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itel.30 ～第一步～

姿勢端正地跪坐在地板上，真紅若無其事地喝了口冒着熱氣的紅茶。

「嗉～呼～～」

無視嗎……

但終究還是要問清楚的。

「喂，你又來幹什麼？」

「……真是不讓人安寧的傢伙。」

她好像不太高興似的把茶杯放下。

「在這之前你就沒有別的問題嗎？」

「誰是你的家僕啊？」

「除了你還有別人嗎。說起來連紅茶都要我自己泡呢，這個不稱職的家僕。」

說到這裏，被那雙寶石般的眼睛瞪了一眼。

「而且，你該問的不是這個吧。」

剛才環顧了房間一周，確實又現了個很大的疑問。

「翠星石呢？」

「嘛，其實我就是為了來傳話的。」

是嗎。

翠星石不在這個房間里，而代替她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真紅則說自己是來傳話的。

也即是說??

「洗耳恭聽。」

「嗯，和你說話倒是挺快的。如你所見，翠星石並不在這裏。她讓我告訴你，如果今晚9點鐘不去那個地方接她回來的話就和你解除契約。」

「什、??」

那輕描淡寫的話語有着非比尋常的衝擊力。

現在自己大概是一臉吃驚的表情看着真紅吧。

而真紅則作為回應輕輕點頭。

不是開玩笑的，嗎……

「唉，那傢伙……」

只是沒想到翠星石會生那麼大的氣呢，原本還以為只是耍耍性子罷了。

說起來，連她究竟是生什麼氣都搞不清楚呢。

真要說的話，也就是在教堂……的時候啦。

「……」

「啊啦，想起了什麼令你懊悔的事情嗎？」

「沒……沒什麼。」

「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呢，明明都寫在臉上了。」

「呃？」

突然間，感覺到有些違和的東西。

「不信就自己找面鏡子照照。」

「不……」

不是這個意思。

自己是……這麼容易就把心裏的想法表現出來的人嗎。

看着眼前輕皺起眉頭，然後又自顧自地品起茶來的人偶，突然產生了一個可笑的想法??

和薔薇少女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會無意識間放鬆起來。

雖然是個很可笑的想法，但卻有不得不重視的價值。

如果當作不重要的東西忽略掉的話，可能就永遠也弄不明白自己會和薔薇少女扯上關係的原因了。

就在這時??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傳來了真紅平穩的聲音。

「嘛，雖然有夠麻煩的，但還是得去那個地方……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

承載着彼此回憶的場所……有嗎？

「……看你好像完全不知道的樣子呢，反正她原話是這麼說的就是了。」

從真紅這裏得不到任何線索。

實際上想來想去，「那個地方」大概是指教堂吧。除了房間之外，那裏便是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最長的場所了。最初根本就沒有任何約定，但兩人每天都「正好」能在那裏碰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嘛，算了，反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啊啊……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房間是你自己收拾的嗎？」

真紅抬起視線四周環視着。

「是的。」

「是個好孩子呢，?璃。」

「……沒有一面像樣的鏡子真是失禮了啊。」

「是呢，這的確很糟。」

這樣說道，她毫無徵兆地露出了令人目眩的笑容。

……其中蘊含的笑意卻讓人高興不起來。

真是的，薔薇少女的性格都是這麼惡劣的嗎？

突然，被真紅這樣問道：

「對了，你還留着水銀燈的羽毛嗎？」

心裏的某根弦被撥動了一下。

頷了頷，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那根黑羽毛。

「居然隨身攜帶啊，變態嗎你。」

「……」

「但是……為什麼還留着它？」

「……心情吧。」

「是嗎。」

她頓了頓，不知道在考慮什麼。

過了大約半分鐘后她又開始優雅地喝起了茶，可是目光卻一直注視着這邊。

「你想說什麼嗎？」

「你希望我說什麼嗎？」

就這樣和她對視了一會，最終是自己先撇開了視線。

真紅看着這樣的自身，用略顯哀傷的語氣說道：

「真不率直。」

「嘁……」

「有什麼想說的是你才對，但要怎麼說你自己並不知道。那是，因為你在迷茫著。」

「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什麼。」

「你迷失方向了吧。在心中的某處，彷徨著。你的心究竟嚮往著何處？」

目光再次交接在一起，真紅的眼神中有着與其外表完全不相稱的深沉。

「我……」

?璃感受着她那一份莫名的心情，握緊了拳頭。

「真紅，可以告訴我水銀燈的事情嗎？」

沒有立刻得到回答。

回答遲到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在真紅的口中緩緩吐出：

「為什麼？」

為什麼??

自己不知道這裏面到底包含多少個意思，有多少層的含義，但是、

「我……想了解她的事情。」

真紅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可以的話，想和她說說話。」

「人類，你瘋了嗎？我昨天說過她很危險的吧。」

「是的。」

「那為什麼??」

「在你的眼中，她可能真的是很危險。」

「……誒？」

可是，只要有感情就必然會有空隙。

「但是，我這個笨蛋人類果然還是不能贊同你的說法。」

「?璃……你到底……」

那一貫平穩的表情此時已經土崩瓦解，換來的是彷彿有點憤怒，又有點難以置信的複雜神色。

「因為，她在哭啦。」

「！！」

砰??！

響起了瓷器掉在地上的聲音。

原本端在真紅手中的茶杯和杯墊掉在了地上，地板上一灘紅茶迅向外擴散。

看了看真紅的衣服，幸好紅茶沒有灑落在她身上。

緩緩起身，走進浴室拿出抹布把地板清潔乾淨，然後在收拾起茶杯的時候偷瞄了真紅的臉一眼。

「……我幫你收拾吧。」

說完，拿着茶杯和杯墊走進了浴室。

在洗面盆清洗着手上的東西時，透過鏡子和鏡裏面的自己對瞪了片刻。

……你還真敢說啊，夜明?璃。