純潔。而如今,連同新招募的,自己有近六十萬之眾,正在打造更大的戰艦,加緊操練兵馬。朱元璋,你能有多少人?等著吧,到時我一定馬踏南京城,滅你朱元璋。」

想到這裏,陳友諒雙眸圓睜,倐地挺起。小寅被他嚇了一跳,怯怯地喚道:「皇上……」

「哦,嚇了你,我想去江邊看看大艦造得怎樣了。」

「皇上,你剛才不是說今天看了兵馬操練,要等明日再去看造大艦?」

「我等不及了,我要去催他們快把大艦造好。待滅了朱元璋,我方可以高枕無憂,天天伴你。」

話畢,陳友諒轉身,大步離去。隨他一同到江邊看造船的,還有位叫朱源生的。此人是元朝舉人,不滿元朝政治**,認為大亂之時,當以武力統一天下,讀書之人當研究戰略以輔明主,因此隱居山林,日夜苦讀兵書,研究戰略。陳友諒到武昌后,經人介紹與朱源生晤面,相互交談,甚是合得來,不免互生敬意,陳友諒便請朱源生到軍中,聘為軍師,專門負責籌建水師一事。

這朱源生感陳友諒知遇之恩,不辭辛勞,十分買力。短短几月,水師比原來更加壯大,戰艦也打造得比原來的大艦大了近一倍。只是油漆還未完全完工,暫時不能下水。

文武官員上百人,簇擁著陳友諒來到江邊,朱源生指著一數巨艦,介紹道:「這艘取名『天宇號』,高十丈,以飾丹漆,主艦分三層,每層都有走馬棚,以堅板為蔽,藏飛矢、榴木無數。這艦的漿櫓都厚鐵皮加固,不會輕易損折……」

陳友諒聽着朱源生的介紹,一語不,未了,皺眉說道:「我只想請軍師儘早將大艦造好。」

「可是,這油漆非得一遍遍上,幹了一遍,再上一遍。」

「共要上幾遍?」

「最少三遍……」

「那麼就上三遍。」陳友諒打斷朱源生的話說:「上完三遍漆,艦即下水。」

說完,也不待朱源生說話,經自走了。朱源生望着遠離去的人群,不由得搖了搖頭,說:「太性急了。」

「昨日,皇上與皇弟談出兵之事,皇弟說『現新征的四十萬兵中,熟悉戰法的只有五分之一,可否緩些日再出兵』,皇上喝訴他是不是怕了朱和尚。」朱源生的副手李和玉說。

朱源生聽罷又搖了搖頭,現同陳友諒相處得久了些,他感到這位知己的皇上似乎太過急躁,但一時還拿不定主意,自己可不可以去勸勸他。

陳友諒回到皇宮,有人來稟報:「朱元璋已圍住安豐,與張士誠大將呂珍激戰。」

陳友諒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傳旨:「召張定邊、張必先、鄒普勝進見。」

不一會,三人先後到來,陳友諒召呼他們一一坐下,微笑着說:「朱和尚與張士誠在安豐之戰,你們知道嗎?」

「微臣剛剛知曉。」張必先說。

「你們二人?」

「微臣也是剛剛知曉。」張定邊、鄒普勝倆人同時說。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談談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陳友諒單刀直入。

「稟陛下,如今守南昌的是朱元璋的養子朱文正,據探馬報,南昌守軍就只四萬人,而朱元璋遠在安豐,我們如能迅猛出擊,一舉殲滅這四萬之眾,待朱元璋兵來,以逸待勞,定教他有來無回。」張必先回答。

「只是南昌不知多久可破,現在匆忙出兵……」鄒普勝有些擔心。

「哈哈哈。」陳友諒哈哈大笑,打斷鄒普勝的話:「想那朱文正二十齣頭,乳臭未乾,是朱元璋任人為親,自取滅亡。朕要親率六十萬之眾,不出兩日,踏平南昌。」

「據報,與朱文正守南昌的還有趙德勝與鄧友德,都是朱元璋手下出名的戰將。」鄒普勝說。

「什麼出名戰將?」陳友諒一臉的不高興:「傳朕的旨意:水6兩軍,從明日即做準備,十日後,朕親自率領,攻擊南昌。兩日奪下南昌,然後回兵九江,水6並進,揮師南下,何愁南京不克。」

第二天,陳友諒在安排武昌守城之事時,有探馬來報:「朱元璋攻佔安豐,救了小明王。」

第三日,又有探馬來報:「朱元璋送小明王住濠州,自己班師回南京。」

陳友諒聽罷眼裏冒火,咬牙切齒地說:「隨他怎樣,也要決一死戰。」

11o、陳友諒這次懷着必勝的信心,喊出:「直搗南京城,消滅朱元璋」的口號。安排好武昌城裏的事,到第十日,陳友諒親自率領六十萬大軍,直奔南昌而來。為解征途之乏味,他這次帶上了小寅。

固守南昌,以鄧友德為主帥,朱文正、趙德勝分別為左、右元帥,這是朱元璋臨行時安排的。

鄧友德十六歲跟隨朱元璋,多年來四處征戰,攻城奪地,功勞顯赫,從一名親兵直至元帥高位。他為人簡重慎密,不憚危苦,對朱元璋,忠貞不二。這次受命守南昌城,他知事關重大,絲毫不敢怠慢,一邊訓練部隊堅築工事;一邊安撫百姓,廣積糧草;還頻頻派出探子,探聽陳友諒的消息。

這日探馬來報:「陳友諒大艦,造得有十丈高。」

鄧友德聽了一驚,忙請來朱文正、趙德勝前往城外視察,到了城西北,只見城牆與贛江相接,高出水面,不到十丈。

「倘若敵艦高有十丈,從這裏靠近,猶如平台搭靠,敵軍可以毫無阻礙登城,而我卻如平地守護,無險可憑。」鄧友德說着搖搖頭。

「既如此,再將城牆加高三丈,敵艦來時,也無法平地登城。」朱文正說。

「朱元帥之言,恐怕需進一步考慮。」趙德勝說:「若再加高城牆五丈,牆高則易催,倘若敵人不惜一艦撞來,城牆恐難不倒,到時候……」

「依趙元帥之言,又當何處?」朱文正問。

「這個……」趙德勝一時考慮不清,吱唔著。

「我看這樣:把城牆退後五十步,重新建築。」鄧友德說。

「主帥英明,這確是好辦法,這樣一來,敵艦靠不了岸,艦到后,只好登岸攻城,絲毫也占不到便宜。」趙德勝說:「如主帥信任,我願意督辦這件事,半月之內,拆了舊城牆,退五十步重建新城牆。」

「好吧,這事就勞煩趙元帥了。」鄧友德說:「只是,只能用十天時間,建好新城牆,而且要記住:不僅要建好新城牆,還要在新城牆前面設置陷井。這裏,將一定是敵人進攻的重點,我們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主帥英明,我一定謹記,照辦不誤。」趙德勝說。

朱文正對趙德勝一口一個「主帥英明」很不滿意,他看不到鄧友德確實英明,只認為他鄧友德能有今日,全是他叔父朱元璋所賜。這次他主動請戰,守護南昌,原想能露一手,讓叔父能刮目相看,不料臨到最後,叔父還是讓鄧友德來做主帥。他心中有些委屈,卻不敢生出半點怨氣,他實在太崇拜朱元璋了,但他卻看不起鄧友德,更看不起趙德勝。他聽趙德勝請命要管這拆修城牆的事,本想也掙一掙,但一轉念又想它不是個省心事,便推說有事要先回去。

既然事情已處理好了,鄧友德也不留他,任他去了,只與趙德勝還在那兒,商量如果設置陷井一事。在鄧友德看來,這陷井要設置得兇狠之極,具有巨大的殺傷力,這樣才能打擊敵人攻城的氣焰,確保守城的時間。

朱文正在帥府坐着無聊,便帶上兩名隨從,到了南昌城內最大的「君子酒館」,找個高檔的包廂坐下。酒菜上齊,老闆在一旁見他出手闊氣,便推薦兩名女子前來陪酒,兩名女子前來買唱。

朱文正心中不暢,連喝悶酒。陪酒女子見他肯喝,便拼了命敬酒,不一會,朱文正已是酩酊大醉。他既是朱元璋的侄兒,剛滿十八歲時,就由朱元璋作主將手下謀臣汪廣洋的次女甜敏嫁給他。甜敏天姿國色,朱文正也是惜家的好丈夫,可這次他留守南昌,甜敏因有身孕遠留在南京。離開女人久了,兩位陪酒女子又騷情十足,朱文正已是按捺不住,順手抱起一個女子,醉眼朦朧的要進後房。那女子拚命掙扎,剛到拐彎處,女子用力,朱文正兩腳本來就不穩,一個蹌踉跌上前,女子不慎掉下樓去。這樓是三樓,女子掉在地上,登時便沒了氣。朱文正醉眼朦朧,見那女子躺在地下,並不動彈,便又蹌蹌踉踉奔下樓去,拉起女子:「起來,你快起來,跟我去。」

酒館老闆見了,大聲喊:「殺人了,殺人啦。」

有眷養的打手們衝過來,舉刀便砍。朱文正這時酒醒一半,閃過砍刀,揮拳擊去,那打手退幾步倒下,當場斃命。其餘打手見了,齊衝上來,朱文正武將出身,三拳兩腿,打死幾個,只是打手人多,將他團團圍住。就在這時,他的兩個隨從衝進來,殺退打手,護著朱文正出了酒館。

111、鄧友德從兵營回來,只見帥府前圍擁著許多百姓在圍觀,走進一看,竟是一字兒排著十多具屍體,其中有一具是女子。見了鄧友德與趙德勝,百姓們紛紛跪下。

「請大元帥為民做主,罰辦兇手。」

兩位元帥大吃一驚,問明情況,才知道是朱文正所為,不由得萬分傷神。

「你等先行回去,待我查明事情真相,一定嚴罰。」鄧友德說。

自朱元璋的部隊佔據南昌,為取民心,都是以德服人,軍隊對百姓並無半點霸道行為,因此民眾也就有膽量,來爭取公平,聽鄧友德這麼說,那君子酒館的老闆便道:「我們就等在這裏,待元帥查明了真相,罰辦了兇手,立刻回去。」

鄧友德與趙德勝無法,只好進了帥府,傳來朱文正。見他那半醉的模樣,鄧友德便知百姓所言一定不假,不由又氣又惱,又十分為難。

朱文正乘着酒興,瞥了鄧友德一眼說:「不就死了幾個百姓,派些兵趕他們走就行了。」

「虧你還說這種話,國公臨行前是怎麼交待的,要爭取民心,禦敵才有力量。如今,大敵當前,你卻做出這等事來,叫我怎麼做?」

朱文正見鄧友德憤怒,再不敢言。

「來人,給我綁了,交百姓罰辦。」鄧友德慮之良久,終是痛下決心。

「不可,還請主帥三思,大敵當前,傷了朱帥,實在不可。」趙德勝勸說。

「可大敵當前,由此引民亂,又怎麼可以?」鄧友德說:「來人,給我綁了。」

兩個腰粗膀大的衛士過來將朱文正綁了,推出門去,正好趕上探馬來報:「陳友諒大軍已逼進城下十里處紮營,先鋒劉文忠、劉文義正在城下叫罵。」

「既如此,不如放了朱元帥,讓他領兵出城,殺退敵人,戴罪立功。」趙德勝說。

鄧友德點點頭,倆人即刻奔出帥府。只見群情激奮,指著朱文正高聲齊喊:「殺了他,殺了他!」

趙德勝上前,擺了擺手說:「鄉親們,朱元帥酒後失手錯殺十餘人,理應斬。可如今陳友諒大軍就在城外,不如放了朱元帥,讓他戴罪立功,保我南昌平安。

聽說陳友諒大軍就在城外,有人開始退縮,君子酒館老闆還想說什麼,趙德勝逼進他說:「還請你以大局為重,放了朱元帥,殺敵立功。」

酒館老闆想了想,回頭一招手,眾人抬了死人離去。

鄧友德下令,替朱文正鬆綁。朱文正又羞又惱,問趙德勝:「陳友諒大軍,已到城下?」

趙德勝點點頭。

朱文正再不說話,掉頭回府,不一會,便披掛執槍,單馬衝出城去。趙德勝見了,忙領一隊精兵緊緊跟隨。

劉文忠、劉文義兄弟倆,仗着身後有六十萬大軍壯膽,就帶幾千兵勇,在城下叫罵挑畔,忘了漢王陳友諒就讓他到城下去探探軍情。叫罵一陣,見城上無絲毫反應,不由哈哈大笑。

這時,只見城門大開,朱文正單馬獨槍衝殺過來。劉文忠見了,上前揮刀砍去。朱文正憋一肚子氣,早把生死置於度外,一心只想殺敵。見劉文忠揮刀砍來,也不躲避,挺槍直直刺去。如若此時劉文忠刀仍砍下,必然是兩死無疑。偏是劉文忠見朱文正不躲不避,舉槍直刺,早嚇著了,忙回馬拖刀,逃身而去。朱文正並無半點猶豫,手中之槍,順勢插去,劉文忠慘叫一聲倒於馬下。劉文義見哥哥被殺,先是一驚,但見朱文正僅僅一人,便舉刀喊道:「圍緊了,砍死他。「朱文正還是不逃避,腰間拔出劍來,朝劉文義追殺過去。無奈,劉文義手下精兵,已將他團團圍住,刀來劍去,朱文正漸漸只有了還手的力氣。

這時,只聽得一聲猛喝:「我來也!」

隨着聲音,趙德勝率了幾千兵勇,衝殺過來。一陣砍殺,劉文義已是不支,前後左右,都是他手下的屍體,不由得驚慌萬分。

陳友諒斷定朱文正不敢開城門,因此讓劉文忠、劉文義倆兄弟去探探虛實。不料竟被圍住殺戮,這朱文正看來膽子是太大了些。忙下令潘軍率軍即刻出擊,將敵人殲滅於城外。

趙德勝正殺得起勁,只見遠處黑壓壓衝來陳友諒的大軍,忙對朱文正說:「快撤。」

朱文正不作理會,兇猛地追殺劉文義。趙德勝忙喚部將王忠指揮撤軍進城,自己單槍匹馬去追朱文正。

朱文正終於追上劉文義,一刀砍下馬去。這時潘軍大軍已在眼前,朱文正見黑壓壓一片過來,頓時一愣,只聽後邊趙德勝喚道:「朱元帥,快撤!」

朱文正回過神來,勒馬回疆,奔到趙德勝面前。

「你快進城,我來斷後。」趙德勝說。

「這怎麼成……」

不待朱文正話說完,趙德勝舉槍朝朱文正的戰馬用力一拍。戰馬受驚,駝了朱文正,飛奔城門而去。過了浮橋,朱文正使勁勒住馬,回頭一看,趙德勝已被潘軍諸將砍下馬來,拚死掙扎。頓時,朱文正淚如泉湧,控制不住。他舉槍夾馬,待要衝去,只聽得城上一聲猛喝:「快進城來!」鄧友德喝住朱文正,即令軍士收起浮橋,眼望着被敵人砍殺的趙德勝,心中憤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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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梟雄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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